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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魔鬼强强爱 作者:秋如意
正文 11沙龙之战1(潮来了)
宋夫人的文艺沙龙在港城上流社会的名气非常大,其原因有三。
其一,明星艺人最多。
其二,文化名流最多。
其三,政商高官不少。
不要小看这“两多不少”,能有宋夫人的面子将这三类人齐聚一堂的人,遍寻港城恐怕除了港督,再难出其二。
当然,港城除了宋夫人的沙龙外,还有不少沙龙供名流们选择。像演艺圈儿的沙龙,齐聚时下港城乃至亚国最当红的影视明星,但这种沙龙必然少不得各类桃色交易,风气极恶,就不太适合文坛政商界那些主张“新文化生活”的清流人士;也有文协主席组织的文化沙龙,但文人多清傲,就不可能请来美人助兴,新派的年轻文人们都不爱参加,难免场子清寡了些;政商界的面子向来最大,故在邀请名单上就特别严格,身份地位低微者都难于入场,对于像轻悠这样的小商人就更不可能够上号儿了,可她这回除了想要认识前两类人,这一类更需要拓广更多的人脉。
杨夫人为她推荐的这个沙龙,当属最佳选择。一次便可将这三类中的大人物一打尽,事半功备。
……
夜色渐浓,应邀而至的各路人马纷至沓来,植满法国梧桐的租界大道上,煤油灯灼亮,马车的嗒嗒声混和着汽车引擎声,亦有徒步而行衣冠楚楚的洋人和新派人士,都涌向同一个方向。
轻悠捏着眉心,一边听着秘书的详尽介绍,一边猛吸了两下风油j,顿觉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这宋夫人之所以能有如此大面子,除了她自己是陶艺界的主席,拥有一手传承百年的青花瓷烧造手艺,又是文坛和妇协的重要会员,更重要的是她嫁了一个非常了不得的丈夫。”
不管是“以夫为天”的旧社会,还是“女权运动”大兴的新社会,似乎一个女人的成功永远离不开男人的强大气场。
轻悠不禁出口相问,秘书扶她下车,便向前方楼宇打了个眼色,她顺之望去便抽了口气,惊叹出声。
那方茂树掩映之下,灯火映亮的翘角飞檐、亭台楼榭,咋一看之下还让人以为来到了皇家重地紫禁城,门口卧立的两蹲白玉石狮在红红的灯笼映照下,让人颇有几分身临王府权贵之门庭的肃穆威压感。
“那位宋先生传说是前朝大帝的四世直孙,极受圣宠,却不喜g廷g斗和繁缛礼节,成年后便请调两州,训练了南洋海师,在三十年前的那场鸦片战争中曾立下不少大功,可惜后来被朝中人诟谄,卸了官职。今人常说,若宋先生不卸职,这港城怕g本就不会沦为英殖民地。是矣,在许多港城人的心目中,宋先生可谓是港城未冕之总督,他的一句话,就算是英国港督也要敬其三分。”
原来,这家男主人还是前朝皇孙,血统高贵的王爷。
“咦,即是直孙,为何姓宋?”前朝皇姓可是四个字的耶!
秘书眼神古怪,“杨先生不也从了夫人姓氏。”
轻悠惊讶已极,“可他不是王爷么?”
那面子和派头得多大呀,哪里像杨先生那么温润和善。而且还当过海师大将军,那么威风一英雄似的人物,怎么会拉得下面子呢?堂堂一介亲王入赘从妻姓,真的很耸人听闻。
秘书窃笑,“大小姐,那位东晁的元帅大人不也追着您过来了么?”
轻悠一怔,抬头便看到了一身黑色军装的高桥上校朝她走了过来,行过一个笔直的军礼后,便邀她到停在前方十米树荫下的黑色轿车。
“元帅说,若您不过去,他便过来。”
本还有几分扭捏犹豫,这一听说,轻悠立即火烧屁股似地疾步走了过去。
他过来!那还得了,到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他们在一起……她可不要未出场就成为焦点。
车门被打开时,她看到里面坐着的男人仍是一身笔挺的黑色军装,她不欲进去,只问什么事,若不要紧就稍后再说。
男人冷冷扬声,“冷豆浆!”
她心头一紧,立马转身就跑,可惜才跨出两步就让人从后拦腰截住,沉声恫吓她“再乱动就当众吻你”,而没了挣扎,被塞进了车里,砰地一声车门关上,狭小的后车窗四下都被黑幕掩挡住,空气中充斥着男人熟悉的气息,冷贵樱香,却炙烈撩人。
“八个小时,这么热的天,冷豆浆早就变质成烂豆腐渣了。轩辕轻悠,你说你要怎么赔给本帅?”
轻悠愕然张口,这男人居然还挂念着一杯豆浆,有这么小气的嘛!
“本帅就这么小气!”
“织田亚夫,你……”
豪华的黑色轿车突地明显一颤,隐约传来嘤吟声,守在外的高桥诚一立即背转过身,却仍能看到灯下的车影微微晃动着。
被紧紧压在软皮椅内,全身都无法动弹,连脑袋都被那双厚实的大掌牢牢箍住,除了眼睛珠子能转,就只剩下舌头被搅吸得又麻又疼,呼吸都被侵占,x腔中仿佛都是男人的味道,让人浑身战栗却偏偏又不可自拨,诱惑的噬力不断辗压着唇儿,脸颊,吞噬舌g,耳r,忽觉一股灼热耸弄欺上腿g儿,竟无法避退分毫,直教那逗弄舔了心尖儿似地,潮热软腻得不得了。
“不,不要在这里……”
她吓得低叫,出口的声音却似猫儿搔着脚板心儿,魅意十足,倒更似欲拒还迎。
他将一口灼气送进她喉底,微眯的黑眸中似熔了两团火,落在她俏红的汗湿小脸上,深极亮极,g本不敢直视,唯恐被吞噬。
沉压终于散去,他调换了姿势,却更教人羞恼,身子还紧紧帖着他那处情动之坚,屁股被厚掌用力一拍,低哑地笑声喷薄在耳颈后。
“将那冷豆浆换成这块热豆腐,权做利息罢。”
“你,你明明得了便宜还卖乖。为嘛都是利息,这就是本金了!”
“本金?”他黑眸一眯,危险十足,“要真进了暖室才算,你想急着还债,那现在便打道回府罢。”
她惊羞得小嘴大张,差一点就骂出“色狼王八蛋”了。
他伸手就敲车窗,外面立即传来高桥的询问声。
她吓得急忙捂住他的嘴,假传圣旨说没事儿。
“织田亚夫,你够了没?人家今晚还有重要的事要办,你……你的照片人家弄好了就送给你,你急什么!放手啦!”
他又打了她屁股一巴掌,吓道,“怎么,利用完了就把本帅一脚踢开?”
她气得翻了个大白眼儿,两人这就打情骂俏起来,一来二去就把她给累得打起哈欠来,他突然伸手一抹她眼底,真就变了脸色。
“黑眼圈都出来了,难怪今晚这粉打得这么厚。风油j味那么浓,昨晚是不是没睡觉?”
“呃,我……”
“杨家的公司又不是你轩辕家的公司,你这么累死累活的有意思么!”
“可杨叔杨姨一直照顾……”
“那是他们的福气!”
“啊?!”
“不准再做,回去睡觉。”
“我不!”
于是这大眼又瞪上小眼了,一翻舌枪舌战后,男人还是败在了小女人的糖衣袍弹和眼泪炸弹下。
……
轻悠逃也似地离开了,临别时还送上一g中指。
车里的织田亚夫俊颜是少见的和悦,高桥诚暗暗叹息,他一直以为元帅大人是不爱笑的,可是自打轩辕轻悠出现后,似乎一切都变了。
也许,只有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时,百炼钢亦会化为绕指柔。
“元帅,荷兰大使在那边,要不要属下……”
事实上他们并没得到邀请,而之前直接联系宋府主人时,甚至还被严正拒绝。那位宋先生风骨极高,脾气更是倔傲难驯,似乎也因为他们这次登陆强占港城而特别讨厌东晁人。
但黑色轿车也没有开走,车里的人看起了战报和资料,就地办起公来。
这时,一辆银边白色豪华敞蓬轿车驶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周人都暗暗艳慕着,那车头上的立体白金师鹫标志的劳斯来斯,集身份地位的象征。车上的金发美人一身亮片帖身的黑色晚礼服,下车时,完美的宝瓶形身材,前突后翘,简直让女人妒嫉,让男人折腰。
然而,这金发大美人的目光却转向停在了刚好下车抽烟的高桥诚一身上,淡漠疏离的冰蓝色眸子一亮,转步就朝那方走去。
周人都很好奇,那黑色轿车里是何许人物,竟得大美人亲自前往。
稍有些交浅的人都认出金发女郎便是前不久随英国大使来港城做和谈代表的瑟琳娜公爵夫人,其祖上出过一位英皇三位亲王,可谓英国的顶极贵族皇室之家。这位继承了父辈世袭爵位的公爵夫人,也不过才刚刚二十二岁。也许对时下的亚国人来说,这年龄已经是老剩女了,但在上流社会来看,那还是朵鲜嫩欲滴的红玫瑰,身价不菲,众男趋之若鹜。
“亚夫,你不是说你不来嘛?”
却来了,还故意让她看到,这东方男人果然害羞又闷骚。
瑟琳娜看着男人禁欲系的冷肃俊容,体内燃起了英格兰祖辈们汹汹不灭的雌x征服欲。
对于男人的沉默,高傲的伯爵夫人已经习以为常,不再像初识时那么失望,自顾自地念叨起来,“宋先生虽然不喜欢东晁人,不过我和宋夫人非常要好,她对于新派人物都非常欢迎。宋先生极疼爱宋夫人,有我说项,你进去绝对不成问题。”
“亚夫,今晚的节目很有趣的,大使请来了几位诺贝尔奖得主的科学家到场展示他们的新发明。”
终于,织田亚夫抬起了头。
瑟琳娜娇然一笑,“而且,我还准备了一个有趣的小节目。”
“什么节目?”
伯爵夫人终于得到了回应,兴奋地将自己准备的一切说了出来,言语之间再无傲娇之态,当男人目光掷来时,尽是怀春少女的羞怯期待。
……
话说轻悠逃也似地进了宋宅,还来不及探看仿中国g殿建筑的亭台楼榭,就跑进女士们专用的化妆间,打理妆容。
镜中女子发鬓散乱,簪花斜坠,口红早就被男人吃掉了,连旗袍也起了褶子。真是……羞死人了!那个色狼。
一边补妆,周遭女人贵妇们的八褂便纷纷不绝地涌进耳中,轻悠心中莫名一喜,正愁着待会儿怎么打入这个群体呢,女人们的碎嘴刚好成为她的最佳情报。直到人将散尽,她才出了化妆间,已有成竹在x。
没有太多犹豫,在跟秘书会合后,她将今晚的第一个目标定在了著名影星阮小姐身上。便直往大厅中那团集所有俊男美女于一团的圈子靠近,就在她听得众人笑谈最新电影时,逮住了一个点子想要c话而入时,肩头突然被人一拍,就被拉转了方向。
“谁啊,你……”
来人身量高出轻悠一个头,格外魁梧的身形撑在黑色燕尾服下,x膛处鼓鼓囊囊,站在一圈洋人中亦毫不逊色的俊朗气质,真真让人眼前一亮。
可轻悠将扬起的嘴角就掉了下去,口气非常不悦地唤出声:
“屠夫,你怎么会在这儿?”
……
就在轻悠出化妆间时,她与一名晚到的女子擦身而过,她没有注意那女子看到她时,又惊又怒的表情。
随后,那女子草草整妆便回了宴会场,在看着轻悠和一名高壮的男子聊天,迅速跑上了二楼的雅间。
与此同时,瑟琳娜将将落坐于雅间,和邀约的大使夫人低笑着聊天,身旁亦有两位港城本地出身豪门的名媛相陪。
门叩响时,其中一个名媛起身迎进一名女子,向瑟琳娜介绍是自己的远方堂妹,就读于英国教会开办的圣玛丽学院。瑟琳娜起身握手,互为介绍,态度高傲,却也不失礼节。
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一下瞥见了楼下的轻悠,动作亦是明显一僵。
众人不解,顺着她异恙的眼神看了过去,有些不解。却都不知此时她心头潮起浪涌,几欲翻天。
之前她看到织田亚夫,满心以为对方其实是故意来等她,可在她说完自己的节目后要他一起进沙龙,却被冷淡拒绝了。她很奇怪,以为这是对方大男人脾气作怪。悻悻然进来后,她左右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当下一看到轻悠,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那名媛的黄氏堂妹忍不住悄声对自家表姐说,“姐,那个穿白木兰花旗袍的女孩,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轩辕轻悠,那个俊美得不似真人的东晁元帅,就显了她把我们教会的大门都轰掉了,还杀掉了……”
瑟琳娜一听,厉声斥问,“你认识那个女人?她到底什么来历?”
女人们心下有都有惊疑这伯爵夫人的怪异反应,也惧于其贵傲气质,黄小姐便将轻悠是东晁小商人养女以及在圣玛丽学校的情况,一一尽述,言语间不乏贬斥之意。便听得雅间中的女人们,低声斥骂,全是不屑。
“现在学校里给莫玉琴开追悼会的挽联还没收呢!自发事后,轩辕轻悠g本没有到学校看过一眼,大家同事一场,真是太让人心寒了。更没想到,这女人还敢打扮得花枝招展,在这里四处勾搭男人。”黄小姐眼中尽是嫉恨。
“这般卖身求荣、虚有其表的女人怎么进宋夫人的沙龙呢,真是败坏风气,丢脸死了。”名媛们纷纷附合之。
“各位说得没错,在下虽不是亚国人,可也最厌恶这苟且偷生、毫无女x尊严的人。今晚,我们就该给她点儿教训看看,让在座的诸位先生小姐都看清她恶心的真面目。”
重重地将酒杯掷回桌面,周人感觉到女伯爵明显的气愤恼恨,虽不明其原因,但有人帮她们出心头气,便也纷纷附合要出一把力。
瑟琳娜在国内便是个擅玩权术的女子,野心极大,才能谋得此次随使团至亚国和谈的随员身份。当下便给众人分派起任务来。
大使夫人x格温和,没敢加入,并悄声劝说瑟琳娜不易在亚国人的地盘上太张扬,瑟琳娜自然不理会,转身就先下了楼,进入宴会场,直将战旗指向了轻悠。
……
那时,轻悠正和意外相逢的熟人绊嘴。
“臭丫头,才多久没挨打就敢上房揭瓦了,叫师兄!”
一个爆粟子落在轻悠脑门儿,疼得她捂额直裂嘴哼骂,这一来二去,她想c入明星圈子的机会就漏掉了,急他不过,便将这突然冒出来的男子当成了出气筒。
男子也只是逗弄她玩,瞧她气红了脸,面上亦有疲累之色,遂也软声气,嘻好讨好起来。
“师兄我自然是受了师傅的嘱拖,特地在港城城禁令解除后来瞧瞧小师妹你是否安好。如今看来,你都混到名流沙龙来了,该是好得不得了。”
“哼,你以为我喜欢来嘛!要不是为了杨叔的公司,我早就……”
“早就嫁给英明神武的姜中校,做中校夫人了!”
“屠少云——”
“嘘,小声点儿。师兄的大名已经很响亮了,不需要师妹你再抛光打蜡火上浇油。”
原来,这模样俊朗气质chu旷的男子,正是轻悠在广州武馆里拜师学艺时认识的师兄。
两人孽缘已经有四载。
屠少云最喜欢做的事,便是欺负这个可爱的小师妹,以打破轻悠严肃死气的面具为首要任务。
恰在两人斗嘴斗得正欢畅时,周人突然给他们面前开了条大道,齐唰唰的一片眼光全掷了过来,轻悠懵懂中便听得有人唤自己的名字,抬头便对上了大道另一头瑟琳娜一双不怀好意的冰蓝眸子。
“听闻轩辕小姐乃圣玛丽学院本届最优异的毕业生,未来的教习先生。不若就先请轩辕小姐指教一二?”
莫名其妙便成为全场焦点,轻轻真是一头雾水。然而对方掷来的眼神,让她第一时间感觉到了浓重的敌意和杀气。
看来,今晚真是祸不单行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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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少要叫鸟:喂喂,死丫头,爷可不是“祸”,爷是响当当的救世主!
作者真相:大家千万别相信这个口密腹剑滴男人。
轻悠抗议:我要亚夫帮忙,不要这只大猩猩。
亚夫表态:作者你敢给我老婆招这么多桃花,今晚等着……(磨刀霍霍向作者)
作者抹汗,溜——
观众们狂啸:你溜得掉嘛你?
作者得意洋洋滴真相:姐治不了你,悠悠他爹他小叔,立马就能让亚夫爬下,哈哈哈!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呐!小样儿,姜素老滴辣!懂没?
——以上纯属恶搞,真正还看下集:勇斗英伦女小三
正文 12沙龙之战2(很高潮)
“你说什么?”
这开口的不是轻悠,而是屠少云。
“扫把星!”
这回话的自然不是瑟琳娜,而是轻悠。
“怎么,号称圣玛丽学院油画系天才的轩辕小姐是看不起在下,不愿赐教?”瑟琳娜见对方不答,故意换了腔调,描绘j致的眼角都是嘲讽。
这分明就是赤果果的捧杀啊,她什么时候号称过学院的油画天才了?!
这会儿,众人眼眸都是雪亮的,嗅出了伯爵夫人刻意为难轻悠的意图,尽作壁上观,无人仗义相助。毕竟一出手,搞不好就得罪一大人物,至于像轻悠这样从来没怎么见过面的生面孔,得罪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
轻悠很郁闷,面上却必须装得一派淡定,回笑道,“伯爵夫人您太抬举人了,轻悠不过略懂皮毛,哪里敢称什么天才,那都是平日学生们笑闹着玩的。以轻悠的几分陋质,哪敢在诸位文坛画界的前辈叔伯们面前班门弄斧,更不敢看不起伯爵夫人您了……”
屠少云却在背后嘀咕,“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破油布,有什么好怕的,咱看就看,这一战咱应了!不准临阵退场。”
轻悠小脚朝后一跺,却踏了个空,眼角挂上屠少云浓眉厉眸瞪向前方瑟琳娜,暗下别嘴,“我就说祸不单行!你这祸g,又给我招来一祸水,滚一边去。”
屠少云却是一笑,引来更多注目,故意加大了悄悄话的音量,“师妹,伯爵夫人好意让你一展长才,何不接下战帖,打她个落花流水。”
这一番调侃式的针锋相对,引得周人都是一片低嘘,迅速将远近宾客、上下楼雅间的贵客都吸引了过来。
恰时,织田亚夫被人悄悄引入一楼的贵宾雅间时,看到了这一幕,薄唇一抿,本欲出场时,又看到轻悠身后的屠少云,眉峰微蹙,抬起手,高桥上前一步。
“去查查这个男人的身份。”
高桥领命离开,织田亚夫靠在窗帘后,静观事态发展。他的目光转到了正站在瑟琳娜身后那拿着两卷卷轴的小侍身上,想到先前女人给自己透露的信息,唇角微微上勾,最后视线落在了仍一脸赔笑状的轻悠身上。
四年不见,这小东西也愈发会作戏了。他暂且按兵不动,看看四年后小东西可有何长进。
……
瑟琳娜没料到屠少云如此大言不惭,还帮着轻悠说话。她这会正是仗着织田亚夫人多半还在外面,这女人身边仅一个秘书陪同,举目无友,概无助力,借机教训之。哪知又钻出个陈咬金,真是可恶。
“轩辕小姐,如此低三下四,不敢光明正大说将开来,在下可真怀疑您这受的是什么家教,如此没礼貌。”
话音一落,瑟琳娜身后的女人们都捂嘴笑了起来,流言便随之如火如荼地烧了起来。
“轩辕轻悠素日就是如此没教养,仗着自己有几分才气,经常跟学院里的学生勾三搭四,弄得好些男学生争宠,为她大打出手呢!”
“哎呀,你这一说我倒真想起来了,前不久听说那学校闹事儿,本来我侄女儿特别想考这所学校,都暂时作罢,就怕学校风气不好,带坏了孩子。”
经黄小姐的努力,流言就如c了翅膀的小恶魔,迅速传播开来,从名媛淑女的圈子飞到了文化人的圈子里。
“听说圣玛丽学院的风气向来很好,怎么会收了这么个行止放浪的学生,还要聘为老师,这不是误人子弟。世风日下啊!”
“这女人我认识,什么天才啊,简直就是胡吹牛。今儿白日还跑我们报社来,她就是个卖电风扇的商贾之女罢了。她非要让我们刊一则不伦不类的新闻,帮那些占领我港城胡作非为的东洋鬼子打广告。”众人一听这话,顿时群起而攻之,那英勇爆料的某报社主编颇有些洋洋得意,声音更大,“我当即就回绝了她。像这种谄媚敌国、苟图利益,没有一点民族气节的小商人,简直就是我们国家的耻辱嘛!”
如此义愤填膺的声讨之辞,立即赢得文人们一致的喝彩。
那熙嚷贬斥之声纷纷传来时,轻悠又气又怒,她本只想低调地认识几个大腕,攀交为友,为明日即将实施的最重要一步计划打下更好的基础,哪里知道会撞上个瘟神,挑起争端。
“宋夫人怎么能将这种丧德败格的人请来这里呀,简直就是污染清流之地。老夫真替该女子的父母汗颜哪!”
轻悠顿时火起,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对方竟然都踢到她家门儿来了,她怎么还能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要再忍下去,她就真的愧对轩辕这个姓氏了。
目光一凝,轻悠抬头挺x几大步走到了瑟琳娜面前,虽然她穿了最高跟儿的鞋子还是矮了对方半个脑袋,可她长年习武的一身硬气倒也没落了太多下风。
微微一欠身,便扬声道,“好,轩辕轻悠就在此献丑了,请夫人赐教。”
瑟琳娜听闻四下的议论声一面倒地朝向自己,高兴地一挑唇角,眼底掠过周围一干吆喝叫闹的东方人,亦抹上一层十足的嘲讽,轻轻抬了抬手。
她身后侍立多时的英国男仆便恭敬上前,朝众人微微一鞠躬,将手上的卷轴平举过首,指间一松,画卷顺势而落,便立即有极亮的弧光灯当空打落下来,将那画儿映得极为耀目,四下里人头纷纷探望来,赞叹声此起彼落。
轻悠定睛一看,亦是一声惊叹。
这幅画怎么会在这里?
……
那个时候,做为沙龙主人的宋夫人因为一事与宋先生相执,而稍稍离场,这方回场时便听仆人来报说起大厅中发生的争斗,急忙到得现场。
瑟琳娜是宋夫人早便相识,还颇为谈得来的一位异国朋友,她在听得仆人汇报前后因果时,心思自然偏向于朋友这方。她素知瑟琳娜x格直率,为人骄傲,向来便不喜扭捏造态的亚国旧式女子,这会儿想借机教训那个声名不太好的小姑娘,便没有立即出面阻止。
“夫人,您有所不知,这个轩辕轻悠跟占领咱们港城的那个东晁元帅还有一腿。他们两人就在咱们圣玛丽学校的教室里行尽苟且之事,简直不知所谓啊!更令人发指的是,她还叫那个东晁的刽子手杀了之前跟她有过职位之争的老师,现在我们学院的追悼挽联还没有取下来,她甚至连一点忏悔之心都没有,连追悼会都没来开过,整日里都跟那东晁元帅在荷兰公馆里寻欢作乐,简直就是咱们亚国女人的耻辱!”
宋夫人这一听,心下大惊,第一个想到的便如先前那位“老夫”一般,自己怎么会让这样的人跑进了素来极为重视客人质素身份的沙龙呢!这不是砸了自己沙龙的牌子嘛,更糟糕的是……
“你说的都是真的?”
突然一声沉喝从身后传来,便见一身着唐衫须面中年人立在灯下,国字脸上嵌着一双炯亮有神的虎眸,浑身气势强劲,不怒而威,便是这样一盯人,女人们都不敢说话了。
来人正是那位前皇朝的亲王殿下,现在的宋老先生。
那特意被瑟琳娜安排前来向宋夫人洗脑的黄小姐,在宋先生又喝问了一声,哆嗦着嗓子又将轻悠编排了一顿大大的不是。
这话还没说完,就有仆人来报,说伯爵夫人希望宋夫人能说动宋先生出来做个评判。
宋夫人最担心的就是怕丈夫知道这种事。她素知丈夫讨厌洋人,像这样的聚会甚少参加,而最近港城局势因东晁帝国介入,又千变万化,之前那位东晁元帅的秘书长便下过拜帖都被丈夫气得一把火烧了,几日闭门谢客。当下大概是不会淌这滩混水,徒惹不快。
宋夫人不愿意丈夫出面,最近由于港城局势的关系,丈夫忧极伤身,这若当了评判惹来不快,真是得不偿失了,遂便要让仆从回绝了邀请。
“慢着,老夫便当这评判,且去瞧瞧那丧国失德的女子是何等模样!”
……
“听闻轩辕小姐主修油画,正好今日我带来给大家欣赏的便是这幅油画。我想在座的诸位应有见识广博之人识得此画,但请大师们守口如瓶。”
“这里,我有两道题是关于这幅画的,想要请教轩辕小姐。”
“不过为了公正期间,需得邀请两位大乘之家,在此做个评判,也好保证应答结果的正确x。若是答对了,便是轩辕小姐博识。若答错了嘛……”
瑟琳娜话未尽,四周便是一片哄笑起,尤以大明星那方为最,年轻人们总是喜欢攀高踩底,看人出糗。
这便有好事的少爷开始设起财局来,情势当然是一面倒地偏向了瑟琳娜出题这方胜出。设局的少爷故意将轻悠这方的赔率增高,若谁买轻悠胜出,那就会赚翻了天。可惜,还是没一人受诱惑。
“华少,我们可都是爱国人士呢,才不会押这种卖国求荣的小商女!”一位歌星率先表态,且同时将话柄扔到那位正当红还得了大奖的影星阮小姐身上。
阮小姐微微一笑,打了回太极,“我们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大家权且当戏看看便罢。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何以喧之哗之。”
这明星界的一姐话一出,自然大家都不敢再多说什么,不过一姐的口气也明显是偏向伯爵夫人的,于是买瑟琳娜的人又更多了,华少看g本没人押轻悠,正苦着脸想要倒庄。
突然便有一只大手摁下来,“我押轩辕小姐。”
华少目光一颤,那人押下的竟是块金灿灿的金条子,不巧他家就是做银行的,打眼一看就能瞧出这条子的纯度极高,少说也值上个万把大洋了。
来人却是一身黑色军装的高桥上校。
这众人还没惊回神儿,一只大手又落了下来,
“让让,我押我师妹,绝对完败那西洋鬼婆子。咦,这金条是谁的?师兄今儿出门带的盘缠不多啊,只能这玩艺给师妹扎扎场子了。将就了吧!”
一众大小明星相继爆了眼球儿,心说,切,这还叫将就嘛!
只见写着轻悠两字的庄布头上散落着两颗黑珍珠,每一颗都有汤圆大。稍对珠宝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这大得都超过英女皇皇冠上的珍珠,就是白色的都少见啊,更甭提是纯黑色的,那绝对是有价无市的份儿(有钱也买不到)。
还说“将就”?!这不是存心气死人嘛!
偏巧,在座一群美艳的女明星们对珠宝玉石最有研究,一个个看得不带眨眼儿了,再看那位刚刚帮着轻悠的屠公子,从初时不屑都转为暗暗艳慕。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大转折还没完,又一位戴着眼镜的金发帅哥走了过来,用蓄着洋腔的汉语说也要押轻悠必胜。
华少忍不住嚷嚷开了,“先生,你这是为哪般啊?”
那东晁的上校嘛可以理解为为自己人加油,因为已经有风声将轻悠与东晁元帅有染的好事儿兜了出来。屠少云刚才就一直站在轻悠身边,自称师兄,同门之宜也很好理解。可这位洋老外居然不帮自家人,就很奇怪了?!
洋帅哥淡淡一笑,道,“轩辕小姐算是我们报社的新主雇,今日在下很幸运,能结交到她,并接下她的那则有趣的新闻和广告。这是在下的一份心意!”
说着,洋帅哥在庄布上落下了自己一个月的薪水,印着英女皇头象的英镑。
那位大明星阮小姐十分诧异,问起这洋帅哥。原来洋帅哥是报社里新起的知名主笔,眼光相当独到,之前给阮小姐写了一篇专题报道,使得她在英国人的圈子里也小有名气。洋帅哥并没回答阮小姐的疑问,只说他很看好轻悠。
“我也押轩辕小姐,咱们亚国人要支持自己人。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还不知道几句话是真的呢!”一个女明星将自己腕上的漂亮珠链取了下来。
这时,先前不支持自家国人的明星们,开始面面相窥,尤露几分迟疑不安之色。不由自主全看向领头羊似的一姐阮大明星,见之似乎仍泰然自若,也跟着继续硬撑面子。
“请让一让,我……我也要押,押……押轩辕小姐!”
没想到竟然又来一个吃螃蟹不怕豁了嘴的人,那人尽了浑身上下竟然只掏出了十几个银元,成为这一帮子押轻悠的人里最寒酸的。
不巧,华少认得这人,“张先生,您的丝绸公司不是正紧张嘛,来沙龙你不赶紧找买家,穷凑什么热闹啊!”
那张先生个头矮小,蓄着两撇八字胡,却气势十足地瞪眼喝声道,“轩辕小姐是我老乡,我们老乡当然要给老乡扎起哟!你娃儿家家懂啥子哦!(四川话)”
华少被噎了个正着。
那张先生回身却朝洋另外几位志同道合之人欠身点了点头,一溜身又钻进人群不见了。这人话虽说得糙,可很在理儿,行止上也颇有礼数,周人心上又是一个咯噔,可这“下定离手”的赌场规矩也没有谁敢破,毕竟大家都是有头脸的人。
华少看着庄布上的东西,不禁苦笑,“我的姑nn呀,这要结果真出来了,哥们我非把私房钱给赔光当裤衩了不可!”
周人尽皆一片讪笑,但都不担心华少会跑庄。华少这人虽向来喜欢凑热闹,脑子够聪明,喜欢聚赌,且赌运也向来不错,最重要的是人品有保障,从来不赖帐。否则,也不会是宋夫人沙龙长年的坐上宾了。
……
屠少云的目光一直追着高桥上校消失在布窗后,方收回了眼,回到轻悠身边。
“师妹,师兄绝对挺你,怎么样,看出那画上的人是谁了嘛?”
“去,这长眼的谁会看不出来啊!”
“你这不是埋汰师兄嘛,师兄我还真就没看出来啊!现在谁还剔这么个电灯泡儿似的大脑门儿啊,丑死了!”
他话这一落,周人都笑开了花儿。
那画上绘的正是亚国前皇朝的皇帝妃子图,亚国皇朝才败去四年,这谁人不知晓。当然,由于前皇朝的洋务派运动影响,港城又早为英人统治,早革去了蓄辫子留月亮门儿的漏俗。
屠少云自然不可能不认识,却故意这样说,只是给轻悠放松。他也没把押注的事儿告诉轻悠,免得给她压力。
但谁也没想到好巧不巧地就给他撞上一枪口,他这话还没落尽,就有人叫了声“宋老先生来了”。非常不幸,这全场上下就有这么一位仍按旧俗蓄发留辫剔着月亮门的,唯宋老先生是也!
屠少云和轻悠心头同时一个咯噔,纷纷顺着众人的目光转头一看,差点都跳起来。
“这曹c还真说不得。”
“你你你,屠少云,你g本就是个世纪大扫帚星!”
轻悠气得又是一跺脚,还是落空了,刹时小脸羞得通红,在宋先生投来的炯亮眼神下,郁闷地低下了头,赶紧上前道歉去。
想当然尔,她这只能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可怜女儿泪只能往肚子里吞了。
宋先生冷哼一声,宋夫人颇为不喜地看了轻悠一眼,只摇头叹息。
气愤之下轻悠袖手一挽狠狠掐了屠少云腰眼儿一计,那里的rr最嫩,屠少云终于没逃过这只小辣手,苦笑着受了。
瑟琳娜听着周遭的声音,知道自己已经占尽了上风,那最终的胜利只是时间早晚罢了,面上笑容更炙。她没有上前迎宋家夫妇,而是等两人走到跟前,才微微点了点头。
“为免说我欺负轩辕小姐,只请我大英博物馆的副馆长做评判,现在特别邀请宋先生。大家都知道,宋先生不仅是港城的民族英雄,这些年对文物古董书帖字画的研究更胜上一畴。据说,宋先生鉴定字画的眼光,与贵国辞谢了文化部长且还是前朝的探花郎的清华先生,并称亚国鉴宝界的两大家。”
席下赞叹声起落,宋先生却对这些声音无甚表情,在看到那英国仆从拿的画时,立即戴起挂在脖子上的老花眼镜,躬着身子看起画来。足足十来分钟过去,才一脸凝色地退了回去,众人都看不出他任何情绪。
对此,瑟琳娜勾唇一笑,眼底又闪过一丝轻嘲,道,“轩辕小姐,你可要再看看画作,再说出处?”
轻悠眯眼看了看画,略做思考,便道,“嗯,我想就近看看。不过,需要个小工具。”
瑟琳娜立即道,“轩辕小姐,我话可说在前头,这画作相当珍贵,恐怕不是你身上那几件小珠宝能赔得起的。这说画的出处,但凡常人只需得几眼,也能说出个曲直来。何以还得用上什么工具?该不是轩辕小姐g本就不知道,还来故弄悬虚吧!”
周人也笑话起来,仿佛轻悠完全是个故弄悬虚的门外汉。
轻悠面不改色,“我只是想看得再仔细一点,这众目睽睽之下,难道伯爵夫人担心我把画弄坏么?还是怕……输了没面子?”
后面这一句轻悠故意压低了声用纯正的英语说出来,瑟琳娜没想到轻悠竟然有如此好的口语,心下一惊,好胜之心和一身傲气立即被激起,立即答道,“好,看就看。但是,绝不可碰到画作。”
轻悠宛尔一笑应允,气质慵雅大方,倒令周人心下微惊,看来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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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沙龙之战3(大高潮)
话说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纷争,轻悠仅是要个工具,众人便又七嘴八舌地斗将开来。
名媛淑女圈子里,经黄小姐的一番渲染,众小姐们都一至嘲笑轻悠无能。
“我家姑父也会鉴宝,只消一眼就能断出朝代来,哪还需要什么工具,这轩辕轻悠分明就是装模作样,什么也不懂。”
公子哥们连声附应,直赞这小姐有慧眼。
明星圈子得了名媛圈子里的“专家之言”,初时押宝的不安便一扫而空,又挺起了腰杆儿。
有人甚至嘲弄刚才唯一押轻悠的那小明星,“莉莉,你那串碧玺镯子价值可不低哟,就这么输掉不心疼嘛?”
莉莉美目一横,立即反唇相讥,“这才开始呢,鹿死谁手还未可知,焉能说姐就一定输么!逮不定这玩到最后,还不知谁能笑得最欢畅,谁会哭得回家找小白脸儿。”
那人仿佛被人说中糗事儿似地脸阵青阵红,却也不敢再挑唆下去,徒惹笑话。
文人圈子里,刚才那位真相门主编口气就更森猛了,“此画出处简直不言而喻了嘛!还需要什么工具,这丫头g本就是装腔作势。”
周人一圈儿猛点头。
但却有几个老者退出了圈子,去向宋先生告礼,看着轻悠的眼神也深了几分。
不得不得说政商高官的圈子里,那位押了老乡胜的张先生,也被旁人打了趣儿,却丝毫不以为忤,信誓旦旦说支持轻悠到底。
他的言谈,让不远处的那位洋编辑又多看了几眼,便低首跟坐在身旁的一位体庞腰圆、西装革覆的大鼻子洋人说了什么,那大鼻子洋人也说了一句什么话,令得以他为中心的一圈儿银行家们都相当恻目。
政商界的大人物向来讳默如沉,没有透露出各人意见,一个个都静待事件发展。
……
轻悠获得瑟琳娜的首肯后,便做起了准备工作。
她先是将一头被织田亚夫弄散掉的长发重新揽过,束在脑后,整张小脸露出,尤显出几分j明干练。
“请问,哪位可以借轻悠一副干净的白手套?”
这一问,自然又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响起一片私语声,多为嘲笑讥讽。
屠少云这方急向周询,拿来手套却都是有人用过,轻悠摇头说一定要一双没人用过的干净手套为最宜。
宋夫人本觉得轻悠也是在装模做样,但忽见丈夫打来一个眼神,急忙便唤侍者去取新手套,心下便有了丝疑惑。
然而,这侍者还不及取来手套时,便有一人吆喝着方言拨开人群挤上前来。
“轩辕小姐,我有手套,新崭崭得,保证没用过。”便又是那位热心的老乡张先生,小心翼翼从怀里托出一双白手套来,居然还是蕾丝花边的女士手套,刚好适合轻悠用。
轻悠微讶,“叔,这个手套你是不是给你们家老捏儿买的?”
张先生搔头憨笑,“豆是她吆喝非要我买一双,她肥得跟猪样,哪戴得起嘛!只有你们年轻娃儿戴起来才漂亮撒,莫客气,拿切用。只要你把他们这些洋鬼子些都铲翻了,我那儿押你赢,翻五番,啥都赚回来老!哈哈哈哈——”
张先生憨实地搓了搓五指,笑声豪爽,让轻悠格外感动。这四年来难得听到一次乡音,不禁眼眶微红着接过了手套,连声道谢。
尔后,屠少云才将押宝的事儿说了出来,就被轻悠狠瞪一眼,说他就知道煽风点火,搞得屠少云哭笑不得。
周围的人都被这一串有听没太懂的乡音弄得一头雾水,纷纷询问起来。
宋先生这方的人亦低声交流起来,宋夫人听到后看向轻悠的眼色又变了一变。距离他们这方较近的瑟琳娜被身旁的名媛咬了耳朵,也微变了脸,立即出声抢话:
“轩辕小姐,该开始了吧?今晚的节目可不只咱们这一出。”
“嗯,马上,我还需要一件东西。”
轻悠却不急不紊,将手套戴好后,正要再问,不想宋先生突然出了声。
“你,可以先说说,为什么一定要戴手套?”
本来周人都开始责怪轻悠故意装腔作势拖延时间,这宋老先生一问出声,全都立即息了声,目光齐聚轻悠的手,仿佛那双手套真个就藏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轻悠暗笑,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名人效应”吧!
遂朝宋老先生欠了欠身,礼数分毫不差,神色间尽是恭敬,“轻悠自幼得家师严教重令,在鉴定字画或古董器物时,切忌直接以手肤接触之。因人之手肤带汗渍、死皮或毛屑,内含盐渍、油脂,容易腐蚀古物。且,这其中尤以字画为最。”
她目光轻轻掠过那幅油画,众人便不由自主将目光直戳在了那仆人的手上,非常不巧,瑟琳娜的英国仆人没有戴手套,是以裸手直接画轴。
“诸位应该都知道,古物之中,字画书册最难以保存,需得干躁、y凉之处,通风必须良好,防尘防灰,才可保百十年。故而,千年前能存世的字画几乎找不到,即算是有,也早被虫蚁腐蚀过半,甚为之憾。”
说到此,轻悠便不禁想起了幼时在家的事,侃侃而谈,“我尚记得幼时,每年秋季,是我们那里季候最干躁的季节,彼时温度在14-20摄氏度之间,且日照不强,小叔说这是最好的打理字画的时候。我们会穿上白棉布衣,戴上白手套、白口罩、白帽子,就像外科大夫一样,把家里收藏的字画全部展挂出来,除尘,查病。若有蛀漏者,需得立即除虫补救。嘻,其实也算是给书画定期做体检的大夫吧!”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离开四年了,除了书信相通,竟连家人一面也未得见,此一时不禁有些感伤。
“好,派人去把白大褂、口罩、帽子,都备来。”
宋先生严声一令,众人方从轻悠的缅怀之声中惊出,讽刺声渐少,赞叹声频起。
就轻悠这番说明,已经成功破除了刚才那些冷嘲热讽,再加上宋先生主动提供工具的这番肯定x动作,稍有脑子的人也算明白过来了,这位轩辕小姐可没有作势,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小行家。
一时间,众人看轻悠的目光都大大不同了。不管是刚才说家中有鉴宝专家的姑父的名媛,或是那位主编,尽皆息了声气。而明星圈里的莉莉和那位老乡张先生,脸上都添上了几分光彩。
“没想到,这收藏个字画还有这么多学问呀?”
“轩辕小姐,你还需要什么工具,我们帮你准备啊!”
有一票新派年轻人殷情地探问起来,轻悠受宠若惊,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今天只是鉴赏字画,不用那么繁琐的。那个,再一个放大镜就可以了。”
这一问,想要献殷情的小伙子们纷纷僵住,个个心里扼腕前儿忘了带一双白手套,就算了嘛,这回怎么又撞上个放大镜。也不是啥希罕货,可哪个贵公子没事儿将这东西带身边,泡妞可用不上。
“这,老花镜行不?”宋先生竟然将自己从来都随身的单圆镜取了下来。
轻悠歉意地摇了摇头,道了谢。
“here!”
突然一道正宗的英文c进人声中,便见一个站在高展台上的大胡子洋人举着手,从人群里挤了下来,一边用英文说着他有,这便手上举着一只手掌大的放大镜。
轻悠面上一喜,接过放大镜后,与这洋老外交流起来,几句英文说得流畅又地道,让洋老外非常惊艳,比手划脚指了指他们后方高台上放着的机械,轻悠似乎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大胡子老外正是宋夫人托总督邀来的诺贝尔科学奖获得者,后方高台上展示的最新仪器,正是由他的技术造出的新发明——最新型的x透视仪。洋老大对轻悠大大赞美了一番,退开时居然还坚起了大拇指,叫出一句汉语“好姑娘,加油”!
仅这一个小小c曲,再一次让众人对轻悠刮目相看。方才大肆口伐轻悠的那个主编已经不好意思再出声,甚至开始悄悄后撤了。若说时下这风气也颇有些怪异,轻悠得了宋先生暗助,也仅是没人再诟言秽语,但这下得洋老外的青睐,仿佛一下子像镀了层金,大放异彩,形象更加高大起来。
这也不过才开始,情势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大逆转,不得不让一直都站在至高处看好戏的瑟琳娜产生了一丝不安。
她不由低声喝问身旁的名媛,“你堂妹不是说轩辕轻悠,只是一个学油画的穷学生嘛?怎么会懂得这么多?她英语发英那么标准,跟谁学的?”
那名媛也慌了神,急忙唤来黄小姐,黄小姐哆嗦道,“这,我们平日就只见她学画学书法,没,没怎么注意其他的。哦,她是经常找校长,我们都觉得她是在跟校长套关系,没想过她……她是跟英国神父身份的校长在学英文。”
“那她怎么会把收藏的事说得这么清楚,宋先生都没有反驳!”
“这,这……她平常似乎很忙,还要到商行上班的样子,她从不说家里的情况,穿得又寒酸,我们都觉得她不可能出生大户,哪会见识古董这种贵重东西……”
黄小姐最终息了声儿,垂头丧气一副霜打了茄子的模样。
瑟琳娜银牙暗咬,暗恨轩辕轻悠果真是奸诈的东洋人,竟然骗得这么多人,现在才露出真面目。她直觉织田亚夫并不喜欢城府太深的女子,若真让他看到,倒也是好事儿。而且现在才刚刚开始,她相信自己才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待会那第二道题,一定会让轩辕轻悠的束手无策。就算是在座的那些愚蠢的东方人,也没一个能看得出来。
……
那时候,高桥诚一捧着手中的一堆物什,有些苦笑不得。
“元帅,这些东西真的不用送给轩辕小姐了?”
话说刚才要手套时,他就急着去张罗一切了,哪知道后来被男人一手阻止了。
织田亚夫见自家副官颇有些不甘,难得好心解释,“那时众人对她存疑,多有不屑,如果你再屡次出手,难免被人诟病。她已经有足够的实力,令那些人心悦臣服,而她此行的目的亦是如此。你要去抢了这风头,只会势得其反罢。”
高桥一想,立即明白了。
但看到旁边柜面上放着的东西,又问,“那元帅您让人取来那些东西,难道也是要让小姐来当众揭密,帮小姐增光?”
织田亚夫摇头,“同样的方法,不同的人做效果便不尽相同。这些东西,我是要用来送做人情。对小东西也会有不少好处,明日她的产品发表会必然会大获全胜。”
高桥虽仍有疑惑,却愈发对男人洞若观火的智谋佩服不矣,也更明白男人为何何弃帝国第一美人公主如无物,如此衷情这样一个异国小女人。
莫不是只有有情人才有一双发现爱人之美的特殊眼睛?!
他们这边闲聊几句时,鉴宝已经开始。
……
“这幅画是由前朝著名的意大利画师——郎士宁所作,史称《帝王妃子相》。”
“郎士宁做为前朝g廷画师,侍奉了康、雍、乾三位盛世皇帝,在我国从事绘画长百五十多年。可算是近代在我国最有名的g廷画师,在他逝世时,碑上还有皇帝的亲赐旨谕,赞其功绩。”
“郎士宁一生作品逾百,是一位艺术上的全面手,人物、肖像、走兽、花鸟、山水无所不涉、无所不j。他最富盛名的表作品有三,《聚瑞图》、《百骏图》,以及这幅《帝王妃子相》。此图成相时间,距今算来近两百年。”
说到此,轻悠略做停顿,看评委方。那位英国博物馆的副馆长却正跟瑟琳娜眼神交流中,显然也是挑不出轻悠话里的毛病了。再看宋先生和身后的几位书画界的老朋友都朝她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她继续。
她轻轻一笑,一个优雅转身,朝向那派思维最活泼的年轻人,换了口气,“说到这里呢,我忆起一个小故事。大家可以先猜一下,这画上的皇帝,是盛世三朝中的哪一位?”
她这一问,这帮子年轻人自然最踊跃,纷纷举手进言,全场气氛一改适才单调听讲的沉闷而变得热烈起来。
屠少云心中笑骂,这丫头倒把席下这一票儿少爷小姐们都当成自己学院里的学生,开堂讲课了啊!
经她一番指点划拨,十分钟前还对她非议连连、颇多诟言的人,现在反倒要拜她为师,当起乖乖听话、任之拿捏的学生娃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有趣,更风光,更胜之有理呢!
先前他还很担心,眼下看来似乎都是多余啊,这小丫头肚子里的墨水可藏得够深。
“这位少爷和小姐都说对了。正是这位活得最久、在位时间最长的帝王,和他的妃子相。这故事便是皇帝和画师的一段趣闻,因为郎士宁其实是意大利的派到我国来的传教士,大家都知道传教士都是不婚者。
故而,有一日皇帝与妃子嬉乐时,见朗世宁颇有些局促不安,就问他,卿看她们之中谁最美呀?郎答,天子的妃嫔个个都美。皇帝又问,那昨天的几个妃嫔,卿最欣赏谁?郎又答,微臣没看她们,当时正在数g殿上的瓷瓦。皇帝问,瓷瓦多少块?郎答,三十块。皇帝命人去查,果然不假。”
众人听闻后,尽皆讪笑起来,说这皇帝也是个趣人儿,又有人说果然伴君如伴虎。
可不管如何,原本是枯躁的鉴画变得生动有趣起来,连那位初时纠结的副馆长也听得直点头,宋老先生也一扫肃容,眉宇有了些松动,他身后的老学者们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接着轻悠便就画中的妃子身份,和众人打了个趣儿,并介绍了郎士宁的画风和特色,言语间亦颇多欣羡之色,听得本来对此完全没了解的人也津津有味。
“后来,郎氏还为皇帝绘了一副帝后及十一名妃嫔在一起的画像,画题是:心写治平。这是郎氏所绘百逾人物画中最著名的一幅。不过,皇帝一生却只看了三次。即在该画完竣时,七十岁大寿时,以及让位于子时。便将画密封于盒中,并旨谕有窃视此画,必凌迟处死。”
对此,立即有人惊疑道,“呀,看一眼画就要行疾刑,也太夸张了吧!”
“会不会那画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还是藏着什么宝藏嘛?”
议论纷起,各种猜想五花八门儿,更让人啼笑皆非。
此时,众人都被轻悠带进了有趣的鉴画世界,哪里还忆得先前那些流言扉语。而年轻的新派公子们更觉得那指点名画,妙语机峰的小女人,一身气韵迷人不矣,大眼流转间慧光婉婉,这般风采一下便盖过了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徒有虚表的小姐们。
便有人更殷情地招来酒水,奉予佳人。当然,这些突然涌来的蜜蜂苍蝇的都被屠少云通通赶跑了。
所有先前不屑于轻悠的都转变了立场,所有站在轻悠这一边的人都扬眉吐气了,唯有那始作怂恿者如瑟琳娜伯爵夫人,此时已经暗暗捏疼了玉手,眉间青影跳动。
轻悠轻轻一个动作,全场的议论声便自然消失,所有人都听她发言,“至于这藏在字画、古董里的秘密,轻悠也不能尽述。这些,还需要喜好此道的朋友、师长们,多多交流,切磋一二,寻幽探密。以上趣闻,其实都是家师所传,并非轻悠见地,还请宋先生、副馆长,诸位先生指点不是?”
宋先生同几位老者点了点头,便道,“轩辕小姐所说,除却帝王小故事不好考据,其他皆无所漏错之处。不知副馆长可有何异议?”
那副馆长当然没有任何异议,虽然瑟琳娜事先耳命过,但他也有自己的气节,且对东方字画研习浅薄,也实在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遂点头表示赞同。
这一举,立即遭到瑟琳娜的一记毒眼。副馆长只能在心头摇头苦笑,给对方打眼色表示接下来的这一题应该不是问题。
轻悠却没有为此有多高兴,又低声问了一声,“宋先生,真的未有不妥么?”
她这一问,宋夫人看向丈夫,心下觉得有些奇怪了,怎么这姑娘明明答对了还这样问,难道还希望丈夫和书画界的朋友蛋里头挑骨头不成?!
宋先生不置可否,有心善的老先生笑言无误,并询问起轻悠师出何人。
轻悠看着画作,眉眼中掠过一丝古怪,喃喃道,“可是,我怎么觉得这幅画……”
这一刹,她没注意宋先生眼底绽出一丝j光,而在雅间中一直静坐关注事态发展的织田亚夫已经站了起来。
也就是这一刹,瑟琳娜截断了轻悠的话,上前挡住了轻悠,大声宣布:
“恭喜轩辕小姐答对了这第一题,不过这第二题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她目光一挑,那侍者身旁又站出个侍者,双手一举,又一幅画卷。这次侍者们倒都换上了白手套,当那画卷展落时,明亮的弧光灯打来,众人便抑不住一片抽息声。
“哎呀,这怎么一模一样啊!”
“这《帝王妃子相》难道绘了两幅?”
“哈,怎么可能有两幅啊?肯定有一幅是假的呗!”
这价值高昂的古董字画里,以次充好,以假乱真,从来比比皆是,特别针对某些极为罕见、价值不扉的古董更是仿冒品层出不穷,其手段之高明,就算是收藏大家也经常会看走眼。
瑟琳娜看到轻悠变了脸色,终于觉得出了口气,高傲的笑容又回到脸上,说,“轩辕小姐,以你之见,这两幅画中,哪一幅才是真正由郎世宁所作的《帝王妃子相》?”
“瞧你刚才说得头头是道,现下应该也能分辨出一个真假来。哦,要是说错了也不打紧,还有宋先生和诸位专家在,可以帮你救救场。”
“不过,当初得此画作时,我也找了不下十位亚国书画界的泰斗型人物进行鉴定,奇怪的是,十位里有九位竟然都没鉴定出真假来,还有一位直接放弃。”
“今日难得有宋先生出山,兴许能断出个一二来。”
这个时候,轻悠就是再迟钝也听出瑟琳娜语气里,除了对自己的不屑,更有对自己同胞的轻蔑。也许之前瑟琳娜掩饰得很好,这会儿见她连夺众人赞美,已经有些耐不住露了馅儿。
旁边,宋家夫妇和几位老学者也微微露出了一丝不悦之色。
然而,瑟琳娜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骄傲地扬起下巴,直指轻悠:
“轩辕小姐,还是刚才的规矩,只能看,不可碰触,辨出真正的《帝王妃子相》,你敢接受这个挑战吗?”
本来开始只是针对轻悠一人的侮辱,没想到现在会演变成对一个民族的轻蔑,轻悠本想低调行事,却被推到这风口浪尖上,无端端肩扛上了在场所有国人的脸面和尊严。她岂能就此拒绝?!
可正如瑟琳娜所说,这般俏似的画作,实难分辨真假。许多书画家,擅长作画,却不一定擅长鉴定真假。文物鉴定家们,不仅需要有较高的艺术鉴赏水准,了解器物的年代和背后出处故事,多数时候也是需要依靠特殊的工具,譬如化学工具分析财质和成份等等。能集此两方之大成者,有时候也会看走眼。更别提当下瑟琳娜开头就断了轻悠借工具辨假的路子,分明就是欺负人。
“如果你实在辨不出来,那便认输,也不算太丢脸。毕竟,早前那么多专业鉴定家都辨不出来。”
瑟琳娜捂唇轻笑,姿态傲娇,眉眼间的蔑视之意已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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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轻悠怎么将洋婆子彻底甩翻哈,下集j彩大高潮中滴高潮啊!
谢谢大家的鲜花美钻,秋很有动力,后面的故事会越来越j彩!
下集高高潮,大家懂滴,终于轮到我们家亚夫闪亮登场啦,你们怎么能不砸点儿鲜花捧捧场子啊!
正文 14沙龙之战4(超超超级高潮)
不少人也听出了瑟琳娜话里的轻蔑之意,都有些义愤填膺,敢怒却不敢直言,对轻悠也更多投注了期待之色,纷纷怂恿她接下战帖。
这些声音里,尤以激进的年轻一派为最,开始还站在瑟琳娜身后的一帮少爷小姐们纷纷跟她拉开了距离,为轻悠摇旗助威。
而那位名媛和她的堂妹黄小姐则左右为难地看看四下,一时竟都骑虎难下,心下苦不堪言。
至于刚才那主编,却又开始哀叹说连十位亚国专家都辨不出来的画儿,一小丫头怎么辨得出来。口气颇有几分看不起,便立即引得旁边年轻编辑异口同声地声讨他,说刚才洋婆子欺负咱同胞时你替人家摇旗呐喊,同胞却打了场漂亮的胜仗,你不说句公道话也便算了,这会儿又来戳人下水,缺不缺德啊,有没有点民族自尊心啊!
那主编被众人责问得脸色大变,只能灰溜溜地跑掉。
明星圈子里,那直率的小明星莉莉当即便问一姐阮小姐支持哪一方?又问华少,刚才那一庄该是算轻悠胜出,应该分钱了吧?
华少苦笑,本想说这就算帐赔钱。不想阮小姐却说伯爵夫人本便是一个节目,两个问题。这赌庄自然也只算一个,没到结束,他们押庄的也不算输。
莉莉不满道,“那怎样才算赢?就算这第二个问题没答上,轩辕小姐前一个问题也回答正确的了。这一对一错,怎么算输赢?”
华少立即笑道,“很简单哪!如果一输一赢,就是平手,算我庄家赢。如果这第二题答对了,就算是莉莉赢,若答错了就是我赢。”
有人叫道,“那照你这么说,平局是庄家赢,全对是莉莉赢,那现在……”
华少笑容大扬,“对呀,阮小姐你们已经全输啦!接下来,就是我和莉莉、东晁上校、张先生、屠先生这四位斗输赢了。哈哈哈,爷开了这么多次赌桩,可就这回最有趣儿!”
女人们脸色大变。
华少大笑着,登高一呼,“轩辕小姐,加油啊!不管输赢,爷们今儿都挺你到底。咱们中华有力量!”
话说这华少也是个顶级玩主儿,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最热闹,而他向来最懂得站队儿,炒起来的热闹劲儿也多为主人所喜。
当下经他这一吆喝,还在沉思的轻悠也被拉回了神,遂宛尔一笑,双手在x前一合,朝其行了一个淑女礼,又转身朝宋先生等人行了一个弟子礼,朗声道,“轻悠在此感谢各位兄弟姐妹对轻悠的鼓励和支持,也感谢师伯们对轻悠的厚爱。轻悠虽学识浅薄,亦必不辱使命!”
这般谦逊有礼的仪态,铿锵有力的言辞,以及那眉宇间自傲自强更自信的女儿神彩,令得全场霎时一静,只觉这一身雪色旗袍的娇小女子美极慧极,不可方物。
此一刻,谁还再敢说她没家教呢!与瑟琳娜表面与众人相交,实则骨子里却轻蔑东方人的态度相较,高下立见。
轻悠再转身面向瑟琳娜时,面上神色一扫小女子娇柔之气,全是强硬坚定之色,不由让瑟琳娜心头也窜过一丝慌乱,却来不及分辨自己哪里有失时,便听轻悠说道:
“即然夫人说是挑战,那么我们是否应该列出战利品,以示公平?”
“战利品?”
瑟琳娜蹙眉凝思,但周下起哄的人全叫了起来,有人叫得更不堪入耳说她堂堂大英帝国,难道连个“战利品”都拿不出来嘛,这一激,又激出她的傲气,当下应了轻悠的要求。
“好,你说,你要什么战利品?钱,宝石,或者我今天开来的那款最新型的劳斯莱斯,我在港城也有几处不错的地产,随便你开!只要你能将真假指出来。若是指不出来,那本夫人就要你立即滚出港城,永远不准踏入此地一步,你可答应?”
话落,四下里响起一片抽气声,这样的赌本是不是太毒辣了!但众人也来不及品评指责什么,轻悠便应了是。
“好,我答应,如果我说得不对,就立即离开港城,永不踏入此地。但如果伯爵夫人输了的话,我不要钱财,宝石,也不要你的豪华名车,或地产,我只要它——”
轻悠一只手便指向了画作中的其中一幅,便是后亮出的那一幅画作,说:
“《帝王妃子相》,这幅本应收藏于北平紫禁城的皇g内菀,却流落异国他乡之……手,本应属我国的国宝,重归故里!”
这一刻,众人不约而同在脑子里将轻悠故意省略停顿的部分补上了诸如“贼人”、“土匪”、“强盗”等词。再迟钝的人也听出轻悠的意思了,被大英帝国的伯爵夫人拿出了自己国宝来炫耀,当真是件极愤慨又耻辱的事,这无异于提醒着在场所有国人,英帝国的曾经嚣张的侵略行迳;现在竟然还利用自家国宝来欺负本国人,那就更大大地让人憎恶了。事到如今,谁还会为瑟琳娜喝彩,那才是真正的卖国贼、汗奸走狗了!
宋先生和书画老者们,皆是一片惊色,周人脸上已经绽破了一丝狂喜之色。
然呼声未起时,瑟琳娜尖厉得几乎变调的声音冲口而出:
“你,你怎么能一眼就说这幅画是真的?你有什么凭据?这个,鉴定真假也必须说出个缘由来,否则,也不能算你赢!”
可惜瑟琳娜这般敌未乱却自己先乱了阵脚的慌乱言辞,微颤的语气,脸上快要挂不住的傲骄,都泄露了事实真相!
宋先生再忍不住一声冷哼,大手一摆,喝道,“轻悠,你便说予大家听听这凭据,以示我中华儿女断不会仗着几分悍气,欺人无知!”
这话,当然就直接给了瑟琳娜一个大耳括子。
话说你英国伯爵夫人能在咱华人的沙龙里逞雌威,无非也是仗着你英帝国强大罢了。但咱们这里都是文化人儿,不会仗强欺弱,欺负你丫竟然拿我们国家的画来欺负我们国人,自己却对东西一概不知。这不是无知是什么?从初时不知对手底子冒然恃强挑唆,到现在还不知收敛非要丢人现眼,这都是大大的——无知!
亦正所谓,骄兵必败,正是瑟琳娜的最佳写照了。
所以,咱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败得明明白白、彻彻底底吧!
众人一片拍手称好,哨声四起,鲜花都送上来两大捧,可谓风水轮流转,终于转回咱国人自己的主帅头上了!
屠少云欺上前说,“师妹啊,你赶紧的吧!这完事儿了,咱再出去好好喝两盅,庆祝庆祝。话说这东晁占领港城,你都缺课好久了,我这回也是领了师命来送你归山的!”
轻悠愤愤地掐了他一把,低“归你个大头山啦,人家只知道真假,不知道怎么证明啦!”
屠少云一听,噔时傻眼儿了。
怎么是个半吊子啊!
……
靠得轻悠较近的宋夫人听得,也慌了神,急忙给宋先生耳语,几位老画家刚刚还舒展的神色又凝重起来。
其实这也不能怪轻悠没办法,本来有的,但瑟琳娜先前要求不可触碰画作。她那方法就必须从画上取微末油料,才能用化学方法检验出来真假,现在此方自然行不通。
瑟琳娜知道自己这回真正难住了轻悠,顿时大喜,便要说轻悠输了。
正在这时,三声清脆的巴掌声从后方传来,聚拢的人群突然分裂开来,便见一列士兵开路而来,其后行来一身形高大的男子,皮靴叩响地板的声音,莫名地让众人都紧张得失了声。
当他立于灯光明亮的宴堂中,一身黑色笔挺的军服包裹着坚实硬朗的身躯,无与伦比的绝美面容,连那耀眼的弧光灯都为之黯然失色,冰冷严厉的气质,不怒而威的强大气场,瞬间令本来热烈的气氛都冷却下去。
“亚夫!”
瑟琳娜一看不得了,第一个叫出声,刚才还端得高高的架子砸地上,立马冲向织田亚夫。
织田亚夫的目光却只是冷冷掠过了她,落到轻悠身上,瞬即转柔,轻悠小嘴一瘪扭开了头,暗哼一声,他唇角微扬,这一抹温柔刹时撩动全场女儿心,连上了年纪的人都看傻眼儿红了老脸。轻悠暗骂一声骚包,躲进屠云背后。
最后,这目光才稳稳执向宋家夫妇。
“亚夫!”可怜瑟琳娜一声娇唤,堪堪被高桥挡住一步。
织田亚夫没有理会瑟琳娜,突地双腿一并,朝宋家夫妇行了一个标准军礼,蔼声问候,谦言自己不请自来。
宋夫人瞧着有些微失神,宋先生蹭地一下从坐椅上站了起来,扬手劈指,喝声大怒,“谁让你进来的,老夫的宅子不欢迎你们这些狼子野心的东洋狗!滚,立刻给我滚出去。”
刹时间,群愤即起,纷纷怒声喝斥,甚至有愤青们还激动地扑冲上前,想要一逞拳脚之快,都被警卫们拦住。
织田亚夫仿佛不见满堂骚动和憎恶,淡淡扬声道,“宋老先生此言差矣!您宁可奉五十年前强抢足下列土的人为上宾,也不愿欢迎一个诚心来做贸易的领国友人么?”
“胡说八道。你们东晁人杀我妇女儿童,奸盈掳掠,还敢称友人,我呸!”
“宋老先生的话没错,但在下以为,伪君子和真小人,至少后者尚能与之交也。况乎你我两国,邦交眭邻之宜也不只百年,比起在座的某些人要深厚许多。而朋友之间,难免也有误会,说清楚便是,何需舞刀弄枪。”
他大手一挥,那些竖起枪的警卫立即松开了手抵挡周人的手,退至一旁。他又朝两老欠身一揖,态度自也不卑不亢。
只是宋老先生呼吸急促,似无力再出声,没有接他的话,旁边的人便接骂上了。
“你,你们分明就有烂杀无辜啊!早前你们炸了我们学校的大门,还开枪打死一名无辜女学生。这……这事儿大家都知道,现在学校里的追悼堂还没有撤。你还当着学生面,跟那个……”
黄小姐立马跳了出来,激动地指手划脚,但话头刚要牵上轻悠时,织田亚夫朝她冷眼看来,吓得她立即噤了声,苍白了脸都不敢正面迎视了。
“对啊,你们纵容士兵强一奸女学生,这可是铁证如山的事实。”又有人叫了出来。
“何来铁证,请先生指出一二,本帅便将这等违纪乱法份子就地枪决,以谢诸位港城百姓。”
那人倏地蔫了气势,呐呐地说巡捕房有的是资料,去拿来就成。
织田亚夫冷然一笑,转向一方道,“那正好,这便请警务处长即刻派人去拿证据,本帅就在此恭候!”
那方正好就是港城总督任命的警务处长,乃港城最高安全长官。听得亚夫这一言,急忙出列说之前的案子并非东晁士兵所为,业已结案,没什么证据。
席下诸人皆抽气连连,交头接耳起来。那警务处长满脸尴尬色,不敢再多说什么,很快就告辞走人。
织田亚夫昂首驻立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被所有人逼问,一张嘴对百张嘴,也无丝毫怯懦之色,那傲凛之气迫人不矣,他微一抬手,高桥立即让两个警卫上前,展开了一幅横幅。
才道,“在下今日冒昧登门,只想向各位表达一个意思,我东晁此行前来港城愿续千百年以来,两国友好邦交、沟通商贸、文化交流之谊。绝无肆意掳掠、迫签强盗条约之意。”
他指着横幅接道,“此乃五十年前,东晁与贵国并肩作战后,贵国皇帝为纪念两国共御外贼的战友情谊,赠予我国的唐代冯承素版的《兰亭序》。在下以为此字帖代表意义美好,特将此字帖还予贵国,以示友好。”
宋先生闻言着实一怔,看向那副字帖。而但凡对书法有些常识的人,自然都知道这被奉为“天下第一行书”的字帖有多么高的艺术价值。
恰时,先前那位洋编辑忽至宋老先生身后低语几声,宋老先生的脸色终于没有那么糟糕。
“在下只希望,当年你我两国共同抗敌的志愿从未被抹灭,鸦片这种东西于国于民只有害而无一丝益处。当禁,且绝不可因利而得到宽释!”
织田亚夫突然扬声,目光冷冷扫过了全场,突定在后方某一处,那里有人影立即闪避离开了。
而这个时候,在场大多数人心头都是一怵,再没了回驳之声。
为何?
在场的人都读过书习过礼,几乎无人不知五十年前的那场鸦片战争最终导致他们脚下的这块土地沦为英国人的殖民地。难道被奴役久了,就忘了当初谁才是真正的强盗么!心里就没有一丝憎恶,反要视其为友了么?!
宋先生是很讨厌东晁,其实也讨厌所有跑来自己国家趁火打劫的那些欧美列强,但他心中最讨厌的还是当年让自己折戟于大海,丢掉了自己和爱人相守的这片土地的大英帝国。这五十年的仇恨和不甘,绝对不是东晁才打来港城仅半个月比得上的。织田亚夫正提醒了他这个事实,一时内心矛盾,无法承受,才气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说这真话有时候不是很中听,稍有不慎就容易气死人。
……
全场气氛这便落到了那俊美如天神,却分明是个满身杀伐戾气的俊美男人手中。
他也没有再对宋家夫妇多说什么,转首才向脸色已经不太好的瑟琳娜行了个吻手礼,大方地称赞了一番伯爵夫人家藏丰富,令人欣慕云云。
可这样恭维的话,不知为何,众人听来就莫名地觉得刺耳了。刚才轻悠才提醒了大家,这明明该在紫禁城的东西跑到了英国人手里,必然便是四年前皇城被八国联军攻破时,这伯爵家的人从皇城里抢来的。这什么伯爵啊,那g本就是强盗土匪!那所谓的惊人家藏,也没什么好值得羡慕,全是抢来的非法所得啊!
瑟琳娜还没来得极感受这份突至的温柔,织田亚夫转身走到了轻悠面前。
声音倏地放柔了三分,说,“轩辕小姐独具慧眼,能如此j准地一眼就看出这两副郎世宁油画的真假,在下佩服。”
他伸出了右手,还非常绅士地微微躬身行礼。
轻悠刚刚因那番唇枪舌战而悬高的心才落了地,虽犹豫,还是伸出了手。
那大手却一把抓住她,一使劲儿,她就从屠少云背后被拉了出来,两人眉眼帖得极近,她几乎能看到他眼角的细纹,脸颊一下躁红。
“法子想出来了?”
“什么?”
他却突然说起了东晁话,让她顿觉莫名其妙,也跟着回了。
“辨画。你和瑟琳娜的赌局还没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呃,那个……”
“这么长时间还没想到?”
他的眼里明显嘲讽,让她很不爽。可想到他突然出现,难道就是为了给她留足时间思考么?
“她不准用工具,我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呀!”她也不藏拙了,索x直接求救吧!他不是说两国是朋友么,向朋友求教不丢脸。
“笨蛋!”
“你要说就说,不说拉倒。”
她就要甩开他的手。
他强拉着不放,这下在周人眼里又形成一道迷样的风景,很快就有人窃窃私语起之前的那则流言了。
“记得当年我教你辨那幅拼帖真迹么?”
他直起了身,看向了他们身后那座高台。
轻悠顺眼一望去,突然想起刚才和那位借放大镜的科学家聊到了那个新仪器,那东西的功用她也早在当年自己用时,好奇地问了安德森大夫,安德森大夫也耐心地告诉了她不少相关知识。
“呀,我,我想到了。”
轻悠高兴地双眼一亮,就要转头去找那科学家帮忙,却被男人拉住手,落下一吻,且还压低声说了一句“你又欠我一次”,才放开了手。
轻悠又羞又恼地瞪去一眼,急忙转身再挑瑟琳娜。
瑟琳娜到底是见过大场面,四周气氛虽然不利于她,气势半分不减,且还被织田亚夫对轻悠的暧昧态度激起了怒火和嫉火,口气不松,重审辨画的要求。
“我这个办法很简单,绝对不会碰到画。”
于是,刚才那位放大镜科学家再次殷情登场,油画被放到了那台最新的x透视仪前,很快就打出了两张底片,呈于众人眼前。
瑟琳娜一见,虽未听评,脸色已经大变,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失败的惨相了。
轻悠语声轻快地解释起来,“我之所以判出这幅画是真相,其实都是因为它所用的颜料,在偏光的时候,与另一幅有些区别。如果大家认真看的,就会发现……之前我初看仿制品时,就有些奇怪……”
“因为古代大师所绘油画,用的颜料多来源于土质和独特物质。而近代的画家多用油和胶搅拌研磨而成的胶质颜料。所以,两百年前的郎世宁画作必然是用矿物颜料,而仿制者用的便是胶制颜料。”
“x光线是以密度来确定其吸力的强弱。即密度越高,穿透力越弱,在照上留下的y影越大越深。矿物颜料的穿透力自然不如胶脂x颜料,故在照片上会留下更多的y影。由此,便可知孰为真,孰为假!”
听到此,周人顿悟,亦忍不住大呼过瘾。就连宋先生这方人也都站了起来,看着那由弧光灯打亮的两张照片,连连点头称道。
“真是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啊!小丫头这评得好,评得妙,老夫们也要甘拜下风了!”
老画师们个个抚须而笑,赞不绝口。本来脸色不太好的宋先生见此,也终于一扫y霾,松开了眉头,看着轻悠的目光中多了几丝慈蔼之色,仿如见到故人。
轻悠急忙下得台来,朝老先生们一一回礼,直谦言说是家师所传,自己只是运气所得罢了。这一下便又有人问起轻悠口中那位了不得的师傅到底是何许人也?
轻悠却一脸惭色,说,“轻悠惭愧,不敢辱没师傅名声,还请各人挠过。”
她是被家人赶出来的,始终心里有惭,觉得自己犯下那许多错辱没了门眉,姜恺之至今未寻得踪迹,若非今日被逼上了梁山,也断不会轻易抬出家人来说事儿。
各人见她为难,便有些不忍。却不料……
“轩辕小姐何必如此谦虚。说起来,我与你还有几分同门之谊。”
织田亚夫突然c进话来,众人都是一惊。
他也不管轻悠扔来的警告眼神,接道,“在下久慕贵国的国笔巨匠清华先生多时。想当年,清华先生旅居东晁,与家师织田瑾结为至交,共同研习王曦之的《兰亭序》、《快雪时晴帖》等名作,品文论书,绘画赋歌,三载有之,留下不少佳作予家师。亚夫虽未得见其人,幼时却日日修习清华先生之笔墨,心神向往,拜为己师。而在下的母亲也十分景仰清华先生,故为在下取名为亚夫,亚国的亚,丈夫的夫。”
这名字的由来一出,众人心里对这位美得过火冷得吓人的东晁元帅的恶感,便悄悄然地扫去了大半,而女士们一个个早已经捧腮赞叹。
“确是缘份使然。轩辕小姐当年在东晁留学时,与在下相识,在下才知小姐的叔叔便是清华先生。今日再见小姐,小姐的书画之学j进神速,便是在下也叹为观止。轩辕小姐不愧乃大师之后,亚夫亦敬之,慕之。”
轻悠瞪着那又弯下腰身对她大献殷情,还行了吻手礼的男人,一时间又羞又恼,却不得发作,只得在心里又问候了此人的祖宗十八代。问候完毕,方发现两人其实是同一祖宗,扼腕不矣。
这臭男人,就少了他一杯豆浆嘛,这样捉弄人,小气鬼!
沙龙里的名流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清华先生”的大名,听织田亚夫这一说,顿时就炸开了锅。
一个报社老主编便跳了出来,激动地说,难怪轻悠小小年纪,就对鉴定书画有此等大家之水准,原来竟是出自名门之后。实在惭愧之前没能认出来,还听信小人惭言,污了小姐闺名,为表示歉意,将在明日的报纸头版刊登一则道歉声明,以示对轻悠和清华先生的歉意及敬意,云云。
有此一例,其他急着讨好拍马屁的人便也追着上了。
轻悠本以为辨完了画,大家应该不会太讨厌自己,再继续自己此行的计划,应该不难了。哪里想到最后变成了人人对她趋之若鹜,而大把的机遇,就像不要钱似地上赶着朝她扑来。
而这一切,似乎总跟某个人有关。
隔着一片人头和笑脸,轻悠仍一眼看到了那个人,刚好端过侍者送来的一杯酒,朝她点了点。黑眸深不见底,她却分明觉出那里的温柔宠溺。
心里划过太多感受,即甜蜜,又不安,即期待,又害怕,纷纷扰扰,她只知,这一次狭路相逢,许多事,许多情,已深深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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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亚夫和轻悠的后世恋——《霸宠小娇娃》当苦命小白菜重生在仇人身边:别以为她小就软弱无能,作为“婴儿凶器”一样整到你黑道天翻地覆!从此,小婴儿开始了夺命连环杀【重口味】超华丽黑帮生活。
正文 15声名鹊起
大局已定时,较之初时人人不屑嘲弄的态度,当下便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无不对轻悠各种殷情讨好,那位最先宣布要发告歉通则的主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最新型的彩色照相机,说要为这难得的一刻留影。
众人心里明镜得很,分明就是这位老主编已经拟出了明日早报的头版大新闻,正在抢拍这第一张新闻照呢!
对于这些文化人的明争暗斗,轻悠无心关注,她朝众人欠身告退,转身便直接走向了瑟琳娜。
此时此刻,伯爵夫人已经被众人彻底排挤出了人圈儿的中心,今日大概是瑟琳娜横行港城社交圈儿最狼狈最丢脸的一次,而仅此一次,她恐怕就会上了所有港城名流圈的黑名单,不易再受邀请了。
“刚才是谁说轩辕轻悠g本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孤女,什么都不懂的穷光蛋!”
“伯爵夫人,我堂妹说的都是实话。但我们也不是侦察员,能把别人祖宗十八代都查得清清楚楚。您自己玩输了,何以把气撒在别人头上。恕我们不奉陪了,您自便吧!”
名媛拉着表妹黄小姐就离开了,黄小姐离开时,十分不甘地瞪了眼走过来的轻悠。
瑟琳娜正要发作,却听轻悠一声唤,回头时,扭曲的面容差点调不回位,仍是腰杆一挺,厉声喝道,“轩辕轻悠,你是来炫耀你的……”
却未知她这话还未尽,轻悠便向她欠身行了一礼,正兴奋议论着的周人全部又将目光调了过来,看着这有些不可思议的一面。
“伯爵夫人,多谢赐教。”
“哼,轩辕轻悠,你倒真会借杆爬!”
“轻悠只想感谢伯爵夫人,若非今晚夫人您将画带来,我们的国宝也不会重回故里。轻悠再谢夫人,夫人大度,愿赌服输,赠还我国国宝。”
轻悠笑容浅浅,态度和语气都十分诚恳,并无取笑之意,瑟琳娜不由放松了戒备,心下也有丝狐疑。
“我国有句老话,都说不打不成交。正如刚才织田元帅所说,大英帝国与我亚国亦相交多年,为我们带来了新科学新思想,和新文化之风。我们也很感谢你们。希望今日之后,你我也能化干戈为玉帛,相交为友。”
轻悠率先伸出了手,微笑相视。
瑟琳娜微微一愣,真没料到会有此一招,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小、肤黑,更没自己漂亮的东方女孩,忽然便有些不一样了。她也没客气,脱了手套,伸手握上了那只软绵绵的小手。
人家把这样大的台阶送到面前来了,焉有不受之礼!
随即,四周爆出一片热烈的拍手叫好声。
连同最为沉稳的政商圈的大人物们也纷纷站了起来,对场下那位模样娇小,实比男人更强大聪明的女孩,报以佩服的掌声和笑容。
末了,瑟琳娜微笑俯身,凑近轻悠耳边说,“小东西,织田亚夫这个男人,我绝不会让给你。”
轻悠亦微笑回应,“夫人,我国还有句俗语,够强大的敌人才能显示我方英明。能被轻易抢走的男人,本姑娘也不屑要,您尽管拿去便是。”
瑟琳娜一僵,直起身,彻底对轻悠刮目相看。
周人听不到她俩这段话,于是隔日的报纸上种种猜测,层出不穷,漫画拟语,五花八门儿。
瑟琳娜慨然一笑,“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夫人,轻悠很高兴,你是我在港城认识的第一个英国女x朋友。”
“还叫夫人?我有那么老吗!”
“瑟琳娜,大家都很热情,你不会介意为咱们这段友谊留个纪念照吧?”
“当然不介意,本姑娘向来很上镜。”
瑟琳娜大方地挽住了轻悠的手臂,两女姐妹好地走向了高台,一边朝周人微笑点头,一边私下里洗刷对方妆容之优劣,斗得不亦乐乎。
在场众人,谁也没料到这一场争斗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但如此结束的方式却是每个人都乐意见到的。
……
屠少云端着一杯酒,来到了织田亚夫面前。
高桥接到示意,让了开。
屠少云举了举杯子,说,“都是师兄,来一杯吧!”
织田亚夫抬了抬手,仰首一饮而尽,倒杯无滴。
屠少云笑言“够爽快”,也一饮而尽。
两个男人相视一眼,眼底都有几分惺惜之意。
屠少云又道,“虽然你认识她在先,不过,我与她有四年同门之谊,十分深厚。”
织田亚夫接道,“四年又如何,总是晚了一步。她只会是我的女人!”
“啧啧啧,据我所知,姜恺之中校似乎比阁下您更早一大步啊!”
“……”
“这新文化运动开始,妇女已经大解放了,只是r体关系可不牢靠。”
屠少云大牙闪亮。
织田亚夫眼底锐光灼灼。
“实力决定一切。”
“爱情可不是靠打打杀杀就能争得来的。据我所知,姜中校都当着所有人跟轻悠求过婚了,人家可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
“只要没结婚,就有机会。就算结了婚,一切皆有可能。”
织田亚夫冷冷一勾唇,又饮尽一杯红酒,旁边的高桥见之就想劝阻。
屠少云没料到这看起来冷冰冰的男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狂浪的话,觉得很是对味儿,大声笑出,夺过了侍者的酒瓶子,就给两人又满上了,还故意撞了杯子。
说,“在咱家乡,大碗喝酒,大口吃r,才叫爽!元帅可与在下干尽这一杯。”
织田亚夫浓眉一挑,“有何不可。”仰头又干。
高桥急着去抢杯子,却被屠少云抓住,被气得怒斥,“屠先生,我们元帅不能喝酒,你这g本就是在害他。”
屠少云奇怪,“刚才我看他杯子里……”
高桥叹气,“那是葡萄汁,但也只能喝少量。”
……
轻悠这会儿可成了全场名流们争相结交的大红人儿了,刚刚照完相,瑟琳娜都受不了那一波波涌来的人头,跟她道了别先离开了,自然也少不得几句兴灾乐祸的嘲弄。
轻悠正琢磨着将自己准备好的广告拿出来做做宣传,不想突然就出现一起争执来。
事件源头,还是从这张彩色照片开始。
照相的老主编这拿着照片得意呀,其他同行看着眼红啊,而之前老说轻悠坏话的那个主编就趁机跳了出来,带着众人的不满,也要求给轻悠拍几张照,说“大家都是同胞,要公平对待嘛”。
轻悠有些傻眼儿了。
这时候,之前真正主动找到轻悠接下广告的洋编辑过了来,说这独家新闻发布权是不是应该先照顾他们。毕竟,这锦上添花的多了去,可真正会给你雪中送碳的人就少了。
轻悠很为难,这两头都不能得罪啊!
秘书先生立即出来救场,先接给那见风转舵的主编一句“早前先生就已拒绝了我家小姐的广告并评之为苟且利益、卖国求荣,何以现在却来争利”,就把那人打发掉了。然后接过了老主编的那个彩色新闻照的发行权问题,拉着一众人等一边商量去了。
轻悠喘口气,才向洋编辑道歉,洋编辑说想给她介绍几位银行家,或许能帮她度过公司难关,轻悠很感激,欣然同行。
洋编辑首先便将那位大鼻子洋人介绍给了轻悠,轻悠心下大惊,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自己买股票的那家大银行的亚国区总裁。
“在下很欣赏轩辕小姐的智慧和胆识,希望以后有机会能有更多的合作交流机会。”
这位总裁是典型的苏格兰人,这个民族向来喜好自由,比谨慎守礼尤显冷漠高傲的英格兰人譬如瑟琳娜伯爵夫人不同,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有胆识的人,而轻悠今晚的表现完全符合了总裁大人的喜好。
是矣,轻悠受宠若惊地接受了这g橄榄枝。
末了,大鼻子总裁还打趣说,“轩辕小姐的鉴宝故事非常有趣,改日若有机会,能否再让我们一开眼界、耳界,欣赏一下亚国博大j深的文化。”
轻悠笑应,“好啊!不过,轻悠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文化交流,礼尚往来。轻悠也极崇拜你们西方许多著名的书画大师,若先生有不错的藏品,大家奇文共欣赏,疑异相与析。”
众老外一听,尽皆拍手称快。
……
未来的资金链问题终于解决了,轻悠暗暗嘘了口气,同已经处理完那文人争执的秘书略略交流了一下彼此的信息,终于直奔今晚最主要的目标——明星圈!
他们就正好撞上最热闹的一幕,华少的临时赌庄正在算帐赔钱,场面十分热烈,连周围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了,镁光灯闪个不停,众家明星的各种嘴脸都被摄入其中。
“嘿,你们这些娃儿就懂不起老撒,自家人肯定要给自家人扎起,这个手膀膀哪个能往外面扭。看嘛,你们这些小姑娘豆是不懂,扭伤了撒!”
赌局大赢家之一的张先生这会儿可彻底扬眉吐气,大肆鼓吹起自己的“成功学”。
轻悠连忙上前道歉,将手套赠还,张先生大方说要送给轻悠,几番推谢,轻悠便受下了。几句家常下来,便也知道了张先生同自己差不多的窘境,便相邀宴会约在公司相谈,共谋出路。
轻悠朝众人问了好,这会儿可没有任何人敢瞧不起她他,她的礼数和仪态都是大家风范,这些风月场的人也没有谁真比得上,亦都热情回应。轻悠这便拿出了自己的广告单,向大明星阮小姐介绍,请拍广告宣传画。
“这,我还从来没拍过这种广告。恐怕你得先跟我的经济人谈谈……”
阮大明星面上踌躇,仍有犹豫。因为她的经济人公司是美国人的后台,美国人讨厌东晁人,若她一口接下了这生意,回头必然要被大老板吃排头。
广告一下被人抽走,一人就窜到了轻悠面前,带着一股茉莉花的香风,让轻悠眼前一亮。
“轩辕小姐,阮小姐档斯排满了挪不开,我有的是时间,你要怎么拍,咱们同胞姐妹这次都友情赞助,分文不收,只当交个朋友,可好?”
轻悠只觉眼前的女子开朗大方,也生得格外艳丽动人,只是不太符合她初时设想的“名人”水准,但又不忍拒绝,犹豫起来。
旁人都笑骂起莉莉的厚脸皮,莉莉不以为忤,大大方方自我介绍。
秘书附耳建议,轻悠略一思索,便应了下来。事实上,她初时也预料到,大明星多半不会答应,但她敢于向大明星提出邀请,这也是一种自抬身价的做法。就算被大明星拒绝了,在其他人眼里那地位也就很是不同。所以,她今晚请明星代言产品,搞宣传活动的目标是圆满完成了。
比起阮大明星向来的银幕淑女苦情形象,做为新生派偶像系明星的莉莉,其实更符合新产品的形象诉求。
聪明的小明星莉莉抓住了这次机会,成为了杨氏公司正式竖立自己品牌的全线产品代言人。此后,更借杨氏公司走向了全球,借此为跳板,一路平步青云,最后终于取代了阮氏成为一代天后级大明星。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
命运的契机,总是抓在那些独具慧眼、胆识过人的人手中!
众人好奇地打听起轻悠隔日的宣传计划,轻悠趁机大势做起了宣传,秘书公文包里的广告,一下便被人抢了个j光,不少人表示当日一定会到场捧场。
正在这时,一个侍者过来,说宋夫人宋先生有请。
轻悠并不奇怪这两佬会私邀于她,遂向众人辞谢,便跟着侍者离开了。
当行到人少处时,轻悠又被一人叫住,来人是一名打扮入时的名媛,将轻悠拉到一旁耳语了两句。
“轩辕小姐大概记不得我了,当初港城的战舰剪彩仪式,我也参加过。我父亲是海师内勤部的副部长,也许您会想知道姜中校的近况吧?”
“恺之他现在怎么样了?”轻悠立即拉住女孩的手。
“我听父亲说,姜中校已经秘密回到南京国民政府述职,暂时留在那里养伤。”
……
轻悠想着姜恺之的事,有些恍惚地跟着侍者来到了宴会厅外的一处僻静廊桥上,远远便瞧见正坐地雕栏边,饮茶低语的宋家夫妇。
宋夫人手上正拿着轻悠的广告,看到轻悠过来,亦是和颜悦色,越发觉得这低调文静的小姑娘得人心。
“原来是清华最疼的小丫头,没想到这些年过去,出落得这般伶俐可爱。难怪初时我瞧着那么得眼缘呢!”
轻悠谦虚回应,直言已经四年未曾回家,自觉愧对家中尊长。
两夫妇也没有再深入这话题,也没问轩辕清华的事。宋夫人询问起轻悠日常琐事,十分亲切,还说隔日也要去给她捧捧场子。
宋先生这时问道,“你那个什么杨氏公司,是东晁人开的?”
宋夫人一听丈夫口气,就急忙护短打眼色了。
轻悠直言道,“是,杨叔是东晁人,他从的是杨姨的家姓。我,我从家里出来,辗转几处,才在港城落了脚,也多亏得杨叔杨姨照抚。这几年,我都在他厂里当翻译秘书,学了不少东西,他们于我,有师长之谊,亲友之情。轻悠不能见公司破厂而不救。虽然,在外人看来老板是东晁人,但杨叔的厂养活的几千雇员和工人,都是我们的亚国同胞。若公司倒毕了,首先受难的还是我们自己人。”
轻悠又将厂里的困难,和她近些日子奔忙的事务,一一尽述。其中观点据理,条条清晰明确,有情有理。
宋夫人听得颇为感动,拉着轻悠的手也没舍得放开,为自己之前听信流言而自惭,也更心疼轻悠的遭遇了。
“你还给工人们做了福利计划,又开工会?”宋先生听到这处时,也忍不住问出声来,容色颇有几分惊讶。
轻悠点点头,简单说了事件起因和自己的想法,言辞间仍谦虚指说最终结果仍由公司众人商量决定,并非她一人之策。
宋先生听完,大掌一拍,已是大悦,“好!清华教出来的徒儿,果真不凡!丫头,今晚你评得好,胜得好,可为咱们同胞大出一口气啊,老夫早就看那洋婆子不顺眼了。好,真好!”
宋夫人怪嗔丈夫一眼,三人相视而笑。
离开时,宋先生表示以后就是轻悠在港城的靠山了,宋太太又将她拉到一旁悄语。
“丫头,莫怪宋姨多嘴,你和那东晁的元帅之间,以前真认识?”
“是。”
“宋姨看得出来,那人对你不一般。我还听说,姜家的三公子跟你求婚了,是不是?你可答应了?”
“我……”
轻悠难言,宋夫人以为她是女儿家不好意思了,笑道,“听说这三公子为了你,跟家里都闹翻了跑到咱这小海港来,就为追妻。你宋伯父也说最欣赏他这般新派人士,不骄不躁,用情专一。你可要好好把牢,若姜家人还敢说你一个不是,你就把你宋伯伯抬出来,看他们还敢不敢嫌我家轻悠的门弟不够了。不过,尽量还是不要再跟那个东晁元帅来往了。我看他呀……”
宋夫人偏说亚夫长得太妖气,这样的长相生在女人身上已经不祥,更莫说生在男人身上那就是个天生妖孽,必酿大祸。
轻悠听得有些好笑,若让宋家夫妇知道亚夫其实是他们好朋友的独子,又会是何表情了。
辞别了宋夫人,轻悠顺着游廊往回走,想到姜恺之。
突然斜刺里闪出一道人影,抓着她手臂就将她拖进y影里,来不及呼声,嘴就被火热的唇舌牢牢堵住,身子被抵压在背后的木柱上,动弹不得。睁眼,便被摄入一双深幽无底的黑眸中,辗转难逃。
她恍惚逸叹,工人可以说服摆平,公司能想法挽救,就算是世人的观念也能在瞬息之间改变,可唯有爱情最难把握。
“亚夫,不要在这……”
“小东西,别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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