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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造一双 作者:澜沧

    (15鲜币)第十五回.九灯

    两日之後,便是漓州的九灯节。

    这天傍晚,赵海倾带云天乘上马车来到仙灵湖边。

    这湖的规模比他们曾去过的月隐湖还要大上许多,到底是南方,山青水美,即便到了初秋还是一派郁郁葱葱的景象。天边晚霞似火,街上人潮汹涌,还有许多外地赶来过节的年轻男女,其中也不乏上了年纪的夫妻来为子女的姻缘祈福。

    当地人很喜欢“九”这个数字,就像云天上一世的同胞喜欢“六”和“八”一样。传说龙腾信奉九尊大神,分别庇佑平安、福禄、健康、长寿、姻缘、好运、多财、多友、多子。虽说人生不会事事圆满,但也不能阻碍人们祈求万事如意的心愿。

    湖边长廊彩灯高悬,在风中微微摇曳。云天叹道:“家和万事兴,难怪他们把九灯节看得这麽重。”

    “家和万事兴?”赵海倾笑著重复一遍,“说的不错,正是这个道理。”

    不知何处远远传来丝竹管乐之声,人们一听见这声音,便纷纷点亮手中的花灯放入湖面,露出期待的神情。家境宽裕些的少爷小姐们则乘上游船画舫往湖心驶去,打算一边玩乐一边放灯。赵海倾见状也拉著云天上了船,云天看著那九盏灯,忽地有点紧张:“要是它们灭了怎麽办?”

    赵海倾挑眉:“爱妃不是不信这一套麽?”

    “虽然不信……不过亮著总比灭了好啊,这样心里也会舒服些。”

    “不用担心,以本王的功力,护住这九盏灯还是绰绰有余的。”

    云天白他一眼──臭美吧你,我现在好歹也算是内力深厚的高手一枚咧……虽然只有轻功拿得出手。

    湖面灯光闪烁,仿若绽开一池的璀璨光华。云天小心翼翼地将花灯放入水中,看著它们闪烁著微小而温暖的光芒。

    赵海倾坐在他身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梳子,“爱妃,我帮你梳头。”

    “啊?”云天愕然地回头,“你今天吃错药了?干嘛这麽殷勤……”

    “不是本王殷勤,”赵海倾不由分说将他揽在怀中,让云天的背靠著自己的x膛,“这是九灯节的习俗,男子为女子梳头,可结成百年良缘。”

    云天哭笑不得道:“我不是女子,不如我帮你梳?”

    赵海倾轻轻解了他的发绳,“好,一人梳一次。”

    云天的头发乌黑光滑,在万千花灯的光芒映照中如同一匹上好的缎。赵海倾这双手握惯了兵器,却很少伺候自己的头发。他略显笨拙却十分专注地拿著梳子轻轻过滑云天发间,用很小心的力道梳理著手中的乌丝,似乎是害怕弄疼了他。

    一个最简单的马尾辫,赵海倾梳了很久很久。等到终於结束时他才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好了,爱妃可还满意?”

    云天虽然看不见,但还是笑眯眯地大加赞扬:“不错,虽然比慧玉的手艺差了点,不过你能梳成这样也够了不起了。”

    二人对视片刻,只觉得漫天光海中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俩,别的什麽都看不见听不著,唯独对方眼中倒映著的自己的影子格外清晰。

    云天被他揽著,不由心猿意马起来,赵海倾显然也并非什麽正人君子,云天一个眼神暗示之下,他马上心有灵犀地吻住了自己的王妃。

    舌尖交缠,香津暗渡,云天抱著赵海倾劲健的腰,紧紧地和他贴在一起,心里软得仿佛有什麽东西快要溢出来了。

    赵海倾伸手将船舱的帘子放下来,内部就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

    两人互相拉扯对方的衣衫,比之前在客栈那一晚更加迷乱而忘乎所以。赵海倾已有些急不可待,他撩起云天的长袍下摆直直探入股间挤弄起来,另一手则捏住他x前的凸起轻轻揉捏,同时嘴巴也不闲著,在云天颈窝处落下一个又一个濡湿火热的吻。

    云天被他伺候得舒服之极,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轻哼。他睁眼一瞧,便看到赵海倾眸光又暗了几分,仿佛燃烧著昏晦又汹涌的火焰。

    “你最近怎麽这麽急色?我记得你以前……嗯……挺淡定的啊……”

    赵海倾吻了吻他的鼻尖,在云天耳边低声道:“食色乃天x也,从前不过是在假装正人君子罢了。”

    云天一手握住他已然微微抬头的硬挺摩挲起来,喘著热气笑道:“原来你在演戏,亏我还以为你对男人提不起x趣,一直想劝你娶小老婆。”

    “……怎麽又提这个?本王除了你,不会再娶他人。”

    男人在办那档子事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十句有九句不能信,云天明知道这一点,却依旧觉得十分安心。他大概是谈恋爱谈傻了,现在就算赵海倾说“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他也会深信不疑。

    所幸赵海倾还没有r麻到这个份上,最重要的是他的嘴巴没空说话,一会儿亲云天的嘴,一会儿又去吻他的脸颊、x口,就好像云天是一块巨大的蜜糖,让他尝不够、放不下。

    “呼……刚梳好的头发,又乱了。”云天被按在船舱内的锦丝毯上,发丝散成一片黑色的海。赵海倾缓缓向前挺动,将自己埋入那火热的秘处,满足地叹道:“你喜欢的话,本王帮你梳多少次都可以。”

    “嗯……梳一次头的代价就是这个?唔啊……还、还不如剪个板儿寸……”

    烛灯摇曳,丝竹声共烟花声齐飞,云天在忽明忽暗的绚烂光影中搂紧身上的男人,愉悦得不知今夕何夕。

    一轮云雨後,云天筋疲力尽地爬出去一瞧,发现那九盏花灯已随波漂远,和其他的花灯混在一处,也不知是亮著还是灭了。

    赵海倾走过来将船头的一盏灯点燃,不多时便泊来一艘小船,为他二人送上美酒佳肴。

    云天惊喜地说:“范姑娘准备的还真周到!”

    “红依办事向来叫人满意。”赵海倾斟了两杯酒,与他碰杯对饮。

    这一夜,春风暗度,情思百转,云天多年後回忆起来,依旧会不自觉地弯起唇角,久久难以忘怀。

    七日之後,二人带著范红依友情赠送的漓州特产回到了京师宁王府。

    经过这麽一趟,众人都发现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变了不少,关於王爷和王妃之间的感情经历也推出了好几个猜测版本,在侍从和婢女之间暗暗流传。

    最心直口快的就是灵坤,他高兴地收下云天给的元宝糖,乐呵呵地说:“云天哥哥,你和王爷玩得很开心呢!”

    “咳……是挺开心的。”云天讪讪地扶著腰,将一个银丝镯子送给慧玉。

    慧玉欢天喜地地道了谢,又好奇地问:“王妃的腰怎麽了?需要请大夫瞧瞧麽?”

    云天想到之前和赵海倾在颠簸的马车里胡天黑地的情形,脸上又禁不住微微发烫,“不用不用……没留心,扭了一下而已,休息休息就好了。”

    明书的礼物是一支上好的狼毫笔,他原本就喜欢写字,这下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谢谢王妃!”

    云天双脚发软腰酸背痛地靠在躺椅上,气若游丝道:“嗯,等你练成一代名家,记得送几张墨宝给我。”

    他话音方落,赵海倾便拿著一只小玉瓶走了进来。

    其余三人见状连忙告退,灵坤走时还对云天做了个鬼脸,云天作势要弹他脑门儿,灵坤忙不迭溜了。

    赵海倾笑著坐到他身边,让他枕在自己腿上,“腰还疼麽?”

    “疼,你给揉揉。”

    赵海倾温热的手掌落在他腰上不轻不重地按摩著,云天叹了口气,道:“人啊,不能趁年轻的时候就肆无忌惮地折腾,不然老了可有你好受的。”

    “肆无忌惮?”赵海倾不甚赞同地挑眉,“一日一次,云天觉得太多?”

    云天厚著脸皮道:“我还小啊,这种事要悠著来。”

    赵海倾想了想,点点头,有些歉然地说:“是本王疏忽了,回头让膳房给你准备些补品。”

    有个百依百顺的爱人大概是大部分人的理想,云天愉悦地扬著嘴角在赵海倾怀里翻了个身,道:“熙王帮忙办的那事……怎麽样了?”

    “已有些眉目了,不如把五弟邀来府中,你亲自和他谈?”

    云天点头:“也好,这麽大的事情,是该当面向他道谢。”

    赵海倾微微一哂:“倒也无须客气,开店对五弟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更何况他还要从中抽三成利,已是占了很大便宜。依我看你那店里还需要几件镇门面的摆设,倒可以让五弟想想办法。”

    “……”云天目瞪口呆,“想不到你竟然这麽抠门!我喜欢!”

    “爱妃喜欢便好。”赵海倾和云天相视莞尔,双双露出狐狸一般奸诈的微笑。

    (15鲜币)第十六回 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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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渐凉,葆光城黄金地段的某个茶楼忽然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座食馆,卖的是某种叫做“火锅”的吃食。

    听说食馆的大老板是个美貌少年,但甚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倒是这“火锅”一经推出,就瞬间风靡全城,吸引了无数人前来品尝,楼里常常客满为患,想找个座位都要提前预约。

    说起来火锅也不过就是一种炖菜,但它胜在味道鲜香麻辣,将r切成薄片在锅里一涮,佐以蘸料,尤其美味。自打云天开了这店,那体重就一天天的见长,加上他每日坚持练功,原本细胳膊细腿的身板儿倒显得结实不少。

    这天中午,云天带灵坤去店里收了帐,回家路上拎著一小袋沈甸甸的银子乐得眉开眼笑。

    灵坤好奇道:“云天哥哥,你赚了这麽多银子,很开心麽?”

    云天豪气万千地拍拍x脯:“当然了,这是我的第一桶金啊!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哥买给你!”

    “我不要,”灵坤摇摇头,“府里什麽都不缺,云天哥哥留著给王爷买吧。”

    “他又不稀罕这点钱,干嘛跟他客气……诶,不过你这麽一说,我确实没给他送过礼物啊。”云天想到这一点,顿时觉得有点惭愧。好像自打“成亲”以来,他就没怎麽对赵海倾示好,从前交男朋友还隔三差五的送人家东西呢,现在结了婚反倒冷落了另一半,似乎不大合适。

    不过赵海倾可是正儿八经衣食无忧的主,就算云天有心送他东西, 一时间却还真想不到该送什麽好。

    二人一边商量一边走,路过一个广场时,就见那里人声鼎沸,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广场正中是一个高台,台上竖著一g五丈多高的白色理石雕柱,云天一见这画面,脑中立刻就蹦出一个词:一柱擎天。

    灵坤:“云天哥哥,你笑什麽?”

    云天绷著脸:“噗……没什麽,好大的柱子啊!干什麽用的?”

    灵坤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瞧见呢,大家怎麽都围著那柱子呀?”

    石柱顶端挂著一朵硕大的红绸花,有个官员模样的人立在旁边。他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接著高声道:“诸位,今次的‘拔筹’同以往规矩一样,哪位先取得这红花,便是胜者,奖碧松石冰蚕丝剑穗一枚……”

    “剑穗?”云天挑挑眉毛,“这玩意儿倒是风雅,不过跟王爷好像不太搭调……”

    灵坤十分激动:“云天哥哥去试试吧!亲手赢来的东西才更有意义呀!”说著他又补上一句:“还是免费的呢!”

    “……也对,”云天一想,觉得很有道理,於是点了点头,“路过一次也是缘分,试试好了。”

    他将银子收进怀中,嘱咐灵坤不要乱跑,继而随人流走向高台。

    官家赏的奖品自然是值钱的,不少人都奔著那剑穗而来,纷纷摩拳擦掌双眼放光地等待那官员下令。

    今日来爬柱子的有少年,有青年,还有大老爷们儿,大多是平民打扮。有身份的人自然不屑参与这种活动,也不稀罕那奖品,因此有人瞧见云天,便打趣道:“这位小公子,瞧你穿的这麽贵气,怎麽也来抢宝贝?你可千万仔细著点儿,别被咱们挤断了胳膊腿儿!”

    “无妨,重在参与嘛。”云天活动活动腿脚,笑得浑不在意。

    当是时,便听一声清脆锣响,人群顿时轰然涌向那石柱,惊天动地的场面让云天怀疑这石柱会不会被他们撞塌。

    “──哈!这剑穗小爷要定啦!”

    云天正要飞身跃起,忽然瞥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旁边闪电般地窜出,他的动作灵活之极,像是有武艺傍身,轻轻一跳便踩著某个人的脑袋蹦了起来,牢牢地贴在了石柱上,手脚并用地向上爬。

    群众哄然,有人不甘,有人叫好,还有人在他身後奋力追赶,但始终和他相差一段距离。

    云天本不想和这麽一个小娃娃抢东西,可一回头看见灵坤期待崇拜的表情,他x中又涌起一种身为兄长的英雄气概,想让灵坤为他这个哥哥自豪一把。

    那小男孩儿已经爬了三分之二的高度,不少人见他动作这麽快,都笑哈哈地放弃了,转而站在底下大喊加油。云天见时机成熟,後退了几步,向前一冲,足尖一点,登时真气鼓舞,翩然掠起。

    所有人都没想到此处竟会有如此高手,瞧见那青衣少年如谪仙一般踩著石柱飞快地上移,纷纷愕然得张嘴瞪眼,如呆了一般仰起脑袋望著他。

    云天很快就到了小男孩脚下,他抬头笑道:“小朋友,你就行个方便,把剑穗让给哥哥吧?”

    对方见他轻功卓绝,一面惊愕,一面又不肯松口:“是我先盯上的,凭什麽让给你?!有种手底下见真章!”

    这时灵坤在下边儿大声助威,满脸都是骄傲欣喜之色,云天骑虎难下,只得悻悻道:“哥跟你打个商量,剑穗让给我,我回头请你吃东西。”

    “呸!我在家什麽东西吃不到?还用你请!”小男孩干脆不理他,继续向上爬,还故意把鞋底的灰甩在云天头上。

    “……”云天相当无语,“小朋友,你再这样我可不客气了。”

    小男孩这次干脆甩了一只鞋,砸中了云天的肩膀。

    云天的脸色登时黑得像锅底,他正要一鼓作气地爬上石柱顶端,忽听下头传来一声震天响的大喝:“虎子!还不给老子滚下来!!”

    这音量著实惊人,云天只觉得耳膜被什麽东西敲了似地,再看那小男孩,惊得浑身一抖,两手一松,直挺挺地就坠了下去。

    “喂……!”云天心中一凛,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却猛地瞧见赵海倾和魏振山站在人群後方,他脸颊一抽,差点步了那臭小鬼的後尘。

    魏振山伸出两条chu壮的臂膀稳稳地接住了小男孩,接著蒲扇般的巴掌用力往他屁股上招呼过去,“让你出来胡闹!你瞧瞧你都干了些什麽?!”

    赵海倾憋著笑,抬头看向如青蛙一般贴在石柱上的王妃,用眼神示意道:还不下来?

    云天讪讪地溜回地面,其他人看见两个重量级选手都退出比赛,登时又热火朝天地向上爬。云天走到赵海倾身边,摇头叹道:“可惜啊可惜……”

    魏振山教训完儿子,向云天一抱双拳:“参见王……”

    赵海倾连忙制止他,“振山,不必多礼。”

    小男孩被打了屁股也浑不在意,张著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著云天:“王什麽?王爷?海倾叔叔,我怎麽不记得你有这麽一个弟弟?”

    魏振山虎目一瞪,抬手给了他一锅贴:“臭小子不知悔改!还不快向王妃道歉!”

    “啊?”小虎指著云天愕然地大叫,“这就是海倾叔叔娶的男老婆?!”

    云天恨不得把他的嘴巴捂起来,灵坤不明事理,还在添油加醋地反击:“男老婆又怎麽了?王爷和王妃感情可好了!你不要嫉妒哦!”

    赵海倾:“……”

    “……”云天由衷地说:“还好大家都抢红花去了。”

    五人坐上马车,小虎和灵坤你瞪我我瞪你谁也不服气谁,云天挨著赵海倾,转头问道:“你怎麽会从那里路过?”

    赵海倾笑道:“我与魏副将从校场回来,本想去茶楼坐坐,结果看到你和小虎在那里爬柱子,著实……有些吃惊。”

    小虎撅嘴道:“有什麽好吃惊的,我要那剑穗是想送给我弟弟当做满月礼物,你这个王妃怎麽也来抢?”

    云天当著赵海倾的面可不好意思说他想抢来送给他,於是咳了一声,道:“反正人人都可以参与,我为什麽不能争取一下?”

    云天这个身体也不过十六岁年纪,和魏小虎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像是两个小孩在吵架斗嘴,赵海倾和魏振山颇无奈地对视一眼,赶紧转移话题:“三日後皇上宴请群臣,小虎不是一直想进g看看麽?这下可以大饱眼福了。”

    魏小虎一跃而起,“真的?!啊哈哈哈,太b了!我终於能进g啦!”

    皇g对於灵坤来说是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地方,他一面向往皇g的奢华壮丽,一面又为自己枉死的爹感到伤心。云天注意到他的神情,不动声色地握住灵坤的手捏了捏,对他宽慰地一笑。

    小虎到底是小孩子,火气来的快去得也快,他见灵坤闷闷不乐,於是便安慰道:“你是王爷的家人,满十二岁就有机会进g,别难过嘛。”

    “没……我不是……”灵坤嗫嚅著摇头,被赵海倾一笑打断:“也许用不著等到灵坤十二岁。”

    他语气深沈,似有所指,云天诧异地看了看他,却不准他言下之意到底是什麽。

    (26鲜币)第十七回 御宴

    这一日云天用完午膳,与赵海倾路过别院时,看见慧玉和明书已经开始帮他准备进g的衣物了。宁王妃的著装饰品皆选最为华贵庄重的,连系头发用的镶玉丝带都早早地用熏香蒸起来,一进屋就是一股子香气,呛得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咳咳……又不是娘们,弄得香喷喷的做什麽……快散了散了,别搞这些玩意儿。”云天不耐烦地挥挥手,宋副总管站在一旁板著张晚娘脸肃然道:“此香乃是皇上御赐的福香,王妃万万不可无礼。”

    以往她教训云天时,赵海倾从不过问,没想到他今天却一反常态道:“爱妃不喜欢就不熏了,御赐的又如何。”

    宋副总管意外地看了赵海倾一眼,又不能反对主子的意思,只得莫名其妙地吩咐下人撤掉熏香。

    云天换了便服,半开玩笑地说:“这下子宋副总管就更看不惯我了。”

    赵海倾淡然道:“你是一家之主,没有必要看别人的脸色,何况这些毛蒜皮的小事也算不得什麽。”

    “一家之主不是你麽?”云天一边记账一边笑道。

    赵海倾站在他身後,看著他用毛笔写出狗爬一样的字,既无奈又温和地说:“他们听本王的,本王听你的,你说谁是主子?”

    云天哈哈大笑:“还好我不是女人,不然早被你哄到天上去了,你浑身上下只有这张嘴讨人喜欢。”

    赵海倾一本正经地说:“本王身上讨你喜欢的地方可不只这一处,你若不信,我们就去床上好好研究研究。”

    “大白天的研究个鸟……”云天脸一红,搁下毛笔,“不跟你瞎扯了,我要去练功。”

    赵海倾前几日送了云天一把轻巧的剑,刚好配合他新学的剑法。云天虽然初学剑术,但他一直没松懈过基本功的锻炼,加上他悟x极好,内力又充沛,进境可谓一日千里。连闫四见了他舞剑都会惊讶地说:“照此下去,只怕再过三年,属下就不是王妃的对手了。”

    云天拎起自己的剑往外走,“我找闫四陪我过过招,你得在旁边指导我。”

    “本王直接与你过招岂不是更快?”赵海倾也拿了剑,陪云天走到中庭广场。

    两人摆好架势,呯呯梆梆地对打起来,赵海倾出招果决霸道,气势万钧,而云天仗著轻功出众,飞转腾挪如迅影疾电,倒也没让他讨了便宜。

    周围渐渐聚集了不少人,远远地观看二人过招,不时暗暗指点讨论。

    “王爷和王妃以前拌嘴,现在怎麽直接动起手来了……”

    “你没听过嘛,打是亲骂是爱,我昨天晚上还看见王爷在花园里亲王妃……”

    “哎呀,小绿真不害臊,居然自个儿偷看……”

    “就是就是,下次记得叫我们一起看啊……”

    赵海倾和云天的剑缠在一起,一边斗内力一边比身法,云天终究缺乏实战经验,最後在赵海倾高明的剑术中败下阵来。

    “别灰心,你进步已经很快了。”赵海倾拉起云天,“可有受伤?”

    “你出招瞻前顾後的,我怎麽会受伤。”云天闷闷道,“这就是我宁可找闫四的原因,他拿出来的是真本事,而你有所顾忌。”

    赵海倾神色复杂,“我只是……”

    “怕伤了我嘛,我知道。”云天潇洒地送剑归鞘,伸了个懒腰,“下次再这样的话我不找你玩儿了。”

    “……好吧,”赵海倾无奈地摇头,“你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本王若是拿出真本事,只怕你在我手下还走不过三招。”

    云天“呵”了一声,“你可是将军啊,要收拾我还不跟碾死个蚂蚁似地?等我哪天练成了绝世高手,看你还在我面前逞威风。”

    赵海倾见他神采飞扬的模样,心中顿时激起一阵涟漪。他温柔地执起云天的手,指尖滑过他火热的掌心,“好了,傍晚还要进g,你出了一身汗,先去洗个澡如何?”

    云天正有此意,於是顺水推舟地跟他进了浴房。

    王府的浴池乃是引了地下的温热活水,这水不像云天以前泡过的温泉那样冒著一股硫磺味儿,而是弥漫著别致的青草香气,淋在身上感觉十分清爽。

    赵海倾身上虽然没有出汗,但当云天在他面前脱得j光跳进浴池後,他也禁不住动容了。

    云天的身形正在逐渐长开,慢慢地褪去了小男孩的青涩稚嫩,开始变得修长而优美。

    他的皮肤还是那般莹白光滑,如明珠生晕;热气蒸腾中,少年皎月般的脸颊浮起两片诱人的潮红,很像是情动时分的模样。

    赵海倾只觉下腹一阵火热,当即不动声色地褪去衣衫,进入池中。

    云天见他走近,嘴角便勾起一抹促狭的笑。他心照不宣地环住赵海倾的腰,将下身暧昧地贴了上来,“王爷,休得胡闹。”

    赵海倾一手扣住他半边臀部,探出舌尖在他唇上细致地描绘一番,这才挂著一脸似满意又似寂寞的神情道:“今夜进g少不得要喝酒,恐怕会怠慢了你,不如现在就将晚上的份提前做了……”

    云天紧闭双眼伏在岸边,没有一丝瑕疵的脊背拉扯成一个既可怜又情色的弧度,赵海倾扶著他的腰,从背後缓慢而坚定地进入了他。

    “呼……云天,你可真紧……”他埋在云天的後颈满足地叹息。

    云天腰肢悬空,被撞击得发麻发软,身後的甬道被赵海倾火热的巨物胀满,一进一出间有种摩擦出火花的错觉。

    他长大嘴巴用力喘息,断断续续地哼唧:“要是你成天这麽……这麽搞……我迟早……啊……会……松了……”

    赵海倾低低一笑,抬起他的腿将他翻转过来,大掌握住云天两只纤细的脚踝向下压去,将两人下身结合的部分清晰无疑地展现出来。他看著自己chu大硬挺的雄x撑开爱人柔软而狭小的x口,抽弄间挤出湿润的滑y,心底顿时涌起了施虐的爽快感,“……不怕,松了也是我的王妃。”

    “……你他娘的说什麽……混账话……!”云天抬手在他鼻梁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姿态十分亲昵,“真松了……跟你没完!”

    “嗯,我们这辈子都没完。”赵海倾重重挺进,低头吻住他湿润的嘴唇。

    傍晚时分,二人乘上王府最气派的马车驶向皇g。

    这天是皇帝一年一度宴请群臣的盛典,叫做“布泽日”。云天先前也听说过其恢弘盛况,但是一直没机会见识,今天他终於能名正言顺地进g瞧瞧,忍不住便觉得既新奇又兴奋。

    云天撩开车窗锦帘,只见窗外一派灯火辉煌,卫兵列阵两旁恭迎各位大臣进g,那气势别提多牛了,也难怪这麽多人争著抢著向上爬,做一个上位者,感觉确实妙不可言。

    转头看看赵海倾,他脸上倒是没有一丝波澜,看样子早已习惯这种场面。云天用食指戳了戳他线条俊朗的脸颊,好奇道:“那个皇上是你三弟?他跟你长得像不像?为人怎麽样?”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至於像不像,等你见了就知道。”赵海倾语气淡漠,分明对这个三弟不想多提的样子。云天默了一阵,问道:“你跟他……有过节?”

    赵海倾眸子一眯,眼中厉光一闪,随即又温和地笑了,“云天别多想,等一会皇上若是问你话,你老实回答便好,别的事我自会照应你。”

    云天似懂非懂,不过赵海倾不愿说的事他也不会逼问,二人就这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天,进了皇g。

    龙腾的皇g果然气势非凡,经过第一重g门就能分明感受到那种所谓的天家威严,这可不是电视剧里看到的,而是真真切切亲自体验到的。他原以为宁王府就已经够气派了,没想到和这里比起来,竟是有如云泥之别。

    气质出众容貌端丽的g女们持著明亮的g灯伫立两旁,始终保持著微微屈膝的动作,如雕刻的人儿一般一动不动,那造型比云天当初军训时站军姿还要辛苦,可见这皇g等级森严到了何种程度。

    云天收回脑袋,有点愤愤不平地说:“如果我是皇帝,我首先得把g里那些酒囊饭袋的大臣都扫地出门,然後废除割太监命g儿的规矩,并且允许g女自由恋爱。”

    这麽大胆的想法赵海倾闻所未闻,他难以理解地摇摇头,觉得云天这是在异想天开,“太监g女都去过小日子,谁来伺候你?”

    “他们只需要在特定的时候帮我打扫打扫房间就行,别的事我自己也能做。你看这帮小姑娘,一个个举著灯手都要麻了,依我看这里应该竖两排路灯,何必让人家大晚上的站在这儿受累。”

    “云天真是颇有怜香惜玉之心啊……”赵海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你们这叫做封建,是要被历史淘汰的,真正的好皇帝不会去追求这种穷奢极侈的生活。”

    马车此时已经驶过了第三重g门,赵海倾便道:“这些话暂且放一放,等晚上回到家,云天再仔细和本王说说你心中的好皇帝是什麽样。”

    云天自然知晓这些话都是大逆不道的,也就不再提起,随赵海倾一同下了马车,向御花园走去。

    前方路口立著一大一小两个熟悉身影,仔细一瞧原来是魏振山和魏小虎。

    小虎大名叫做魏冲,刚一十二岁。他今日穿了件十分气派的虎皮褂,站在亲爹旁边就仿佛小一号的魏振山,虎头虎脑的非常可爱。

    魏振山向他二人见过礼,又拍了拍小虎的脑袋催促他问好,云天忙道:“魏副将别客气,我和小虎也差不了几岁,整这些繁文缛节做什麽。”

    小虎万分赞同地点头:“就是就是,还是婶婶看得透彻。”

    云天无语,赵海倾忍俊不禁,“这称呼不错,你若是喊他哥哥,辈分就乱了。”

    小虎乐了一阵,忽然又大惊失色地说:“我喊王妃婶婶,可灵坤喊王妃哥哥,那他辈分岂不是比我还要大?不成不成!”

    众人莞尔,云天忍不住伸出魔爪揉乱他那一丛头发,把小虎揉得嗷嗷直叫。

    四人来到御花园门口,只见里头灯火通明、笑语喧哗,美貌g婢捧著美酒佳肴鱼贯而入,技艺出众的乐女坐在湖心的画舫上演奏著悠扬美妙的天籁之音,九曲十八弯的白色回廊坐满了衣著光鲜的贵族。他们互相寒暄聊天,有趁机联络感情拉帮结夥的,也有四下为子女寻找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的,当真是官场百态层出不穷。

    宁王身份高贵,又是大将军,自然有不少人前来巴结。云天见他们都满怀好奇地打量著自己,心中顿时有些不舒服。

    赵海倾一直是京城的千金小姐们妄想的对象,而云天作为宁王妃,自然也就变成了她们关注的焦点。

    “那人就是宁王妃啊……长得确实不错,听说是凤翔的皇子呢……”

    “那又如何,败寇之子罢了,何况还是个男人……”

    “嘘……这是皇上赐的人,你可莫要乱说……”

    “王爷娶个男子做正妻,倒真是委屈呢……”

    “谁说不是呢?锺小姐那样的身份地位、才华容貌,到头来也没能嫁给王爷,可惜了一段好姻缘……”

    云天不是小心眼的人,他可以无视别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可当他看到那些表面友好实则对宁王娶了男妻一事而感到幸灾乐祸的家夥,就瞬间难受得无以复加。

    虽然他本人不愿承认,可事实上,他这个身为男子的宁王妃……确确实实成了赵海倾的笑柄。

    云天替赵海倾感到不平,他为国鞠躬尽瘁,在沙场上历尽生死,到头来却要因为娶了一个同x妻子而遭受嘲笑?

    ──什麽天作之合,g本就只是皇帝用来让他出丑的借口吧!

    云天对这个皇帝感觉很复杂,他一面觉得这人让自己的亲哥哥娶男人很不厚道,一面又庆幸他和赵海倾能因此结为连理。

    云天忽然有些後悔出席这个宴会,如果他不在群臣眼前露面,那麽赵海倾就可以更加坦然地接受别人的问候,而不是尴尬地带著一个男老婆接受大家的注目礼。

    “──爱妃,可有不适?”

    就在云天怔怔地握紧拳头时,赵海倾忽然攒住了他的手,掌心的温热一直传递到他心中,令他感到了些许平静。

    云天反手握住他,二人的指节贴得很紧,以至於有些疼痛。

    “……没什麽,刚刚我的扳指不知道掉哪去了,”云天宽慰地一笑,“你和他们聊吧,我回去找找。”

    赵海倾拉住他,“掉就掉了,一个扳指而已。”

    “那不成,你忘记了?咱们新婚第二天你送我的东西,哪能说扔就扔。”

    赵海倾无奈道:“既如此,本王就与你一起……”

    这时又有人唤了声“赵将军”,二人回头一看,竟是锺宰相。云天趁机道:“恐怕他有重要的事,你还是陪他说说话吧,我就在附近找,不会走远。”

    之前赵海倾驳了锺灵的面子,确实对锺宰相不好交待,如此一来只得看著云天独自一人消失在御花园的角落里,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却说云天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皇g里也不敢随意走动,生怕闯了不该闯的地方,於是他便往无人的树林里走去,想独自静一静。

    夜凉如水,月落清辉,喧哗声渐渐变得遥远。云天找了张看上去许久无人问津的石凳坐了下来,有种格格不入的寂寞感。

    老实说,他有点担心。

    赵海倾虽然与他两情相悦,可他从没看透过这个男人,而对方似乎也不愿被他看透。

    他们都不会干涉对方的生活,不会c手对方的交际,同时也不知道对方的心事。

    这种交往模式虽然轻松……可又能持续多久?

    他已经数不清和赵海倾拥抱缠绵了多少次,然而激情归激情,云天心里其实也明白,床上的享受并不能维持所谓的“爱情”。赵海倾原本是不喜欢男人的,云天知道自己现在还是少年模样,看上去难免有点x别模糊之嫌,等他以後长高了、长结实了,赵海倾还会对他保持兴趣麽?

    ──他不敢肯定。

    云天认为自己需要更多地去了解赵海倾,知道他在想什麽、想做什麽,而不是一味沈浸在这种看似甜蜜的氛围里,像个情窦初开的小毛头一样傻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唉……谈恋爱真难,维持婚姻更他妈难上加难!”

    云天烦躁地一拳砸在假山上,忽然,一阵清脆的女子娇笑闯入他的耳朵。

    “讨厌……人家不要啦……”

    这声音天真中带著妩媚,清纯中带著诱惑,连云天听了都禁不住面红耳赤。他讪讪地想:这种皇帝宴请群臣的大场面,哪个小娘皮竟敢在这里私会情郎?真是好大的骚胆。

    树林里一阵窸窸窣窣,另一个磁x男声随後模糊地响起:“心肝莫闹,当心被旁人听了去……”

    云天抽抽嘴角:你们已经被人听了去了。

    那女子娇吟不断,魅惑入骨,伴随著某种事特有的声音刺激著云天的大脑。他尴尬地站起来想要离开,没料到脚下一不留神踢到一块石头,“咚”地摔倒在草地上。

    “──谁?!”男子一声厉喝,一道凌厉气刃破空而来!

    云天心中陡然警醒,反手一挥,“锵”地凝出一堵真气屏障将那攻击挡了下来,惊疑不定地看著树林里走出的黑影。

    ──结果这一瞧,他登时被雷得不清。

    原来对方不是别人,竟是他当初在凤翔见过的那名美男使者!

    (23鲜币)第十八回 帝心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顿。

    美男使者衣襟大开,身上红潮未退,显然是刚爽过的模样。

    云天咳了一声,暗道非礼勿视,默默地回头,“别管我,我只是路过,你继续。”

    对方微微一顿,步履极快地闪到他面前,看样子竟也是个轻功高手。他凑近云天的脸轻佻地笑道:“短短几月未见,四皇子竟学了武功?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宁王妃了。”

    云天皮笑r不笑地後退半步,“男男授受不亲,自重。”

    “咦?这倒奇了,四皇子从前也是个风流人物,没想到嫁人之後竟变得这般规矩,可悲可叹。”美男随意将额发向後撩去,修长的脖颈微微抬起,露出线条利落的下巴。

    云天恍然觉得,他这个角度居然和赵海倾有些相似。

    对方见他目不斜视,神色正直,忍不住促狭之心顿起,“我记得四皇子有龙阳之癖,怎麽,难道我还不如那块木头?”

    “他不是木头,”云天正色纠正,“他只是闷骚。”

    美男愣了一阵,忽然哈哈大笑。

    “很好……很好……看来你们果然像传闻中那样伉俪情深,太好了,我很欣慰。”

    云天一头雾水──什麽传闻?宁王赵海倾的搅基秘史?

    “宁王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虽然这和我预料的不太一样,不过倒也十分有趣。”

    美男若有所思地撑著下巴打量云天,直把他看得心里发毛。

    云天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淡淡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我先走了。”

    对方悠然地点了点头,“嗯……王妃务必吃好玩好。”

    云天莫名其妙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总觉得美男使者和他上次见到的很不一样,身上似乎多了种狂狷之气──他真的只是一个使者麽?还是龙腾的哪位高官?他行事怎麽如此随便,竟然在皇g里打野战,真是……奇人也。

    赵海倾打发了锺宰相,早就在翘首等著云天回来了,直到那抹熟悉的影子朝自己走来,他才安心地吁了口气,对云天招招手。

    宁王旁边的人便是熙王赵华耀,云天见了他登时眼睛一亮,欣喜地说:“上次的事多谢你了!”

    “什麽事?”熙王无辜地眨眨眼睛,“可是小弟送嫂嫂的那张字画?不过是件不登大雅的东西,嫂嫂不用记挂。”

    云天心思聪敏,对方这麽一表示,他马上心领神会道:“那张画我喜欢的很,挂在书房正好。”

    “嫂嫂喜欢便好。”熙王淡淡一笑,转而和旁人说起话来。

    看样子宁王和熙王的来往只是私下进行,在外人面前倒没那麽热络。大约是有所避讳,所以熙王才不提帮云天开店的事,毕竟王爷之间走得太近可不是什麽让人放心的举动。

    “皇上驾到──”

    但听一声悠长尖细的高吟,正东方的琉璃宝台上走来一位龙冠皇袍的男子。云天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容貌就被赵海倾按著跪了下去,接著便听见周围响起一片“恭迎圣驾,皇上万岁”的声音。

    ──这就是龙腾的一国之君、赵海倾的老弟?似乎长得还挺帅,可惜瞧不真切……

    皇帝扫视一圈,带著笑意道:“诸位爱卿平身。”

    云天一听他开口,登时猛地一震,闪电般抬起头来!

    风流俊美的相貌,轻佻倜傥的神态──刚刚还被他在小树林里撞破好事的男人,现在竟然穿著龙袍支著下巴坐在高台上笑吟吟地打量著自己!

    那一瞬间云天就好像被雷劈了似地,脑中一片混乱,半天想不通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众爱卿平身。”

    赵轩煜看见云天呆若木的模样,觉得很满意,怡然自得地用指节敲著宽大的龙椅扶手,“诸位,两日後乃是我龙腾的丰登佳节,这一年赤州干旱、北曲洪涝,虽有两处天灾,但其他属地都算得上风调雨顺……”

    云天抽了抽嘴角,小声问赵海倾:“那人……是你弟弟?他不是假扮的皇帝吧?”

    赵海倾莞尔道:“千真万确,如假包换,云天怎会这麽问,你见过他?”

    “当然见过,之前他假装龙腾的使者来凤翔要求和亲,我没有姐妹,他就硬让我来和,你说你这弟弟安的什麽心……”

    赵海倾愣了一瞬,安抚x地拍了拍他,“正因如此,你我才有缘相识,不是麽。”

    “这倒……也对。”云天展开笑颜,在宽大的衣袖下握紧他宽厚的手掌,千言万语都在这欣然的对视中。

    高台上的赵轩煜看见这一幕,眼神微微一闪,嘴角牵起意味深长的笑。

    “……然而天灾还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人祸!”赵轩煜语锋一转,陡然严厉起来,群臣也不由正襟危坐,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赵轩煜那俊脸发起怒来倒是颇有几分威严之气的,连云天也禁不住悚了一下。看来这做皇帝的果然要有两把刷子,这家夥前不久才打过野战,这会儿却已经人模人样地说起大道理来了。

    “两月之前,宁王和周大人前去赤州送粮,就发现了这麽一个胆大包天、欺上瞒下的巨贪!”

    接著,他将视线缓缓投向宁王这一桌,赵海倾眉心一蹙,心中忽地生出不祥的预感。

    只见赵轩煜微微一笑,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继而用赞许的语气道:“诸位爱卿有所不知,这次能将原赤州州司贺秉贵押入天牢、为民除去一害,宁王妃功不可没。”

    群臣哄然议论起来,齐齐看向宁王和宁王妃。云天一怔,不解地瞥了赵轩煜一眼。

    在场的大臣当中有知道此事的,当即站出来将云天和宁王在赤州的经历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云天仔细一瞧,发现那人正是当初陪赵轩煜一起去凤翔的山羊胡子!

    他们二人在云天眼中就是个狼狈为奸的组合,因此山羊胡子一现身,云天就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宁王妃不惧艰苦,陪伴王爷长途跋涉,解救赤州子民於水火之中,如此情深意重、智勇双全、大义凛然,臣以为值得嘉奖!”山羊胡子向赵轩煜抱拳,语气恳切得著实有些过分。

    云天无语凝噎──他什麽时候跟这山羊交情这麽好了,居然连“大义凛然”都用上了,这怎麽看都是在形容热血漫画的男主角啊?

    赵轩煜点头道:“孤正有此意。”

    云天还未表态,赵海倾却忽地站了起来,对赵轩煜抱拳道:“陛下无须破费,这是为人臣子的本分,何况那贺秉贵罪孽深重,在当地名声极差,换了任何一位御史,都会对其追g究底。”

    赵轩煜不言语,脸上却隐隐罩了一层寒霜,似是不满赵海倾当众拒绝他的“好意”。

    片刻後,他才悠悠地说:“宁王,孤要奖的是王妃,不是你。”

    此言一出,御花园里猛地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地不敢去看这对兄弟,生怕这晦暗的战火烧到自己头上。

    赵海倾愣了一瞬,只得悻悻地坐了下来,目光如炬地看著云天。

    赵轩煜脸上的戾气忽而又如融雪般消退,和颜悦色地对云天道:“──孤还没说孤要赏些什麽,那些金银财宝之类的俗物,恐怕宁王妃并不稀罕。”

    ──娘的,谁说不稀罕?老子最稀罕了!

    云天心里这麽想,嘴上可不敢这麽说,赵海倾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并不希望自己接受奖赏。爱人和钱摆在一起,云天当然首先站在爱人这一边。

    “陛下,那些俗物……我也用不著,倒不如换成银两,分给将士或者贫穷的百姓,我不愁吃不愁穿,赏了也是浪费……”

    他原本是委婉地表示拒绝,没想到赵轩煜一听这话,居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王妃非朝堂之人,却能心系天下,果然是天降祥瑞於我龙腾!──传孤旨意,赵氏中皇云天有仁德之心,当为天下表率,今日起赐住璇光殿!”

    云天愕然当场。

    山羊胡子在一旁欣喜地对他说:“王妃,还不叩谢隆恩?”

    赵海倾牙关紧咬,眼中涌出难以抑制的怒意,他一把拉住云天的手,顿了顿,最终却轻轻松开了。明明是很轻巧的动作,却透著一种无言的沈重。

    面对赵轩煜,他们能做的只有服从,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别担心,”谢完皇帝後,云天故做轻松地小声道,“不就是在g里住一段时间麽,住完我就回家了。”

    赵海倾很久没有这麽烦乱过了,他的弟弟天x风流,手段又多,不管赵轩煜是想用云天要挟自己,亦或是对云天有意,对他来说都不啻於一次深重的打击。

    “海倾?”云天扯了扯他的脸,“来,给爷笑一个,你看这麽多好酒好菜,不好好吃一顿怎麽行?行了别皱著一张苦瓜脸了,我是他嫂……是他亲哥的人,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赵海倾沈默良久,摇了摇头,道:“我会来接你,云天,一切保重。”

    他说完後唰地站了起来,玄色的长袍好似一片浓重的乌云。云天一惊,忙问:“嗳……!你干啥?”

    赵海倾没有理会他,却是向赵轩煜做了个揖,沈声道:“微臣今日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赵轩煜挑了挑眉毛,对他的举动似是以外又似是意料之中,不过赵海倾既然不想再待下去,他自然也不会挽留,“既如此,宁王就请回吧。”

    赵海倾走後云天登时也没了胃口,原本他们还和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喝酒,没想到赵轩煜一句话,竟然就闹成这个尴尬局面。

    这就是皇权的绝对力量,无论他或者赵海倾,此刻都没有能力反抗。

    最可笑的是居然还有不少人前来对他道喜,好像能在皇g暂住一段时间是天大的荣耀一般。云天不会说官场上的客套话,只得一一回应他们敬来的酒,他原本不想喝,可他是宁王的另一半,他不想因为他的缘故让赵海倾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云天机械地仰头、吞咽,也不知喝了多少杯,最後喝到连视线都模糊了,整个天地都在眼前打著转儿,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麽,做了什麽,最终昏昏沈沈地陷入了梦境。

    云天醒来後,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十分奢华的房间里,入目尽是堪称极品的装潢摆设,而最令他惊讶的不是这些,却是不远处站著的一个男人。

    “皇嫂醒了?”

    赵轩煜穿著闲适的衣裳,好整以暇地环著手臂微微回头,对躺在床上的云天一笑。

    “……”云天敲了敲自己的後脑勺,“我现在在哪儿?”

    “璇光殿,”赵轩煜走近,神情愉悦,“……床上。”

    云天听不出他语气中故意流出的暧昧是玩笑还是认真,只好无视,“皇上,你打算让我住多久?”

    “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赵轩煜十分亲昵地在他身边坐下,俨然视伦理身份为无物,“云天,想不到你竟是这麽一个有趣的人,可惜当初怎麽就把你给了宁王,倒是孤看走眼了。”

    云天抽了抽嘴角,“不知道是谁说我们天生一对,非要把俩男人凑在一块儿。”

    赵轩煜从鼻子里轻哼一声,眉宇间尽是掌控一切的傲然,“天生一对?云天真以为……你与三哥是天生一对麽?典籍里怎麽说怎麽写,还不是只凭孤一句话?”

    云天猛地一震:“……那些都是你编造的?!就为了让你哥娶一个男人?”

    赵轩煜淡淡一勾嘴角:“看来你并不笨,却不知为何凤翔的人都说你是傻子。”

    云天心底登时泛起一阵厌恶,“还有什麽娶了玄星天命就不能再娶他人的话,只是为了让他不留子嗣吧。他是你哥啊,为你做了那麽多事,你怎麽……”

    “为了孤?”赵轩煜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耸了耸肩,“他身为大将军,为国出战本就是分内之事,又怎能说是为了孤?”

    “……”云天刚喝了一肚子酒,此刻又被他气了一通,真是头疼胃也疼,禁不住狠狠地皱起眉心。

    “云天哪里不舒服?可要请御医瞧瞧?”赵轩煜见他神情痛苦,立即露出几分焦急之色。

    “不用……chu人受不起这种待遇。”云天挣扎著起来想倒杯热水,赵轩煜不等他动手就唤了婢女进来服侍。云天胃里仿佛有什麽东西在翻搅,痛得冷汗直流,g本没力气反抗这帮训练有素的丫头,只得被人半强迫地灌了两杯水。

    “既然不能喝,又何苦喝那麽多?”赵轩煜坐在床头很自然起执起云天的手,像欣赏艺术品一般细细地摩挲著──这双手挥拳握剑,算不得十分光滑,但却十分地修长好看,有种风雅的味道。

    “你和宁王感情如此深厚,让孤很意外。孤原以为他奉命娶男子为正妻,一定会心有不忿,对你百般刁难,没想到……”

    “其实你也没猜错,”云天将手抽了回来,“最初他是挺喜欢整人的,不过日久生情的道理你总该听过吧,你老婆这麽多,难道就没几个真心喜欢的?”

    赵轩煜稍稍一愣,随即无所谓地轻哼:“喜欢?……孤不需要喜欢她们,大丈夫志在天下,何必将心思浪费在儿女私情上。”

    话不投机半句多,云天懒得和他多费口舌,直接翻了个身道:“人各有志,在下可没有皇上这麽大的理想抱负,皇上还是多c心c心国事吧,我和宁王之间的种种属於家事,想必皇上不会有心思管。”

    赵轩煜欣然地了云天的头发,毫不在意自己的举动是否越矩。他垂下头贴著云天的耳朵,低笑道:“那皇嫂便好好休息吧……孤明日再来。”

    云天只觉得被他的气息沾染到的地方好似有虫子爬过一般微微发麻,这感觉令他相当不舒服。赵轩煜离开後,云天立马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这才终於露出不安的神情。

    ……赵轩煜将他困在皇g,究竟想做什麽?

    (18鲜币)第十九回.牢笼

    “王妃回来啦!”明书听见脚步声,连忙开门打算去沏点醒酒茶,没想到门外却只站了赵海倾一个人,不见王妃的影子。

    宁王向来喜怒不形於色,此刻却难得面色y沈,好似头顶罩著一片黑压压的云。

    “王爷吉祥,”明书和慧玉行了一礼,好奇又小心地问,“王妃没有回来麽?”

    “暂时不回来了。”赵海倾顿了顿,转头吩咐道,“你们去收拾一些王妃平时用的东西,还有他的衣服,明日一早让闫四送进g去。”

    “进g?”慧玉惊喜道,“王妃这些天要住在g里麽?真了不起!”

    赵海倾淡淡向她瞥去一眼,明明是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神,慧玉却猛地一个哆嗦,只觉得浑身都好像坠入冰窖一般,瑟瑟地收了声。

    明书见状连忙笑吟吟道:“王爷,我们这就去收拾,夜深了,王爷若要休息,唤我们服侍便好。”

    闫四听说了云天被皇上“扣押”的消息也是十分担忧,次日清晨他便乘上马车带著云天的行礼赶去皇g,不料那个太监压g没让他进去,甚至懒得通报一声,闫四一筹莫展,最後掏了一块银锭给他,他才不情不愿地去了。

    这一去,闫四又等了两个时辰。

    皇帝下了朝,批了奏折,用了午膳,这才命人给闫四回了话:王妃在g里一切吃穿用度都遵循皇家标准,以前那些东西不要也罢,王爷就不必挂心了。

    闫四愤愤难平地回到王府,跟赵海倾表达了皇帝的意思,赵海倾沈默地点点头,道:“本王早知如此,不用理会,明日继续送。”

    与此同时,云天正和赵轩煜坐在风景优美的御花园里。此处植被繁茂,秋菊开得正旺,还有些云天见所未见的奇花异草争妍斗豔。他们面前摆著御品g酿、数十道j致点心,还有一群美貌的妙龄少女翩翩起舞。奏乐之人乃是赵轩煜的某位妃子,模样十分俏丽可人,十指翻飞间也不忘向赵轩煜暗送秋波,只可惜这位皇帝似乎不怎麽在意她,反倒始终笑眯眯地看著云天,为他斟酒夹菜,十分殷勤。

    云天被他这堪称诡异的态度搞的不知所云,等到赵轩煜第八次往他嘴边喂东西时,云天终於忍不住道:“皇上,我自己有手,不用劳烦了。”

    “皇嫂别客气,都是一家人。”赵轩煜对於云天抗拒的模样仿佛感到十分高兴,那好整以暇的表情就像在逗弄一只动物。

    云天简直有翻白眼的冲动了──要是每个小叔子都像你这样,全天下的哥哥岂不是都成了冤大头?

    这帮小姑娘顶著日头跳了许久的舞,一个个都有些气喘了,然而赵轩煜不喊停,她们就不敢停,那抚琴的妃子也指尖泛红,香汗涔涔,颇有些凄婉的味道。

    云天看不下去,忍不住劝道:“让她们都休息去吧,都折腾这麽久了。”

    赵轩煜闻言,视线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忽然变得非常y沈。

    “这帮废物可是扫了云天的兴?来人,全都拖下去!”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小姑娘们惊恐万状地跪倒一片,不住磕头求饶。兰妃泪眼朦胧地伏在他脚边,用红肿的指尖擦著眼泪,“皇上息怒,臣妾知错了……”

    云天一阵嫌恶──赵轩煜这副绝情模样是做给谁看呢?想杀儆猴警告他不要太放肆?还是想告诉他这g里谁是老大?

    早就知道灵坤的父亲是被这家夥处死的,今日亲眼一见,他竟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冷酷残暴!

    “……都是小姑娘,何必吓唬人?”云天尽力隐藏著自己的愤怒,“行了,你们赶紧下去吧,都别跪著了。”

    赵轩煜一眯眼睛,轻轻颔首。舞娘们见状连忙磕头谢恩告退,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身後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吞掉一般。

    “看来云天在宁王府地位不菲,颇有几分主人的架势。”

    云天打哈哈道:“皇上才是g里的主人,我不过是仰仗王爷的威风罢了。”

    “哦?仰仗宁王的威风,不知道与仰仗孤的威风相比起来,哪个会更加过瘾?”赵轩煜亲昵地拉住他的手,慢慢凑近他秀致绝伦的脸庞。

    少年肤色洁白,羽睫浓密,乌黑的眼珠如同两颗晶润的宝石,那鼻梁挺拔而端正,嘴唇的颜色如初春的花瓣,两端微翘,稍显饱满,润泽得恰到好处,看上去……十分可口。

    赵轩煜忽地有些口干舌燥。

    他对容貌十分挑剔,後g虽有佳丽无数,但在赵轩煜眼中却各有瑕疵,不是太豔就是太娇,抑或太淡、太静,连他之前最为宠爱的玉妃近日来也有些受冷落,原因就是这个娘们太过聒噪,整日只会说些废话,那甜言蜜语偶尔听一听可以当做调剂,听多了就难免厌烦。

    而云天和她们都不同,他的美不亚於女子,却又没有女子身上那股媚气,举手投足都显得很独特,说话也不会拿腔捏调,完全不像是皇室的人,反倒有种令人喜爱的爽快的侠气。

    赵轩煜後悔起来──当初为何没有将这个既好看又有趣的人收到自己的羽翼之下,如果娶了云天的人换做自己,那他如今是不是也会拥有这麽一份忠贞的爱情?

    二人的唇越来越近,云天向後仰了仰,竖起手掌抵住赵轩煜,面上已经隐隐现出愠色。

    “……云天怎麽不多吃些,可是想念王爷了?”赵轩煜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强逼,又端正地坐好,仿佛刚才那个企图非礼嫂子的登徒子没有存在过一般。

    云天故作愁苦地叹了口气,深沈地摇摇头。

    “……”赵轩煜忍俊不禁,情不自禁地用指尖在他脸上轻轻一抚,“你现在还不能见他。”

    云天正色道:“那就等能见的时候再见。还有,我是你哥的结婚对象,请不要随意动手动脚,谢谢合作。”

    赵轩煜哈哈大笑,连泪花子都泛出来了,“云天,你是第一个这麽和孤说话的人,实在有趣得紧!”

    云天无语地看著他如羊癫疯患者一般的德行,“那是因为皇上没去过我的老家,那里各个都是和我一样有趣的人。”

    第二天,闫四给g里的宁王妃送去衣物用具,再次被拒绝。

    如此一连五天,宁王府每日都往g里送东西,但却没有一件能到达云天手中。而云天对此也毫不知情。

    第六天开始,宁王不再试图联络宁王妃。

    及至第十天,宁王府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平静得就像是宁王已经忘了自己的王妃。甚至有人传言,宁王近日来夜夜流连花街,还将那烟花之地的女子带回王府寻欢作乐,似乎十分愉快的样子。

    这一日天气y沈,闷雷声一阵接著一阵,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整个世界都弥漫著一股萧索的气息。

    云天在璇光殿前的空地上打完坐,便看见赵轩煜下朝归来,脸上带著与天气格格不入的喜悦。

    “在练功麽?”赵轩煜在云天面前站定,伸出手想擦掉他额前的汗珠,却被云天不著痕迹地躲开。

    “练完了,打算吃饭,皇上来这里做什麽?”

    “自然是看你,”赵轩煜对於他的疏远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云天。”

    云天兴致寥寥,“怎麽?皇上打算放我回去了?”

    赵轩煜摇了摇头,“非也非也,云天可能再也不需要回王府了。”

    云天蓦地一愣,“……什麽意思?”

    赵轩煜踱了几步,吊足了云天的胃口,这才慢悠悠地道:“宁王将於十日之後迎娶漓州范氏千金,这难道不是可喜可贺之事?”

    范千金……?范红依?!

    云天愕然地瞪著眼睛,虽然他不愿相信赵轩煜的话,可赵轩煜却也不像在说谎。

    海倾……为什麽要娶范姑娘?这是他计划的一部分麽?还是说他打算放弃自己了……?

    关心则乱,云天虽不是冷静沈稳的x子,但也不会轻信他人。然而之前在漓州时范红依便明显对赵海倾有意,如果皇帝坚持不放自己回去,时间一久,恐怕赵海倾真的……

    更何况,那范红依也算得一名美人,最重要的是她是女子,能名正言顺地坐著王妃的位子,能为赵海倾育有子嗣,一家人共享天伦。

    云天只觉得心里有g弦紧了紧,故作坦然地说:“……哈哈哈,这该不会又是皇上强行安排的婚事吧?”

    “同样的事情孤可没有兴趣做第二次。”赵轩煜拿出一张信筏递给他,“你不如自己看看,再下定论不迟。”

    云天犹豫两秒,唰地将信筏夺了过来,抽出里面的纸一看,当头便是两个硕大的黑字。

    ──休书。

    他脑中嗡地一声,差点就破口大骂,好在云天还存留了一些理智,强忍著惊愕将这封信看完。

    赵轩煜此刻耐心极好,云天将那信来来回回看了小半个时辰,他依旧悠闲地喝著茶,半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模样。

    终於,耳边传来云天气急败坏的大吼,还伴随著他疯狂地撕碎休书的声音:“赵海倾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良心被狗啃了!老子才走了几天,他就想离婚!”

    赵轩煜心里一喜,忙安抚他道:“宁王本就是风流的x子,孤与他做了这麽多年的兄弟,怎会不知他的底细?云天早些认清他的真面目也好。”他说得冠冕堂皇,丝毫没有真正的风流之人的自觉。

    云天颓然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撑著额头,发丝凌乱,指甲里还卡著休书的碎屑,是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我原以为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没想到……唉,我当初怎麽就信了他,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赵轩煜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当即深深叹了口气,揽住云天微微颤抖的肩膀,“别伤心,不是还有孤在麽,云天乖乖的和孤在一起,这天下还不是你我的东西?他一个小小的宁王,有什麽值得云天留恋的。”

    云天缓缓抬头,眸子晶亮晶亮,“皇上……”

    赵轩煜心里一动,情不自禁地在他鬓角一吻:“好了,不要再想宁王了,孤带你去藏兵阁选一把趁手的好剑,云天不是喜欢剑术麽?”

    “……嗯。”云天深吸一口气,狠狠地在那些休书的碎片上踩了好几脚,“你娘的赵海倾见鬼去吧,老子不稀罕!”

    赵轩煜看见云天绝望又愤怒的神情,满意地一笑,对贴身太监道:“摆驾藏兵阁。”

    他终於拆散了宁王夫妇,此刻正是心情愉悦,因此他没有注意到云天眼中一闪而逝的j光。

    (30鲜币)第二十回.出逃

    云天收到赵海倾的休书之後又过了两日,有位不速之客寻上门来。

    那是个豔丽娇媚的女子,眉宇间一股骄纵之气。她穿著华丽的g装,酥x微露,纤腰曼妙,一进门就指著云天道:“我当是哪路狐媚男人勾走了皇上,没想到也不过如此,真叫本g失望!”

    云天无语了半晌,淡淡道:“在下资质愚钝,不及娘娘狐媚,真不好意思。”

    玉妃噎了一下,不屑地说:“既然明白自己愚钝,就不要在皇上面前卖弄风骚了,省得日後失了圣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云天十分谦逊地说:“在下没有风骚可以卖,敢问娘娘的风骚一斤多少钱?”

    玉妃气得小脸煞白,尖利地大叫:“无耻之徒!来人哪,给本g拖下去杖毙!”

    云天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小娘皮几句话说不对就要杀人。正寻思著有什麽办法能帮自己开脱时,便听一个男声冷冷地响起:“爱妃是要把谁杖毙啊?”

    玉妃抖了抖,马上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扑到刚进门的赵轩煜身上,“皇上!都是他啦,他说了好些没皮没脸的话羞辱人家……”

    云天哭笑不得地和赵轩煜对视,无力地耸耸肩膀。

    赵轩煜饶有兴味道:“哦?云天说了些什麽?”

    玉妃无理在先,自知理亏,生怕云天先声夺人,连忙逼出两滴眼泪不依不饶道:“怎麽连皇上也欺负人家,难道要让他再羞辱臣妾一番麽……”

    云天清了清嗓子,道:“在下不敢,不如娘娘来羞辱我吧。”

    玉妃俏脸含煞,当著赵轩煜的面又不能像个泼妇一样发作,悻悻地瞪著云天。

    赵轩煜原本看这个玉妃就已有些厌烦,她这麽胡闹只会让自己更加失去耐心,自打这女人得了宠,在g里就不知道弄死多少下人,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玉妃还蹬鼻子上脸了不成。

    “瞧瞧你哪有一点贵妃的样子!成日只会惹是生非,还不回去闭门思过!”

    玉妃见赵轩煜生气,吓得娇躯颤抖,“皇上,臣妾知错了……皇上不要生臣妾的气。”

    云天打了个哈欠,对这一幕感到既无聊又无语。玉妃恨恨地瞥他一眼,又楚楚可怜地问赵轩煜:“皇上何时送宁王妃回府呀?”

    赵轩煜回头,正好看见云天微微一愣的模样。

    那种强作不在乎又透露著些许期待的表情,令赵轩煜感到有些不爽。

    宁王已经要娶别人了,他居然还对宁王心存幻想,当真傻得可笑可怜!

    “孤何时说过要送云天回去?如此德才兼备之人,留在孤身边岂不更好?”赵轩煜干脆一鼓作气,打算完全断了云天的念想,“宁王已经休妻,孤明日便封你做一品侍君,日後这宁王妃三个字,便和云天没有关系了。”

    龙腾的历史中能封做侍君的男人只有先皇的男妃殷然,其余的男宠只不过是养在後g的玩物,上不了台面。赵轩煜肯封云天做侍君,已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即使云天心里并不在乎,可在这种形势下,他也只能表现出高兴的模样。

    玉妃大惊失色,侍君和贵妃平级,如果赵轩煜执意这麽做,她以後哪里还有地位可言?

    这时,门外忽然有g人大声道:“禀皇上!静福g来报,兰妃娘娘有喜了,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那一刻玉妃脸上的表情就跟糊了一层灰似地,云天“哎”了一声,对赵轩煜道:“你有儿子啦。”

    赵轩煜本该是最高兴的人,可他却表现得十分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可怕。

    那前来传报的太监原打算趁著皇上的喜气领一点奖赏,没想到却听见赵轩煜冷到极点的哼声。

    屋里的下人顿时齐刷刷跪倒一片,连玉妃也颤巍巍地伏著身子,只有云天和赵轩煜还站在原地,显得分外突兀。

    云天虽不是圣人,但在见过赵轩煜喜怒无常草菅人命的一面後,他也担心这家夥会不会杀几个人泄一泄这莫名其妙的愤怒,於是赶忙道:“快去看看你老婆吧,她现在肯定很想见你。”

    “想见孤?”赵轩煜忽然y森森地一笑,“没错,孤需要去见一见她。”

    皇上听闻兰妃有喜,立即摆驾静福g,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当天下午,静福g便传来了皇上处死兰妃的消息。

    云天听说这件事以後惊得目瞪口呆,赵轩煜一身寒气地进来时,他甚至能嗅到对方身上的血腥味。

    “云天可是想知道,孤为何处死兰妃?”不等云天开口,赵轩煜就率先道出自己这麽做的缘由,“孤自小修习万寒心法,体质y寒,g本不可能令女子受孕。”

    云天吃了一惊,有点同情他,不过转念一想,赵轩煜也不是什麽好鸟,这大概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孤想要留下子嗣,只有一种方法,就是令男子受孕,唯有纯阳之躯才能让孤的血脉存活。”

    云天“呵”了一声,觉得赵轩煜气得脑袋发昏了──让男人生娃?亏他想得出来!

    赵轩煜对云天的态度并不意外,他握住云天的手,直直望著他的眼睛,“你愿意为孤生下龙嗣麽?”

    云天哭笑不得,简直连气都生不起来,“皇上,时候不早了,去睡吧啊。”

    赵轩煜眼中闪过y暗之色,手劲加大,握得云天有些发疼,“你既要成为孤的侍君,又为何不愿为孤留下血脉?”

    “皇上,我是男的。”云天几乎有点有气无力,只觉得赵轩煜疯魔了。

    “孤不是在与你开玩笑,先皇为了让殷侍君受孕,寻到一个上古秘方,将两样天下至宝混在一起,能炼出令男子怀孕的奇药。可惜他命里没有这等福气。”赵轩煜微微一笑,“──不过,孤有。”

    云天暗暗心惊,不敢相信天下竟然真有这等奇事,不过看赵轩煜言之凿凿x有成竹,仿佛他真的能叫男人给他生娃似地。

    不过他连穿越这麽离谱的事都撞上了,好像再撞上一个男人生娃的事情,似乎也不是那麽难以接受。

    可是赵轩煜若是想让他生,他就不能从命了。

    “皇上,你那药……不如先拿给别人试试,呵呵呵,我身体不太好,恐怕消受不起啊!”

    赵轩煜轻佻地抬起云天的下巴,“孤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找到这两样材料,它们都是稀世珍宝,药也只炼出一颗,孤怎舍得用在别人身上?”

    云天眼看著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暗红的药丸就要往自己嘴里塞,登时惊得浑身一抖,下意识使出轻功窜到了几丈外,警戒地盯著赵轩煜。

    赵轩煜不耐烦地道,“乖乖过来,不要等孤动手。”

    云天是铁了心不可能吃那劳什子的药,堂堂爷们儿给人强逼著生小孩,这已经关乎脸面尊严问题了,赵轩煜平时对他动手动脚都无伤大雅,可这件事,他已经触犯了自己的底线。

    “奉劝皇上不要一意孤行。”云天自进g以来倒是头一回出现这麽冷的脸色。赵轩煜由於修炼了万寒心法,除去体质y寒外,x格也有些y森,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而云天一再拒绝他,已经磨光了他的耐心。

    只见寒光一闪,两人便赤手空拳地在屋里过起了招。

    云天实战经验不及赵轩煜,然而凭著一股深厚内力倒也没落下风,赵轩煜久攻不胜,双目隐隐泛上赤红,看上去如同鬼怪,颇为诡异可怕。

    两人正打得难分高下时,门外有人传来急报,说太尉有要事求见,赵轩煜微一愣神,就被云天抢占先机,唰地从窗外逃了出去。

    云天身法极快,转眼已不见踪影。赵轩煜深吸一口气,将那药丸小心收好,这才拂袖离去。

    龙腾北方乃是一个叫做大离的塞外之国,那里资源匮乏、民风剽悍,经常间歇x侵扰龙腾边界抢夺食物和淡水,直令民不聊生。大离国王年仅二十四,能征善战,对於骑兵的指挥更是出神入化,龙腾地处中原,不擅长马背战,因此一直没能彻底击败大离,成为了赵轩煜心上的一g刺。

    最近大离又有了动作,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的放肆,居然明目张胆地将军队迁入龙腾境内!

    虽然赵轩煜在朝中也培植了几名心腹武将,然而论起行军打仗,还是骁骑大将军更胜一筹。此事关系国家,赵轩煜不能不让赵海倾出战,他只得将两名心腹派去做副将,跟著赵海倾去攻打大离。

    云天没料到赵海倾突然就被派去了塞外,想到之前他写给自己的那封休书里隐含的深意,禁不住有些心慌。

    大军七日後出发,正好是赵海倾约定云天见面的时候。

    那天早晨云天亲眼看著赵海倾在城门前宣誓,带著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他心里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般,失落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赵轩煜最近忙於战事,似乎也不怎麽来招惹他了,云天虽然明白自己不能和赵海倾如约见面,但还是在约定的时间来到了皇g北边的紫松林。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本已在午时出征的赵海倾,现在竟然奇迹般地出现在他面前!

    云天呆愣地被赵海倾用力抱在怀中,惊喜得几乎说不出话。他已经没有心情去思考赵海倾怎麽会回来,脑中此刻只剩下了庆幸。

    “云天……云天……”赵海倾一声声唤著他的名字,声音里全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云天从没看过赵海倾这麽失控的样子,他用力回拥他,两人目光胶著,喜悦之情难以言表,不约而同地吻向对方。

    就在四片嘴唇即将相贴之时,忽然有人重重咳了一声,从大树後头走出来,“二位,虽然我不忍心打断你们,不过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吧。”

    云天一听这个声音,立刻惊喜道:“敖兄!”

    等他一见到敖沈音,却又吃了一惊──对方居然易容成了他的模样,这又是闹哪一出?

    赵海倾言简意赅地说:“你跟我出g,少侠自有办法脱身。”

    云天飞快地明白了二人的用意,当即和敖沈音互换了衣服。

    敖沈音掏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挖出一坨r色膏泥,将那膏泥在云天脸上拍打了片刻,云天便化作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好了,你们快走吧。”敖沈音整了整衣装,看起来和云天先前毫无二致。云天对他既佩服又感激,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随赵海倾乘上马车。

    也不知赵海倾用了什麽法子,马车得以免去盘查一路顺利地出了g,云天原本心惊胆战,生怕被人瞧出端倪,及至马车驶出城门,他才彻底放下心来,欣喜地回头去看赵海倾。

    这一看,就被赵海倾封住唇舌,吻了个天昏地暗。

    那情形可谓天雷勾动地火,二人许久没有见面,这些天几乎都被相思和担忧折磨得有些疯狂,赵海倾甚至不能耐心做足前戏就进入了他,云天仿佛也不觉得疼,搂著赵海倾的脖颈热情地起伏,与他忘情拥吻。

    马车辘辘前行,不时传出压抑的呻吟,赵海倾分开云天的双腿,半跪著在他体内冲刺,云天眉心紧蹙,牙关紧咬,被这快感折磨得神智迷乱。

    “啊……啊……海倾……”云天将脖子向後仰去,身下传来酥麻爽快的感觉,赵海倾听见他唤自己的名字,又是一阵激动,越发卖力地大进大出。

    昏暗的马车里什麽都看不见,只有r体的撞击声格外清晰。云天也数不清和他奋战了多少个回合,最终意识陷入昏沈时,恍惚间觉得一串吻落在了他唇上,不过他累到了极致,也没力气回应赵海倾了。

    这大概是云天睡得最安心的一觉。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顶帐篷里,身下的被褥有些发冷发硬,不像王府那麽舒适,更比不上皇g的那般奢华,但却令他感觉无比的踏实。

    云天出神时,帐帘被人“呼”地掀开,赵海倾带著一身清晨的寒气走了进来,云天面上一喜,一个骨碌爬起来想要靠近他,却被赵海倾轻轻挡住。

    “我身上冷,当心著凉。”

    云天心里暖烘烘的,外头就算再天寒地冻,可只要赵海倾在他眼前,他就不觉得冷。

    “来,我给你暖暖。”

    他不由分说抱紧爱人,赵海倾眉心一松,终究还是回抱住云天。这温暖的怀抱,他怎舍得推开。

    “那封休书,我先前真担心你看不懂,好在你来了。”

    赵海倾眼中带著赞许,奖励一般地亲了亲云天的头顶。

    云天曾给赵海倾讲过一个笑话,某年轻人与女友热恋,却遭到女方父亲的反对。於是乎他想办法写了封特殊的信给女友,如果按照正常顺序读,就是一封绝情的分手信,如果隔一行读一行,则变成了求爱信。当时赵海倾还说这年轻人心思灵敏,没想到这个办法居然这麽快就被他运用了。

    那封休书也是如此,乍一看并无任何纰漏之处,然而若是按照从左下角到右上角的顺序阅读,则会连成一句话。

    ──十日之後 子时 紫松林见。

    “当然,这还是我讲给你的,海倾,你真不愧是我的人,跟我一样聪明。”云天得意了一阵,这才想起他还有很多事没问清楚,“对了,那天我亲眼看著你走了,怎麽又……”

    “出征的不是我,是段少侠。”赵海倾语含感激,“他们师兄弟这次帮了本王一个大忙,日後定要重谢。”

    云天也觉得能认识这两个朋友十分庆幸,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敖沈音的情况,万一被赵轩煜瞧出端倪,敖沈音就处境堪忧了……

    赵海倾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宽慰地说:“本王已派人去接应他了。”

    云天点点头,又问:“你这是准备去打仗?粮草和兵器都足够吗?”

    “这是自然,不过军中还有不少赵轩煜的心腹,我们这些天须得注意言行,千万不能被人发现你就是宁王妃,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云天一本正经道:“了解,我不会当著其他人的面对你动手动脚的。”

    赵海倾莞尔,满意地点头。

    军中夥食很差,赵海倾原本担心云天会不习惯,想将他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遭到了云天的坚决反对。

    後来赵海倾发现云天一点都不挑食,混著沙粒的粮食也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欣慰之余也不免有些心疼。

    这天晚上夜露寒凉,云天偷偷进赵海倾的帐篷,钻进他的被窝和他贴在一起。赵海倾静静抱了他一阵,忽然道:“抱歉,等战事结束,本王就带你吃遍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云天的头顶抵著他的下巴,呼吸间涌出的热气正好覆在赵海倾心口上。他环著爱人宽厚的腰背,觉得没有什麽比两人在一起更能令他感到满足了,“现在就算让我吃树皮我也肯,皇g里好吃的虽然多,可一看见赵轩煜那张y阳怪气的脸老子就什麽胃口都没了……可见饭好不好吃倒是其次,关键是谁陪我吃饭。”

    赵海倾喟叹一声,用力拥住他,“云天,遇到了你,大约把本王一生的运气都用光了。”

    “非也非也,遇到我把你一生的霉运都抵消了,当初你不是还在抱怨自己倒霉要娶个男老婆嘛?”

    赵海倾有些窘然,“是本王有眼无珠。”

    他用这麽低级的词形容自己,云天禁不住笑了起来,“有眼无珠的是鬼,我不跟鬼搞对象。”

    赵海倾一个翻身将他压住,暧昧地在云天发间嗅了嗅,“──本王不但是鬼,还是个色鬼,爱妃想见识一下麽?”

    他这个动作令云天恍然一怔,在皇g时时赵轩煜也喜欢这麽闻他的头发,好像他头上戴著花儿似地。

    赵海倾见他心不在焉,略一思考,眉间顿时闪过一丝愠怒。

    云天被赵轩煜困在皇g这麽多天,也不知吃了什麽苦,可恨的是他当时竟只能眼睁睁看著爱人留下……

    这次行军,他定要把这笔账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赵海倾不敢将心中所想表示出来,害怕勾起云天不愉快的回忆。云天兀自沈默了一阵,突然道:“前不久,我从你弟弟那听来一件男人受孕生子的事……”

    赵海倾诧异又好奇,“哦?世间还有这等奇事?”

    云天不敢说赵轩煜想让他生孩子,只说是和赵轩煜闲聊时得知的。赵海倾听後也不以为意,觉得此事太过荒谬,大约只是谣传。

    “男人即便能怀上子嗣,到时又要从哪里生出来?剖腹取子太过凶险,本王可不愿云天吃这种苦。”

    云天嘿了一声,“既然你舍不得,那你生吧。”

    赵海倾向下缩了缩,像个孩子般将脑袋拱进云天怀里,短短的胡茬弄得云天又痒又麻。

    “你我二人相伴一生也很快活,要孩子做什麽,生出来气我们麽?魏家的小虎你也见过,调皮捣蛋,很难管教,他本想再要个女儿,却没想到第二胎还是个儿子,这下魏副将要头疼了。”

    两人胡言乱语说了许多,连一些十分幼稚的话都说得津津有味,若是叫外人听见王爷和王妃的谈话内容,怕是要笑掉两颗大牙。

    就这麽过了大半个月,龙腾大军在北方的某个军事驻点落了脚。

    这座城虽然人丁不旺,但也有粮仓、酒馆之类的买卖之地,军队一进来,立刻显得充实了许多。

    云天睡了许久的帐篷,好不容易见到了床,欣喜之情简直溢於言表。

    他需要保持著另外一种模样,因此很久没洗过脸了,早就像个脏兮兮的叫花子。赵海倾也不嫌弃,照样在没人时对他又亲又抱,短短二十来天竟比以往加起来的次数还要多。

    云天在床上打了个滚,又害怕弄脏床铺,连忙跳了下来。

    “这里好像挺缺水吧,收拾起来一定很不方便,不然我还是……睡帐篷去?”

    赵海倾摇摇头,“等太阳落山後,本王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哪儿?”云天来了j神。

    赵海倾微微一笑,吐出四个字:“大离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