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不乖第5部分阅读
重生之嫡女不乖 作者:肉书屋
生得美貌如花,北王世子可不会这么容易罢休,总要缠得张氏和曹中雅颜面尽失才甘心。
张氏见北王世子纠缠不休,直气得胸口闷痛,可她一介妇人总不能跟个男子对骂,只得盼着爵爷出面调停,“爵爷呢,请来了没有!”
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口传来曹清儒的声音,“到底是怎么了?”
曹清儒来了,北王世子仍是不让步,非让曹中雅向他斟茶道歉,不该勾引他。北王爷曹家惹不起,斟茶道歉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这道歉的内容,若是这样道歉,就等于是承认自己勾引北王世子,传将出去,曹中雅哪里还会有闺誉,哪里还说得着婆家!
曹清儒听到北王府的下人异口同声地称,是自己府中的丫头主动来找世子的,当时就作不得声,恨恨地扫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凶猛地落在张氏的脸上,“你,立即把人都叫来,请世子爷指认!”
张氏听得心头猛然一跳,眼前一黑,身子忽地一软,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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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躲在暗处,幽暗如星的眼眸悄悄观察着这府里的每一个人,她以退为进,隐忍布局,终使真相大白于天下,让那占了她身份,享了她娘亲的宠爱,抢了她未婚夫的姐姐从高高在上的嫡女自高坛滑落,沦为卑鄙的妾所生的贱种。
她得到了原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可是那个什么未婚夫家,竟然嫌弃她是妾养大的姑娘,配不上侯府,要退婚?
22扭转局势
张氏这么一晕,可把一旁的丫头婆子给吓坏了,曲妈妈立即搀扶住夫人,就想帮着掐仁中,忽觉掌心被长而圆滑的指甲抠了几下,又见夫人的睫毛动了动,立时明白了,夫人这是要我去打发了那个丫头,并将北王妃请来呐。
曲妈妈夸张地大叫,“夫人晕过去了,得请会医术的大师来。”
曹清儒到底还是关心发妻的,立即道:“去请智能大师,就说我说的。”
曲妈妈屈膝福了福,忙忙地去了。
装晕的张氏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心中大骂娘家嫂子,说什么北世子最怕摄政王,害她想堵着北世子的嘴,张口就说告到摄政王那去,原以为北世子会吓得立即跑掉,提也不敢再提,哪知人家根本不怕,还跟她拗上了。
早知如此,她一开始就会好声好气地哄着北世子,送两个美貌丫头堵了他的嘴,再慢慢套出“墨绿色斗篷”这一点来,将脏水泼到吴丽绢的头上去,何至于闹成现在这样?虽说这小院被曹家给包了下来,但今日寺庙里人多嘴杂,就怕万一传将出去,要雅儿日后如何做人!
这壁厢北王世子原还以为会见到个美貌佳人,见了才知,不过是个瘦精精的小丫头,他半点胃口都没有。原是打算掉头就走的,哪知这个小丫头叫得跟杀猪一样,还口口声声说他欲行非礼。
他才没兴趣非礼搓衣板咧!这是对他超凡脱俗的眼光的极度污辱!……两个人就这么卯上了,随后张氏便来了,一出口就是威胁,他更是不满,这才闹了起来。
可见张氏晕了,他顿时觉得没意思透了,懒洋洋地站起身,就打算离开这里,去寻母妃。
“慢着!北世子请留步!”张氏在丫头们的推拿下适时地“醒了”,及时叫住了北王世子,若是不说清楚,雅儿的名声可就毁在这里了。
张氏扶着丫头的手勉力站起来,一副摇摇欲坠的柔弱样子,玉容紧敛着,先向北世子福了一福,肯切道:“臣妇适才多有得罪,还望世子看在母亲担忧女儿的份上,原谅则个。”又接着自我批评,“……没注意听世子说的话,原是有丫头请世子过来的么?臣妇肯请世子帮忙指认,还小女清白。”
说着吩咐带曹府的丫头过来,给北世子指认。
北世子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见张氏放低了身段,自然就消了一大半火气,目光在人群中一扫,不由地皱眉道:“没在,你不会藏起来了吧。”
这人说话真难听!张氏暗恨得咬牙,面上却是陪笑道:“今日一共带了一十六名丫头,连在老太太身边服侍的都唤了过来,事关小女的名声,臣妇如何敢作假?”
曹清儒听说没那名丫头,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一半。
此时,门外一声通传,竟是曲妈妈去请了北王妃来了。北世子嘿嘿一笑,他母妃最是宠他,正好可以推给母妃来管,懒得跟张氏这个妇人说话。
众人迎了北王妃进来,在上首坐下,说明原委,张氏恭敬地道:“还请世子说一说那丫头的相貌特征。”
却再不追问“墨绿斗篷”的事了,北王妃亦是一府之主母,手段只怕还在她之上,哪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说出来只会自取其辱,所以她只得暂时放过吴丽绢,先保了女儿的闺誉再说。
北王妃便宠溺地对北世子道:“鸣儿,你好好地说说。”
北世子想描述,却忽然发觉很难很难,只得勉强说了几句。
俞筱晚站在角落里,暗暗挑了挑眉,张氏还真是精明,挑了个眼睛鼻子全乎、却说不出特征的平凡丫头,衣着又是丫头们常穿的青衣比甲式样,别府的丫头也是这般穿,这如何能找得着人?而且只字不提斗篷,想来是打算放过吴小姐了。
她寻了个时机,慢慢靠到曹中雅的身边,递上一方小帕,用小脸上满是关切的神情和温和中透着怜爱的举动,向曹中雅表明,你真是受委曲了。
曹中雅的确是觉得委曲。北世子总说她勾引他,她会勾引他?论出身,北王是异姓王,怎比得过皇族血统的君逸之;论相貌,就更提了,韩二公子和君二公子打喷嚏都比他好看。心里一委曲,她又要开哭了。俞筱晚忙按着她的手,柔声道:“北王妃在此,你且低声,切莫坏了舅母的主张。”
芍药在一旁看了,直点头,表小姐真是十分替三小姐担忧,这般手足情深,又识趣聪颖,不愧是名门千金。
张氏听完北世子的描述,这时才真正将心放在肚子里,不枉费她精心布署,终是没留下任何痕迹。她为难地看向北王妃道:“王妃您看……臣妇听说何侍郎府上、江寺丞府上的丫头们,也是穿的青衣比甲,唉,这……这可怎么办?”
北王妃暗骂一句老狐狸,她亦是一府之主,哪里听不出这其中的关键?若是鸣儿指认不出那名丫头,曹家就能反咬一口,王府虽能压人家一头,但曹家也是勋贵,她夫君又刚巧与摄政王兄长政见不合,还真怕有人拿这事儿做筏子……
乘现在张氏有意将矛盾往别的府上绕,北王妃便顺坡下驴道:“可不是吗?或许是旁的府中的人相请……这……唉,旁人的事本妃不方便说,只是此事鸣儿着实不该,即便是有小姐约你,你也应当秉执礼法,不来相见。旁人如何不自重是旁人的事,你是世子,得有自己的尊重。”
这话明着是说北世子,其实暗骂曹中雅不自重。张氏如何会听不出来?只不过,闹到现在这番地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她哪里还敢回嘴,只是道:“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当作没有发生过罢。”
这便是要求北世子不要四处乱传。
北王妃笑盈盈地道,“本就没发生什么事,是本妃带了世子过来,与曹卿家的家眷结识一番而已。”
张氏得了这番保证,心下大喜,忙将曹中雅拖出来见礼。北王妃细看了几眼,笑赞“真漂亮”,她身后的嬷嬷便递上一支成色不错的玉镯,张氏百般推辞,北王妃佯怒道:“给晚辈的见面礼,还没听说过不收的。”
张氏这才令曹中雅收下,算是跟北王妃结识了。女孩儿家虽是及笄之后才出嫁,可是到了十一二岁,就得开始张罗亲事了,北王妃主动送见面礼,对曹中雅来说是件大好事,令得她日后在贵女之中,亦多一项人脉。
居然让舅母扭转了局势,……只能说,舅母的心思缜密,事前做了万全的准备。俞筱晚暗暗提醒自己,日后跟舅母斗心眼儿,得多多留意,万不可出一点差错。
23命中之人是谁
送走了北王妃,曹清儒瞥了张氏一眼,先行去母亲的香房候着。张氏知道还有两个人要说服,却还要提醒屋内的所有人,“今日之事不许说出去,叵是漏了一个字出去,不谁是谁,一律打了板子,全家发卖。”
提点了丫头们后,这才发现俞筱晚居然也在屋内,张氏忙将下人打发出去,拉着俞筱晚的手,两滴泪水就这么流了出来,“也不知是哪个黑心肝的,居然这样害雅儿,幸亏这屋里还有人伺候,便是传出去,雅儿的名声也不会受损。”
俞筱晚忙表示,“方才不是北王妃带世子过来小坐吗?哪里有人害表妹?”
张氏将泪水一敛,专注地看向俞筱晚,俞筱晚神态平和地迎视回去,眼眸宁静祥和,没有半分不自在,也没半分嘲笑之意,真真是好定力!张氏压下心头的惊讶,含笑拍了拍她的手,对她如此识趣表示欣慰。
张氏亲自到老太太住的香房,曹老夫人和曹爵爷都在等着她过去说明,她先抹了抹泪,暗示道:“爵爷最近办了几件大案,也不知是不是暗中得罪了谁,就算是冤了谁,这些人怎么就不能在朝堂之上光明正大地质问爵爷呢?”
曹老夫人原也想不到会是张氏一手策划到自个儿的女儿身上,当时听到这事,便认为是旁人故意谄害,现在听了张氏的暗示,更加坚定了,心顿时便揪了起来,沉吟道:“没错,这样的腌臜事素来不少,儿啊,你可想得到是哪些人么?”
曹清儒的思路也立时被引到了这上面,他如今是摄政王手下的强兵,朝堂中又暗分了几股势力,私下不服摄政王的官员多的是,雅儿还真难免是被牵连的。想到这一层,他立时大怒道:“竖子!有本事就冲着我来!”
老太太叹道:“他们就是没本事,以修身不正为由被罢官的官员可不在少数,你日后更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又朝张氏道:“咱们内宅妇人,也要注意,不能给爵爷抹黑。”
张氏心知渡过一劫,忙连串应承,又殷勤地问,“母亲若是歇了午了,可是打算听法事?听说圆德大师今日说禅。”原想成就两门亲事的,已经失败了一项,另一项一定得成功。
老太太含笑道:“那就去听圆德大师说禅。”
圆德大师口才极好,什么事都能引经据典,却又讲述得生动活泼。众人听过禅后,都请求圆德大师解签,原来许多人是事先就已经抽了签的。
那圆德大师一派高人风范,拈花浅笑,“本座今日只为五位有缘人解签,其余的檀樾,请自便。”说罢,手指拈花,在空中虚点几下,被点中的五人,都露出惊喜之色,而没被点中之人,只能遗憾地退出去……一般求签问的都是隐密之事,不能旁听。
韩曹两家只有曹中睿和俞筱晚被选中,老太太喜不自胜,催着他俩去大殿中抽签。
俞筱晚心中冷笑,面上却显出受宠若惊之状,与曹中睿一同到大殿佛像前的蒲团上跪下,告祝之后,闭上眼睛摇起了签筒。
“不是有银子就能办好事的,圆德这和尚可不敢得罪当朝权贵。”
一道好听的男声悄悄钻入俞筱晚的耳朵,极轻又极近,骇得俞筱晚张目四望,不期然地就对上了君逸之那双高贵漂亮、隐含促狭的凤目。
见她望过来,君逸之呲牙一笑,露出一口雪白贝齿,“想知道我知道多少?先说你之前为什么要躲着我。”
俞筱晚心中一滞,紧张地回眸扫了睿表哥一眼,怕被他听见。
君逸之嘿嘿地笑,“你放心,我用的传音入密,我的话,只有你能听到。还是要我这样说,你才放心?”他忽地将身子倾过来,作出耳语状,弧线优美的丰满唇瓣,几乎要贴上了俞筱晚的耳朵。
俞筱晚骇得猛往后仰,想与他拉开安全距离,可是力度过大,她又不曾习武,控制不了动作幅度,整个人往后倒了去。幸亏她及时用肘撑地,才没当着两大美男的面跌上一跤。
君逸之气定神闲地跪在蒲团上,对她的惊险动作视若无睹,俞筱晚狼狈地以手撑地,重新跪好,不忘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低声骂道:“无聊!”
君逸之挑眉邪笑,“我是无聊,若不是我这个无聊之人帮你圆了谎,你以为你能破了这一局么?只怕还是得跟你这位俊俏表哥成双成对呢。”
听这话,他肯定全都知道了,俞筱晚咬住下唇,用力摇签筒,终于摇出了一支签,拣起来便走,完全无视君逸之。此时他年纪不大,旁人不知道他,她却是知道的,就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贵族子弟,虽没做什么大恶之事,但也没干过什么正经事!
曹中睿也抽了签,睁开眼睛,却没见了表妹,只见君逸之在一旁探头看着自己的签,绝世无双的俊脸上,满是促狭之色,“好签呐,红鸾星动。”
曹中睿俊脸一红,忙作揖道:“借君公子吉言。”又告了罪,去追表妹了,这事儿他可得在场呐。
君逸之看着他的背影嘲弄地一笑,忽地生出了几分兴趣,背负双手慢慢溜达过去看戏。
圆德大师正在解俞筱晚的签,“上上签,所求如意。”
俞筱晚听后感激地福了福,“多谢大师指点。”然后退到一旁。
曹中睿有点发呆,不由自主地看了母亲一眼,不是应当说,命中之人已经出现吗?张氏也蹙了蹙眉,当着家人的面,却不好问。
圆德大师那厢等得不耐烦,伸手抢过曹中睿地签,细读一遍之后,笑道:“这位檀樾大喜,近期红鸾星动,命中之人已经出现,还是三生三世修来的好姻缘。”
张氏和曹中睿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忙追问道:“敢问是哪家的千金?”
圆德大师高深莫测地一笑,“小檀樾出得门去,若是见着一位一身浅紫色衣裳的千金,便是你命中之人。”
张氏和曹中睿都傻了眼,曹老太太和曹清儒却的出了兴致,圆德大师声名远播,他们都想看一看这命定之人是谁,能穿浅紫衣裳的,也必定是官宦之家的千金,身份不会差,这两人忙忙地站起身,催促曹中睿出门去看。
曹中睿无计可施,只得依言走到门口,正遇上一位身穿浅紫色衣裙的千金小姐,执了支签走过来。她相貌清秀,身段苗条,唯二就是没有脖子,走路有点高低脚,怎么看就怎么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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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的都市白骨精,竟穿越成了受气的正妻,丈夫风流成性,小妾嚣张跋扈。
面对无良的夫家人,她只求和离。
24奇特的老妇人
曹中睿不知此女是谁,可站在他身后的曹老夫人和曹夫人却是知道的,她是户部左侍郎何庭的长女,因着脖子短得几乎瞧不见及长短腿这两点,芳龄二十还未许亲……这样的女子,也是三生三世修来的好姻缘?
张氏瞠大眼睛,浑身直抖,半晌才缓过劲来,回头朝曹老夫人笑道:“圆德大师也开起玩笑来了。”
圆德大师正色道:“老讷不打诳语。”说完便眼观鼻、鼻观心,五心向天,开始打坐了。任张氏如何怒瞪他,都恍若未觉。
张氏想狠狠地嘲讽他几句收钱不办事,可也明白,圆德大师盛名远播,崇高的地位哪是她一个平凡妇人几句话就能撼动的,于是暗推了呆傻的儿子一把,同时给曲妈妈使了个眼色。
曲妈妈念头急转,这事儿是她男人来办的,之前已经跟圆德大师谈妥了的,不知圆德大师怎么会临时改口,不想帮忙也就罢了,偏还给二少爷配了个京城中最大的剩女,一会儿回府之后,自己一家子不知会被夫人怎么罚呢。
她忙在一旁提醒道:“听说求签也要诚心,二少爷平日从来不事佛祖的,许是不相信这些,所以没诚心求签吧?”
不诚心求来的签,自然是不准的,那么所解的,也就做不得数了。
张氏略带责怪地看了曹中睿一眼,“睿儿,圆德大师是世外高人,难得亲自为你解签,你太不知珍惜机会了。”
曹中睿正色道:“孩儿本就只是好玩儿,若任何事都来问签就能解决,这世上哪还需要朝堂和官员?”
曹清儒立时赞道:“说得好!事在人为,正是此意。”
圆德大师仍是一派高人风范,对曹氏父子几近诋毁的言辞没有半点反应。
那何小姐也是来求圆德大师解签的,见禅房里有人,便停在阶边等待。
何小姐求的必定是姻缘签,张氏唯恐圆德大师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忙按压住焦急,询问般地看向婆婆,有长辈在,若是长辈不说告辞,她是不能说的。
曹老太太虽对圆德大师解签的这番话不满,心中却是敬畏佛祖的,不敢这般大声附和,只暗暗地点了点头,恭敬地向圆德大师告辞,提议先去寻了韩夫人等,问一问是否一同回府。
韩夫人与楚太妃谈得正欢,见曹老夫人和曹夫人来了,便拉着她们问圆德大师解的何签,一时不说要走。
曹中雅经历了晌午那事儿之后,整个人就恹恹的,曹中贞、曹中燕和俞筱晚陪着她坐在一间小厅内,有一搭没一搭地陪她说话。俞筱晚忽地起身,红着脸小声道:“我想盘整一下,失陪一会儿。”
曹中贞笑道:“好的,妹妹不熟这里,我让秋儿陪你去。”
说罢吩咐自己的丫头秋儿,领表小姐去如厕。
待俞筱晚方便完了,初云、初雪还有几位曹府的丫头央她等一等,这一整天都服侍着主子,没得半刻清闲,都有些憋不住了。俞筱晚轻轻一笑,“去罢,我到那边石凳处坐一坐。”
初云觉得放小姐一人在此不妥,便指挥着丫头们分批去,自己则先与赵妈妈陪伴小姐。
俞筱晚娴静地坐着,心中却在想着君逸之如何会知道圆德大师的事,还有他说他帮了她,也不知是真是假。
忽然,右侧的草丛里传来一阵悉悉窣窣的声响,俞筱晚以为是寺庙里养着的受伤的小兔之类,悄然靠近一看,原来是一名仆役装扮的老妇人,正不知何故抱着双臂抖成一团。
俞筱晚让初云上前扶住老妇人,初云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但是两手却冰凉,于是问,“大娘,您觉得如何?”
老妇人哆嗦着道:“回小姐的话,老妇人这是旧疾,常常……发冷……”
想是觉得太冷了,老妇人话说都不利索,呵出的气呈白雾状。
俞筱晚忙扣住她的手腕,凝神为她诊脉,没注意到老妇人眼中一闪而逝的凶光。
这是……疟疾。疟疾在外人看来是无法治愈的病症,但俞筱晚小时体弱,得过此症,差点死了,也是她命不该绝,机缘巧合,一名游方僧人路过俞府化斋,俞夫人想为她积福,好生招呼了僧人一番。那僧人便开了张药方,嘱她连吃十五副,就可药到病除。而她后来果然康复,那药方便一直保留了下来。
俞筱晚安慰老妇,“大娘您放心,这病服上几副药就能根治了。”
老妇人一脸不可思议的眼色,她这病看过无数大夫,都说无法根治,因为会随时因打寒颤而手足抽搐,她不得不躲到寺院里当杂役,逃避以往的劲敌。
这个绝丽的小姑娘居然敢说她能医治?
老妇人的眸光闪了闪,状似一脸恭敬地笑道:“原来小姐是位神医,请恕老妇人眼拙,若能得小姐善心医治,老妇人感激不尽。”
俞筱晚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只问她,“您可否随我回曹府?此症需用药半月,时时要喝药。”因那游方僧人并未允她将药方外传,她就不方便告诉老妇人,打算亲自熬药为老妇人治病。
那老妇人忙道:“可以可以,是高僧们慈悲,收留老妇人,老妇人平时在寺庙中帮忙打扫院中落叶,要走只需与智能大师说一声便可。”
俞筱晚便随老妇一同去了趟偏院,见着了那位据说医术十分高明,原要请来为张氏诊脉,但还没到张氏就自动“康复”的智能大师。
智能大师的辈份比圆德要高,可是年纪却小了许多,不过二十出头,生得丰神俊朗,如金如锡,俞筱晚也不由得惊了一下,果然是悟道只看天赋,不看年龄啊。
不过一转眸,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目,俞筱晚的心情立时便差了。
怎么这个家伙也在?
君逸之正在与智能大师弈棋,他风华绝代,气定神闲,相较于手执黑子,拧眉沉思的智能大师,显得胸有成竹。听到脚步声,便抬眸看去,见是俞筱晚,便意味不明地挑眉一笑,“来向我道谢的?”
25张氏的反击
俞筱晚不理他,眼观鼻、鼻观心,端庄地站在一边。智能大师想棋想得入神,没发觉禅房内多了几个人。一旁的小沙弥忙轻咳一声,他才醒了神,抬目看过来。
老妇人忙上前福了一礼道:“多谢大师收留,这位小姐说能治好老妇人的旧疾,老妇人想随她回府治病。”
智能大师这一生酷爱禅理与医理,听说俞筱晚会治疟疾,激动得腾地站起来,快步走到俞筱晚的面前,颤声询问,“请问小姐要如何医治?是否用黄花、青蒿入药?是否用银针探四白、气舍|岤?”
俞筱晚小时身体很弱,算是久病成医,可也只限于普通的病症,这些深入的医理,却是不懂的,只得向智能大师行了个礼,歉然道:“小女子只是从前被人治好过,知道药方,却不方便请大师过目,还望宽谅。”说完便俏立在一旁,自动忽略君逸之。
智能大师恳请道:“不知小姐可否与那位高人商量一下,将这药方公布与众,这样可以造福苍生。”
俞筱晚诚实地道:“是位游方僧人给的方子,小女子也不知今生还能不能遇见他。”
听得她这般说辞,智能大师只得遗憾地请他们离开,自己再想法钻研,别人能配出药方来,他也一定能。
俞筱晚福了一礼,带着人退出禅房,耳边忽地响起了君逸之的声音,“下回我们打个赌,就赌你这张药方。”
俞筱晚顿了一顿,“两次。”赌两次,药方分为上下半张输出去,便不算是外传了吧。
她脚步没停地走了出去,回到前院香房,张氏正派了人来寻她,言道要回府了,俞筱晚坐上马车,让初云扶老妇人上供丫头们乘坐的青幄车。
那老妇人走到俞筱晚的马车前,低声道:“小姐若能帮老妇治好这个顽症,老妇必定铭记于心,日后必当报答小姐三次大恩。”顿了顿,加强语气,“什么事都行。”
俞筱晚只笑了笑,便放下了车帘。她阻了张氏的阴谋,心情极好,并未没发觉到老妇人说这番话的不妥之处:若是真正身份卑微的人,必定会感动得跪倒磕头,说“做牛做马来报答”之类,而不是象这个老妇这样许诺“三次”、“什么事都行”。
回到墨玉居,赵妈妈服侍着她梳洗过,便轻声道:“刚差人问了俞总管,他说在与初云密谈时,似乎一旁的确有人,可他察看后,又没发觉什么人。若真有人,那么此人的武功就极为高强,他说小姐一定要注意防范。”
俞筱晚微微蹙眉,武功极为高强,那自然不是君逸之了,或许是他家中的侍卫……以后躲着此人便是,没必要纠结。
她转而问起老妇人的安置问题,想到之前请求带老妇人回府时,张氏那隐含猜忌的眼神,恐怕已经从婆子们的口中得知,自己送了曹中雅和吴丽绢斗篷之事,若她想暗中送斗篷,多的是法子,可她就是要这般光明正大,让张氏猜忌、心焦,却又拿不着她的把柄,最好抓狂得日日夜里睡不着,磨损了容颜才好。
赵妈妈边回话边()整 理床铺:“安排在咱们院中的后罩房里了。”又担忧地道“若是舅夫人张氏发觉是小姐您从中作梗,恐怕……”
俞筱晚扬唇一笑,“怕什么,她只敢猜一猜,若是被老太太和舅父知道她想把吴丽绢推给北世子,只怕会禁了她的足。”
曹家好不容易才富贵了,又遇到了这么个有可能嫁给当今最有权势的摄政王、帮衬曹家的吴丽绢,岂会容人破坏?
此时,张氏在屋内质问曲妈妈,“你倒是说说看,你是如何办事的!我要你何用!”
曲妈妈扑通一声跪下,涕泪横流道:“老奴冤枉啊!外子的确是已经求得了圆德大师首肯,后来会改口,是因为有人又去找过圆德大师。老奴昨日发觉不妥,便立即让外子去套了服侍圆德大师的小沙弥的话……”
张氏腾地站起来,“可知是谁?”
曲妈妈摇头道:“不知是谁,但能肯定,不是京城人士,说话带着河南一片的口音。”
河南?莫非是俞家的人?
张氏又惊又恨。
次日,张氏的娘家嫂子张夫人过府来探望她,小声儿地道:“俞家已经买下了那三间铺子,我着人问了,打算卖她们汝阳庄子上的特产。你去与她说道说道,让她开间绸缎铺或者香料铺,那些个东西,咱们插不进手。”
提到俞筱晚,张氏就暗暗咬牙,直恨不得将她的财产全数归拢到自己名下,将其一文不名地赶出曹府。
张夫人听了昨日的事后,蹙眉道:“难道她知道咱们想诓她的银子?不对啊,这事儿还未进行,她如何能得知?”
这也是张氏想不通的地方,昨晚看到俞筱晚送给雅儿的斗篷,她几乎可以肯定俞筱晚是故意坏她的事。可是那件事还没开始,她不可能知道,自己对她这么好,还想让睿儿娶她,让圆德大师出面,不过是因为她要守三年孝期,怕夜长梦多,先定下来而已,对她来说,并非坏事,她为何要与自己作对?
张夫人挑眉拍了拍张氏的肩膀,“不论是与不是,我觉得你这个外甥女都不简单,让吴丽绢留下的人是她,深居内宅就能坏你大事的也是她,就算她不是故意,也是生来克你的。此番你正可以试探她一下,她若是识趣,就会将铺子交由你打理,你便照顾她一世无忧;若是不识趣,你又何必与她客气?是她要来依附你,难道不应当好生孝敬你么?”
张氏的眸中闪过一丝阴沉,良久,拿定了主意,方抬头笑道:“大嫂说得极是,你放心,我明日就会给你消息。”
待张氏处理完家务,曹清儒也下了朝。张氏热情地迎上去,一壁厢服侍丈夫更衣,一壁厢喜悦地道:“今日北王妃使人送了礼品过来,说是代世子道歉的,原来约世子的那丫头说,她的小姐穿的是墨绿色的斗篷。”
曹清儒寻思了一番道:“咱家可没什么墨绿色的斗篷。”
张氏笑着接口道:“可不是么。”
正说着话儿,门口传来紫儿的通禀声,“三小姐来请安了。”
门帘一挑,曹中雅仪态端方地走了进来。
“父亲安好、母亲安好。”
“快过来坐。”张氏笑得慈祥,示意紫儿帮女儿脱去斗篷。
曹清儒无意中一瞥,神色就是一变,厉声道:“这是你的斗篷?”
26张氏的反击
曹清儒声音洪亮,这般疾言厉色的喝问,顿时把曹中雅骇得倒退几步,小脸上泫然欲泣,惊惶地往张氏身边靠了靠,小声儿地嗫嚅道:“是晚儿表姐送我的,就是昨日在潭柘寺里送的。”
张氏忙护着女儿道:“爵爷您这是发什么火呐?”
曹清儒指着紫儿手中叠成方块状的斗篷道:“你自己看看。”
张氏顺着他的手指细瞧一眼,顿时也怒了,腾地站起身来,将曹中雅拖到自己眼前,厉声责问,“你给我老实说,昨日可是你引北世子相见的?”
曹中雅委曲得哭了起来,“女儿怎会做这等丑事,女儿昨日就解释过了,父亲母亲怎的忽然又问起?”
“我只问你,是不是你!”
“不是!女儿若有半句虚言,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张氏松了口气似的看向曹清儒,“爵爷,您也听到了,这般的毒誓雅儿也敢发,我相信雅儿不会这般不自重。再说这斗篷,昨日瞧着,明明是五彩的,拿进屋来怎么会变成墨绿的?”
曹清儒其实并不象他表现出来的那般鲁莽,张氏又暗示得这么明显,他自然就怀疑到,是不是晚儿故意送件会变色的斗篷?
张氏见火候差不多了,便使了个眼色,让女儿退出去,从头到尾不让女儿沾上一星半点。待暖阁里只有她夫妻二人时,张氏便温柔体贴地亲手捧了杯热茶,送到曹清儒的手中,柔声问,“爵爷在想什么?”
曹清儒瞥了张氏一眼,轻叹一声,“在想晚儿怎么忽然送雅儿斗篷。”
张氏轻柔地一笑,“或许是凑巧吧,也可能是北世子后来过雅儿穿这件斗篷,才将这话传过来,想是北王妃不想让我们怨恨北世子吧。”说着按住丈夫的胳膊,“爵爷可千万别怀疑晚儿,虽说这两次晚儿总想在韩夫人面前有所表现,偏韩夫人对雅儿更亲善些,但她才多大年纪,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
堂堂丞相夫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到曹府拜访,虽然韩夫人没有明说,但曹清儒和老太太、张氏都知道,是因为大年初一百官聚会之时,曹中睿作了一首文采出众的诗,得了摄政王和百官们的交口称赞,韩夫人偏又有个年纪相当的女儿,这才特意上府来相看相看。
豪门世家联姻之前都是这般,不明说,寻个借口过府相看,看得顺眼了,再请关系好、或者有体面的保山出面暗示,另一方若是也有意结亲,就给个准信儿,对方才好遣了媒人上门提亲。从来不会贸贸然地提亲,若是被拒绝,日后在朝堂上还如何相见?
因此曹家才会在得知韩夫人要登门之时,那么高兴,在曹清儒的心里,儿子是十分优秀的,是未来的国之栋梁,被丞相夫人相中那是必然的,现在听得张氏之言,似乎韩夫人对雅儿也十分满意,可是晚儿却也对韩二公子有些意思……他不由得眉峰一蹙,恼道:“妹妹妹夫在世之时是怎么教女儿的?女孩儿家的一点也不知自重!”
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却想自己往韩夫人跟前凑,还敌视被韩夫人欣赏的雅儿。“不必问了,斗篷必定是她故意送的,小小年纪,心思忒的歹毒!我要去教训教训她。”
曹清儒说罢便站了起来。
不说是害雅儿名声,而只说送斗篷,还是看在妹妹妹夫尸土未干的份上。
张氏心中大喜,脸上却愈发的忧郁,忙站起来拦住曹清儒道:“爵爷您这般说可有何证据?不过是您的猜测罢了,若不是晚儿所为,您去质问,会伤了她的心;若真是她所为,您也得看在妹妹妹夫的份上,原宥一二,她年纪尚小,慢慢教,总归是改得过来的。清莲妹妹是何等样的品性,你我二人最是清楚,那真是天下最温柔最和善的人了,晚儿由她自幼教导,怎么会这么歹毒,多半是她身边的人给她出的主意。”
这劝说的话说到后面,却是直接给俞筱晚定了罪,可是曹清儒却没觉得有何不妥,当下便道:“没错,多半是那起子腌臜老货教坏了她。”
张氏好象在替俞筱晚开脱般的继续诱导,“晚儿只怕也是担心自己的婚事。旁人家的女儿,这般年纪已经开始琢磨人家,通常十二三岁就能订下亲事。可她还得守孝三年,待她孝期满了,好人家的儿郎也都订亲了。”
曹清儒闻言更怒,用力一拍茶几,“在孝期还成天想这些,是哪个挑唆的,给我查出来,我要将她打板子发卖出去。”
张氏迟疑地道:“若是晚儿不肯说,如何能查得出?就说引北世子见雅儿这事,她如何知道北世子素来蛮不讲理,又是如何知道他人在哪里的?依我看,她身边的人中肯定有人心思重,外头也得有人打点才能成事。她身边的人我注意一下,便能管住,可外头的人怎么管?”
“那些奴才只怕是想怂恿着晚儿同咱们离了心才好,这样便无人管束他们,他们想怎么欺负晚儿都成。所以我才一直说,要找人帮着晚儿管理她的田庄铺子,在晚儿能明辨是非之前,还是不要让她与那些人相见的好。”
曹清儒连连点头,“你说得没错!”
张氏轻叹一声,“爵爷明白就好,我也不过就这么说说,若果真去跟晚儿说,要她将田庄铺子交给咱们的管着,只怕不单是她,就连老太太都会觉得咱们想占她的便宜。”
她一口一个咱们,把自己的私心摘得干干净净。偏曹清儒还相信她,淡定地道:“此事你的确是不方便出面,我自去与老太太说明,让老太太出面与晚儿说。”
说罢径直往外走。
这一回,张氏没再拦着他,只是笑着叮嘱道:“爵爷可别在老太太面前提斗篷的事,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太太会为难。”
“还好你宽容,换作别的母亲,怎肯轻易原谅谄害自家女儿的人。”
张氏笑得愈发轻柔、贤惠:“我发誓要将晚儿当成自己的女儿般来看待的,她行差踏错,我只会怨自己没教好她,怎么会计较。”
曹清儒感动地拍了拍张氏的手,这才转身走了。
曲妈妈蹑手蹑脚走进来,小声儿道:“恭喜夫人得偿心愿。”
张氏得意地一笑,小样的,还想翻出我的手掌心?
墨玉居——
俞筱晚仔细听完丰儿的回禀,轻轻地一笑,雅儿犹带泪痕地离去,一柱香后舅父气冲冲地去了延年堂,这么说来,张氏已经开始动手了?
她从容吩咐,“妈妈来给我梳妆,该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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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气死了她的外祖母,谋杀了她的亲兄弟,践踏了她的爱情,连她唯一的生机也要被他们亲手扼杀…这一生,且看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保护曾经爱她的人,灭了那些居心叵测的虫,走出一片金光璀璨的辉煌人生。
27竹篮打水一场空
俞筱晚带着赵妈妈和几个丫头出了墨玉居,先绕道去南偏院,依约叫上吴丽绢。
武姨娘正坐在南偏院的暖阁里,同妹妹小武氏聊天,见俞筱晚来了,热情地迎了上去,“表小姐,快进来坐。”
俞筱晚还了半礼,轻柔一笑,“姨娘好。”
吴丽绢还在梳妆,俞筱晚便与武氏姐妹聊起闲天,“敏表哥定是在日夜苦读吧。”
她重生之后,便立即将自己记得的前世发生的大事摘录了一份,知道今年秋闱敏表哥第四次落第,舅父失了耐性,让他安心在衙门做事。其实敏表哥处事圆滑,读书也不错,年纪不大就中了秀才,后来又入了国子监,认真读下去,一个进士怎么也能中的。可张氏“好心”托兄长在詹事府帮他谋了个职位,从八品的右清纪郎。
科举三年一次,进士们都能为官,官员子弟另有举荐一途,因此在吏部挂了一辈子“候补”的进士不知道有多少,敏表哥一介秀才就能当官儿,听起来是不错,而且还是在詹事府。詹事府掌管皇后和太子的家族事务,听起来离权利中心极近,其实曹中敏那职务就是个跑断腿还难讨得好的苦力,差事占用了他绝大多数的时间,学业自然就落下了。
因而说到读书,武姨娘便是一叹,“他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