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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女不乖第65部分阅读

      重生之嫡女不乖 作者:肉书屋

    块玉佩奴婢仔细打量过,记得它的花型,今天见到的玉佩,没有一块是那个。故而奴婢猜想,玉佩被人换过。”

    曹老太太的脸色很难看,叹着气看向俞筱晚道:“晚儿,这……”黄金有价玉无价,还真是不好说赔偿的事儿。

    君逸之不大高兴地“唔”了一声,“真是麻烦,算了,我原还想挑块好的,干脆直接将这些玉佩都送给皇叔,由着皇叔挑吧,我告诉他好的不知被谁给换了就成。”

    曹清儒的冷汗又湿了一遍后背,眸光闪烁个不停,急着想说句话出来圆圆,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君逸之却已经将手肘一曲,搁在曹清儒的肩上,慵懒地道:“晌午了,还是快些摆饭吧。”

    俞筱晚和曹清儒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两人会心一笑。

    俞筱晚看着曹清儒,心里淡淡地喜悦,经过几次松劲又紧张,现下又确认君逸之会将这事儿嘴大地说出去,舅父必定会坚定了按张长蔚的计谋办事的决心,然后,她只需看着摄政王怎么处置他就成了,敢背叛的人,她相信摄政王不会手软。这就叫成也萧何败萧何。舅父的爵位就是靠跟着摄政王得来了,然后再从摄政王的手中拿回去,刚刚好。

    曹清儒尚未知晓晚儿的打算,只是听着君逸之的吩咐,忙让下人们将午宴摆到花厅。

    用过午饭后,俞筱晚称累,便与君逸之一同回墨玉居小憩。醒来之后,发现逸之已经不在身边了,俞筱晚忙唤道:“谁在外面?”

    芍药轻手轻脚地进来:“少夫人要起身么?”

    俞筱晚点了点头,芍药立即将初云初雪唤了进来,一同服侍着她梳洗着装,听她问起宝郡王爷,芍药忙禀道:“老太太亲自去见了表二少爷,表二少爷一开始还不承认,刚巧从安带着当铺的借据过来了,表二少爷不承认也不行。这会子,舅老爷请了宝郡王爷去前书房,说要赔礼,商量一下怎么处置表二少爷呢。”

    俞筱晚笑了笑,什么赔礼,就是想请逸之不要将玉佩之事告诉摄政王罢了。

    左右无事,俞筱晚便道:“你跟婆子们说一声,我去家庙里看望一下大舅母。”

    芍药忙出去叫抬软轿的婆子,俞筱晚不让惊动老太太,静悄悄地过去了

    张氏与几个月前完全不同了,显得容光焕发,两颊也有了些圆润和水色,这不单是生活质量得到提高的结果,还是她重新有了希望的原因。

    俞筱晚倒没为难她,待她行了正礼,便叫免礼,还拉着张氏的手坐下,笑意盈然地道:“看到舅母身子骨大好了,我心里也就安了。”

    两人之间在张氏被关入家庙之前,就已经有些势同水火了,俞筱晚现在说亲切话,张氏自然不会相信,但她到底忌惮俞筱晚的身份,语气倒很恭谨,“有劳宝郡王妃记挂了。”

    俞筱晚亲切地笑道:“舅母怎的与晚儿这么生分了?听说舅母身子大安,不日就能回雅年堂了,日后还要多到王府来走动一下才好。”

    说到这个,张氏的笑容就真诚了许多,也灿烂了许多,“蒙郡王妃不弃,张氏以后会多去王府叨扰的。”

    俞筱晚眼波流转,这么说,石榴打听到的消息是真实的了。她倒不是怀疑石榴敢骗她,而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张氏会被关进家庙,可不是因为帮助张君瑶算计摄政王妃和吴庶妃,而是因为张氏与欧阳辰的丑事被舅父曹清儒知晓了。

    是什么让舅父连头顶的绿帽子都不顾?

    这事儿昨夜晚儿与逸之讨论了许久,觉得应当是这样的,曹清儒一入仕,就是得的摄政王的提拔,曹清儒也一直十分忠诚于摄政王,或许那时是因为摄政王是先帝最年长的皇子,曹清儒以为体弱的先帝会传位与摄政王。后来摄政王被先帝封为监国摄政王,就等于说,明面上摄政王是再不可能当皇帝了。

    若是摄政王执政期间有任何不妥,小皇帝亲政之后对摄政王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钟爱权势的曹清儒就转而想到巴结太后,可是身为摄政王的人,想亲近太后不是件容易的事,除非是有人从中做保,而这个人,必定是张氏的兄长,张长蔚。现在,曹清儒正被摄政王猜忌,在朝中备受打击,又因上回献经书一事没能讨好太后,急于向太后表示忠心,就更加要借助张长蔚,因此,为了自己的小命,不得不对张氏网开一面,搞好与大舅子一家的关

    说到张长蔚,张家世代官宦,但与之前的曹家是一样的,并不显赫,在朝中没有多少门路,张长蔚虽有能力,但没有人帮衬的话,应当无法升迁得如此迅速,六部尚书之中,只有他不到四十就被任命为尚书,对于一个没有显赫家世的官员来说,上位者之中,应当有人照应着才对。这一点,小皇帝和君逸之他们都曾怀疑过,可是张长蔚的升迁表现上看不出任何问题,他不但是每年的考绩都是优,而且总是运气特别佳,上司不是丁忧了,就是告老了,让他长得无比顺畅。

    现在想来,这应当都是太后的安排了。

    一想到太后身在后宫,朝中并无兰家的兄弟支持,都能将朝中的事情安排得这般密不透风、半点不露痕迹,君逸之当时都大吃了一惊。

    俞筱晚一面转着心思,一面与张氏客套寒暄,表面功夫做得差不多了,俞筱晚便起身告辞,并不着痕迹地告诉张氏,听说曹中睿受了伤,很重的伤,只是碍于男女有别,她不好过去探望,请张氏日后代为转达她的问候之意

    张氏一生最看重的就是她所生的那双儿女,听得此话,当即变了脸色,勉强笑着应下后,立即打发了服侍她的妈妈去探望二少爷,问一问伤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睿儿受伤这么大的事,居然都没有人告诉她!

    看着张氏的表情,俞筱晚就知道张氏起了疑心,她猜舅父心里到底膈应着张氏,人是会放出来,但肯定不会那么痛快地放出来,或许会找各种借口,让张长蔚给他一些保证之后,再将张氏给放出来,到那时,曹中睿的伤已经好了。身为男子,就算是面对自己母亲,应当也不会愿意说出自己已经废了的事实,那样就达不到俞筱晚的目的了。

    俞筱晚希望张氏能与曹清儒斗一斗,就拿曹中睿这事儿来说,曹清儒怕越国公的权势,可是张氏肯定更关心自己的儿子,不会顾虑越国公的威胁。若是当时被张氏知道了话,她必定能豁出脸面,跑到越国公府去,要求越国公将怜香县主下嫁,为了女儿的名声,以及越国公府内所有小姐们的名声,越国公最后只怕也只能让张氏如愿,将女儿嫁过来守活寡。可是曹清儒却选择了息事宁人,儿子被人给废了,也不敢出声,虽然儿子不是越国公废的,可是张氏必定会觉得,若没有越国公带人打伤了儿子,儿子就不会被一个丫头给按倒,心里必定会恨上曹清儒、怨上曹清儒。然后曹府之中,必定每天会上演各种闹剧,张氏真个不依不饶起来,曹清儒也头疼,最好是能吵得曹清儒在外一头疱、回家也是一疱,还要天天看见张氏,时刻提醒他头上还有一顶油绿油绿的帽子……。

    俞筱晚光只想一想这情形,心里头就万分期待,真希望能搬回曹府来住,好每日欣赏大戏。

    芍药跟在软轿边,忽听得轿内传出清越的笑声,不由得也弯了眉笑问道:“少夫人在笑什么?”

    俞筱晚顿了顿,掀起轿帘道:“去西院吧,我去三舅舅家坐一坐。”

    三舅父曹清淮有了正式的官职,就不好于屈身于一个小院落,只是曹老太太尚在,他们兄弟也不能分家,便由曹老太太作主,将整个西跨院都拨给了曹清淮,与曹府正院这边的院门,派了婆子看守,曹清儒府上的人出入要事先知会,并将临街的院墙打通,重新制了一扇侧门,方便曹清淮有事时外

    曹清淮家的人口也比较简单,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对于他家人来说,有些空旷了。俞筱晚过去的时候,只在院门处被人拦了一下,听到讯儿的曹清淮和秦氏立即带着曹中慈出来迎接。

    俞筱晚让人挑起轿帘,笑盈盈地朝三舅父一家抬了抬手,“一家人不必见外,天儿冷,咱们进去说话吧。”

    进了屋,曹中慈立即让人去准备两个手炉,恭敬地笑道:“记得晚儿妹妹怕冷,每年到九月末,就一定要生火盆的。”

    俞筱晚也没拦着她表示热情,顺着这话道:“是啊,八月时中午还有些暑气呢,入了九月就冷得这般快。”

    曹清淮又一迭声地吩咐下人们摆上各色干果和时鲜,恭恭敬敬地请俞筱晚多用此,“都是您舅母准备的,对胎儿好的。今日您回门,她便让人备着,就希望您能来一趟。”他顺利留京任职,因为是夫人秦氏求了俞筱晚之后,就立即得到了职位,心里一直很是感激俞筱晚。

    俞筱晚几次三番的让三舅父省了敬语,曹清淮都只是道:“礼不可废。

    是个守规矩的,虽则是有些功利心,但是谁没一点缺点?在官场上的人,谁又不想升职,要升职,除了能力,哪个还能少了关系?俞筱晚垂下眼眸,揭起杯盖儿拨了拨花果汁的沫子,心中略一迟疑,便拿定了主意,再怎么样,目前到手中的证据,三舅父是母亲的亲哥哥,并且没有得罪过她,没有害过她,她总得为曹家留点血脉,不然也对不起老太太的恩情。若是三舅父也参与其中了,她自然也有办法处置。

    俞筱晚抬起眸来笑问道:“听说舅父的公务很忙?真是辛苦了。”

    曹清淮看了女儿中慈一眼,知道必定是女儿说给晚儿听的,心里十分满意女儿的贴心,就是不知道这些话,晚儿能不能帮着传到楚王爷的耳朵里。因为楚王爷为人中庸,能力不强,所以灵活的不敢让他管,管着的都是工部的这些实诚的事务,算得上是曹清淮最顶头的上司。

    曹清淮随即谦虚地道:“目前京郊有几处工程,自然是忙一点,为朝廷出力是应当的,当不得辛苦二字。”

    俞筱晚又问道:“说起来,朝廷难道没有给舅父赐宅子么?”

    京官的宅子一般都是赐的,什么等级住多大的宅子,都有定例,而且职务时常会变动,京城就那么巴掌大,不能让人占着地儿不放,你放了外任,京城里的宅子就得誊给别人,否则后面入京任职的官员就无处安身了。

    曹清淮忙表示道:“朝廷原是要赐的,是我给推了,听说此番朝廷扩了几个职位,这边又不是没地方,实在没必要多占一处宅子。”

    此举还得了上司的赏识呢。

    因为曹家的人口简单,这处伯爵府的确已经很空了,可是若曹清淮还与曹清儒住在一处,以后若是曹清儒有什么事儿,必定会受到牵连,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即迁出去。

    俞筱晚就一字一顿地道:“按说,朝中大事我是不懂的,不过我在王府,倒是听人说过,多大的官儿住多大的地儿,规矩万万乱不得。三舅父您是没有爵位的,住在这伯爵府中,就不知旁人会怎么看待您了。”她笑了笑又道:“我也是看在慈儿表姐与我亲厚,才多嘴说一句,三舅父您听了若觉得没道理,就当我没便是。”

    说完也没再久留,乘上轿子回墨玉居。

    曹清淮在俞筱晚走之后,疑惑地问夫人道:“你觉不觉得晚儿就是特意来说这事儿的?”

    到底没分家,曹中慈和秦氏天天在内宅之中走动,多少听到了一些关于曹中睿的流言,就悄悄跟曹清淮道:“听说是睿儿得罪了越国公……”

    曹清淮心头一紧,越国公可是先帝任命监政的内阁大臣,原本大哥就已经被摄政王爷给厌弃了,若还得罪了越国公……他想了想道:“楚王爷也是内阁的,宝郡王爷虽然不理事,但只怕多少也听到了些风声,晚儿这才特意来告诉我。我……明天就去吏部问一问,宅子还有没有。”

    秦氏还有些迟疑,“可是,慈儿要出嫁了,若是搬了出去,那公中的那份嫁妆……大嫂还会不会愿意给?”

    曹清淮不满地睨了妻子一眼,“没见识!咱们家缺银子吗?况且现在府中是老太太当家,老太太怎么说也是慈儿的亲祖母,会短了慈儿的嫁妆么?

    秦氏喏喏地应了,心里却还是不服气,你是不知道,张氏马上就要出来了,老太太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现在府中的事务都交给武氏了,武氏一介商女,哪里敢同张氏争中馈之权?公中的银子到了张氏手里,会给慈儿出份什么样的嫁妆,可就难说了。

    她打定了主意,在搬出去住之前,一定要整天赖在那边,讨好老太太,非要让老太太先将慈儿的嫁妆给备下才行。

    世事就是这么难料,就因为秦氏天天守在老太太身边,倒是无意间得知了一桩大秘密,这是后话了。

    再说俞筱晚,回到墨玉居时,君逸之还没回来,想必正在吓唬大舅父呢,她不觉好笑,想着这个时辰老太太应当起来了,便对芍药道:“去延年堂吧,我跟老太太说说话儿,就要回府了。”

    到了延年堂,老太太一脸愁容,只不过一个多时辰不见,就似乎老了好几岁,精气神儿也差了许多,俞筱晚吓了一跳,忙挨着老太太坐下,关心地问,“老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看着眼前绝丽的小脸,跟年青时的清莲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曹老太太混浊的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泪水,喃喃地道:“报应啊……晚儿,外祖母……外祖母是想你母亲了。”

    无缘无故怎么会想起母亲,老太太这是知道了些什么?俞筱晚的心一沉,试图从老太太的嘴里套些话出来,可是老太太只是哭了那么一小会儿,就恢复了镇定,擦着眼泪说人老了,就是喜(3uww提供下载)欢回忆从前,如何如何的。俞筱晚倒不好再追问。

    回府的时候,君逸之小声地道:“从文说,咱们去墨玉居歇下后,老太太就去看了曹中睿,还大骂了你大舅父,后来变成了争吵。”说着说着露出一脸为难之色。

    俞筱晚睁大眼睛看向君逸之,“从文既然跟去了,应当听到他们在吵什么了?”

    君逸之略一迟疑,便实言相告,“其实你舅父在你父亲过世之前,就去了一趟汝阳,而且老太太是知情的。今日老太太就是追问当年的事,因为你舅父一回京,报丧的信就到了京城,算起来,信发出的时间几乎与你舅父回程的时间是一样的,可是你舅父回京后却没同老太太说过此事。老太太今日就是追问你舅父,到底是不是他害死了你父亲,不过,他否认了。”

    俞筱晚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指,老太太竟是知情的?至少,她是能猜出来的,却一个字也没对自己透露过!没提过大舅父在汝阳是不是去拜会过父亲,也没提过父亲有可能是冤死的!

    报丧的马匹总快得过马车,老太太只要想一想就能明白,舅父肯定是知道父亲的死讯的,可是回京后却装作不知道,难道就没有一点可疑?或许对老太太来说,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了,就不想再失去儿子吧。

    回想自己入京之后,老太太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疼爱,就连古洪兴那样对睿表哥的前途有极大帮助的下人,也给了她,算不算是一种补偿?前一世,老太太曾想过将她嫁给睿表哥,之后忽然改了主意,许给了韩二公子,是不是知道大舅父不会容下她,才想给她找一个能靠得住的夫家?否则老太太总是说“门第不重要,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又为何非要将她嫁入相府?就不怕韩二公子日后妻妾成群,她得不到幸福么?

    到今天她回府追问玉佩的下落,老太太才想着问大舅父,那么,老太太是不是原本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至死也不问原由的?

    俞筱晚有些接受不了,若是老太太后面才发觉舅父不对劲,她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老太太却是一开始就知道的……

    君逸之搂紧了晚儿,无声地安抚她,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作为一个男人,他自小被教育着,首先要以家族为重,因而可以理解老太太的作法,没得为了女婿让儿子偿命的道理,这样的话,曹家就毁了。只是,偏偏天网恢恢,就算不涉及到旁人,曹家好不容易谋来的爵位,肯定是没了

    不过站在俞筱晚的立场,他又极为心疼,到底是唯一无条件对她好的亲人了,可是这里面居然有补偿愧疚的成分,叫晚儿情何以堪。

    俞筱晚情绪低落了许久,直过了好几天,才缓过劲来。逸之说最好等曹清儒开始行动的时候,再通知摄政王,俞筱晚也没有异议。“你舅父已经开始行动了。”君逸之收到消息后,立即第一时间通知了晚儿,“我已经通知了皇叔,皇叔的人现在也在盯着他。”

    他同意让从文等人密切注意着曹府和摄政王府的动向,随时掌握一手信息。

    去给摄政王报讯的事儿,已经做完了,暂时只需隔岸观火了。

    曹清儒最近十分紧张,紧张得夜里都睡不好。他知道自己这是孤注一掷了,若是成功了,摄政王或许还有能力先给他致命一击再倒台,或是失败了,不会有人承认是他的靠山。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当初若是不曾动过脚踏两只船的心思,他现在也不用这般提心吊胆了。

    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买。

    曹清儒将长女和长女婿都请回曹府,借口是老太太身子不适,并要求女婿一定要到,当然,老太太自那日之后,精神就差了许多,的确是病歪歪的

    曹中贞其实与老太太的感情并不深,但为了不让人说自己不孝,不让人觉得自己不受宠,还是强烈地请求丈夫跟自己一同回门。曹中贞夫妇回曹府,受到了热情地款待,曹清儒亲自接待了女婿,明里暗里示意他,有个升官发财的机会,就看他有没有胆子了。可惜长女婿只是一个七品小京官,在京城里就跟蚂蚁差不多,胆子小得可怜,明明听懂了,却装作没听懂。曹清儒只得换了一个方法,就象君逸之猜测的那样,灌醉了女婿,钥匙和印章这种重要的东西,果然女婿是随身带着的,曹清儒偷偷印了他的钥匙,就是用印麻烦一点,有两个小印章,曹清儒不知道应该用哪个。

    最后,他印了三份空白引条,一个印章一张,还有一张空白引条上,印了两个章。

    曹清儒拿着钥匙的印泥模子,让曹管家到外面请人打造成钥匙,然后他十分狡猾地,逼张长蔚伪造一份文书,称由他来检查粮仓的防火情形。曹清儒是这么跟张长蔚说的,“只要咱们能将那些霉米送进粮仓,就能以此弹劾摄政王了。”

    张长蔚气得直跳,“放屁!上头要的是他的名声!要把他的名声毁了,知道吗?所以米粮一定要发放到农民的手中才行!”

    曹清儒心中大恨,表面上却只得谦虚地问计,“那依您说,可要怎么办才好?难道我就这么带着几大车米进去?没有人巡街,可是粮仓里还是有看守的,他们又不是傻子。”

    张长蔚恨得直咬牙,“所以才要你说服你女婿,让他出面,怎么换都没问题,就说是将仓库里的米相互调动一下。他在那里呆了这么久,总应当收买了一些人,晚上就安排那些人值夜就成了。”

    曹清儒没有办法,只好又去找女婿,威逼利诱的,又画下了无数空饼,女婿苦着脸应下了。

    到了商量好的那一日夜间戌时三刻,城中已经宵禁了,大街上黑漆漆的,只有粮仓的大门处,几盏气死风灯亮着昏黄的光线。

    为了不惊动太多的人,曹清儒早就将霉米慢慢动到了,离粮仓不远的一处民房内。此时,曹清儒带着曹管家及几个心腹小厮,先探头出来,仔细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过得一会儿,一名武官缓步走了过来,正是张长蔚的新女婿、北城指挥使荣光。

    荣光朝曹清儒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开始行动了,要快。

    曹清儒忙穿过街道,来到粮仓门外,他的长女婿正缩成一团守望在大门处,见到岳父,忙跟过来,伸头岳父身后瞧了一眼,“怎么……”

    曹清儒十分谨慎,小声地问,“里面都是你的人么?”

    他女婿小声道:“只有最外面的这处仓库,您将米全数放在这个库里就成。就快月底了,我可以乘盘点的时候,将几个库的米搬动一下,这样就能将这些霉米慢慢换到各种仓库里去,所有的百姓就都能分到霉米了。”

    米粮这种东西就是这样,一旦旁边有霉了的,长虫的,这一个仓库的米就会慢慢霉了虫了去。

    曹清儒十分清楚这个理,也对女婿的办法很欣赏,这样速度就快得多了,应当不会被人发觉。

    他忙朝后一挥手,曹管家立即带着小厮们,推着几辆绑满了米袋的板车过来了,女婿立即进去开了库门。

    曹清儒等不及他们的慢速度,亲自上阵,挥开胳膊帮着扛米,一面将霉米扛进去,一面还要将好米换出来,不然一个仓库里忽然多了这么多,也会惹人怀疑。

    曹清儒正扛了一袋霉米,进了仓库,忽然觉得眼前的视野明亮了许多,他心中一惊,立即喝问道:“谁打这么多火把?快灭了!”

    “灭什么?是本王让人打的火把,若不然,还看不到这般热火朝天的景象。”

    摄政王淳厚而威严的声音淡淡地响起,他背负双手,从仓库的一处米堆后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四名佩刀侍卫。

    曹清儒吓得手一松,那袋霉米瞬间落地,激起灰尘无数。曹清儒一面咳一面想着怎么圆这谎话,还拼命用眼神示意女婿,千万不可说实话,至少要想办法拖上一拖。

    哪知他的女婿扑通一声朝摄政王跪下,磕了个头禀道:“请王爷安,曹大人果然要用霉米换好米,属下幸不辱命,这里正是曹大人犯案之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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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9供词

    曹清儒想要狡辩,可是摄政王怎么会给他机会,此时已经是半夜,明日他还要早朝呢,哪有闲功夫听曹清儒耍嘴皮子?

    摄政王威严地一挥手,一队侍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将曹家的管家小厮、及几车还没来得及运到仓库内的霉米,全数包围了起来。

    此时,粮仓外响起了骨碌碌的车轮声和哒哒的马蹄声,数辆马车赶到粮仓门口停下,里面下来几位大臣,有大理寺卿陈智均、吏部尚书张长蔚等几部尚书,一见到粮仓里的这阵势,心中都是一惊,忙垂手进去给摄政王行礼。他们都是被摄政王的侍卫从被窝里“请”出来的,乘坐的也是摄政王派出的马车。

    “去查一查,里面装的是什么。”

    几人听到摄政王的吩咐,忙亲自划开板车上和曹清儒面前的米袋,仔细查看了一番,得出结论道:“禀王爷,此乃陈年霉米,吃了会令人中毒的,严重者,有可能会腹泄而死。”

    “这样的霉米怎么会运到粮仓来?”

    “是啊,到底是为何,还请王爷明示。”

    张长蔚一直听着众人的议论,他微蹙着眉头,面上如旁的大人一般,面上的更可怕,有些义愤、有些震惊、有些凌厉,实则手心里全都是汗水,心更是紧张惧怕得呯呯直跳,他非(提供下载3uww)常想回头暗示一下妹夫,不要说出自己的名字,不要牵扯上自己,你已经被抓住了,外面总要有人帮你周旋,帮你减罪。你就说你是一时贪心,想用霉米换好米就是了,这个罪名不大,顶多就是免官削爵,人总不会有什么事儿,若是将我也给扯了进去,咱们就无法解释原由了,势必会让王爷察觉出太后来。到那时,才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惜,摄政王的目光,一直似有若无地扫向诸位大臣,而张长蔚心里发虚,自然觉得王爷似乎格外注意他一些,哪里还敢乱动,简直就是脖子都不敢扭一下。

    而此时的曹清儒,尚无时间来理会大舅兄,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女婿的身上,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亏他将女儿嫁给了他!

    若是目光能杀人的话,恐怕曹清儒已经将女婿给千刀万剐了,可惜他除了瞪裂一双眼睛,什么事也干不了,脖子上还架着两柄大刀呢。

    “这些都是曹卿运过来的,有什么话,曹卿明日跟大理寺正卿陈大人聊吧,待大理寺审讯过后,再提交吏部、刑部商议。”

    摄政王淡淡地说完,就背负双手慢慢走了出去。

    他的侍卫立即上前来,将曹清儒双手反剪,押到囚车之上,与曹管家和几名小厮一起,直接送往大理寺,那几车罪证,则推入仓库之内,让侍卫看管了起来,免得放到大理寺,被人换了去。

    请来作证的官员,被侍卫们请上了之前乘来的马车,张长蔚终于逮到机会,回头看了曹清儒一眼,似万分失望地道:“妹夫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实在是……让为兄失望!”

    曹清儒冷冷地看了张长蔚一眼,心底里怨恨无比,可是他也知道,不能说出张长蔚来,不说出来,张长蔚为了自身的官位,总还得给他和曹家一个交待,若是说出来了,无非是一同流放或是入狱罢了,甚至会……更遭。

    他淡淡地道:“舅兄不是我,不知道我的难处。”

    曹清儒身后的侍卫推了他一把,“上去,少啰嗦。”

    曹清儒警告一般地盯了张长蔚一眼,张长蔚回了他一记“心知肚明”的眼神,曹清儒才安心上了囚车。

    实则,曹清儒并没有直接被送到大理寺,而是中途转到了摄政王府的前院正厅里。

    面对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曹清儒十分恭敬地扑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道:“王爷,是下官想左了,下官起了贪念呐。下官、下官的女儿即将下嫁给平南侯府了,可是下官、下官教子无方,竟与人斗殴,被人打伤了,一时花费不少银钱买了数根百年山参,才得以续命。下官、下官手头有些紧,又想让女儿风光出嫁,这才……这才……打起了粮仓里的米粮的主意。想着入冬后,可以高价抛售。……是下官贪婪,下官有罪啊。”同时在心里庆幸,幸亏没告诉女婿实情,否则自己真的无法圆场。

    摄政王喝了一口茶,忽地将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放,杯碟撞击桌面,发出清越的声响,不重,与平日里应当是一样的,只是在这寂静的半夜里,就显得格外的碜人。

    曹清儒心中一抖,哭声顿了一顿,才继接上,他边抹着眼泪边偷眼看着摄政王爷。摄政王温和中带着些威严和冷峻的俊脸,此时松泛的舒展着,唇角竟还微微向上弯起,看向他的目光,也没有凌厉和厌弃。

    曹清儒有些弄不清王爷的想法了,莫非,王爷一点也没有猜出来?

    曹清儒的心里,慢慢升起了一丝丝的希望,只是贪点银子换好米的话,不算是多重的罪……

    摄政王又等了等,待他不再紧张,才缓缓一笑,“曹卿不必多说那些有的没的,你今晚为何要去粮仓,是为何人办事,你我心知肚明。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你愿不愿说指证幕后主使?若是愿意,本王保你家宅平安,若是不愿,那本王立即让人将你带回大理寺去。”

    曹清儒心中一凛,这才明白,王爷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的英明睿智,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别想瞒着他,可是……王爷真能确保曹家一门的平安么?

    说实话么?说么?曹清儒十分迟疑。

    不得不得,摄政王爷非(提供下载3uww)常懂得人的心理、亦非(提供下载3uww)常会把握时机,若是一开始就向曹清儒发问,曹清儒肯定会想也不想地说谎。曹清儒是当朝二品大臣,刑不上大夫,摄政王也不能对他动用私刑,若是不用刑,只怕曹清儒永远也不会说实话。但摄政王故意显出相信曹清儒的样子来,让曹清儒的心中慢慢升起些微希望,求生存、求免罪的欲望开始渐渐占了上风,此时再发问,曹清儒虽则不会立时坦白,却会犹豫彷徨,而最终,摄政王相信,曹清儒一定会说出是谁的。

    曹清儒低着头纠结个不停,摄政王淡淡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方响起,“不必担心,不是明日就让你上朝与她对质,只是你必需记住你今日的供词,日后,本王有让你出来作证的时刻。若你应允了,本王可以网开一面,保留你的一门的身家性命。”

    曹清儒的防线至此一溃千里,立即泪流满面地道:“王爷,是下官……下官对不住王爷的信任呐,下官亦是……亦是被大舅兄他威逼的啊。”

    摄政王没再问,只坐回了原位,端起茶杯,一面品茗,一面静静地听。曹清儒将张长蔚如何用妻子的丑事威逼他,他如何被逼无奈应允此事,一一细说,最后还老实交待,“张长蔚说,太后一定会保全下官的,下官猜测,张长蔚应当投靠了太后。”

    这番话说完,原以为摄政王会说上几句什么,哪知王爷只是“唔”了一声。

    曹清儒一愣,难道王爷不应该先敲打自己几句,然后再安抚几句、勉励几句,答应他,只要他日后好好听话,就不再追究他此事么?

    正想得入神,眼前忽然多出一张写满黑字的白纸,王府的书记官皮笑肉不笑地道:“这是刚才曹大人的供词,还请曹大人确认之后,签字画押吧。

    曹清儒心中一凛,再抬头时,摄政王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侍卫,无奈地苦笑一下,只得提笔签了名,然后按上手印。

    书记官将按上手印的供词拿到偏厅,呈给王爷。摄政王拿在手中又仔细看了一番,这才挥手示意书记官退下休息,自己则回了内宅,直接进了王妃住的正院。

    摄政王妃仍旧歪在软榻上,一手捧着手炉,一手翻着一本游记,听到门外的动静,忙趿了鞋下榻,到厅里迎接。

    摄政王挑眉笑道:“怎么还没睡?”

    摄政王妃笑道:“你没回来,不知道事情到底怎么了,自然睡不安稳。

    摄政王笑道:“既然提前知晓了,自然是人赃并获。”他顿了顿又道:“这一回,逸之媳妇倒是帮了大忙,明日你若有空,就去看看他媳妇吧。听说已经怀了身子了?”

    王妃笑道:“是啊,两个多月吧,还没坐稳胎,没报喜讯。”

    摄政王的眸光微微闪了闪,淡淡地道:“楚太妃的眼光的确好,选的这个孙儿媳妇是个聪明灵秀的,不过,母后是不大喜(3uww提供下载)欢太聪明的女子的。”

    慈宁宫里,太后被殿外的声响惊醒,不由得扬声问道:“什么事?”

    魏公公躬着腰进来,纳头就拜,“奴才该死,吵着太后您歇息了。”

    太后摇了摇头,撑着手臂坐起来,魏公公忙站起来,上前打起床帘,扶着太后坐好,先为太后披上一件棉袍,然后安放好引枕,这才回道:“方才是张长蔚大人差人送讯儿入宫,说是摄政王爷不知怎的,今晚去了北城的粮仓,将曹大人和北城指挥使,都给抓起来了。”

    太后闻言并没有显出多震惊的神色来,只是紧抓着被褥的手背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这么点子小事都办不好,一群蠢货!

    太后并不在乎损失一个曹清儒,她在意的是北城指挥使!

    五城兵马司是多么难以安插人手的地方,所有的指挥使都必须由内阁的大臣们全数通过,才能上任。她花了无数的心力,才慢慢将北城指挥使收归到自己的阵营里来,却被张长蔚这个蠢货给卖了出去!

    太后努力平了平气息,淡淡地吩咐道:“立即让张长蔚入宫。”

    魏公公领了命退下,不多时就带着张长蔚进来,张长蔚知道这次事情败露,太后必定是会要见他的,故而一直就在宫门外候着。

    太后问过事情的全部经历之后,冷冷地发作道:“哀家将事情交待给你,你为何却推给你妹夫,自己躲在幕后?你难道不知道,哀家看中的,是你那个侧室的兄长,就是粮仓的守卫总领么?”

    张长蔚听得冷汗直冒,这位侧室是他前几年才纳入后宅的,宠得不行,他的正妻因伙同女儿谋害摄政王的子嗣,他早就将她拘在家庙里,只等京城里来上一阵时疫,他就报个暴病身亡,好将侧室扶正了。他怎么舍得让侧室的兄长,他心里认定的大舅兄冒险呢?

    他知道曹清儒的女婿是管粮仓的户部小官,于是自作主张将曹清儒拉进事情之中,原以为暗中让大舅兄照看着,自己和大舅兄都不露面,也能将事情办好,谁知道曹清儒的女婿竟是个胳膊肘往外扭的。

    见张长蔚久久回不上话来,太后冷冷一笑,“张长蔚,你的荣华富贵是哀家给的,哀家看中的也是你的能力,可你若是胆小怕事,不能为哀家所用,哀家就得考虑让旁人来接替你的位置了。这些年在吏部,你收了多少贿赂,你自己心里应当有数吧?”

    张长蔚“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了,哆嗦成一团,“太、太后饶命……下官只是,只是想抬举一下大舅兄曹清儒,才、才想着拉他办事,……他、他拍着胸口允诺下官,说是一定能办好的……下官只是,只是识人不清呐,太后。请太后明鉴呐。”

    太后凝了眼,冷冷地俯视着张长蔚,她知道事已至此,再指责张长蔚已经没有用了,培养一个吏部尚书不容易,现在她还得用着张长蔚,不能随意处置了,再处置,也得等兰知存在朝中的资历熬足了之后。

    默了默,太后才严厉地道:“这次的罪过就先记下,你且先去善后,务必要让曹清儒将事情全都担在身上。”

    张长蔚忙伏地表示,他早已经告诉了曹清儒,一定不会让他将太后您供出来。

    太后冷笑道:“哀家坐在这后宫之中,一个月没有踏出一步,他想说是哀家指使的,也得有人相信!”

    “是是是。”张长蔚连忙附和。

    “曹清儒的女婿若真个不想同谋,必定一开始就不会同意,这般先答允后出卖,或许是早有人泄露了出去,应当是有人指使了他女婿。……必定是摄政王!应当是摄政王早就知晓了。”太后缓缓地分析着,想了想,又吩咐道:“除了曹清儒的女婿,还会有谁知道这件事,你回去后,好好查一查曹府这些日子的访客,就连下人的亲戚入府,也要查清楚。”

    说完她不想再见张长蔚,挥手让张长蔚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就开始下雨了,深秋的雨水特别凉,俞筱晚睡得微微有些发冷,不由得将被子裹紧了一起,卷过来的被子带着寒意,一下子就将俞筱晚给惊醒了,她这才发觉,已经是辰时初刻了,逸之早就去了衙门,难怪她会越来越冷。

    初雪就守望在床外,见床帘微动,忙掀起一角床帘,将头伸进去,看见俞筱晚已经睁开了眼睛,忙笑问道:“二少夫人要起身么?”

    俞筱晚点了点头,笑盈盈地问,“早膳有些什么么?我觉得饿了。”

    楚太妃令人在梦海阁修了一间小厨房,平时自己可以熬个粥啊什么的,若要做菜也可以,只需到大厨房里调食材就成了。当初文伯培训那些孤儿时,女孩子们除了习武,还刻意依照各人的长处,强化训练了某项技能。江南会泡茶、江柳会按摩、江枫会女红、而江梅则擅长烹饪,烧出的菜,十分合俞筱晚的胃口,现在俞筱晚几乎都不用大厨房的菜了,都是让江枫烧。

    初雪听到主子的问话,忙笑着回道:“有玉米粥、黑米粥、银耳燕窝粥,菜品是花炊鹌子、苹果白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