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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色莲华第23部分阅读

      清色莲华 作者:肉书屋

    意也并未说什么,但自己娘家出了这样的事,她也感到十分没脸面,这次会来参加叔叔庶女的儿子满月酒,其实也是为了跟钮祜禄家示好——

    凌柱前些日子升了镶黄旗护军统领,虽是正二品的官领着从二品的衔,但毕竟是升了,相比许多或贬或拘禁或勒令退休的大臣,这是极突出的荣耀。更重要的是,凌柱算是四阿哥的半个岳父,如今京中谁人不知雍郡王府是钮祜禄侧福晋在管着府务,又是极得宠的。

    苏宜尔哈见了十二福晋(富察锦澜)自是十分客气,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富察家从一门的荣宠可是一直延续到乾隆后期的,而且人家靠的也不是祖荫或裙带关系,而是真刀实枪拼出来的战功。而眼下被拘禁着的马齐也称得上康雍两朝的不倒翁,凭他在康熙朝怎么跟着八阿哥折腾,到了雍正朝还是好好地当着他的议政大臣呢。再说,十二阿哥虽无心帝位,但未来却署内务府总管事务,办理正白旗满洲、蒙古、汉军三旗事。到了康熙末年,还将任镶黄旗满洲都统。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中间跟着个嫂子(堂妹)富察氏,谈得很是融洽,话题从刚满月的额尔登布说到了自家儿子女儿身上,这才发现,十二福晋的嫡子弘是和弘晔都是四十六年生的。

    “元寿(其他的福晋阿哥可不敢直呼弘晔的大名,避讳呀避讳)比弘是小了三个多月,却长得比他壮实多了,不知平时都吃些什么?”十二福晋十分羡慕地问。她已经夭折了一个儿子,对唯一活着的嫡子自是十分上心,可惜恁的怎么爱护娇养,弘是的身子骨还是十分瘦弱。

    苏宜尔哈记得历史上的十二阿哥好像生了十几个儿女吧,可惜没一个儿子活到成年,嗣子是后来过继的。便道:“元寿过了一周岁便不再喂奶了,现在早晚给他喝加了杏仁去味的羊||乳|,再加一些和着菜末肉末煮的粥、或鲜鱼、蛋羹。小孩子现在可以开始给他吃这些东西了,增加他的各种营养,当然了,每天也要让他爬走爬走,锻炼体力。十二弟妹是不是平日都抱着孩子怕他磕着碰着?这样不行的,不让孩子活动,身子骨怎么变强,小孩子磕磕碰碰是正常的,叫那些嬷嬷丫头看着些不出大褶子就是。”

    富察氏也说道:“堂姐你别瞧着咱们家二姑奶奶才生了一个元寿阿哥,我们家里的这几位活蹦乱跳的小叔子和蓝婷可都是照着她当年带二叔子的法子来养的,她在家的时候就最会照顾人了,我现在还听我们老太太常说起呢。”

    十二福晋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于紧张自己的儿子了,迟疑道:“那我回去试一试吧,我们弘是现在还吃奶呢,其他的东西都不喜欢吃。”

    “光吃奶怎么有力气?”难怪孩子养不大,苏宜尔哈微蹙着眉,“不过不要一下断了奶,慢慢地加一些辅食吧,像蛋羹之类的,牛奶羊奶也给他喝一些,不能他不喜欢喝就由着,对孩子可不好。”接着告诉了十二福晋一些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喜欢吃的一些食谱……

    富察氏也说了一些,见十二福晋听得十分注意,便道:“回头我抄一份家里常用的给堂姐好了。”

    这时,章佳氏带着安敏过来,给十二福晋介绍道:“这是我们家的大姑奶奶,安敏,现在嫁了他塔喇家,跟威远伯府有些亲。这是十二福晋,是你嫂嫂的堂姐。”又向安敏介绍。

    安敏忙见了礼,十分恭敬客气,对苏宜尔哈反倒淡淡的。

    这就是凌柱大人的庶长女了!十二福晋不由打量着她。只见她穿着一身如意襟式绣着折枝芙蓉花样的正红旗装,小两把子头上戴着嵌珠蝴蝶簪及点翠簪花,耳上缀着金镶金分心、点翠鎏金耳环,浑身珠光宝气,很有贵妇派头,只未免有些抢了主人的风头。娇俏明媚的脸上淡扫胭脂,眼角眉梢透着一股子得意,嘴角时刻含笑,可见生活很是如意。

    甜美是有的,只是比起苏宜尔哈……光气质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十二福晋也不过长苏宜尔哈三、四岁,此时一见安敏不免想起自己闺阁时听闻的有关于她们的传言,既觉得流言的可笑不可信——这几年她们妯娌间应酬往来(想想康熙的那百多个孙,光各种满月酒、抓周等就够让她们见面的了,况且还有那么多位爷,今天是你寿辰明天又他生日的,这个不论,那还有年节时的皇家宴会呢……多不胜数),对于苏宜尔哈容貌的变化也只是觉得她每次清美脱俗,感受就没那么大。

    安敏就不同了。

    两人婚后各有各的生活,她曾万分羡慕苏宜尔哈嫁进皇家成为郡王侧福晋,但自己婚后的生活如意,丈夫对自己一心一意,连妾也不愿意纳,膝下又有健康聪明的儿子,又管着整个他塔喇府……这么一来,反倒同情苏宜尔哈再怎么尊贵也不是正室了。至于别人羡慕她有这么一门显贵的亲戚,她却是不屑于攀交的,努达海武艺高强又有领军之才,凭着他自身的努力,及威远伯府的关系和她跟裕亲王侧福晋的交情,仕途一点都不需担心。

    可是今日一见,突觉盛装而来的自己十分可笑。

    她怎么能变得这么美!娇嫩如高山雪莲,清雅如出水芙蓉,不施脂粉,不着艳装,自优雅清贵无比。难不成,王府的米水就比别的地儿养人?原以为再得宠也不过靠着青春的优势,如今才发觉自己大错特错,她过的是比传闻中的得宠还要娇宠,不然十分的容貌也要在后院的争斗中磨去两分的,哪来这般清如秋水亮如星辰的眸光?!

    苏宜尔哈敏感地察觉到她身上不善的气息,又不能当着宾客的面与她难看,便淡淡地问了句:“怎么不带骥远过来玩?”

    “人多,万一磕碰到了可不好。”安敏不在意地说。

    苏宜尔哈也罢了,富察氏却听得十分不满,自己娘家还能叫外甥给磕碰到,她当这是什么地方?再说了,今天是她儿子的满月酒,来的多是京官贵妇,连福晋也来了两位,你以为你是谁,你儿子又有多金贵?若不是碍于她是钮祜禄府的大姑奶奶,当着众宾客的面,也懒得理她了。

    可能是富察氏隐含不悦的神色让她醒觉过来,忙又道:“那孩子最近有些发热,长牙呢……”

    “几岁了?”十二福晋问。

    “快两周岁了。”

    “比我们弘大些……”

    与富察氏相视一眼,心中皆暗道,亏得有十二福晋在,跟安敏那真是……遑论她婚后如何自尊自爱、行事成熟,彼此之间的罅隙也是怎么也抹不去的了,就算有血缘关系在,也不是一路人。

    碰到了,客气两句,淡淡地各归各路最好。

    康熙四十八年三月初九,胤礽复立为太子。

    皇三子胤祉为诚亲王、皇四子胤禛为雍亲王、皇五子胤祺为恒亲王,皇七子胤胤佑为淳郡王、皇十子胤俄为敦郡王,皇九子胤禟、皇十二子胤祹……在加封诸子的圣旨上,康熙犹疑了一下,还是在贝子的那一栏添上了十四阿哥的名字。

    朱笔写完,他眯着眼想,有能力、有野心,既然你想争那么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手段吧,总不会让你翻出我的掌心,只是德妃……心太了!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温婉、淡泊、慈爱,说的话十有八九合自己心思,知道她是个聪明的,还以为能拿捏自己的分寸,宠着她,自己乐得有这么个温馨松缓的去处,也给胤禛长脸…… 现在想想确实是个聪明的,心思深沉、手腕高明,永和宫的话,简简单单的几句就将十四带进后宫的关于前朝的形势分析了个透彻,借着老八的事出头,借着朕对老八他们的打击收拢他们的势力,借着朕对老四的看重,让他给老十四护航……连朕,她都敢算计!

    再一想,她历届给胤禛府中塞的秀女……那都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汉军旗秀女、满旗包衣,唯一一位出身镶黄旗的侧福晋还是朕指的,给十四指的呢,无一不是满洲著姓大族出身!

    连自己儿子的后宅都要掌控、算计,她到底有没有当胤禛是她亲儿子?!

    是玉姮(考懿仁皇后佟佳氏)太好心了,为了一个儿子,给她升位份,自己也看着……

    叹了口气,现在自己看重老四,还要慢慢算计才行,如今她和老十四不但不是助力,反而可能会给他添乱,令他难做——希望她不会偏执到那程度——话又说回来,能为着儿子算计另一个亲生儿子到这程度的,他还能期望什么?

    该想个法子,断了她的念想才行!

    想以母亲的身份挟制老四,那也得看他允许不允许。

    83、风云(下)

    这就成雍亲王了?

    苏宜尔哈还在想着是不是托了太子的福呢,内院的女人们已经个个喜气洋洋,打扮得花团锦簇,拥着朝正院乌喇那拉氏那儿准备着给爷道喜了。

    乌喇那拉氏也打扮了一番,撑着虚弱的身体端坐在榻上,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爷多年的用心办差得了皇阿玛的看重,才有如今阖府荣耀,妹妹们若是哪个再得个阿哥,说不得喜上加喜,爷也好为你们抬个侧福晋。”

    对呀,女人进位凭的不就是出身的高贵和诞育之功么?如今爷是亲王了,按规矩是可以立四个侧福晋的……乌雅氏这么想着心怦怦跳了起来,再瞄了眼其她人——宋氏,无才无貌的女人,生了个病秧子也想跟我争,哼!耿氏也心动了吧,可惜,表面装得再好也是只下不了蛋的母鸡,跟武氏一样。不行,自己要好好养好身子才行,争取再怀一个,这次一定要是个阿哥!

    想到生女儿时太医说身体有些受损,乌雅氏忍不住恨瞪了眼低头装死的张氏,最可疑的就是她……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收买了自己身边的彩云,害得她现在对新配到身边的侍婢都不太放心。

    李氏闻言身子一僵,好一会儿才缓了下来。有些恼恨乌喇那拉氏在这时候提这个,她这几年虽不能说失了宠,但反反复复的,一会儿襄理府务的风光,一会儿禁足的,儿子又都离了身边,心头不免常常忐忑自己是否貌衰色驰……更恨钮祜禄氏这两年不知吃了什么仙药,日臻娇美,还好运了生了个儿子,爷还将府务全权交给她管,荣宠无两。

    再过一年就又到选秀了,到时不知又会指个什么样的进来!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动,对啊,反正到时候也会指女人进来争宠,还不如这些旧人里进上一位……不,有子进位,身份虽不够高贵但底气足啊,像乌雅氏,万一得了儿子晋位,宫里那位还不出了面力捧,到她们这些不沾亲的连靠边站的地儿都没了!可高位进府?万一再来个跟钮祜禄氏一样的,家世好,容貌美,再运气佳地生个儿子,那雍亲王府哪里还有她和儿子的位子?!

    李氏有些拿捏不定了。她本就是四阿哥在还是阿哥时就指进府的,身份算不上多高,只是祖父、父亲在江南文人中有些清名,完全比不上乌喇那拉、钮祜禄这些随着太祖入关的满洲著姓大族有着天然的优势和雄厚的家底,若非接二连三的诞下儿女,这侧福晋坐不坐得稳还两说。

    瞟了眼含笑不语的苏宜尔哈,再看看底下难掩激动之态的其她女人,乌喇那拉氏心中万分无奈,这钮祜禄氏怎么就是油盐不进?自己娘家渐渐没落,她钮祜禄家却日渐兴旺,偏偏自己身子又不争气,半死不活地熬着,连嫡福晋的体面和荣耀也没了,可怜她的一双女儿,长大了还不知被指到哪里和亲……

    “喜上加喜的且不说,眼下我们可得好好恭贺爷一番。”耿氏说道。

    “福晋您看呢?”苏宜尔哈从善如流地问。

    “这当儿不好大肆庆贺,不如咱们姐妹设了宴请爷吃顿酒罢,还得偏劳钮祜禄妹妹。”乌喇那拉氏道。

    “看福晋说的,您和爷才是这府里的主子,这一声令下我们只有跑断腿的份儿,哪说得上偏劳。”

    乌喇那拉氏也不得不承认苏宜尔哈会说话,看看其她人凑趣地拿着帕子掩嘴轻笑,暗叹了口气:“妹妹嘴就是甜。”

    “不甜怎么惹得爷尽往多栽轩——”这话没说全,贾氏脸红的住了嘴,似是发觉了言语里的酸味,一番作态,哪个看不出她是故意刺苏宜尔哈。然而,细想,这何尝不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一时之间,各种滋味尽有。

    “贾格格,”苏宜尔哈淡问:“你最喜欢哪种花?”

    贾元春迟疑道:“石榴花吧。”

    “春兰不美吗?秋菊不好吗?为什么你偏喜欢石榴花呢?”

    “这——”贾元春不信苏宜尔哈只想跟她争论哪种花美。

    “是人总有偏爱,百花哪样不美,它是何等模样就摆在那里,人们按着自己的喜好给它们赋予了各种性情和传说,岂知它心中是什么样的想法?花若要争宠,要不绽放独属于自己的美,惹得主人顾,要不就将自己变成主人喜欢的花儿吧,只是,石榴花儿想要变成春兰或秋菊,只怕也是难的。”说罢,向乌喇那拉氏告了退,说要去准备宴席,丢下一群若有所思的女人。

    贾氏轻咬着唇,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是讽刺她“假装”吗?

    活该!武氏横了她一眼心中冷笑。

    午后的酒宴并未准备太多的山珍海味,却道道是新出炉的雍亲王爱吃的,胤禛回来后听苏宜尔哈说府上的邬先生和其他几们幕僚先生也有送酒食过去很是高兴,也放了弘昀弘时他们半天的假,由着他们去顽,自己陪着妻妾吃了几巡酒后便去了东侧园。

    胤禛一走,剩下的女人兴致便没那么高了,想要说上几句风凉话的,想想早先苏宜尔哈的那番话也没劲了,张氏借口自己喝酒有些晕,辞了回去。

    “莫不是看爷走了,想着什么心思吧?”郭氏冷笑。

    “毕竟是新妹妹,还不大懂规矩,乌雅妹妹可别光顾着照顾四格格,有时间也得指点她几句呀!”宋氏自生了五阿哥吃了乌雅氏不少的冷脸,有机会也不吝回报。

    都进府两年了,还新人哩,不少人心里吐糟。

    “有些人就是贱,屡教不改。”乌雅氏叹了口气,“哪比得上宋姐姐好手腕,郭妹妹和陈妹妹这么跟姐姐贴心。”

    好嘛,一句话将三个人得罪了个透,暗指郭氏陈氏低贱被宋氏驯化不说,还令她们彼此心生隔阂。

    不过宋氏平时看着柔顺,内里却是个有计较的,闻言不咸不淡地回道:“那是姐姐幸运,遇上了郭妹妹和陈妹妹这么好性儿的。这运气啊,也是老天给的,命中注定,就算你再怎么折腾,没有就是没有……”

    如果说宋氏幸运,那她就是不幸的,两人同时怀孕,她早产生女,宋氏生儿子……

    这是咒她命里无子呢,乌雅氏眼里红光一闪,心里恨道,早晚将你踩在脚下,贱人!

    乌雅氏跟宋氏的剧目近来看得有些麻了,苏宜尔哈想早走又脱不开身,只好跟乌喇那拉氏几人聊起孩子的事,耿氏和武氏虽没生养过孩子,但对孩子的衣服鞋帽却是不陌生的,也极有眼色地跟着说了几句。

    突然,后园传来一阵杂乱的喊叫声,隐隐约约有什么阿哥格格的,苏宜尔哈想起早先胤禛放了半天假的弘昀他们,“腾”地站起身就往后花园处跑去,亏得她气匀体轻,看似紧张的步履隐含着某种说不出的天地至理,踩着花盆底子飞奔竟没摔到半分。

    耿氏等人看着飞速远去的身影,吃惊地张大了嘴,这是怎么了?

    “哎,钮祜禄妹妹这是怎么了?”李氏扭着帕子拭着嘴掩去方才的失态,如今苏宜尔哈出什么笑话最高兴的人就是她了。

    “小阿哥出事了!”

    待那嚷嚷声传来,李氏一下子想到了自己两个儿子,惊得脸都白了,随手抓了个婆子问道:“什么事,谁出事了?!”

    “奴婢不……好像是哪个阿哥落水了……”婆子见李氏那吃人的眼神,吓得改口。

    李氏如她所愿地松开手,整个人踉踉跄跄地跟着其他人往前跑,脑里一片空白,心中不停地道,千万别是弘昀弘时啊,老天爷……至于是不是弘晔,她这当会儿也不敢去奢想了,就怕会有报应。

    “乌嬷嬷,扶我去看看。”

    “福晋……哎。”乌嬷嬷见她一脸坚持,只得应了。从早上听说主子爷被封亲王到现在,福晋的身子能坚持这么久已不容易了,何苦还跑那么远的路去……坐着等消息不好么?

    “事关雍亲王府的子嗣我是一定要去的。”乌喇那拉氏幽幽道,她何尝愿意这样?坐在她这个位子,是不是出自真心总要摆出个样子的。

    声音来自后花园的湖边,苏宜尔哈一路穿过四季海棠、松、槐,又绕了回廊亭榭,耳尖的听到周嬷嬷和静儿(照顾弘晔的丫环之一)她们的声音,更是吓得魂不守舍,不会是弘晔出了什么事吧?!

    “周嬷嬷,”她听到自己的尖喊声,“怎么回事?”怎么在湖边叫个不停?

    “侧福晋,小阿哥被推到湖里了,都是奴才没看好……”周嬷嬷一见苏宜尔哈立即跪了下来,哭道。“张保下去找了,还没找着!”

    什么,苏宜尔哈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你说什么?!”胤禛在东侧园听到信息时就飞身赶来,与苏宜尔哈几乎同时到达,一手抓起周嬷嬷,“元寿在哪里?”

    “……”周嬷嬷抖得说不出话。

    “这里,这里,弟弟在这里!”观荷亭上弘昀大声喊,手指向离亭子七八丈远、东边堆簇着的一大片青色荷叶,一个小脑袋在那里探了出来,小胖手里抓着一荷角初露的茎杆使劲儿地摇,正朝苏宜尔哈嗄嘻地笑,“额娘,额娘,莲,叭、花……”

    一只小小的青蛙正蹲在他的脑袋瓜子上呱呱地喷着水。

    苏宜尔哈松了好大一口气,差点忘了这小子从小被她扔在空间池子里,是会泅水的。“还不快上来!”三月的湖水还是很冷的,冻到了怎么办?!

    “再不上来额娘打了!”刚才被吓了一通脸色不太好看,这么一端,果然有几分峻色,小弘晔歪头看了看,乖乖地划动着小手脚游了过来。胤禛早暗中着人潜下了湖,可仍是等不及,足尖点水掠了过去一把捞起他,再一轻点荷叶转身腾了回来。

    那些下人看得目瞪口呆,主子好俊的身手!

    苏宜尔哈抱过弘晔上下摸了一番,见没受什么外伤才将他交给赶来的春雨:“快抱着他去换身衣服,别忘了煲碗姜糖水给他喝。”

    “是。”行了礼,春雨也不客气,抱着小元寿就走了,不管他如何地朝苏宜尔哈伸手喊叫。

    她转向周嬷嬷:“说!元寿怎么会被推下湖里的,你就这么给我照看孩子的?”

    “奴才冤枉!”周嬷嬷跪着说道,“四阿哥午睡后奴才一般带着他在多栽轩走动的,今天听说放阿哥们的假,就跟静儿两人抱着四阿哥到花园里来,心想也许能碰着二阿哥跟他顽会儿……我们走到观荷亭附近,四阿哥指着说要看荷,奴才怕危险没应,不想张格格走了过来,逗了四阿哥几句,说要抱着看荷花……奴才不敢有违,便和静儿紧紧地跟着,哪知张格格抱着四阿哥到栏杆上,手一推就将四阿哥推进湖里。静儿也跳了进去,奴才惊得喊起来,张保赶了来,听说四阿哥在湖里就一扎头跳了进去……”

    这时静儿和张保也在其他人的帮助下从湖里爬了起来,浑身直打颤,那模样比弘晔还不顶用。

    “她说的是真的?” 胤禛锐利的眼睛射向静儿。

    静儿眼神坦直,“四阿哥被推进湖里后奴婢就跟着跳了下去,只是四阿哥一下子沉进湖底,奴婢没想到他会游水,一直在附近找……”

    “她们说谎!”张氏尖声道,大大的眼睛滚着泪,跪在胤禛脚下,“爷,您要相信婢妾,婢妾没有推四阿哥,是他,他蹬了婢妾一下,婢妾力气小,才失手……婢妾是一片好心,四阿哥说要看荷,这奴才一直不允,婢妾不忍心……她们都是侧福晋的奴才,这般说才能……婢妾不怪她们……”

    胤禛一脚踹在她心窝,咬牙道:“你打量着四阿哥还小不懂事是吧,要不要抱他来说一遍给你听?”

    这时一边的弘昀拉着弘时的小手在旁边道:“是张格格推弟弟下去的,我看到了,我和三弟正在那里玩。”小手指向观荷亭远处的一丛素白海棠,那里放着一个皮制的小球,是苏宜尔哈在弘昀生日时送他的,在那个位置确实可以看到观荷亭里的情况。

    张氏惨白着脸,冷汗涔涔,爬了起来:“爷,您饶了婢妾吧,婢妾喝了酒,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侧福晋,您饶了……”

    苏宜尔哈转身就走,“我去看看元寿。”

    她听到他的声音,冷如寒冰:“来人,将这贱婢拉下去,杖毙……不,死太便宜她了,杖四十!死不了,就将她关到梨院去!”

    梨院位于整个府邸的西北角处,那里墙高门重,是专门用来关禁后宅犯错妇人的,这一世的胤禛还是第一次用它。这个女人彻底激怒他了,她这是明目张胆要陷他的儿子于死地啊,若非小元寿会泅水,他不定就又失去一个聪慧可爱的子嗣了。

    张氏还在为逃过一劫而呆愣着,丝毫不知以后没人伺候、没人说话、吃着发馊的冷饭冷菜与鼠虫为伴的生活有多么可怖。

    第八十四章 又见时疫(上)

    周嬷嬷和静儿茜儿几人跪在底下,苏宜尔哈看着她们,久久才道:“这次的事儿你们看清楚了?如果三阿哥当时没有看到,如果我的元寿不会泅水,如果他还不会开口说话……你们以为你们还能跪在这里吗!”

    肃着的小脸,轻重疾缓的清柔嗓音,湖水般静谧的眸光,不曾想也能予人如此大的压力……周嬷嬷等人跪趴在地上,额上的汗渍缓缓成珠滴下。“是奴才们太大意了,以后绝不敢如此。”

    “你们要知道,不是每次都能这般幸运,但凡出点子事,你们就会被最先处置,照顾不好主子的奴才有什么用?!”

    是的,不管有错无错,做主子的不会次次听你申辩,不会次次替你证明清白,他们看问题的角度和考虑事情的深度从来不是黑白分明,不然哪来的“冤枉”一词?炮灰,不管放在哪里,都很常见。

    像周嬷嬷这些包衣出身的,再清楚不过。

    “这次我不罚你们,但这次教训你们要牢牢记住,绝没有第二次。”

    “是。”

    “下去吧。”

    ……

    小孩子是最没心没肺的吧,苏宜尔哈想着,自己该要警觉起来了,从来没想过堂堂的亲王府里也能上演这么直接彪悍的手段,她可不认为张氏是头脑被酒虫蚀坏了神经才做出这等疯狂之举。

    那个女人,她从一开始就直觉很不对劲,完全不像她的外表及言行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纯稚无邪……而且她的恶意还大多是直冲着自己来的,若非她倒霉地被乌喇那拉氏安排到乌雅氏那个院里住,平日里被欺压得没功夫兴风作浪,指不定自己就着了手。

    自己也罢了,最怕的是孩子有什么差错,她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觉地拳紧了手,一想到儿子受点伤痛她的心都要揪成一团,更何况生命危险?张氏,死个十次她都不觉得解恨。

    再瞅瞅曾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小胖子,苏宜尔哈咬牙切齿,是小了点,可身在皇家的孩子是没资格随随便便就跟陌生人接触的,看来要灌输他一些理念了……

    一双手从身后将她揽抱起来,胤禛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细长的黑眸沉沉地看着不断移着自己小屁屁,挥着连藕似的小手从堆着的积木里找出适合的图形放进拼图框架里的弘晔,久久才道:“那个张氏,是老九的人,贾氏是额娘的人,李氏现在跟额娘不是一条心,不过还是要防着……”

    他这是在让她小心防备她们?苏宜尔哈微愣,“九阿哥?他为什么——”她没再问下去,这几乎是不必问的,他却苦笑着答道:“可能是我最近太顺了吧。”

    就因为这个而要动他的小孩,让一条无辜的小生命消失?她还是无语,难怪他上辈子会往死里整他的那些兄弟。争储,无可厚非,但不能用阳谋么,即便做不到用阳谋,那么将阴谋诡计用于对手身上也是可以的,为什么要用到女人和孩子身上呢?皇家,就是残酷在这里吧,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覆巢之下没有完卵,生死捏在别人手里。

    “贾氏?”红楼里的忠顺王难道不是八八而是十四?

    “这要说到贾府祖上跟乌雅氏祖上的关系了,贾府那两位国公在还是包衣的时候曾受过乌雅氏先祖的照拂,只是后来立了战功封了爵,却没被抬旗……后来贾氏小选入宫找上了额娘,额娘又将她指给了我。”

    至于贾府,别以为他们真的将宝压在了德妃身上,人家东府那可是铁杆的太子党,到时无论是太子还是他、十四、老八谁当皇帝,贾府都不亏。

    当他调查到这个时真的很吃惊,上一辈子哪来的贾姓国公府,哪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一个小小的国公(其实早已不是了),竟敢在诸皇子里多方下注,胆子肥啊,还有没有将皇家放在眼里了?

    他郁闷地想将这些蛀虫、墙头草给拔了,奈何时机未到,只能让他们继续碍眼。

    “苏宜尔哈,我越来越糊涂了,这到底还是不是我所知道的大清?”

    他的声音有种她从未听过的迷惘,她急着转过身来,他轻轻地扶住她,凝睇着她讶异而睁大的眼眸,倾身亲了下她的唇:“你知道我是重生了回来的,在上辈子,从阿哥到登基为帝,大清都不曾出过贾姓的国公,也没有所谓的贾格格,而且,很多人和事都不一样了,我前两天还遇到了一位翰林院编修——刘统勋,他原该是十几年后的进士才对……”上辈子雍正二年才中的进士,这一世康熙四十六年就中了,这算是怎么一回事?没出现过的人和事也就算了,连既有的人物也能提前出生?

    刘统勋?雍乾两朝有名的内阁大学士、军机大臣,是清史上难得的人品持正、素不阿附的能臣,极得雍正和乾隆的看重……如果说他还有什么叫苏宜尔哈记忆深刻的话,那就是拜她小时候看的一部电视连续剧《宰相刘罗锅》所赐,刘墉“刘罗锅”正是刘统勋的儿子。

    表告诉我连“刘罗锅”也要出来……心里抹抹汗,不会的,身体有缺陷的哪还能上朝做官啊,所谓的“罗锅”也是百姓编出来的,呵呵……

    可怜的领导,您还不知道您重生的不是您所知道的正史,而是一架空的啊——架空的还好咧,至少不会脑残横行。一想到她跟未来可能脑残的某人有亲戚关系,她就郁悴。

    “您何必犹疑,其实自您来了这里,历史就已改变。您不是过去的您,所做的事自然也迥然有异,由此而引发的一系列后果自然也不同……其他的,大小有所改变又有什么关系呢,您难道还会用上辈子固有的印象去评断任用一个人么?只要您的信念是坚定的,道路是坚定的,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她很清楚,像她这种穿越者只有开头接受事实真相时难受,过了就没事,最多在触景伤情时怀念一下以前的亲人。而他这种(请注意,这是没接触过网络小说的古代人,多疑、小心眼),重生后发现周围的人和事都与自己经历过的不同时就会怀疑一切,怀疑自己不是自己,而是鸠占鹊巢……怀疑自己打拼的动力,特别是像他这种责任感强,怀着弥补或修补遗憾的想法的人。

    她不能说得太明白,希望对他有用。

    “你说得对。”他微微一笑,搂紧了她。他本就是意志极坚定的人,迷惑的也只是对于上辈子的认定,不过能将话说出来,能听到她开解自己,他还是很高兴。“亏得你说什么婴儿天生就会游水,每次都用大木桶给元寿洗澡,这次他才能逃脱大难……幸好他没事。”

    “嗯。”她闷闷地应着,“我觉得元寿也太自来熟了,什么人都愿意亲近……万一再有个什么事我……”说不下去了。

    “孩子大了跟他说明白就好,先让周嬷嬷她们警醒着点就是。”

    “阿玛,额娘。”小家伙屁颠屁颠蹬着他的小短腿跑过来凑热闹了,“要抱——”

    胤禛空出只手与苏宜尔哈一起接住他扑过来的小胖身子,认真地对他说道:“今天吓坏你额娘了知不知道?以后没你额娘允许不可以乱吃别人给的东西,也不能给不熟的人抱,记住了吗?”

    小元寿也不知有没有懂地回:“吃都。”(知道)

    苏宜尔哈无奈地捏捏他的小肉颊,“坏小子。”

    “不歪(不坏),宝宝,不歪……”

    两人笑了起来,胤禛扯扯他的小辫子问道:“元寿,想不想再要个弟弟?”

    “梯梯?”

    “嗯,弟弟,可以陪你玩。”

    “梯梯,要。”小胖子睁着乌溜溜的凤眼,小手指伸进嘴里,跟平日里苏宜尔哈问他要不要吃xx时他回答“要吃”的表情一样。

    苏宜尔哈黑线地想着,不会将儿子养成某种家禽吧?

    直到胤禛给小元寿读完了书,哄着他去睡觉,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在想什么?”他将她抱上床。

    她将他的担忧说了,他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怎么从来没发觉他的小莲花儿这么可爱呐……

    她恼怒地瞪着他,很好笑吗?

    “放心吧,小家伙聪明得很呢。”

    你怎么知道?她疑惑地看着他,他笑而不语,眼神温柔,手缓缓地解开她的衣裳……她脸一红,这才发现他是脱光了衣服的,再想起方才他问小元寿想不想要一个弟弟的问题,连头都晕了。

    85、又见时疫(下)

    四月,康熙带着三十五岁的胤礽、三十一岁的胤礽、二十九岁的胤佑、二十八岁的胤禩、二十三岁的胤祥、二十一岁的胤祯、十六岁的胤礻禺和十四岁的胤禄一同巡视畿甸。

    十四阿哥想不通,额娘不是已经说过名单早定下没有他了吗,怎么临了又有了?莫非皇阿玛看重他才特意将他叫上?不管怎样,他高高兴兴地准备了。一路上康熙尽吩咐些小事给他做他也高高兴兴地去办,惹得其他阿哥侧目不已。

    尤其是太子,眼中寒光频闪,他被废过一次,心中对这些无时无刻不想着将他拉下太子宝座取而代之的兄弟恨之入骨,只有面对四阿哥胤禛时才稍有那么点子温度,但也是随心情好坏。他知道这样不对,但他控制不了自己,有时候他想,不当这个太子就好了,可是由不得他自己,当了几十年的太子,就算你想不当,那些想着拥立之功的臣子能同意吗,他的皇父能同意吗,他的那些想着一朝登极大权在握的兄弟允许吗?嫡子,曾经的太子,谁都不会想他活着罢?

    十三阿哥胤祥也在随行的皇子行列里,他情绪十分低落,与以往因皇父的宠爱而随扈不同,这次,他的皇父是因防范而带上他。那些随行的太监宫女乃至皇帝接见的各地官员,也不再跟往昔一般对他恭敬巴结,事实上他们对他冷淡得可以说视若无睹,比同样遭了皇父厌弃的八阿哥还惨。

    唯一关心他,从始至终不曾改变的人只有四哥。

    想起康熙,他心中更是积郁,说他不想那个位置是骗人的,可他针对太子除了看不惯他的骄矜无道,将自己和四哥当牛马使唤、背黑锅外,还有他对于皇父的那一种自小存下的孺慕崇拜,他想成为像他一样伟大的君王,想成为像皇父一样的人,可是,他的皇父并不理解,他对他的宠爱是建立在他的无所求上面……

    就这样,一行人,太子在康熙面前小心翼翼,八阿哥、十三阿哥被康熙无视,十五阿哥没什么存在感,七阿哥出生脚有微疾与帝位无缘,十六阿哥虽受宠但出身注定了不能继承大统,剩下的人里竟只有四阿哥和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一路为康熙鞍前马后蹦得欢,四阿哥一惯的淡无表情的脸除了面对十三阿哥有些温度,面对太子依旧恭敬外,也只有在康熙面前才有细微的表情。康熙对他与十三阿哥一路的交谈和对太子的偶尔关心并不在意,在接见那些从各处赶来满口阿谀颂圣的官员时其他阿哥总会有事做,唯有四阿哥是不曾离了他身边的,他有意识地让四阿哥看他如何应付这些官员,当然,也将其中一些得意的,诸如直隶巡抚赵弘夑、山西提督学政高其倬及一些领旗都统介绍给他……

    这些人都是康熙的嫡系,行事素来不偏不倚,他们所占的都不是多显耀的位置,但他们手下控制的却绝对是极其重要的力量。一但发难,绝非八阿哥胤禩所聚集的那帮子泥沙俱下的“八爷党”可以抵挡……胤禛想着,他从来不敢小觑康熙,上辈子也不过是因着身体健康不愉精力不继才控制不住局面,现在嘛,哼。他多少体会到康熙的心意,但两世的经历让他的情绪的控制力达到了一种非常可怕的程度,他跟着康熙淡淡地跟他们打招呼,既不热络又不失礼轻慢,内敛深沉、尊贵优雅的皇子气度看得众人内心暗自惊奇,仿佛第一次见识到这位皇四子,康熙也看得含笑不断点头。

    而这几位官员也极有意思,纵然心里有所猜测,也十分默契地对胤禛采取了恭敬有余、近亲不足的态度(其实对着这么一张冷脸也亲近不起来),但私下里却开始关注起了这位冷峻出了名的皇子。

    六月的时候,苏宜尔哈再次被诊出有孕,胤禛被留下来处理政务,康熙带着太子胤礽、三阿哥胤祉、七阿哥胤佑、八阿哥胤禩、十阿哥胤礻我、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祯七位阿哥巡视塞外,嫔妃则带了德妃乌雅氏和成嫔戴佳氏及几位答应常在。

    驻跸热河的时候,十四阿哥就显露了一番身手,孝敬了不少猎物给德妃,德妃喜洋洋地也不怕刺成嫔的眼(注:七阿哥出生便有脚疾,在骑射方面比其他兄弟差了点,也注定他与帝位无缘),在康熙面前夸了一通十四骑射好,孝顺之类的话。

    康熙弯了弯嘴角,也不搭话。

    也不知是否吃多了十四阿哥孝敬的猎物烤肉,第二天伴晚德妃便发起了高烧,接着头痛、呕吐……太医诊过后回了康熙是得了时疫,至于得时疫的原因是吃了不洁之物。

    又是时疫。

    现在自己可不是年青的时候,康熙也怕传染,想了想,把胤禛献上的玉盒找了出来,又服了一颗银莲籽——他已经服过一颗了,就在他被气得出昏招让百官推举太子之后。半晌,身上依旧出了一层的污腻,他知道,这是体内的有害物质被排了出来。

    洗漱一番后备觉神清气爽,他淡定地下了道喻旨,让十四阿哥侍疾。

    不是孝顺吗,当年朕得了时疫老四主动请求侍疾,连府上的侧福晋也赶了过去,是佳儿佳媳的典范,现在你亲生额娘吃了你献上的食物得了时疫,正是表现你孝道的时候。

    同时,德妃便被隔离出了康熙的行宫,搬到了一处僻静的庄子里。

    十四阿哥接到喻旨的时候,心中仿佛装了块大石,他当然知道时疫是什么,传染性极强的时疾,中者九死一生。德妃是他额娘,疼他宠他真的是没话说,可让他亲自去侍疾,他没办法当机立断地说他愿意去!问题是,就算康熙没下这道喻旨,他为着留给康熙一个好印象,他也必须请旨,谁让他有一个好哥哥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