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4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这人竟然在笑。
我心里一凛,里面全变成了冷冷的寒意:“五阿哥,你不要觉得我这是在开玩笑。我……真不是你所认识的余沐莲,她……”
他止住我说话:“沐莲,我知道今儿你受了惊。等一会儿回去,好好地歇息一下,一切都会好了,啊?”
我无可奈何地叹气。看着这个面色温和的年轻人,心里面满是疑惑。我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倒底是怎么想的啊?
“沐莲,你记不起以前的事,所以才否认自己现在的一切,这个我能理解……”
我急速打断他的话:“你不能理解!我不是她,真的,你要相信我!”
他见我着急,情绪也跟着焦灼起来:“沐莲,你不要这样说!”
我看着他,真诚地微笑:“五阿哥,你和今蓝都对我很好,这个我会铭记于心。如果以前的沐莲回来,我希望您一生一世都能好好地对她……”
他急急地拉起我的手,紧紧地攥在他的手心:“沐莲!”
看着他又急又怕的神色,我心里酸痛的厉害。但想想这些天的经历,还是忍不住实话实说:“五阿哥,我真的不是你所认识的余沐莲!等一会儿到了三星观,您就能得偿所愿了……”
他听了这个,似乎有些明白我话里的意思,终于慢慢地放开我的双手……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再更,亲们,请多多支持哦~
三星观
原来我还想,如果他再不肯相信的话,我就直直说出自己父母的姓名来。可现在,我却不能这样。
借尸还魂的事,说出来有谁会相信呢?而且我也很害怕,万一他们以为我是中了什么邪,找些乱七八糟的人来驱魔送鬼,那还不如直接找个道行高明的人来,让他一次性搞定,平平稳稳送我的灵魂回现代。
这个三星观,就是我下泰山向那些官兵打听来的。他们说里面有个道长,平日为众人驱邪很是灵验。
它离泰安市不远,我们的马车只行了两刻钟便到了。
那个五阿哥,自我给他说那些话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一直沉默着。直到马车停下,他这才叹了一口气:“沐莲,既然你想去,那咱们就去吧!”
那位道长四五十岁的样子,一见我们,就笑道:“请问两位找贫道有什么事?”
五阿哥尴尬地看看我,然后便扭头转了视线。
我顿了顿嗓子,笑着对他说:“道长,晚辈有一事相求,还望您能答应。”
那位道长看我心存顾虑,忙笑着说:“这位姑娘,你若是有什么事,就请到里面说吧!”
我看看五阿哥,低声对他说:“五爷,麻烦您先到附近随意走走,一会儿……再见。”
他笑着点头答应:“好,一会儿我过来接你。”
我看他一步步地走下石阶,直到没了踪影,这才随那位道长入内。
“道长,最近晚辈老是觉得心神不安,能否麻烦您帮我驱驱邪气?”
没想到这人呵呵一笑:“姑娘,贫道看你一脸正气,怎么可能有邪气侵身呢?”
我看着他,心里犹豫着该不该把实情告诉他。想了想后,还是忍不住问他:“道长,您说……人的魂魄真的可以转移到别人身上吗?”
此人听过,一脸惊诧地看着我。不过他毕竟是见多识广之人,随即便笑着问我:“姑娘,你想让贫道如何帮忙?”
我想了想,真诚地抬眼看他:“道长,晚辈听闻您道术高明,今儿个来,就是希望您能帮把我现在的魂魄赶出体外。”
他顿了顿,随后笑着对我说:“姑娘,那就请你先留在这里等一等。”
我点头答应,耐心地等着他回来驱魂,送我回到现代去。
“沐莲!”
见五阿哥忽然进来,我忙急急地转过身子。等低头见着他的靴子在我面前站定停下,只好低声对他说:“五爷,请您先在外面等一等,再过一会儿,一切都会好了。”
他听了,慢慢迈动步子在我旁边坐下,随后轻声低语地说:“沐莲,我知道,你这是在生我的气。不过你放心,以后……那些你记不起的事,我再也不随便提起了。”
我心里一顿,缓缓抬头看他:“五爷,您误会了。我来这里,不是生什么人的气,只是想让道长帮忙把以前的沐莲找回来。”
他无奈地叹气,过后却又满脸笑意地凑过来:“丫头,你不要这样嘛。你看,我都已经向你道过歉了,难道你还要生气啊?”
见他这样,我更是没好气。这人脾性虽然温和,但说起那个余沐莲的事……也太那个了吧?
我对他挤出一丝微笑:“五爷,麻烦您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找道长。”
谁刚起身,那位道长就笑着进来了:“姑娘,你真要贫道帮忙吗?”
我看着他,坚定不移地点头:“道长,今儿就麻烦您了!”
他呵呵一笑,将头转向五阿哥:“五爷,您看呢?”
五阿哥先是看了我一眼,随后无奈地对着道长点点头:“道长,既然她愿意,就随她吧……”
“回家去,我要回家去。”一躺下,我就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把自己的心思全部转放在这里来。
这位道长可能还真是个高人。才一会儿,我就觉得魂游天外,自由自在。恍然间似乎真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亲人。
我看着他们,喜出望外地叫:“外公,爸、妈,莲儿回来了。”
他们也高兴地看着我,轻轻地唤着我的名字。我们全家人在一起,就像以前那样相聚,好不快活……
高兴之时,却听到有人在我旁边低低地说话:“五爷,请您放心。这位姑娘只是七情郁结,怀有心事,以后多多休息就好了。”
“这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又迷迷糊糊了一阵儿,我忽地睁开眼。让人意外的是,面前的人仍是五阿哥和那位道长。
“沐莲,你醒了?”
一看见五阿哥的笑脸,我的一颗心立马拔凉拔凉的。刚刚的家人团聚,没想到竟是一喜乐梦境。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五阿哥坐在我躺着的榻边,温和地说话:“沐莲,你这会儿怎么样?”
我怎么样?还不是难受死了!但想想刚才在山上对他的承诺,还是愧疚地低下头:“五爷,我刚允诺您的事,看来是不行了……”
他呵呵一笑,然后温和地说话:“沐莲,我知道你的心事。以前的事嘛,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既然记不得,那以后咱都不要再提了,你看好不好?”
听了这话,我的心就像那蓦地舒展开来的强力弹簧。转头看过去,见他一脸的真诚,立马忍不住做起了天人交战。我现在回不去,难道还真要留在这里做那个余沐莲不成?
犹豫了好久,我还是期期艾艾地问他:“五爷,您……真这么想吗?”
他笑着点头,随后便征求起我的意见:“沐莲,等在泰安歇息够了,咱们这就一路回京去,怎么样?”
回北京?那里我一个熟人都没有,去了可怎么办啊?
一想到这个,我就心里没底儿,赶忙推辞掉:“五爷,我还是不要去了吧?”
他愕然:“为什么?”
我低下头,慢慢答话:“京城的事,既然已记不得了,我还不如像外公那样到处走走,等八月一到再去京城应考……”
“这怎么行呢?”五阿哥急急地打断我,“沐莲,我都已经说了,以前的事你不要有什么顾虑。等回京后,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我就是了!”
我还是不放心:“这样……可以吗?”
他终于又露出了笑脸:“沐莲,撇开八月太医院的考试不说,你难道就不想见见家人吗?”
家人?是啊,余沐莲还有自己的家人。那……我要不要见见呢?
挣扎了好久好久,最后我还是跟着今蓝他们上了回京的马车。
这时,我才想起来问五阿哥:“在三星观时,那个道长……是怎么作法的?”
他对我眨了眨眼睛,随后是一脸狡黠的笑容:“什么也没做,我就是让他安排你好好地休息了一会儿……”
“啊?”
我努努嘴,正想开口呵斥他一顿。不想却又听他说:“沐莲,刚刚你一定是做了什么好梦吧?不然,睡着时也不会满脸笑容了……”
是啊!我确是做了与家人团聚的好梦,可那都不是真的啊!
“五爷,为什么不让那位道长作法呢?你不是很希望看到以前的……”
“沐莲!”他忽然伸手抬起我的下巴,让我正对着他的眼睛,“沐莲,你可是大夫啊,怎么能相信这些神鬼之类的无稽之谈呢?”
我是医生,可来到这儿,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怎能让我不相信呢?
努力地张张嘴,想对他解释一切,可不知为何,我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好吧,你不让那位道长作法,那我就到京城后去找他人好了……
但是,离北京越近,我的心就越是矛盾。同车的今蓝,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紧张和不安,赶忙握着我的手笑说:“姑娘,有我们爷在,您不要担心。”
我微微叹气:“我怕回家后做错事,给别人添麻烦……”
“怎么会呢?等一会儿到了京城,我们爷肯定会安排妥当的!”
三悦草堂
今蓝说的没错,等马车穿过京城的繁华街道停下来时,我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一个“三悦草堂”的隶书招牌。
正疑惑不解时,五阿哥忽然过来我们的马车,笑吟吟地吩咐今蓝:“今蓝,你先去看看草堂里可有人在?”
见她下了马车,他这才对我解释:“沐莲,这个三悦草堂是你外公到京城居住时,在这儿临时搭建的医馆。路上我已仔细想过,最后还是觉得这里比较合适……”
我听过,心里一阵舒坦,赶忙笑着点头:“这样好,那我就先住在这儿吧!”
“沐莲,你放心,以后每天我都会过来看你的。”
他说完,这才扶着我小心下车落地。等走到草堂的大门时,里面刚好有人出来应门。
五阿哥一见,就笑着叫他:“福伯,你们家姑娘回来了,还不快过来看看!”
这人五十多岁的样子,一看见我们,脸上立马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五爷,姑娘,真的是您们啊!”
我虽然不认识,但见他看起来面相和善,这便笑着向他点点头:“您好!”
他听了,赶忙打开馆门,激动地迎我们入内。
五阿哥带着我前行:“沐莲,这里的人都是你外公行医时的助手。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吩咐他们去办。”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随他往里走。
谁知刚到大厅,就又有一个小丫头迎面过来。五阿哥凑到我耳边,低声笑道:“这是灵儿,她是你们府里的丫头……”
这小丫头一见我,就又哭又笑的,双臂抱得我直生疼:“姑娘,您终于回来了!”
今蓝见她这样,赶忙上前把她拉到一边儿,低声说起话来。
一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这一定是在说我的事。
果然,不一会儿,那个叫灵儿的小丫头就一脸惊慌地过来了:“姑娘,您真不认识灵儿了?”
我点点头,笑着看她:“你叫灵儿?听五爷说,你也懂些医术。”
听我叫出她的名字,灵儿满脸惊喜:“姑娘,您还记得我吗?”
不等我说话,五阿哥就在一旁笑说:“放心吧,你们姑娘的医术还像以前那样精湛,闲暇时也不会忘记教你的!”
那小丫头听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这才又抬太恭敬地对他说:“五爷,去年我们姑娘走前,就一直住在草堂里。所以麻烦您派人到府上,就说等稍事休息后,我们姑娘再回府拜见老爷、夫人……”
今蓝一听就笑:“丫头,这个还用你说,我们爷早就想到了!”
听了她们的对话,我心里一阵疑惑:难道那个余沐莲和家里的关系有问题?不然,那个灵儿也不会那么说话了。想是这么想,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我又初来乍到的,也不好直问,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五阿哥对三悦草堂的一切很是熟悉。他带着我去了诊病的大堂,储存药材的仓库,还有专门为病人熬炖汤药的小房间、休息室……
每到一处,他都会详细地解释给我听。我本来就是学医的,现在到了这儿,觉得一切都很顺眼,倍感亲切。
“五爷,这‘三悦草堂’的招牌是从何处得来的?”
他听了笑:“这个医馆是三月建成的,当时你外公说:‘三月即三悦,我们开医馆治病救人,为的是人悦、天悦、地悦。’所以这里就叫三悦草堂了!”
我也低头笑:“是吗?人悦、天悦、地悦,外公将人悦放在第一位,真是很有道理。”
话音刚落,他却忽然伸手,把我鬓边的碎发轻轻地拨到耳后,随后笑说:“沐莲,你这么说,看来也颇具医者之心。”
见他这么对我,忍不住又想起那个余沐莲来。想了想后,还是出口问出心里的那个疑问:“五爷,那个……我不先回家,真的可以吗?”
他听过,微微怔了怔,随后这才慢慢说话:“沐莲,去岁你回来时,和你额娘之间有些了误会。因为这个,你这才离京又去了外公家……”
误会?余沐莲和她额娘之间有些误会?
见我低头不语,他装作咳嗽的样子顿了顿嗓子,随后这才又说:“沐莲,你今儿个就先住这儿,等随后误会解除了,我再送你回家去……”
“哦,”我乖乖地点点头:“知道了,五爷,您不用担心……”
五阿哥他们走后,三悦草堂的人仍对我热情亲密、微带恭敬。看他们这样,我也不多说话,只让那个灵儿带着到了余沐莲的房间。
让人意外的是,这里的一切都很简约。除了那张含着铜镜的梳妆台外,竟没有一点儿女儿家闺房的气息。
灵儿见我带着好奇之心察看房间,赶忙问:“姑娘,这里可有什么不妥?”
我看她有些不安,连忙笑着摇头:“没有没有,我感觉还好……”
她听了,这才面带微笑:“姑娘,这里都和您走前一个样子。看你桌上这本书,灵儿一直让它停在治疗伤寒的这一页……”
拿起她递来的医书看了看,我笑着对她:“灵儿,你真是细心。若以此认真学习医术,以后必有大成。”
她面带羞怯之色,低着头对我说话:“姑娘,灵儿学东西很慢呢!”
我笑:“这个无妨,只要你肯用心就好!”
说完,这才又想起问她:“灵儿,以前……我和五爷真的很熟吗?”
灵儿望着我笑,随后低头笑答:“是啊。姑娘自小就识得五爷,要说起来,和他是最熟不过的了。自您学医回京,练习施针的第一个对象也还是五爷呢!”
我愣了愣,随即淡然一笑。那个余沐莲和五阿哥有多熟,这一路我早就体会到了。现在问她,还真是多此一举。
“姑娘,刚刚五爷走时,还特意交代过灵儿,不要再提以前的事,免得让您担忧……”
我明白她为五阿哥说好话的心意,不由低头含笑:“好丫头,我知道了!”
说着,即刻转了话头,“不过,他刚刚也对我说了,我和额娘之间有些误会。灵儿,这都是怎么回事?”
这回,灵儿不再像之前那样快速答话。思虑了一会儿,她这才试探着问我:“姑娘,您……怕是也不记得箬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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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
箬姨?又一个陌生的名字,我只好摇头实答:“我记不得了。”
灵儿听过,面带凄然之色:“以前箬姨在时,府里面最疼姑娘的就属她了,就连夫人也赶不上……”
我听了,不由开口问她:“为什么?”
灵儿低头:“箬姨和夫人是姨姐妹的关系。箬姨一直无所出,这才坚持让老爷娶了夫人过门。等有姑娘后,老爷体恤箬姨,便把您送到了箬姨那里……”
古人怎么这样?余沐莲一生下来就抱养给别人,而不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抚养?
“那……额娘呢?她是不是很伤心?”
灵儿脸上一愣,这才说:“这个……夫人跟前儿还有大少爷和二少爷呢。”
我轻吐一口气:“那我和额娘之间的误会……”
灵儿却长叹一气:“姑娘,箬姨得了重病,在无计可施时,夫人这才亲自开了药方。”
“哦?额娘平日也为人诊病吗?”
灵儿摇摇头:“夫人自嫁到京城后就不再医病了。但这次,为了箬姨,她还是亲自开了处方。但箬姨最后还是去了……”
我好奇至极:“灵儿,箬姨得的是什么病,怎么那么难治?”
她低头:“奴婢听说是绝症。”
“既然是绝症,那我和额娘还有什么误会?”
“奴婢也不知道,反正箬姨去世后,您就再也不肯亲近夫人了。”
我心里一紧:“怎么了?难道是药方有问题吗?”
灵儿沉吟片刻,随后这才慢说道:“灵儿不太清楚。其实……那个药方,姑娘您也看过的……”
我一脸诧异:“哦?那我什么都没做吗?”
她摇摇头:“夫人害怕针灸,所以施针这件事……是您亲手做的。但因为没有成功,所以姑娘您才对夫人的处方耿耿于怀,随后便离京到太老爷那里继续学医。喏,到现在已一年多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五阿哥不让我去见余沐莲的父母,而是先住在这里适应一下环境。可是灵儿也说过,箬姨得的是绝症,余沐莲也看过那药方,依着所学的医学知识,如果真有问题的话,她怎么可能会没有立即察觉呢?
想到这些,我还真想去看看那治疗绝症的处方。
存了这样的心思,谁想还不等我去拜见余沐莲的父母,便听到了她额娘来临的消息。
当时我刚洗过澡,正准备到室内睡午觉。一听灵儿这么说,这便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灵儿见我要放弃午休,连忙劝说:“姑娘,夫人说不让打扰您休息,她愿意在客厅里等着……”
我看着她笑:“哪能这样呢?她毕竟是我的长辈啊!”
说着便选了一套浅青素淡的衣裳,又让灵儿帮着梳了一个这里的普通发式,这才带着满满的好奇之心出去。
见着来人,看她不是妈妈的模样,我心里先是一阵失望,随后便浮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怎么说呢?余沐莲的额娘,是那种美丽柔弱、娇艳动人的女人,一点也不符合我想象中的古代女医生形象。
但转念一想,忽又觉得这样更好。古代嘛,女人的弱柳之姿更易唤起男人的保护欲,日子可能也会好过一些。
余沐莲的额娘似乎对之前的事还有顾虑,见了我后,虽然急急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但却只是试探性地叫我:“莲儿,这一路……你还好吧?”
这么润滑、温柔的声音,听起来还真是悦耳。
我以晚辈的礼数向她微微曲了曲身子,这才开口说话:“您好!”
她愣了愣,随后忙低声细语着:“莲儿,听五爷说,之前的事……你都记不得了?”
见五阿哥对他们已有交代,我心里的弦蓦地一松,随即对着她微微一笑:“很抱歉,之前的……莲儿确实记不得了。”
她听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上前拉着我的手:“是额娘来的太早,妨碍你休息了……”
面对这么美貌温柔、小心赔着不是的阿姨,我忙反手细心地扶着她的手臂:“您快坐吧!刚回京城,莲儿理应先回家去,但以前的事太过陌生……”
话未说完,她就伸开双臂把我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好孩子,都是额娘不好,这次离家,真是让你吃苦头了……”
她说话时泪雨纷纷,我赶忙抬眼去看一直在旁服侍的灵儿。没想到这小丫头竟是感情丰富的主儿,也随她在一边擦起眼泪来。
见此,我赶忙拿起手帕帮余沐莲的额娘小心翼翼地拭起了眼泪。等她坐下来,忙低声乖顺说:“额娘,之前的事已经想不起来了,以后咱们都不要再提了吧?”
她听过,果然赶忙连声说“好”,然后又交代灵儿:“既然姑娘说不提了,以后你们也要注意才是!”
灵儿忙笑答:“夫人说的是,连五爷也是这么交代奴婢的。”
提起这个五阿哥,我心里一动,这便转头对灵儿说:“灵儿,书架上有本《女医论》,我过会儿还要翻一翻,你先去帮我找一找吧!”
见她应声退下,我这才又低声说话:“额娘,莲儿听说您也会诊病医人,为何到京城后就不再做了?”
她听我问,似乎想起了某件伤心往事,脸色立刻沉了下去。但随即却又笑:“你外公说过,行医之人,有时还要讲究天分。莲儿,你这方面就很好,所以他才愿意将一生绝学全部传授于你。你啊,听说已向皇上说明要参加八月份的太医院考试,这是真的吗?”
我见她已经知晓,这便点点头:“是,莲儿在德州时遇见了万岁爷他们,便趁机说了这个心愿……”
她听过,不但没有惊慌之色,反而是满脸自豪:“好!咱们余家,别的方面说不上好,但这医术却是从祖上一路传下来的。莲儿,外公那么看重你,到时你可要好好发挥,为他也争争光。”
她这话还真像院长老爸平日的教导,我虽然触景生情,但还是忙低头笑答:“是,莲儿一定会努力的。”
想起灵儿所说的箬姨,我还是忍不住试探着问:“额娘,箬姨的事……我也听说了,那倒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为这个曾和余沐莲存有误会,现在我又问起,表情自然很不好看。但见我一脸好奇,还是用润滑柔和的口语缓缓道来:“自姐姐去后,你就出府住在了三悦草堂。这事儿呢,也就一直绕在我的心头。莲儿,你可要相信额娘,对你箬姨,我绝没有半点不良之心……”
我赶忙点头:“额娘,莲儿相信。只是……请问您当时开的是什么处方呢?”
她怔了怔,随即一一报出了药名:“连翘、升麻、去皮尖的杏仁、射干……”
我细细地听过这处方,心里一凛:“难道……箬姨她得的是||乳|痈晚期?”
她叹气:“是啊。”
我舒了一口气:“额娘,您的处方没错。不过,她即使有所好转,也撑不了两个月的……”
钮祜禄府
余沐莲额娘听了我的话,满脸都是惊喜:“莲儿,你真明白了?”
我笑着点头,心里却不由慨叹这娃娃神童余沐莲。亲人得了绝症去世,她反怪自己学医不精。小小的年纪就有这么重的心理包袱,看来她和那个箬姨的感情还真是深厚。
此刻看着她的亲额娘,我即刻语带歉意地说:“额娘,莲儿年纪轻,有的病症自然没什么经验。以前那样子赌气,真是不该,还望您能原谅,不要太放在心上……”
她一听这个,赶忙凑到我身边,亲热地搂我入怀:“莲儿,额娘怎么会怪你呢……”
等放开我,她这才又拉着我的手说:“你离家这么长时间,看来医术又精进了不少,难怪五爷不要我们担心。”
我不好意思地低头笑:“虽然这样,但天外有天,莲儿这些天还是要用功学习。”
她一脸温柔宠溺的表情:“好,五爷也说了,要我们这些天好好地配合你。只是你一个人住在这儿,额娘心里还是放不下……”
我赶忙笑,宽慰着接口:“额娘,我以前就常跟外公出去游历,住在府外也算不得什么。再说,要想努力精进医术,也没有比三悦草堂更好的地方了。”
这样说,我还是在为自己的以后着想。等拿了医簿,我即使留在三悦草堂,也只当自己是换了个地方工作,随后再顺着情势慢慢往下走。比如说银两,没有这经济后盾,我如何能遥离京城、远走高飞?
听了我的决定,她看起来还是有些失落,但仍是点头答应了:“好吧,既然你愿意这样,那额娘也就不勉强了。不过,今儿是你回京的第一天,也该回家吃顿团圆饭才是!”
我已经拒绝不回家居住,对她这个微小的提议,现在自然要密切地配合着答应:“好,莲儿晚上一定回去……”
送走客人,我又稍稍歇息了一会儿,这才在灵儿的指引下到了余沐莲的家。
钮祜禄府的庭院还算大,我随灵儿走了好一会儿,这才到达他们所在的待客正厅。
原以为会有很多人在,没想到这里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下午见过的那位阿姨,另一个经灵儿提醒,我才知道就是余沐莲的阿玛。
刚跨进门去,我就听到他低沉的中年男声:“莲儿,你回来了?”
我低下头,恭恭敬敬地答话:“是,您……近来都还好吧?”
他一副家长的模样,不紧不慢地说话:“阿玛还算好。你外公呢,听说又除外游历了?”
我笑着点点头,但又不敢冒然多说什么,随即满眼期待地看向余沐莲的额娘。
她见了,赶忙笑着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一起随他们到了家里的餐厅。钮祜禄老爷一坐下,她就把我安置在自己身旁,边笑边为我夹菜:“莲儿,这些都是你以前最爱吃的菜,来,快尝尝吧!”
听她这么说,我忽然想起灵儿在路上说的话:“姑娘,老爷最爱吃的是东坡肉,而夫人的最爱就是糖醋鱼了。”
见桌上果然有这两样小菜,我这便忙起身,依次序用公筷各为他们夹了一筷。完后赶忙看两人的反应,见都是一副深感欣慰的表情,这才拿起自己的筷子慢慢用餐。
这些菜淡淡的口味,倒是很合我平日的口味。看来,我和这里的余沐莲在很多地方还真是有些相似之处。
等吃过晚饭,我们刚回客厅,就有一个八岁左右的男孩子欢喜地进门叫道:“姐姐,您回家来了!”
灵儿见我发愣,连忙在一旁提醒:“姑娘,这就是二少爷。”
哦,那就是余沐莲的弟弟了。
我赶忙笑:“是松儿啊,听说你到大阿哥府去了?”
他笑着近我的身,二话不说就挽住了我的右臂:“姐姐,您是什么时候到家的?”
看他对我这么亲热,我心里也一阵欢喜,忙笑着抚了抚他的头:“我刚回来吃的晚饭。”
他听了,忽然间就一脸懊恼相:“姐姐您回家来,阿玛他们怎么也不派人去叫我一声!”
我转头看了一眼余沐莲的二老,忙笑着对他解释:“你是阿哥府少爷的伴读,怎么可以擅离职守?阿玛他们不派人过去,也是为了你好。”
他听了笑,随即就又紧拉着我到外面去:“姐姐,我给你留着好东西呢!”
看他神秘兮兮地样子,我不由想起自己那个调皮好玩儿的小表弟来,当即就对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儿又多了几分好感。
我和家里二老打了个招呼,就随他到了另外一个房间。不等说话,这小家伙就拿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出来,一脸喜气地打开来让我看:“姐姐,你快看!”
我凑近一瞧,原来只是一些五彩水晶琉璃球。但抬眼见他一脸期待的样子,我赶忙脸上带笑,装成欣喜的样子拿出来看。
不过仔细一看,这些琉璃的确和我平日见过的稍稍有些不同,晶亮晶亮的球面上都刻画着一些植物草药,很是逼真。
我一边看上面的图案,一边笑着问他:“松儿,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他见我很有兴趣的样子,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地发起了亮光:“这是上边儿赏下来的。姐姐,这个你喜欢吧?”
我一听,心里立马却咯噔一响。完了,刚刚过来时,我只在外面的铺子里买了些家常礼物,都没有想过特意给这个小弟弟带什么东西。
正暗叹糟糕时,忽又想起余沐莲包袱里的那套米来佛木雕像。这便笑着问他:“那个……松儿,你喜不喜欢笑着的米来佛木雕像啊?”
我原以为不会有什么好的回应,没想到这小男孩儿却一脸惊喜状:“姐姐,你真给我带了?”
我赶忙笑着点头:“带了带了!不过,刚刚急着回家来,我又把它忘在草堂里了……”
他一听,刚刚泛起的喜悦即刻便消失了。我见他嘟着嘴,有些失望的样子,忙又抚着他的头笑说:“你不要生气,姐姐真是为了急着回来见你们,所以给忘了。明天我就送过来,好不好?”
他努努嘴,一脸不甘:“我明天去大阿哥府,又要整整一天呢!”
我赶忙答应着,微笑着宽慰他的心:“好吧,姐姐这就让他们回去拿……”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太后娘娘驾到~
畅春园
在三悦草堂这些天,我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清简朴素、安静雅致。尤其是后院那一池夏荷,总在黄昏时分飘来一股安人心神的莲香。
荷塘旁边有一小小的凉亭。这几天,我就坐在里面翻看余沐莲外公留下来的那些处方笺,还有余沐莲自己做的那些医学札记。
看的越多,越觉得余沐莲的外公是医学高人。虽然年纪大,但诊病用药却大胆新奇,很是灵活。而那个余沐莲,不仅悟性极高,而且小小的年纪就知道细心谨慎。见过的病例,都一一详细地记在札记上,有时还在下面标注上自己所开的处方。但也因为太年轻,对有的疑难杂症没什么经验,所开方子大都循规蹈矩,很少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正惋惜着叹息,那个天天来三悦草堂的五阿哥就又出现了:“怎么了,好好的又叹起气来?”
我站起身,恭敬地给他让座:“这两天一直在看以前的札记,才发现里面有许多需要完善的地方。”
他听了笑:“这是好事啊,说明你的医术又精进了许多。”
我笑着摇摇头:“与外公相比,我还差得远呢!”
他笑着安慰我:“这有什么,你现在还小着呢,经验自然不像他那么丰富。不过,那些太医院的人,也找不到像你这样年轻的……”
是,他说的没错。就身子发育上讲,我现在的确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可我的意识,毕竟还是个成年人啊!
“五爷,以前……我是不是个缺乏自信心的人?”
五阿哥微微一怔,随后忙笑:“这……又如何说起呢?”
“这是我自己的感觉,也就随意问问。”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这才又问我:“沐莲,听说你这些天每日都回府里去,那……以前的误会算是解除了吗?”
我低下头,轻叹一气:“我以前太过倔强,真是伤额娘的心了。”
说完,又抬眼笑着对他:“五爷,谢谢您能这么安排。”
他淡然一笑:“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沐莲,皇祖母她知道你回来了,所以明儿个想见见你。”
我心里一惊,随即便对他说出自己的顾虑:“我现在这样子,到时老出错怎么办?”
他微微一笑:“没事的,我已经对她老人家说过了。明天,你就随我去趟畅春园吧!”
我发愣:“畅春园?”
他笑着解释:“现在是夏季,皇祖母一向都到那儿去。”
“哦。”我稍稍舒了一口气,“皇上他们呢,不会也在那儿吧?”
他摇了一下头:“皇阿玛他们去木兰围场了,可能到八九月份儿才回呢!”
八九月份儿?很好,等他们回来时,我说不定已经离开京城了。
“五爷,宫里的规矩我不太懂,去了的话,会不会惹太后娘娘生气啊?”
他不以为然地笑:“怎么会呢?这么长时间没见你,皇祖母她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低下头想了想,随后这才答应:“那好,到时您让今蓝过来叫我吧。”
说起今蓝,还真觉得这小姑娘很是有趣。昨天一早,她带着点心过来,一见我正在院中打太极,竟一脸惊讶:“姑娘,您这舞步……怎么这样慢啊?”
我听了笑:“这算不上舞步,我这样做,是为了健身养生的。”
她似乎不信:“真可以健身强体吗?”
我忍不住逗她:“是啊,还能美容养颜呢!怎么样,你要不要跟着学啊?”
她连连摇头,语气中尽是失落之意:“奴婢身子骨一向僵硬的很,怕是学不会这个的。”
我笑:“没关系的。如果你真愿意学,以后有空都可以到我这儿来。”
正想着,五阿哥忽然问:“沐莲,你笑什么呢?”
我听他问话,赶忙回神儿:“没什么,就是想起今蓝学太极的事了。”
正说着话,见灵儿端了茶水、果盘过来,我忙避开话题笑着对她:“灵儿,来,帮我把这处方笺收拾放好。”
五阿哥听了,也伸过手来:“还是我来吧。”
我一脸惊慌,赶忙制止:“这怎么行呢?”
也不知为什么,这两天我一看见他的笑脸,心里就有些慌慌的。现见他伸手来拿余沐莲的札记,赶忙拿起躲开:“这些都是我用来治病的秘方,不能给别人看!”
他仍是笑:“那……里面可有治疗突生白发的秘方?”
我下意识抬头,朝着他的头发看了看。明白他可能是为了别人的缘故,这便低声笑答:“有的,可以进行食补。喏,就在这儿……”
翻开札记,我一字一句地指给他看。这人看着,也不说话,只在我耳边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等到最后一行,我这才想起应该把方子抄给他:“这个也不怎么麻烦,你让厨房里的人仔细照着做,过一段日子头发就又变黑了。”
抄完后,他拿起又细细地看了一遍。过后这才慢慢折好收进自己的衣袖中:“沐莲,我先走了,明儿个一早再来接你。”
从三悦草堂到畅春园,需经过好几条曲折悠长的街道。为了跟上给太后请安的时间,我们卯初就从家里出发。
五阿哥骑马在外,灵儿、今蓝伴着我在马车里,说的都是一些如何觐见的事。我听了很多,终于对宫廷礼节知道了一些。
今蓝见我终于不再询问,这才忙笑说:“姑娘,太后娘娘最喜欢我们爷了,有他在,您就放心吧。”
灵儿这丫头一听,也跟着乱说话:“是啊,姑娘。只要有五爷在,您就不用担心了……”
我懊恼地看了灵儿一眼,她这才怯怯地住了口。
又过了好一会儿,五阿哥突然在外面叫我:“沐莲,畅春园到了。”
畅春园是有名的山庄。从外面看,绿树成荫,凉意阵阵,看来是一个很好的避暑地方。
可是等我随他们慢慢入内,看着那么多守护的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些天在德州见康熙的事。越走越觉得脚步沉重,心理压抑,暗幽幽的一片。
今蓝似乎觉出我的不安,赶忙在一旁扶着我的手臂:“姑娘。”
五阿哥走在最前面,听到今蓝说话,也忙停住脚步回头看我:“沐莲。”
看他们这样对自己,我忙朝着对方笑了笑,尽力装着若无其事地笑:“这院子好大啊,难得又这么清凉!”
五阿哥笑:“以前我曾在这里读过书,等一会儿见过皇祖母,我再带你好好看看。”
看我发怔,他又低声说:“沐莲,皇祖母一向对晚辈都很和蔼的,你不要担心。”
我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这才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果然,一进入皇太后所在的屋室,我就听到一个温和的女声:“是胤祺来了啊!”
随后是五阿哥喜笑的声音:“皇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