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色莲华第43部分阅读
清色莲华 作者:肉书屋
包子欢乐地啃着牛肉干。
傻瓜,有些时候可以不用太乖的……弘晨恨铁不成钢地瞄了他们一眼,不过眼角看到笑吟吟的苏宜尔哈时又觉得额娘想怎么样自己这个儿子都应该支持,努力去达成她的心愿让她高兴……这种心情太纠结了……算了,反正不是自己穿上这种太过可爱的衣服去见人就好……
“在外面要自己照顾自己,别学你阿玛,吃的喝的随便应付。”
“知道知道,我还会监督阿玛的。”人是铁饭是钢吗,弘晔笑着,也不是第一次出门,额娘却每次都叮嘱个不停。
……
送走了胤禛弘晔,苏宜尔哈领着冰雅到了正院大厅,“冰雅,你皇玛法希望你二姐三姐在你嫡额娘的热孝内成亲,虽说万事有内府务打理,不过家里要做的事儿也不少,你自己用心看着学着点。”
“知道了。”冰雅淡淡地应了。两位姐姐不过是十六岁(虚岁),守个三年孝也不过十九岁,对皇家格格来说年龄并不算太大,真不知为什么这么赶,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两位额驸年纪已经不小?!
苏宜尔哈却想起自李氏弘时中毒以来领导大人郁郁不乐的心情,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不然他也不会同意就这么匆匆将女儿嫁了……康熙应该也是知道的吧,苏宜尔哈掌管府务多年,底下得用的人是越来越多,消息之灵通全雍亲王府除了胤禛就属她了,乌喇那拉氏当日乘着马车直进乾清宫的事她当日就知道了。
乌喇那拉氏一进宫没多久领导大人就丢下昏迷在床的李氏和弘时赶着去了,而乌喇那拉氏是被宫中侍卫太监遣送回来了……几乎到了下晌就听到德妃被贬为贵人,移出永和宫主位的消息。
这乌喇那拉氏也是个心狠的,苏宜尔哈突然很庆幸自己进府这么多年没得罪过她,不然这临死一噬,不死也残,看看李氏和德妃就知道了。
二格格三格格早些嫁掉也好,乌喇那拉氏一死,替她们遮风挡雨的大树没了,再怎么疼宠她们领导也要忙公事,自己只能供着她们,然而嫡庶之别愈明显,她们待在府里也愈尴尬。
“你林姐姐的婚期订在明年二月,她不好多出来,你有空就去看看她罢……不过小心些到雍亲王府还是可以的,”苏宜尔哈沉吟着,“不如趁着你两位姐姐出嫁的理由你邀那个淑慎郡主,嗯,还有你五婶家的婉珉、你八婶家的昭茹几个到府里聚聚……”
可能是皇帝为了掩盖或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在下旨让雍亲王府的两位格格热孝内完婚使内务府和雍亲王府忙得一团转时又亲自给毓淇指了婚,五十八年选秀时指婚又因仁宪皇太后之故没有立即成婚的诸位皇孙也让钦天监挑了成亲的吉时,其中包括中毒抢回了性命的弘时。
给毓淇指的是废太子的第六女淑慎郡主。淑慎郡主生于康熙四十七年正月,比毓淇小四岁,是废太子胤礽侧福晋唐佳氏所出,废太子出事后一直抚养宫中,同弘皙一样,并未因废太子的圈禁而受到冷待——当然,比起胤礽风光的时候还是大为不及的。
苏宜尔哈对废太子一脉没什么特别的看法,若硬要说有那也只是历史上弘皙密谋篡位的事。只是章佳氏觉得这淑慎郡主有些小了,要等她及笄,至少还得三、四年,到时毓淇都快二十了。
那也只能等了,谁让做主的人是康熙呢。说起来这淑慎郡主跟雍亲王府也很有渊源,她应该是历史上被雍正接到宫中抚养,最后下嫁科尔沁的淑慎公主罢,现在可成了她钮祜禄家的媳妇了。康熙这一步棋,估计是想让废太子一脉在领导即位后能有个好下场吧……
不过他这一番动作不仅让内务府的人忙得脚不沾地,就是雍亲王府也连赶了乌喇那拉氏的丧礼、二格格爱新觉罗殊兰封为淑嘉郡主下嫁察哈尔总管富察李荣保第四子富察傅文、三格格爱新觉罗耶布淳格封为和硕淑华郡主远嫁科尔沁贝子成衮扎布、六月份弘时与员外郎齐式之女瓜尔佳氏的大婚四场红白事,差点没让养尊处优了十几年的苏宜尔哈休克——真是一点子差错也不能有的。
等她能坐下来悠闲地喝茶喘气儿,领导大人也赶回来喝媳妇茶了。
“辛苦你了!”胤禛接过她手中的茶说道,“殊兰和耶布淳格她们……有没有怎么样?”他有些迟疑地问,对这两个嫡女他是疼爱的,只是乌喇那拉氏的所作所为及皇父的关注让他不得不收敛这种感情。
“自然是好好的,只是大婚你没赶着送她们有些失望。”两位聪明的格格可能隐隐约约也明白了什么,不然乌嬷嬷不会跟着她们的额娘一起去,她们的婚事也不会这么急……她们只是惶恐着,她们的阿玛是不是会因此而厌憎了她们。
胤禛无语。
“我推了几务府送过来的陪嫁嬷嬷,将服侍了福晋多年的素喜、喜云做主给了她们当陪嫁嬷嬷,还有碧梢、碧枝、桃叶、桃花也做主拨给了她们,有她们几个在,殊兰和耶布淳格应该能过得自在些。”苏宜尔哈向他交待。
胤禛比任何人更明白那些公主的陪嫁嬷嬷是什么做派,闻言点了点头,“你安排得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新房子总是少不了新的生活用品,所以我跟妹妹昨天在商场超市扫荡了一整天。。。。
145、争(二)
“爷的差事办得可还顺利?”她给他端了点心来。话说自嫁了眼前这人她就一直在致力于喂他吃东西,俗话说得好“吃饭不积极,头脑有问题”,这人历史上就是累死的,忙起来三餐不正不说,一天吃一顿也是常事……而随着知道他是从历史上重生来的,她就放弃了顺应历史早当寡妇过没人管的悠闲生活的念想——谁知道这人还会不会选弘历当接班人呢,谁知道自己那“败家儿子”还生不生得出来呢,还是乖乖地当个“循规蹈矩”的古代人,关心领导及儿子的身体健康、努力让自己有靠来得安稳。
有不顺利的也让他处置顺利了。他勾了下唇角,“嗯,顺利。”在她的目光下拿起糕点轻咬一口,果然不太甜,有着淡淡的茶香及绵而不腻的口感,没有太多的粉……心情好了许多。她又拿过来樱桃草莓等水果,糕点不能吃太多,不然晚点吃不下饭。他从善如流地拿了几颗樱桃放进嘴里,慢慢吃着。
“那十爷呢?”对领导大人跟十阿哥一起办差的可能引起的化学反应很感兴趣,相信很多人也是。
他睨了她一眼,允许她这种小小的恶趣味,“十弟很疾恶如仇。”
也就是他拿十阿哥当先锋和催化剂了?哎,早该想到了,没意思。“您去洗个澡吧,我来准备晚膳,对了,怎么元寿还没过来,春雨,你亲自到松柏院问问。”
“不必忙了,皇父留他在宫里,晚上才会回来。”
“哦。”她有些失望,还以为能马上看见儿子呢。
她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他看了心里不太舒服,淡道:“元寿已经长大了,你不要老当他还是不懂事的小孩般护着。”
元寿就是活到八、九十岁那还是她儿子,要让她不关心那是不可能的!她不太高兴反驳:“那我也把爷当‘不懂事的小孩’照顾着呢,您怎么不说?”
他一愣,白玉似的脸上闪过抹红,接着脸色又一沉:“这能一样吗?你是爷的福晋,元寿以后自有他的福晋操心。”
怕他真的恼羞成怒,她连忙打哈哈:“那元寿这不还没指福晋嘛,再说了,我可是他额娘,他出门这么久不牵挂那是不可能的……其实臣妾最挂心的还是爷,这不见了爷才放下大半的心么。”再拍拍马屁。
笑得这么假,他也懒得跟她讲究,“晚膳准备爷一人的份就可以了,让弘晨和冰雅他们在自己房里吃。”
小气巴拉的,连其他儿女都不待见啦,也不想想都多久没见面了……苏宜尔哈腹诽着,决定自己一会儿多做点让馨桂她们给弘晨他们送去,一点也不知道某人心中也正盘算着晚上怎么“惩罚”她。
……
等西北事务交付完毕,十四阿哥胤祯回到京城时,挂上义忠郡王府牌匾的府邸已不是他所熟悉的了。
上次临去西北他为了平息内宅争斗将次仁丹白玛送到什刹海的别院里居住,这次回来却只见到一小面冷冰冰的灵牌。
“说,白玛格格是怎么死的?风寒不治?以为爷是那么好哄骗的?”十四阿哥从齿缝里迸出话来,在战场久经磨砺的杀气还是很好用的,别院的安总管战战兢兢额上冷汗直出,当初爷临走让他好好照顾白玛格格的情形历历在目……奈何,爷的威严虽在,却远在天边,他想护白玛格格也是有心无力。
这念头在他心头盘旋了一圈,心中也早有了计较,便露出一副颓然无奈的自责模样,悲泣着叩头道,“是,是奴才无能……自爷前往西北,福晋和舒舒觉罗侧福晋便每过十天半月轮流来庄子里找格格谈心,奴才也无法阻止,每次福晋她们走后……格格暗地里便伤心流泪不止,这种情况在爷立了战功封为郡王后有了改变,有一次福晋带了几个嬷嬷过来,毕竟是主子,奴才无力阻拦只得暗中让索嬷嬷跟紧格格……等福晋离去,奴才担心便遣了婆子进内院看看,没想到索嬷嬷被强行带开,格格她……好似被强灌了什么东西,奴才害怕,便偷偷找了九爷帮忙请了个太医来,开了些解毒的汤药,只是从那后格格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短短一个月便去了……”
十四阿哥眦目欲裂。来时的路上他就听说了额娘德妃被贬成了贵人,还剥夺了封号,连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都没有,他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因此一到京城也不赶着去永和宫偏殿见她,只想先到什刹海这座别院舒散一下连月赶路的疲惫,好好思考怎么走下一步,没想到念念不忘的心上人早已化为灰灰,空留一屋的钗环衣物怎不让人恼火万分?!
他对次仁丹白玛尽管说不上爱但盛宠却是绝对的,她对他来讲,还处于一种甜蜜的恋爱期,再加上两人聚少离多,更是将这种如胶似漆的甜蜜扩大到了十二分,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在外打拼,一心以为会为自己打理好后方的妻妾却连自己一个喜欢的女人都容不下。
“爷的大事全坏在了这些女人手里!”将手下的牌位捏成了碎粉,他大踏步甩身回走,“回府!”
人死灯灭,他不会再做留恋,可是,完颜氏、舒舒觉罗氏,爷不会轻易饶了你们的!
在十四阿哥眼里,她们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不将他放在眼里。他没看见,在他转身走的那一刻,安总管抹汗松了口气的模样,嘴角微微弯起。
“王爷回来了!”
听到来人通报,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等人脸上都勾起完美的笑颜,完全不复初初听到十四阿哥往什刹海别院时的阴沉。“爷,您回来了!”十四阿哥正值壮年,几年沙场磨砺将他霸道的贵气中掺杂了威严之势,极具阳刚魅力,看得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等人心旌激荡,美眸含泪,幽怨无比。
十四阿哥却看着嫡福晋完颜氏身后站着两儿子并一陌生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想来是嫡长媳完颜氏了,他暗哼了一声,身为嫡长子身边却只一个完颜家的嫡妻连个通房都没有,再看站在舒舒觉罗氏身后的庶长子弘春身边虽也站着嫡妻瓜尔佳氏,但妾室通房却一大堆,大部份还是完颜氏这个嫡额娘给塞的,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打量着别人不知道呢……沉沉的目光移到三女福宁和五女福欣身上时略柔了下,可一见她们便又想起自幼最得自己疼爱、无辜死于府中妻妾争斗的二女福怡,心中那怒火便猛地又腾了起来,尤其在看到嫡侧几房欢迎自己归来却泾渭分明各站一边时。
自己最宠的白玛一死,她们倒是又斗得欢啊,原来不是还挺有默契轮流着往什刹海的别院找白玛谈心的吗?
他心中冷笑,倒是对领着四女依媛和第三子弘映一副温良良恭俭模样的伊尔根觉罗丹珠有了些好感,虽然她这几年不如刚进门那会儿得自己心意,却懂得三从四德,不搅风搅水,家里伊尔根家族的格格妾侍一齐算来有三名,算是不小的势力,却从不曾听说她们抱团欺压人,端看今日一站,也是散散地列在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两人后面……可见是省心的。这么想着,他便打定主意要扶丹珠压一压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的气焰。
“几年不见依媛长大了,今年十五岁了吧?”
“是啊,一转眼都这么大了。”丹珠微微一笑,也没接他下半句的话,三格格福宁和依媛的生辰只差了几个月,若要议亲总是她先的,自己再争也争不过这长幼之序,只有自己立身安稳才能给儿女谋划更好的未来。至于宠爱,她早看淡了,这个男人天性有多凉薄她这些年看透了,所以才没犯浑跟着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趁他不在时跑去什刹海折磨白玛。
“阿玛,你好厉害,女儿虽在深闺亦听到阿玛大败准葛尔的消息呢!”依媛不似福宁那般骄恣看着文文静静的,却在丹珠的教养下颇有心计手段。
弘映接口道:“整个京城、不,整个大清谁不知道咱阿玛是大清第一巴图鲁啊,我和哥哥们在上书房可是听都听腻了,是不是大哥二哥?”
弘春和弘明只得点头。十四阿哥看着他们兄妹却更是喜欢了,觉得他们很是懂事。不过他嘴上虽没夸,脸上的神情却无遗地表露了这一点,看得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嫉恨不已,原以为伊尔根觉罗氏已成为她们手下败将,没想到小看了她,暗地里利用儿女争宠呢。一时将炮火都对准了伊尔根觉罗丹珠。
可惜,丹珠明面上虽不争宠,暗地里却不止联络了伊尔根家族的两位格格连其他的几位没名没份的妾侍也笼络了过去,每每在十四阿哥面前不经意地将完颜氏和舒舒觉罗氏的行为露给他知道,他便对她们的嚣张更是厌恶,动辄斥责,弄得她们狼狈不已,大丢脸面。
义忠郡王府掀起的新一轮后宅争斗且不说他,十四阿哥心烦之下也不多理,过了两天给康熙上呈的折子批下后便进了宫。
他依旧没去永和宫见他额娘,而是直接进了乾清宫跟康熙叙完职后便跪下道:“不知额娘犯了什么大错,贬为贵人,都请皇阿玛念在她几十年尽心侍奉皇阿玛,认真养育儿臣的份上宽恕一二吧,儿臣愿将功抵罪……”一副孝子担忧母亲的模样。
康熙冷哼:“你倒是有心,若非念在你的份上你以为朕会这么轻易饶了她么?!”转身从案桌上拿出一叠纸扔到他面前,“朕不揭露是为了皇家脸面,是为了你!若让人知道你有此不贤母妃你以后怎么在朝堂立足?!”
十四阿哥拾起资料一看,上面有不少人的供词、又有永和宫陈嬷嬷死前写的信,上面列述了永和宫所做的种种,原来自乌喇那拉氏进了乾清宫后她便自知逃不过灭口的命运——就算德妃不说她也只能自我了断,她只求家人能保住性命,但思来想去又不敢完全信任德妃,便事先将这封信藏了起来,没想到自己死后果然连宫外的家人也被一把大火烧死在屋里。其他的是一些康熙查出来的为争宠而诬陷其她妃嫔的资料。
“儿臣没想到……”不敢置信的表情。
不是不置信额娘这些年做的种种,早年往四哥府邸安插女人大部份还有他的功劳,妨害四哥子嗣的事他也知道……他只是没想到乌喇那拉氏出手那么狠,又敢直接将事情捅到皇父面前……
乌喇那拉氏从来便很有大家气度,没想到这种大家气度下也掩盖了杀伐果断的大将之风,如果她没病奄奄的……说不定四哥会因此受她连累,偏偏她又死了,真是人到死无所惧,她是看中了皇家定不会将她告发母妃的事泄露出去,又不会轻易饶恕才敢这么做的吧……想到自己府里的妻妾却只会鼠目寸光地争宠、互不相让更是心烦不已。
母妃这个娄子捅得够大的,现在自己哪里还能讲什么情?还得帮着将事情压下。
“本来以你的战功封个亲王也够,只是你额娘这些年闹得实在厉害,若是朕再封你个王亲她不知还要折腾出什么祸事来……”康熙一副恼怒不已的模样,“谋害皇嗣,朕看在你的份上没杀了她已经够宽仁了,看在昔日情份上朕饶她一次又一次没想到倒助长了她的侥幸心理……”
什么?!亲王啊……
曾经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十四阿哥悲愤不已,为什么自己身边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连自己一直视为在宫中最大助力的母妃也频频给自己带来了拖累?!
“四哥——”他知道吗,若是知道是不是会趁势将建了战功的自己拉下马来?
“你四哥知道!你以为他是个蠢的吗,这些年乌雅氏在他后院做的事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在忍让,面对一个‘头脑有病’的额娘他还能怎么办?!” 康熙嘴很毒,十四阿哥听他这么说嘴角抽了抽,“大清是以孝治天下,可也不能愚孝,老四若还在她名下,朕真不敢想像我大清的子孙还要折在她手里多少……”
絮絮叨叨骂了一大串,康熙才放过他。
十四阿哥满身疲惫地从乾清宫里出来,颇有生无可恋的感觉。他的大事全折在了他额娘手里,亲王啊,他曾经距离那个位置又近了大一串,大清最年青有为的亲王,能为自己增添多少分量……如今全毁了。
以后,他还有机会上战场建立功勋么?四哥这一次博了皇父的愧疚,只怕太子之位更巩固了,自己还有机会么?就算皇父想给自己机会,有这么一个母亲在,那念头也打消了……自己为什么没有一个像佟佳氏那样的养母?
这一辈子他永远是乌雅氏的儿子——这个他曾无比用心经营并力保“唯一”的重要性的关系,如今反倒成了束缚他向前更进一步的阻碍……
146、争(三)
弘时年青,底子原就比李氏来得好,再加上无论是康熙还是胤禛看重的都是皇家血脉,几位太医都是善于察颜观色揣摩上意的,自是将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他身上,吃药将养了一个多月人差不多恢复了健康。
只是太医们私下同胤禛说了,弘时阿哥看着好了,其实身体底子损了,以后还需慢慢调养……
而李氏,确直到弘时成了亲后才醒来。一醒来就对日夜看护着她的弘昀媳妇舒舒觉罗氏大发脾气,逼问她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子敢向她下手,叫舒舒觉罗氏去抓了来……舒舒觉罗氏闭口不语,她就骂她没用,别人都欺到头顶上了还忍着让着,是不是想着她这个婆婆早死……
屋里屋外的奴才早在李氏开始训斥舒舒觉罗氏时便退了出去,能在这府里安稳当差的哪个没有几分机敏,不该听的话要是听了,保不准哪天就会被灭口,就是一时饶了你,以后主受辱的主子当了势,看见你就想起这么回事,哪里还会用你来膈应自己,要知道这天皇贵胄最不缺的就是奴才。
胤禛听说李氏醒了便带了弘昀过来瞧瞧,没想到一进院子就发觉下人们躲得远远的大气也不敢出,随着靠近正屋还隐隐听到李氏的喝骂声,两人在房门口听了好一会儿,才沉着脸进了屋。
李氏一见胤禛和弘昀,知道刚才的事被他们知道脸上略闪过尴尬之色,但很快换了委屈的模样哭道:“爷,您可来了,您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这么多年安份守已也不跟人争宠没想到还是碍了别人的眼……可怜我的弘时,受了这么大的苦,差点连小命都丢了……”
“够了,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体统规矩了!?”胤禛忍无可忍地喝了一声,“你还敢提弘时,告诉你,有今日之祸全是你招来的,这是报应!”
舒舒觉罗氏身子一颤,低着头跪在那里,请安也不是,想退下去也不是,为难之际,一双大手扶起了她,她抬头一看,弘昀黑柔的眼眸正瞧着她,“别担心。” 他小声地说,眼底没掩饰对妻子的心疼。这些日子她是怎么照顾李氏又是怎么关心弘时那边的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舒舒觉罗氏心中一定,回以轻暖的微笑,为了他待她的这份心,她做什么都值。
李氏听胤禛话里有话,不由愣住,难道不是爷成了太子,那些贱女人想着向上爬要除掉自己和自己的儿子么?!虽然弘昀给她分的过,从皇室注重的血统和出身上讲他和弘时没什么机会,让她不要与人白争那口气,可在她心里,自古以来没有嫡子那贤明的庶长也是很有机会的,论起长幼她的弘昀和弘时都占了先,她又是侧福晋,就算不是出身满洲著姓大族,这位份总还是高过那些格格侍妾的。
在她的想法里,钮祜禄有可能下手,因为除掉了自己和弘昀弘时这府里就她钮祜禄氏一支独秀了;而雍亲王府只有自己和钮祜禄氏是侧福晋,只要自己出事,堂堂大清太子怎么可能身边只有一个侧福晋,现在不到选秀年份,诸如宋氏、耿氏、年氏这些有子或家世背景好点的格格就有可能被扶为侧福晋……当年,自己不就是因为有子才被扶为侧福晋的么?(她忘了德妃的作用了。)
“你自己看看吧。”他从袖里掏出一卷东西扔给她看。察觉到胤禛冰冷的态度,李氏心头说不出地慌乱,抖着手打开那纸,一看,却是陈嬷嬷从宫里着其家人特意传给乌喇那拉氏的那些话,有当年弘晖死去的内幕也有当年宋氏的女儿早夭的原因……里面,无不有她与德妃的手笔。
什么东西?
李氏狐疑地拿起来一看,脸上血色尽失,瘫软在床,“怎么会……”
当年她能在宋氏之后被德妃赐给四阿哥做格格,凭的就是自身过人的容貌和讨德妃喜欢的殷勤。因着宋氏比自己和嫡福晋乌喇那拉氏更早进门,为着早点在府中立稳脚跟抓紧爷的心,两人便明里暗里斗了起来,奈何宋氏容貌虽比不上自己但身材好,也颇有心机,更重要的是她是四阿哥的第一个女人,又抢先怀了身孕,自己不先下手为强难道等着宋氏凭着孩子巩宠?!自己引着宋氏在怀孕期间吃了几次相克的食物,使得孩子在胎中时就不稳,果然孩子生下来就体弱,养着不到几个月就殇了……宋氏经此打击消沉了好久,自己趁机夺了宠,死死地压住了宋氏。
与乌喇那拉氏争,那是不得已,乌喇那拉氏一进门就防范自己,抬着宋氏与自己做对,自己只是一个格格,爷又还年青,以后指进府的女人肯定越来越多,被打压下去就永无出头之日,不争怎么在后院中活下去?自己一方面找了机会去德妃那儿哭诉,毕竟自己是她的人,再说婆媳是天敌,德妃也是不愿看着媳妇打压自己赐下的人罢?果然,德妃明面上虽没说什么,但在爷面前说话时偶尔带上自己、赐给乌喇那拉氏养身药材(提醒她早日怀上嫡子)时也不忘给自己一份,彰显了她对乌喇那拉氏进门两年不孕的不满及对自己的支持,乌喇那拉氏顾及贤名也不敢太向自己下手。
乌喇那拉氏是嫡福晋,身份尊贵,自己不敢抢在她前头怀上,只好苦捱到她怀了身孕才敢怀上孩子(她可不是宋氏那个蠢蛋),没想到自己一再相让乌喇那拉氏还不放过她,让她在怀孕时立规矩、赐汤药、在自己休息时找事情让自己做……全都是背着爷在暗地里使的暗法,自己诉无可诉,还得撑着笑脸谢她大度为自己考虑。可怜的弘昐一生下来就比别的孩子体弱,自己千辛万苦地养着,眼看着孩子聪明伶俐长到三岁,乌喇那拉氏怕他威胁到弘晖还下手害了……堂堂的四阿哥府,上至管事下到奴才,大大小小的活儿规矩明明白白,小孩子夜里回屋怎么就会被邪物吓到?生生把自己的弘昐吓得精神衰弱,一场风寒去了。自己强忍悲痛恨意,使了劲又怀了弘昀,才靠着爷对死去弘昐的怜意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在德妃的支持下抬了侧福晋。从那时起,自己就彻底明白了,这后宅不是忍让就行的,自己还得斗,既然乌喇那拉氏容不下自己,那自己就得下狠手……不就是一个嫡子吗?她就不信乌喇那拉氏能十几年如一日地护着,要知道,小孩子要长大可是需要很长时间的。然后,她终于等到机会了,却没想到这个机会是德妃给她的……
李氏没想到事情会有被揭露的一天,因为很多都是德妃下的手,她不过是推波助澜、火上浇油、提供方便……事情和人手安排无不隐秘而难以察觉,别人就算是怀疑也找不到证据(早消灭干净了),怎么会轻易就从这些人口中说出来?!
提供供词的人是乌雅家的奴才,难道是她故意泄露给乌喇那拉氏知道——
她抖着手,嘴唇直哆嗦,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她被自己认为最不可能泄密的人给出卖了!
最不可能?!李氏心中微嘲,自己向来不是什么聪明的人,只是凭着一股子不甘才爬到如今的地位,永和宫那位,自己从来便猜测不出她的心思,自己就从没见过对儿子媳妇这么狠心无情的额娘。这种事,她说不定真能做出来的,只是她这么将事情披出来,也不怕掀风鼓浪……不,这应该就是她的目的吧,让雍亲王府出事……
想到自己和弘时中毒差点去了一命,她吞下苦笑,果然是爷说的,是咎由自取、是报应么?
也不是没防啊,永和宫那位、还有看似沉寂的乌喇那拉氏,只是没想到,自己这十几年渐渐地疏远永和宫,少去请安,到头来还是被她算计上了,还一出手就这么毒辣!“是福晋吧……”她声如蚊蚋,心中却奇异地没半丝愧疚。弘昐的命,还有她和弘时这番灾难,也够偿了吧,就算她有欠她的。
“……你知道就好。以后……好自为知吧。”胤禛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她木木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知道自此别想让这个男人再瞧自己一眼了!她是不是该庆幸他没削了她侧福晋的位份?!
“额娘。”弘昀轻轻将她扶躺回床上,盖上被子,“您还有我和弘时呢。”
李氏眼中流下泪来,是因为她的两个儿子吧,到头来,还是她的儿子保了她的命……
“额娘,嫡额娘死了,死前她去了乾清宫。”弘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永和宫的德妃娘娘被剥了封号贬成了贵人,移出了永和宫主殿……”
李氏心中一寒,惊恐万分地看向弘昀:“你、你皇玛法他……知道?”
“额娘,别担心,”弘昀握住她被子下面的手,“皇玛法和阿玛不会将此事揭开的,事情都过去几个月了,要处罚早有旨意下来了,只要您……以后安安生生地,就不会有事。”
“我会的,我会的……”李氏泪流不停,心里又怕又悔又恨,“是额娘,是额娘对不住你们兄弟俩啊,是额娘连累了你们……”爷以后会怎么看她的弘昀弘时?会不会从此不待见他们了?
“额娘,只要你好好地活着,我和三弟就别无他求了。”
“二哥说得对!”弘时走了进来,整个人看起来比前段时间瘦削不少,不过精神还好,没什么血色的唇微微笑着。他微微侧了□,让进来一位碧玉年华身着淡粉色旗装梳着小两把子头羞颜答答的新妇,介绍道:“额娘,这是您新进门的媳妇儿,英绮。英绮,快来见过额娘。”
瓜尔佳英绮上前实实在在地给李氏叩了头,“媳妇见过额娘,额娘,请喝茶。”接过贴身丫环急急端上来的茶,举到李氏面前。另一个丫环手上还捧着孝敬给李氏的礼物,是一件她亲手做的靛色旗袍。
李氏见她神色恭敬,没有一丝勉强作伪,一时间倒忘了指婚那会儿自己心下还有些嫌媳妇娘家在朝中官职不高,欢喜道:“起来吧。”也顾不得还在用药将茶喝了,再接过她孝敬的旗袍,见做工刺绣无不精美,称赞了几句,知道是她亲手做的,虽然自己现在穿着有些宽大却是她“病”前适合穿的,觉得这个媳妇是用了心做的,脸上又现出几分欢喜来。忙让珊瑚将她的一套宝石头面找了出来给瓜尔佳氏,“这是额娘给的见面礼,收着别,你大嫂也有一套呢。”
瓜尔佳氏只得谢过收了。
因为弘时媳妇的缘故,李氏心中惊恐害怕伤心等情绪倒是淡了不少,只是毕竟身体才稍有复原,不能太过耗费精神,便由舒舒觉罗氏侍候着躺下歇息了。
看了有些手足无措的妯娌一眼,舒舒觉罗氏笑道:“明天开始妹妹跟我一起服侍额娘吧。”
瓜尔佳氏舒了口气,朝舒舒觉罗氏感激一笑:“多谢嫂子了。”
弘时陪着弘昀一起出了屋子,担忧道:“希望额娘快些好起来,这府里府外的,不太平静……”
“阿玛现在可是太子,这太子的继福晋之位……”弘昀没往下说,那些朝中大臣满洲勋贵早想着往雍亲王府塞人了,只不过阿玛不重女色,皇玛法也没松口,才没成功,可嫡额娘一去,福晋之位空悬,他们就有了使劲的借口。而阿玛后院中的那些格格侍妾更想借此机会更进一步,如果连额娘也稍有不好,更拦不住那些人的野心了。
弘时一脸的厌恶:“我可不想再来个‘嫡额娘’!”他对乌喇那拉氏感情很复杂,她做了他十几年的嫡母,他也一直对她恭敬有加,没想到她却和他的额娘之间有那么深的恩怨……不管怎么说,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不管事的、有跟无没什么两样的嫡母,如今要再来一个到雍亲王府指手划脚的“嫡母”,天天让他们去给她请安……他可不喜欢。“还不如让钮祜禄额娘——”瞄了眼面带微笑的二哥,弘时闭口不语。
至少钮祜禄额娘为人怎么样他们兄弟是清楚的,大人怎么样她从不将那印象带到孩子身上,自己额娘的事她就算知道也不会因此轻慢自己兄弟,更不会在母亲的份例上克扣半分。而新来的嫡福晋就难说了……
更重要的是,新来的继福晋要是生了嫡子那他们这些兄长要怎么处?他们这些人基本都已经默认了弘晔为阿玛的继承人了。
“人选应该出来了吧,都是谁?”弘时冷笑。
“你可别乱来,万事自有皇玛法和阿玛做主。”弘昀皱了下眉。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昨天去姥姥舅舅家了。。。。话说我们这些在外读书工作的每次一回老家,十里八乡的亲戚都得走一遍啊,汗!今天还得请一些修房子时帮忙的亲朋邻居们上大排档吃一顿。。。。
147、争(四)
“别担心,要做也轮不到我来。”他只是想将这些信息透露给弘晔他们知道而已。
“如果你是想说给元寿知道那可以省了,那小子定比我还早知道这些。”弘昀轻摇了下头,看着多栽轩的方向轻叹:“人选嘛,现在明面上传的不少:一个是侍郎穆成格之女瓜尔佳沅淇,是前太子妃的堂侄女儿;一个是头等侍卫都里玛之女瓜尔佳沅淳,与瓜尔佳沅淇是堂姐妹关系;一个是固山额驸、佐领鄂伦之女伊尔根觉罗明燕;一个是轻车都尉吴尔敦之女纳喇忻罗;一个是三婶家的堂侄女,出自勇勤公府的栋鄂那敏;一个是科尔沁贝子拉什之女博尔济吉特拉齐娜……还有郭络罗家的、富察家的、佟家的……”
弘时目瞪口呆,“这么多?”
弘昀扫了他一眼,“只有更多。”他没说出来的时,那些年纪更小些的目标都瞄到了还会指婚的弘晔弘晨身上了……想必这些日子弘晨在上书房听了不少这些资料吧。
“……”
弘昀果然猜的不错,在上书房念书的弘晨还有常常进宫陪伴康熙的双胞胎最近总是听到这样的话,不是堂兄弟在课间谈论到,就是在上学途中或前往乾清宫途中偶遇某某妃嫔,然后那些妃嫔们便热情地拉着他们的小手跟他们谈话聊天,常常不用两三句便会进入正题,比如喜欢什么样的嫡额娘啦,或者她们家有个什么亲戚(性别为女),善良贤淑,很会照顾孩子,很有爱心,很会烹饪、做点心,很会玩儿……
忍了十来天后,这几个喜欢直来直往的主儿直接跑康熙面前儿抱怨去了,康熙听了“哈哈”大笑,问:“那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嫡额娘呀?”
弘晨撇了撇嘴,“喜欢什么样的嫡额娘我阿玛最有发言权。”来个嫡额娘还好咧,省得阿玛整天在多栽轩看他们不顺眼,不是跟他们抢额娘就是跟他们抢吃的。
“天保(天佑)最喜欢额娘。”
“嗯。”康熙点了点头,最喜欢自己的的额娘是每个孩子的天性,“你们嫡额娘去了,她们这是想你阿玛给你们娶新的嫡额娘呢。”说着拿着茶盏轻啜了一口。
弘晨嘀咕着:“那她们烦我们做什么?!”神色颇不耐。弘旻弘昊却在一边齐齐点着头,肚子有点饿了,身后的背包拿出苏宜尔哈给他们做的点心,吃了起来。两人很大方,他们将所有的东西都装到了盘子里放到案桌上请康熙和弘晨一起吃。“皇玛法,还有葡萄汁,李公公,能给我们拿杯子来吗?”只有两个葫芦的果汁。
“小阿哥且等等,奴才这就叫人去拿。”李德全笑眯眯地吩咐人去了。
康熙拿起一块水晶菊花糕,放进嘴里细嚼着:“你们不高兴你阿玛再娶个嫡额娘吗?”
“不喜欢,不过我阿玛总是要娶的。”弘晨也跟着拿了一块吃,苏宜尔哈也有给他准备点心的,不过他活动量大肚子容易饿,点心早就吃光了。“不是还有皇玛法在嘛,这种事轮不到我们做儿子的烦恼。”
宫女将杯子放在盘里端了过来,细心地移了移案桌上的点心才将杯子放上面摆好。
弘晨拿过小葫芦将里面的水果汁分别倒到杯子里,一人分了半杯,两个小的也不贪多怨少,乖乖拿着杯子慢慢地喝着,那甜中带酸的滋味美得他们眼睛都弯了起来,红红的小嘴染了一圈淡紫的果渍。
康熙一噎
,敢情最该操心的还是自己啊。不过也是,目前头疼的确实是自己,乌喇那拉氏刚去世不久,那么大臣勋贵虽没明着说,可那些御史早就蠢蠢欲动了,服丧当然是要的,可名份也可以早定,毕竟太子不同于一般宗亲,早定早安民心……哼,说得好听,还不是想着自己的家族能出一位皇后?!连后宫的嫔妃都不安份了……他皱了皱眉,这段时日他耳根子其实也没什么清闲的时候。
“嗯嗯,额娘说阿玛是哥哥们的阿玛,不是天保一个人的,不能总陪天保玩。”阿玛不归他们管。
天佑很是崇拜地加了一句:“阿玛还是皇玛法的、是大清的……阿玛是很多人的,阿玛很厉害。”只有额娘是他们的。
看样子钮祜禄氏挺明白的。再次觉得自己原先计划很不错、自己很有眼光的康熙满意地笑眯了眼,却不知苏宜尔哈为了孩子有良好的心态从小就灌输他们认清现实,在这个前提下,想要什么东西就要自己努力去获取,虽然父母子女的感情是天性,可是想要加深巩固却需自己去付出经营才能得到更多的回报。尤其在他们知道胤禛还有其他的儿子、他们也有其他与他们不同母亲的兄弟的时候。所以在胤禛的子女中,苏宜尔哈的孩子是跟胤禛互动最多、感情也最深的——当然了,这也跟胤禛常到多栽轩有关系。
康熙五十九年十一月,大学士王掞先和后御史陶彝等十几人上疏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