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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日,魔鬼强强爱 作者:秋如意

    正文 71爱上爱,爱上痛3-如果他们都反对

    ——就算我愿意留下,全世界都会反对我们在一起的。

    刚才的话儿还言尤在耳,这眼前的一切便印证残酷的现实。

    织田亚夫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孩,一动不动,他看着两卫兵被十一郎喝声挡住,立即战成一团。

    那禁卫队长眉目肃戾,叫他不要再执迷不悟,明仁帝已经真正动怒,若他再一意孤行下去,抗旨不遵,后果会更加严重。

    旁边,大司长一边拉劝着禁卫队长,一边劝他放手,说明仁帝心宽慈达,只要他放弃怀里的女孩,可保女孩安全回国,不会动杀手。

    他心里冷笑,说,“皇兄真如此说?莫不会将人带走,随随地弄出个什么意外就将人给我没了!回头本王要问罪,是不是再随随地赔我两条卫兵x命,就此作罢?!”

    禁卫队长面上一绷,下颌动了动未有应声。

    大司长哀哀地跪地叩首,俯声长唤一声,“亲王殿下,您要三思而后行哪!出云公主与您青梅竹马,情深义厚,她等着做您的新娘已经那么多年,您怎忍心负她?”

    这便是,动之以情么?

    出云等了他多少年,他比谁都清楚。

    他也很奇怪,为何这不过短短两月,他竟有种苍海桑田,此生不渝的感觉。

    禁卫长也跪下了,“殿下,你莫要再任x妄为,我们再这样下去,您就是违抗皇令,当同谋逆论处啊!臣下等真心不愿见到如此境况,请殿下回头是岸。”

    卫兵停手,十一郎回头看着仍坐在原地的主子。

    织田亚夫谁也不看,只低头看着怀中双眼紧闭,眉尖微蹙的女孩。

    砰砰……

    她的脸帖着他的心口,听到他愈发急促的心跳声,重重的,一下下砸在耳膜上,那么沉,像要整个儿都沉进她的心里,拨也拨不出的疼。

    还是走回到这一步了么?

    好像当初在斗兽堂,当时情形她大多听向兰溪所述,此时她意识分明地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逼迫,已经忍不住着急担忧。那末,当初他面对朝堂百官,面对这片土地上最高位的拥有者,一国之君,又要以何种面貌和强硬去对抗?!

    那必然极不容易,极难吧!

    纵然常听老管家和仆人们说,当今皇帝十分宠爱他这个亲王弟弟,可那到底是一国之君,君威难测呵!当你未触及他的底线时,或许还能顾念着几分亲缘旧情,可一旦僭越,就再难容忍。

    织田亚夫,你早该知道,在你的世界里,我不是你的唯一,你还有你的君,你的臣,你的宏伟蓝图,你的国家和民族。

    我们,真的不合适!

    她睁开眼,接上他深沉压抑痛苦逼迫的目光,说,“放我走吧!”

    他面上抹过一阵惊颤,咬牙低喝,“你休想!”

    她只能苦笑。

    禁卫队长霍然起身,大呼,“亲王殿下,如果这就是你的答案,休怪臣等不敬了!”

    那大掌一挥,本来还算宽敞的屋子里,一下涌入更多卫兵,将他们团团包围,手执长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而来。

    织田亚夫淡淡扫了众人一圈儿,面上毫无惧色,这锐利森冷的一眼,却让众人心头都打了个突,本来直指的枪口也莫名地朝后缩了一缩。

    便听男人淡淡开口,“你们若还想抬着本王的尸首回皇g赴命邀功的话,那就尽管上来便是,本王自不会令队长您失望。”

    禁卫队长闻声惊震一颤,身子竟不自觉地朝后缩去。

    都说与敌对阵时气势第一,他这般畏缩的一个细微小动作,便灭掉了周围一圈儿执枪下属的强劲气势。

    说到底,眼前的男人身份尊贵无比,放眼整个东晁帝国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帝未必舍得拿他一个小小禁卫队长的执行力来换自己宝贝弟弟的x命。

    这两相一权衡,当真不敢轻举妄动了。

    正在这方僵持不下时,满头大汗的老管家松下噔噔噔地跑了进来,报禀:

    “殿下,刑部省尚善大人来了。您的师傅织田瑾先生,还有野田少爷、东堂少爷,柏原少爷以及清木少爷他们都来了。”

    这话音未落,唰唰唰一片拉门响,原先用做隔墙的门被推开,整个房间霍然开旷,而与此同时,一队身着藏蓝色队服的武装士兵涌了进来,将那圈儿禁卫兵给圈了起来,两方人马刹时刀尖对麦芒般,气氛紧窒。

    然而,一声急促焦切的唤声由远而近,很快拨开人群跑了进来。

    “亚夫,你这孩子,莫要再做傻事。”

    来人华发霜鬓,清矍的面容上写满担忧和心疼,眉角间牵出一道道岁月沉积的沟壑,一身儒雅的书卷气掩不住中年人满身焦急,紧紧睇来的目光中更多的都是长辈的关爱。

    来人正是织田瑾,织田亚夫幼时拜下的第一位师傅。

    看到最敬爱的人,织田亚夫也微微动容,但终于启声:

    “师傅,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孩子,就算陛下疼你,但他终究是皇帝,出云也终究是你的未婚妻。”

    两双紧凝的眼同时收缩,有冰棱之光迅速划过谁的眼,谁的心更似坚冰,谁的口气蓦然间冷如寒铁。

    “师傅,亚夫从未想过背逆吾皇,也未想过要辜负出云。”

    “那你……”

    “我也要轻悠陪着我。”

    他向众人说“我”,而不是“本王”。

    众人脸色齐齐大变,却都不敢冒然劝说。

    织田瑾看着男子坚决的神情,心头更加慌急,却一时无语。

    “各位,可否听御极一言。”

    这时,尚善御极进了屋,他身后跟着野田澈等人,那几人立即抱手站到了织田亚夫面前,宛如屏障般将织田亚夫和轻悠圈住,与禁卫兵隔了开。

    环伺当前在场众人,有身份有地位更有影响力的自不少,但织田瑾毕竟一介文人,又早已经退朝隐居不问世事,虽德高望重,但对禁卫军队长来说,也不屑惧之。野田澈和东堂雅矢早有名头,可两人毕竟仍在求学中,没有实际官阶,便无地位说话。柏原康身居军职,跟禁军系统大不相同,且年纪尚轻,历事太少,气势上输了一截。清木义政身为皇帝身边的侍从又是大纳言,倒是很适合出面,但他向来为人亲和,气场上比不上一身法官严厉气质的尚善御极。

    比来较去,唯有尚善御极这位刑部省的一级大员,又执掌全国刑律,身兼皇家律令责罚的大卿有足够的身份地位,势压全场。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自然相让。

    “仓吉队长,此乃亲王殿下的卧间,殿下今日才从长崎视查回京,还未得好生歇息。我们一众人等这般笃在这里,也有失礼仪。如此不敬之举,自然不得以礼相待。在下来看,我们还是先退一步,再与亲王商议为最好。”

    禁卫队长当然不甘就此退去,可又寻不着更妥帖的说法。

    织田瑾周旋道,“仓吉队长,容老夫逾言,陛下的旨令应是希望明日的订婚大典能顺利举行,而非令亲王殿下不快。此间关乎情义之事,不可轻易干戈相向。”

    于是再加上大司长相劝,禁卫队长也深知皇帝遣自己来不过是给亲王殿下施压,便也不再坚持,率人退出了房间,但仍和尚善御极带来的刑部省警卫相峙在屋外。

    刚才为情势而紧急拉开的隔门又迅速归了位,屋里人不少,但眼下多为织田亚夫这方的人,情势似乎已没有初时那般急迫。

    可在十一郎眼里,最糟糕的情况也许从现在才开始。

    ……

    尚善御极看了眼大司长和禁卫队长,接着便巧言相劝,将这两个皇帝亲自派来的监令者劝了出去。

    门还未关上时,织田亚夫冷冷启声道,“御极,若你们也是来劝我放弃的,那便一道请回罢!不管你们说什么,我织田亚夫都不会妥协。”

    自然,门口的人都是一惊,看向脸色沉到底的尚善大人,脚步纷纷驻在了门口。大司长哆嗦着念着“殿下您这又是何苦”,仓吉队长立即抚上了腰间的手枪,浓眉紧皱。

    尚善御极眉峰一沉,给兄弟打了眼色,大门砰地关上了。他上前一屁股坐在织田亚夫面前,拳头砸在面前叠席上,重重哼道:

    “织田亚夫,你要是真想跟着这个女人一起殉情,师傅和我们兄弟绝不会拦你!”

    从怀里出一杆枪,啪地砸在两人面前。

    低吼,“这里有六颗子弹,够你们他们死上三轮了!”

    其他人立即瞪大了眼,十一郎这可怎受得了主子被人这样欺负挤兑,立即蹦上前就抢枪喝斥尚善御极。

    这哪里是在相劝,g本就是在把人往死里逼!

    十一郎立即被野田澈等人阻拦,但谁也没料到那枪最后落在了谁的手里。

    “都,住手!”

    一道柔弱细微的声音,在男人们的拳脚嘈杂声中响起,却似一滴轻水,落入深潭掀起层层波澜,势不可挡。

    轻悠拿着枪,就对准了织田亚夫的心口,吓得众人的眼珠一定,表情动作全僵住了。

    尚善御极大骂,“你这狠心的女人,亚夫为了你都要被陛下废了,你居然……”

    咔嚓!

    回应他的叫骂只是一声清脆的机刮扣动声,这只是电光火闪的一瞬间,屋里突地爆出男人愤怒至极地大吼。

    “轩辕轻悠,你敢!”

    男人大掌竟然死死抓着女人的手,那枪口还差一寸许就对上她自己的太阳x了。

    这一幕惊变,再次让众人都傻了眼儿,他们谁也没想到那女人拿过枪指着织田亚夫的x口,怎么转眼就往自己脑袋上轰,而织田亚夫仿佛早有所觉般在眨眼间阻止了女人。

    轻悠呵呵地笑,“我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么。你们争的,骂的,吼的,怪的,不都是因为多出我这个下贱的亚国女人么!”

    “闭嘴,不准你这么说自己。”

    “织田亚夫,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他们人人心里都是这般骂我的,难道不是么?”

    那红翘的眼角朝旁边一撩,尚善御极身子一震,其他人都是心下发凉。

    “在你心里,我也是个下贱的女奴罢了。你又何必委屈自己跟你的君主、你的师傅、你的兄弟相峙?何苦呢?我们本就不合适,你瞧瞧你把我折磨成什么样?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做我的男人吗?至少,在我心里,我宁愿死也不想再被你碰一下。看到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无比的恶心。你最好记住,从你向我开枪打死我宝宝的那天起,我对你只有恨,我恨不得你去为我的宝宝陪葬,你该死,去死吧,哈哈哈哈——”

    她嘶声叫骂着,那颠狂疯魔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失去孩子的那一天。

    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眉目深埋在她发鬓间,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众人都再说不出一句话,那一声比一声凄厉憎恶的控诉里,糁人的寒意,无边的绝望。

    女人又打了镇定剂,昏睡过去。眼窝青森凹陷,嘴唇苍白干裂,颧骨高耸突立,连那头曾经水滑如缎的长发也枯干得发黄分叉。这每一分每一寸,都似在控诉着男人那些曾经令人发指的暴行,无所遁行。

    “亚夫……”织田瑾沉痛低唤,已不知该安慰,还是该劝说。

    “你这一闹,必然很快传到陛下耳里,即时陛下恐怕就再饶不过她。”野田澈说。

    “何止饶不了,恐怕马上就会有更多的禁卫军赶来把荻g给包了,明天直接押着亚夫上旭日殿行大礼,直接结婚,而不是订婚了。”尚善御极揉着眉尖说。

    “那,那我们,赶紧想办法啊!”柏原康最直接,“御极,你不带了人手来嘛,眼下你的人加上亚夫的手,完全可以冲出去。哎哟,义政,你干嘛踩我!”

    “你真要亚夫私奔不成!他这一走,莫说皇帝会下什么样的追缉令,出云的名誉就彻底毁了。逃避不是男子汉的作为!”

    “那……还是必须去结婚了!”

    柏原康口气里不无遗憾,众人一时沉默。

    织田亚夫在东晁再如何横行无际,也终归是在“一人之下”,除却地位,他并无兵权,他在朝中的职务更多地偏向于外贸经商,就是对政事上的指摘也没有尚善御极多。也许他在皇帝面前是永不衰落的宠臣,但那更多依恃的是皇帝宠信,一旦这力量撤离,他便也同其他臣属一般,只能任其左右。

    有时候,外表看起来的华丽尊贵,实不知这内里的利害关系,只当遇到真正的冲突时,才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最得势亦是最致命!

    十一郎红着眼眶看着主子,握着刀柄的手指一点点收紧。

    也许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男人此时的心情,眼前,那皇g中,曾经是他最敬最亲最知心的长辈亲人朋友兄弟,都逼迫他放弃此生所爱。

    这种必须舍其择一的残酷,教人怎能释怀?

    终于,男人抬起了头,眼色赤红一片,却无半分湿意,说,“十一郎,准备进g。”

    众人一听,一半人默然,一半人惊异。

    ……

    “啊”地一声惨叫,纸碎门破,两人身影跌撞出来。

    候在走廊上的仓吉队长立即拨枪冲上前,呼喝左右卫兵上前,便见着那一身玄色和服的男人赤着眼眸,走了出来。

    “挡本王者,死!”

    男人长臂一挥,抓住一扑上前的卫兵,狠狠一拳将人打翻在地。

    紧接着,眼睛青了一只的柏原康和嘴角破了一块的清木义政从地上爬起来,他二人正是刚才被男人打出来的,叫着“亚夫不要走”,又扑了上来。

    接下来,整个宅室就乱成了一团,所有人都叫着阻止那男人离开,可男人宛如垂死挣扎的恶兽一般,疯了似地攻击所有阻拦他的人,只有十一郎抱着一团人形物什紧紧跟在那男人身边,看这仗势,俨然刚才的劝服已经失败,男人已经动了带人私奔离开的念头。

    他们这方打得热闹,旦凡上前的人都吃了拳头,可偏偏尚善御极这方的人马又念着兄弟情不敢动真格的,也就同时压制了禁卫军那方出狠手,三方人打得嗑嗑绊绊。

    唯一没不可能动武的织田瑾情急之下拉着大司长,叫大司长赶紧进g禀报明仁帝,就说亲王殿下被逼急了,这就要离开东晁帝国。

    大司长一看亲王殿下,这明天的新郎倌被打青了脸,心下早乱成一团了,颤着问起织田瑾这可如何是好,并将之前禀报皇帝时的情况说了出来。

    织田瑾略一沉眉,便商量道,“大司长,陛下之意也不过是希望亲王和公主能顺利订婚,至于这亚国女孩的事g本不用提及啊!您之前也听到亲王殿下亲口说过,他并非要违逆皇令,也不想辜负公主。只不过留下一个情人在身边,这皇族贵胄子弟,哪个年轻时没有个风流帐。您不如回g呈禀陛下,就说……”

    ……

    “陛下,臣下该死,臣办事不力,令得亲王殿下怒极身伤。臣该死,臣可以做证,当时亲王殿下确实说绝不会辜负公主殿下,更不会违逆陛下的谕令。许是仓吉队长迫得急了些,非要强抢那女子,亲王殿下才动了大怒,说要离开东晁。那女子眼下似乎又重病缠身,形容枯朽,疑似命不久矣……臣方听管家松下说,那女子似乎,似乎才刚刚小产过……”

    “你说什么,小产?!”

    皇帝本已歇下,这半夜三更竟又被挖起来,本就心情极度不爽,当下这一听,整个就愣了,一股极不好的预感由然而生。

    历来,东晁皇家对后裔相当看重。虽说妻妾不少,儿女亦多。可毕竟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人们总难免有着特殊难以割舍的情怀。若再加上那孩儿又是心爱之人所出,情况就会大大不同了。

    眼下这情形,立即让明仁帝不安起来。他初衷自也是威赫一下亚夫,他很清楚这个弟弟脾气虽拗得很,但在大事上向来也拎得清,不会真跟他硬扛。

    大司长一番话,护短的君王自然便信了七八分,将事情恶化的责任都推到了办事不力的禁卫军身上。

    “该死的,放开本王!”

    一声怒喝从殿外响起,凌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明仁帝一抬头,便看到那向来风光霁月的俊美弟弟被三个卫兵押着,拖进了大殿,头发凌乱,衣衫破烂,满身狼狈,手脚都被捆缚住,却依然气势强硬地怒吼着挣扎反抗。

    “亚夫……”

    明仁帝出声时,都是一颤。

    织田亚夫狠狠看来,浑身怒涨的气息即使仍隔着几米远,仍让君王心下骇异又惊痛,便想唤人松绑。

    织田亚夫的膝头重重一顿地,看着已面露惊慌的皇帝,沉声一字一句吐出:

    “皇兄,连你也逼我么!我的孩儿过逝不足三日,你们一个个的都来逼迫我,好,好,你们逼我对孩儿无义,那我又何必对你们留情?!这婚,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订了!你们最好今晚就结了我的命,我宁愿下地狱去陪孩子和孩子他妈,我织田亚夫也不屑坐困这皇g牢笼!”

    男子的痛吼,在匿大的g殿中回荡,那般凄厉愤怒,惊得明仁帝血色尽失,一双双惊瞠的眼眸都看着男人突然将头撞向皇帝座下的三级玉石阶。

    正文 72爱上爱,爱上痛4

    彼时已经午夜二点,正是好梦酣眠时,荻g仍然一片灯火通明,几乎所有的王府侍卫都集中守卫在了主宅外,安静之下流动着一种紧绷的气息。

    卧间内,被襦里的女孩似乎是唯一一个睡得最安稳馨香的人。

    这时,野田澈轻轻推门进来,守在角落里的女仆立即打起j神看过来,被他摆手示意,而最近的角落里,十一郎直起了身,他的怀中一如既往地抱着把武士刀。

    野田澈只看了他一眼,在女孩身边坐下,室内只点着一盏小小的煤油灯,隐约照出女孩沉睡的容颜,他仔细看了看,便吩咐女仆端来一碗温热的蜂蜜水,蘸着棉签,轻轻润着女孩开裂的唇。

    这个chu豪男子如此细腻小心的动作,让见者也微微震动。

    织田瑾只淡淡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身,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雅矢小子,这次你们和亚夫去长崎,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搞成这样回来?”

    东堂雅矢本站在窗边,目光一直凝着大门的方向,这方被问及,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垂首踱了回来,一下跪在老人面前,“老师,学生有错。”

    织田瑾微讶,点了点头,听男子将之前发生的诸多事一一道来。

    亚夫和这些少爷们,都是当年他在朝声名极盛时,收下的贵族弟子。他们年纪相仿,很容易便不打不成交,同席多年,情义深厚,成人后都在各自的领域里拥有了不小的成就,是这东晁帝国正冉冉升起的一群明日之星。

    少年们天生的热情和干劲,很容易为他们带来辉煌的成就和瞩目的地位,也同时造就了他们天子娇子般不可一世的自负x格,凭着一股冲动行事,便不知不觉铸下了不可挽回的大错。

    “你说,这女孩姓轩辕?”

    “嗯,她叫轩辕轻悠。”

    织田瑾声音一紧一松,长叹一声,“果真是命么!”

    “老师,”东堂雅矢并不能体会老人的感叹,声音紧绷,“亚夫他,是不是再也不会相信我们了?”

    “何以如此讲?”

    东堂雅矢目光一紧,看着长者,“他愿意让御极、阿康、义政跟着他去皇g,却将我们撇在外。若他要兵力相助,我东堂家在京都的府兵也足以威吓禁军力量。可是他连听也未听我一句就定带走了他们……”

    织田瑾却笑了,“那末,你的意思是亚夫连老夫这师傅也不相信了,还有留下的阿澈。”

    “那不同。他知道老师您一定会信守承诺,不会对那女孩不利。有您在,我们这些学生自然不敢乱来。而阿澈也对那女孩有些喜欢,断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她的事,要真发生什么大概会第一个冲上前保护那女孩,你们留下也正好……监视我。”

    织田瑾捂嘴笑起来,东堂雅矢立即涨红了脸,尴尬地别开了眼。

    “雅矢,你这是被亚夫之前的一派作戏给吓到了。”

    东堂雅矢微微一愣,按下心头起伏。之前那场“架”,正是织田亚夫用一句“如果你们还认我做兄弟,想帮我的话就照我说的做”,没有太多解释,就直接打了起来。现在看来当然大家都知道那是一场“戏”,至于观众,只有皇帝陛下一人。

    “老师,学生不懂。”

    “雅矢,你可知陛下对你们几人有多少了解?这几人中,就你和阿澈幼时身份最高,时常进g与亚夫玩,而阿康和义政都是后来加入到你们之列。亚夫为了轩辕轻悠连最要好的朋友都不顾及,拳脚相加,这在皇帝会如何来看?”

    “那自然是觉得亚夫已经决定要抛弃一切,跟轩辕轻悠私奔了。”

    “亚夫用自己的x命要老夫承诺,在他去皇g时,轩辕轻悠不会为人暗中处理掉,这自是对老夫的敬重。他离开时虽然没有安排你和阿澈,可事实上你们都做到了他希望的你们为他做的事。不是么?”

    “我们什么时候做了……”

    东堂雅矢仍有些疑惑,但随着织田瑾的目光移向了卧间时,突然恍悟,“师傅您的意思是……”

    织田瑾点头,“阿澈有将材,若皇帝安排禁军还有后招,由他指挥王府侍卫应战,应该不用担心。若人手不够,不还有你们东堂家的府兵做后援么。再来,小姑娘身子虚弱,万一这段时间有个不适,这里谁的医术最高最令人放心,能帮忙解决问题?”

    “师傅,我懂了。可他为何让阿康和义政那两小子过去,他们能帮上什么忙?御极过去,我觉得倒无可厚非,毕竟他是刑部省大卿,在明仁帝面前有说话的份量。”

    “原因很简单,亚夫这次的对手是他至亲至敬的皇帝陛下。他不能用武力去威胁自己的亲人,这是其一。那更是一国之君,臣子岂可因一己之私威及帝王尊严。

    御极是你们几人中,现今在朝上官职最高,口才最好,办事形象在皇帝面前最好的。另两个小子也比你和阿澈在皇帝面前要眼熟多了,阿康x子直,说话情真义切,与皇帝有相同的立场,皇帝重兄弟情,就容易听进劝导。义政是皇帝的侍从官,最了解皇帝的x情,且他又是大纳言,在朝中形象向来公允正直,容易得到皇帝的信赖,劝解时可以缓和气氛。他们三人中,两个都是文官,对皇帝没有武力气势上的威胁,可动之以情理,更不会破坏亚夫和明仁帝之间的情感。”

    东堂雅矢这方听师傅分析,才终于茅塞顿开,心中暗暗佩服那男人竟然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可利用资源进行如此j确的分配和调用。

    “亚夫比任何人都要爱这片土地,他绝不会为了个女子就抛弃这一切。就像义政所说,真正的男人想的不是逃避,而是主动出击,解决问题。只是这里最可惜的还是……”

    织田瑾的目光移向了卧间,沉沉一叹。

    东堂雅矢眯起眸子看向窗外,“老师,您说亚夫他真能说服陛下,让他留下轩辕轻悠么?”

    这个问题,所有人心里都没底,毕竟皇家的婚姻向来不是由当事者一人说了算,这其中牵扯着复杂的利益关系和血脉传统。纯粹的爱情在这些庞大的利益面前,渺小柔弱得就像捻死指间的一只蚊子,那么微不足道。

    织田瑾却摇了摇头,“我恐怕,亚夫他并非仅仅想如此。”

    东堂雅矢大惊,“您是说他还想取消……”

    取消和出云的婚约,那怎么可能!

    ……

    “殿下,不好了。亲王殿下现正在旭日殿里,接受陛下的裁夺!听说好像是陛下要杀了那个亚国女子,亲王不允,说要带着那女孩私奔离开东晁,当场就和前去劝说的野田少爷他们打了起来,当时禁卫队长也在荻g,就将亲王逮了送来g里。”

    大g女一边说着,一边给惊醒的出云公主更衣。

    “亚夫哥哥怎么会这么冲动啊!”

    “婢下听说,那女子怀了亲王殿下的孩儿,可能还是个男孩。这应该是亲王的第一个孩子吧!”

    出云当然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她只是不敢相信织田亚夫竟然会那么冲动,闹到要带人私奔的地步。她惊慌失措,唯恐事态继续恶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匆匆奔向旭日殿。

    刚到旭外时,就听到殿内传来激烈的人声,她不敢直冲进去,只能像往常般从侧门入,待在隔帘后观察事态发展。

    ……

    “亚夫,你这是做什么,你疯了么!”

    明仁帝被那一撞,吓得满腔怒火也都惊掉了一大半。旁人在最后一刻拉住织田亚夫,这额头上只蹭掉了一块皮。明仁帝一边责骂着,一边亲手给织田亚夫松了绑,清理伤口,又上药。

    织田亚夫却愤愤地推开皇帝,满身激愤悲怆不减,嘶声叫出,“皇兄,你就当我疯了罢!若不疯了,我不知道做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亚夫,你胡说什么。你未来还会有妻子,更会有孩子,何以为了个……”

    “皇兄,那是我的女人,我的亲骨r!”织田亚夫一把抓住明仁帝的手,目光深深地凝着,“那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你以前常开导我,叫我试着敞开心x去接纳一个人。你说那样生活才有意义,才有滋味,才能真正觉到活着是一种幸福。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说的那种感觉,你却要在今晚将她从我身边夺走。”

    明仁帝被那赤森森的目光盯得心底直发寒,男人说出的话更让他惊讶不矣,曾几何时,他随口劝导的那些风流理论,竟然深入弟弟心中,成为高贡的信仰,而今让他连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了。

    “皇兄,那是我第一个孩子,在我知道它的存在的时候,它已经离我而去了。我还记得您知道小丽妃子流产时,有多悲恸。那也是你喜欢的女人的第一个孩子,我以为你该最了解我的心情。你知道那有多痛!”

    皇帝浑身一震,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面前那张俊美却伤痕累累的脸庞上,缓缓落下两道晶亮的湿痕,让他瞬间脑中一片苍白,仿佛只剩下男子那嘶哑如哀兽般的悲鸣。

    “您还陪着小丽妃一起等待了三个多月,而我从头到尾毫不知情。那天晚上,我只能看着他一点一点从我的女人的脚下,淌了整整一个码头。您还可以将那些误事的g人处置掉,我……我……是我亲手开的枪,我看到她又要逃离我,我恨,我气,我更怨,为什么我对她那么好,就是她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愿意上去摘来给她,她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我竟然真的亲手向她开枪,子弹就打在她腹上,有鸦片挡着没伤,可是她撞在木桶上了,我看着她撞在木桶上……皇兄,你说我是不是魔鬼,我该死,我简直不是人,我竟然还踢了她一脚……”

    那时,整个大殿一片岑寂,只余下男人曲身在地抱头痛哭的低呜声。

    见惯了那个男人时时刻刻都无比风光优雅自信的模样,此时那如哀兽般卑微自厌自责到极点的模样,更让人说不出的酸涩眼潮,那话里行间透露出的残酷真相,更让人心惊,无奈,沉痛,也能有几分体会男人何以如此失常,如此悲恸。

    “……进g前,她还拿着枪指着太阳x威胁我,如果不放她走,她就死给我看。她说,孩子死了,她也不要活了。皇兄,你说我该怎么办?这错都是我亲手铸下,我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堂而皇之地跟人订婚,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我闭上眼,就看到整个码头都是血淋淋的……我受不了,受不了,受不了……”

    说着,男人抱着脑袋又要往玉阶上撞,吓得明仁帝手忙脚乱将人抱住,蔼声相劝,“亚夫,够了,你别再自责了,为兄……为兄不逼你了,成不成?”

    可惜回应明仁帝的是一张颓废恸极的脸,漆黑的眼眸毫无光亮宛如一滩死水,无力地垂下脸,一声不吭。

    “亚夫,那女孩你要留着就留着,可和出云的婚事,已经通告了全国,只能推迟。你即已辜负了一个女人,就不能再害得出云也成为全国的笑柄,皇家的耻辱,你懂吗?”

    静默了许久,众人都以为男人不会再开口时,声音响起。

    “臣,懂。”

    “亚夫?”皇帝低讶,伸手去碰。

    男人却更快地缩回身子,抬起头,眸底一片冰冷的死寂,一字一句说,“陛下能给臣几日时间,悼念亡儿?”

    明仁帝只觉得从未如此揪心,然,仍是一咬牙吐出两个字,“三天。”

    这世上,便也没有比帝王更多情的人,坐拥三千粉黛,亦没有比帝王更无情的人,挥手间便是千万条生命灰飞烟灭。便是最亲的人,也亲不过皇家威严、祖宗贯例。

    “乞巧节法定为三日假期,这样朕也好对臣民们交待推迟的原因。”

    就算是亲情,也是算计着来的。其中利益得失,不可不较。

    也许,一直以来,外人都觉得明仁帝能坐上皇位,都得益于织田亚夫的帮助。当年,他在众皇子中也最不起眼,更常被人欺负,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却不知这个帝王x子极能忍耐,真正的厚积薄发之主,当政以来,不动声色便将朝上诸臣各派调转得一派圆和,行无为而有为之道,正是君王最聪明的手段之一。

    皇帝虽然退步了,却给出了时限,织田亚夫没有回应,但也不能再反驳。

    从进殿后就一直未有大动作的尚善御极等人这才上前进言,了却最后的一点琐务。

    末了,明仁帝终于点了头,甚至还好心地要派g中御医至荻g看望轻悠,但被尚善御极给扣下了。

    离开时,明仁帝似还想宽慰几句,但织田亚夫垂着头,似乎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柏原康和清木义政将人扶着出了g,直到g门前时,他突然甩开了两人,腰背挺直了,迳自上了车,甩下一众人等,决尘而去。

    ……

    隔帘后,出云紧紧撕扯着衣帛,几乎咬碎银牙。

    她很想冲出去跟皇兄理论,一定要杀了那亚国女人,可惜现在皇兄已经被织田亚夫一番悲恸伤怀的行迳迷了,心软了。她若再去强求,只会让皇兄生气,更觉得她铁石心肠。

    可是,如今看来若不杀了那女孩,还让她继续留在他的身边,那不啻是对她未来幸福生活的扼杀。

    那男人竟然可以为了那女孩玩命自杀,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必须杀了那个轩辕轻悠,这次绝不能再失手了。

    出云回到g中,思前虑后,终于招来大g女,写了一封信,派之送了出去。很快,一份电报被派到了拥有古老历史的忍者发源地,四国信浓。

    ……

    g门前

    看着那绝尘而去的车影,柏原康低喃,“亚夫很失望吧,我们跟来一点忙也没帮上。仅仅保住了那女孩的命,婚礼还是……不过,即还有三日时间,那就……”

    尚善御极拍肩截去了话头,目光紧簇着回头看了眼旭日殿的方向,同他们一起来的清木义政似乎被明仁帝留下了。

    汽车上

    织田亚夫狠力扒了扒凌乱的发,血水顺着发梢落下,他没有揩伤口,副卫递上的卫生止血棉也被扔在一旁。

    仿佛失力般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掩上面容。

    ——就算我愿意留下,全世界都会反对我们在一起的。

    ——明日之前,将轩辕轻悠逐出东晁领土,否则陛下将视其为劫谋东晁机密、危害帝国皇亲之敌国间谍,即刻由皇城禁军将之逮捕归案,斩枭示!

    ——你即已辜负了一个女人,就不能再害得出云也成为全国的笑柄,皇家的耻辱,你懂吗?

    ——三天。

    ——亚夫,人这一生何其短暂,许多悲欢喜乐只是过眼云烟。身在皇家,就是想过些平淡简单的生活,也尤为不易。要么,安于现状,做一辈子懦弱的傀儡,随波逐流;要么,就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大,不择手段夺取一切权利为己用,踩在所有人的头上,做人上之人。

    ——亚夫,对不起,妈妈太懦弱太无用,害你吃了这么多苦。你记着妈妈的教训,以后千万不要像妈妈这样傻,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痛苦一辈子。你长大后就娶出云做妻子,生一双儿女,无波无浪,无苦无灾,简简单单地过好这一生。

    ——亚夫,妈妈希望你能过得开心快乐,不要再像妈妈这样痛苦。

    母亲……

    虚掩的大掌微微颤抖,似有一抹晶莹滑过,没入鬓影中。

    ------题外话------

    这里都是高潮部分了!

    貌似秋应该来个三五万更。话说大家如果想要那感觉就养着连续一口气看完也很爽。不是咱不想万更,实在是要写好一个故事一个情节,需要思考很多遍方能完善较为严谨。最近书院出了个奇怪的规定,让人很头痛,为了保证基本收益只有这样。

    秋的身体有限,一万字要写一天,更个三万就得写3天,还得花时间修改。可咱又不能断更,这里有个空档期矛盾。为了能正常休息,有充足的构思运笔时间,除非有大量存稿,否则很难万更。

    希望大家体谅一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秋尽量保证咱日更在5千以上,春节假日均不断更,情节紧凑不拖沓不注水(这是秋写作的基本职业道德要求),谢谢至今还在支持秋的筒子们。

    正文 73爱上爱,爱上痛5

    织田亚夫回到荻g殿,老管家被女仆扶了出来,哑声交待了他离开后的细则。

    他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摆手让老管家回屋休息,不用再出来伺候,老管家却摇了摇头,对之前没能按主子电报所训办好事而自责不矣。

    他在门前停下脚步,看着一脸皱纹的老人,问,“松下,你不若回你长子那里享享清福罢。”

    松下一听吓得脆落在地直叩头谢罪,怎么也不愿意离开,直说紫樱殿下托他照顾小殿下一辈子,生死皆在荻g。

    伏在地上的老人已经泪流满面,看不到男人蓦然仰首,抹过了眼底的一波莹光,最后声音极轻地说,“那便由你。你长子的茶盐生意做得不错,本王就把外贸局的五成份额拿给他来做。你次子今夏添了新丁,你从府库里提五万金元,还有那套如意玉锁,都一并送过去罢。”

    松下连忙要婉拒,都被男人截了,说若不受了就立即遣他出荻g,便也不得不叩谢主恩。

    松下离开了,男人却终于转头看着那副佝偻的垂老身影,一步步走远,眸底充赤着浓重的腥色,那蔓藤般延伸的血丝仿佛扩散到整张俊脸,在背光的y影里,悄悄滋生着噬血的疯狂。

    ……

    他推开房门,屋里正低语的一老一少同时朝他看来。

    织田瑾想起身,却因为坐太久血脉不畅又倒了回去,东堂雅矢唤了男人一声,急忙上前要扶老人,但那男人身影更快一步抢在之前将老人扶了起来。

    “亚夫,皇帝他……”

    老人刚开口,织田亚夫竟然就跪了下去,头重重叩地。

    “师傅,请恕弟子不孝!”

    他连叩了三个响头,即令下仆将织田瑾送回府中,织田瑾有些诧异,正待相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野田澈从卧间出来,看到这情形也很奇怪,开口询问。

    织田亚夫看过去,目光瞬间锐利如刃,看到那手上的瓷碗,几步上前夺过碗就狠狠砸在地上,那哗啦一声碎响将隔扇门都砸出一个破纸洞来。

    众人大惊,不明白这男人是何用意,竟然突出如此狂暴的举动。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让众人措手不及……

    “织田亚夫,你疯了,轻悠还在里面,你想吵醒她么!她已经那么可……”

    可怜二字还没脱出口,野田澈就又被织田亚夫的一拳头打出了房间,他还没爬起来,就被托着后衣领子拖往大宅外拖去。

    那人咬牙切齿地吼道,“好,你怕被她听到,我们就到屋外去!凭你也敢觊觎本王的女人,混帐东西!”

    一场大战又开打了,而这一次似乎比之前那次群殴还要激烈,男人几乎是往死里地揍人。旁人见了都吓了大跳,急忙呼喝着将两人拉开,然而那打红了眼的男人甚至连自己人也打,上前劝解的织田瑾竟然挨了一拳。

    最后,野田澈似乎是真打不过,不得不逃离荻g,红漆大门被人急匆匆拉开时,他几乎是飞跌出去,滚下了门口的石阶。

    刚好这时,晚回一步的尚善御极等三人看到这情形又吓了一跳,织田亚夫甚至冲出门吼叫着就跟众人再打上一圈儿时,清木义政急忙将野田澈扶上车,恍似逃般地离开了。

    “滚,本王不需要你们这些该死的朋友,滚,通通都给我滚——”

    连同织田瑾在内的几人,都被男人不由分说地赶出了荻g,大门轰然关上后,还隐约传来男人疯狂地咒骂声。

    门前石阶下,众人面面相窥,一时黯然无语。

    ……

    在荻g门前的一片惨淡死寂中,似乎没人知道清木义政将车又开回了皇g。

    一身狼狈的籍的野田澈先被带到一间小室,由医女清理了伤口上好药后,小憩了一会儿,便被清木义政带走了荣德殿,明仁帝的寝殿。

    野田澈很奇怪,问清木义政到底要干什么,后者只说谨遵皇命而行,并不知其因。

    他心下更奇怪,当皇帝问他,织田亚夫怎么将他这好兄弟打成这般重伤,他也没好气地哼怒道,“那家伙已经疯了,为了个小娘们就跟十几年的好兄弟翻脸,我看他g本就被那女人给魔障了,可恶!咝……”

    随后,也不知明仁帝为何,竟然将一块金色镂菊纹印的令牌推了出来。

    野田澈一看,吓了一跳,“禁军令!”

    无疑,这块金灿灿的牌子全是掌管保护皇帝的常备军队即禁军卫兵的身份像征,从百年前维新时期开始正式确立皇帝统治时,东晁皇家为了确定自己的统治力量不再为历代的将军所夺取,而专门培养了一支最j良的军队,随时戍守皇g安危。

    明仁帝神色晦黯,声音沉冷道,“朕要你带两千禁军,将荻g守住。限时,三天!”

    野田澈霍然明白,之前织田亚夫至g中大概是跟皇帝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最终并没有争取到退亲结果,只是拿到三日的拖延时机。现在,皇帝言出此令,定是不相信织田亚夫会乖乖等着订婚,唯恐其又中途变褂真的带着轻悠逃走,这便要他带兵围困,将之软禁于府中,直至和公主顺利订亲完毕,生米煮成熟饭了,方才解行。

    野田澈看着掌中的金牌,五指收紧,心底莫名惊凉。

    莫怪适才那男人疯狂怒骂,实是这身在皇家贵室中,许多事皆不能由x由心。

    ……

    轻悠醒来时,已经过去一日。

    她心已成灰,毫无求生的意志,女仆喂给的食物都被她吐了出来,她拒绝一切进食安慰劝说讨好。

    织田亚夫看着这一切,却没有一言一行的表示,他被轻悠扔来的碗砸到额头流血,也不让止血包扎。他静静地坐在距离她几米远的房间角落,看着她嘶着嗓子一次次甩掉医生想要扎进她手腕里的针头,看着那些血,就像不花钱似地,溅得整个被襦叠席都是。

    红汪汪的水珠子,在清白的灯光下,一晃一晃的。

    没有人知道角落里的男人在想什么,纵使那病入膏肓的女子已经巅狂如斯,来往的人都提着一颗心大气也不敢喘,荻g的气氛从来没有如此压抑,空气里隐隐飘荡的那股腥血之气,让人极为不安,仿佛一个眨眼间,就可能发生更可怕的大事。

    艾伯特便在这样凝重至极的气氛下,再次来到荻g。

    看到角落里盘踞着的男人,他很想唤其离开,但他知道那大概不可能,便故意拖慢了治疗的过程,一再颂念着基督教义里主的祷告词。

    也许是他的祷告真的奏了效,十一郎来叩门,织田亚夫离开了。

    见人一走,他立即将屋里的女仆支使了出去。

    然后趁着无人,立即将自己的药箱一层推开,露出铺压在盒底的一张纸条,上面霍然正是纯正的汉字,写着:轻悠,你必须振作,不可自暴自弃。不管曾失去了什么,你还有你娘,小叔我和恺之,我们永远不会抛弃你。莫忘誓言,新时代的儿女应努力向前看,莫要执念过往得失。明日午夜,小叔和恺之定救你回家。

    那浑厚劲道的笔迹,熟悉得瞬间红了女孩的眼眶,然而她用力吸了几口气,强抑着x口翻滚的波动,看着面含悲悯的洋大夫。

    艾伯特压声说,“孩子,你小叔和未婚夫就在我那里,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营救你的办法。现在,你只需要多吃些东西,恢复体力。届时……”

    一个小小的药瓶被塞到了轻悠手中,她捏着那瓶子,仿佛一下子抓到了新的生的希望,眼底涌出强烈的渴望——回家。

    洋大师终于松了口气,在人又回来时,急忙关上了医药盒子,叮嘱了几句后迅速离开了。

    只是女孩并不知道,这短短的一天一夜里,外面发生了多少事。

    就在艾伯特来荻g的路上,由于本定于昨日的订婚大典,竟然登报说推迟,即是到乞巧节的最后一日举行。于是,这一日京都的大小报刊纷纷出炉了不少对订婚推迟的猜测论,官方说是因为皇家近十年来第一次嫁女,临时决定要提高订婚规格,扩大庆祝范围,连同招来全国各省贸易骨干,为做为贸易大员的亲王殿下庆贺。

    民间说法就五花八门,以褒贬不一了。有的说亲王前阵儿被小鬼魇镇的臆病还未好全,还在庙堂净身修行中。有的说第一美人出云公主生了二心,突然不想嫁了,正在闹别扭。还有说亲王早前至长崎巡视时,碰到了命定中人,一段露水姻缘演变成旷世绝恋,决定跟神秘女子私奔故要取消婚礼。更有人说,光德亲王多年洁身自好,其实不好女x,实则早与纤纤秀男儿恩爱绵长,不愿为此耽搁了青梅竹马的公主的幸福,想要退婚云云。

    总之越扯越离谱,以至于订婚延迟消息一发出,就有大批的拥护者跑到亲王g前请愿,有的来为亲王的身体祈祷,门前那丛竹林再一次受到万千姑娘们祈福纸笺的超重量蹂躏;有的记者则频频在府门前做采访,看到有洋大夫出入,便将亲王病重的消息渲染得更加夸张;居然还有女人跑来宣称自己就是那长崎的真命天女,引来一堆人围观,门前的禁军刚将女人轰走,又跑来漂亮少年宣称自己是亲王大人的相好……

    当时,艾伯特到大门前,就差点儿被推攘叫闹的人群挤掉药箱,着实被那人山人海的阵势吓了大跳,暗暗担心起他们的营救计划。

    虽说人多趁乱好救人,但人太多了也未必是好事。

    恰时,荻g大门就被打开了,一阵窸簌声传来,便见一条条红皮大犬张着错牙乱齿奔了出来,直直扑向门口众人。一只大犬扑上一人门面儿,不动声色地就咬下了一只血淋淋的耳朵,人群立即惊骇逃散。

    随即,艾伯特竟看到身着玄色y纹和服的男子,双手抱x慢慢踱了出来,就站在门口,冷眼看着阶下一众平民被大犬追得哭嚎逃窜,俊美的脸上浮着一抹极轻的笑。

    他敢保证,当时阳光明媚,但凡眼睛没有毛病的人,一眼就能看清这享有“与日月同辉”的美名的俊美亲王,那抹极艳极邪极致冻骨的冷笑。

    这样的光德亲王,绝非素日里人们熟悉的那个男人。

    虽然亲王殿下向来冷漠不易亲近,但接触过的人都会传说他言行得体,礼仪大度,绝不似今日这般邪佞残忍,冷酷诡恶,仿如中邪!

    于是,自这天起,那则“亲王中邪遭小鬼的臆症还未好”的流言,被报纸和坊间渲染得更加会声会色了。

    ……

    荻g放恶犬扰民的事,在半小时内就传进了皇g。

    那时,明仁帝正和即将出阁的妹妹一起用膳,听到禀报时,筷箸落地,盘碗跌碎。

    负责守护实则监视禁锢荻g殿的野田澈被招进了g中,明仁帝一番盘问后,只得一室冷寂,尽皆无语。

    出云想要到荻g看望织田亚夫,也被气恼中的明仁帝狠狠喝斥赶回了自己的寝殿。

    野田澈离开时,隐约听到皇帝失神低语,“难道我又错了么?!”

    除却事件后那满城风雨般的种种谣言,当日还有不少记者狂拍下照片以作证,报刊杂志一致指摘今日的恶行,并纷纷不约而同地打上了一个惊人的chu黑体大标题,诸如“光德亲王之光芒不再”、“亲王的恶障之臆症仍未好全”、“曾经的东晁之光,今日陨落地狱”,最最直接的甚至打上了“光德亲王疯了!”。

    不管这众说纷纭,巷头坊间吵得有多激烈,荻g殿前的大门总算干净了。

    野田澈回到荻g前的戍守营地时,看着空旷的巷道,也只能一叹。

    只是谁也没料到,之后的这天晚上,全京都的人都看到了荻g殿上空,那经久不衰的绚丽烟火,几乎燃放了整整一夜。终于到订婚的这一天,更爆出了一个震惊全国的大新闻。

    ……

    心里有了希望,轻悠这一晚终于多吃了些东西,睡得极好。

    只是隔夜醒来后,她隐隐觉得脚踝处有些不适,她曲着身子窝在被子里揉了揉,脚上套着袜子。本来睡觉谁也不会穿着这东西,现在才刚刚夏末,但她在坐小月子,前后几次大惊动伤了身子,医生们很怕她日后落下什么不适,处处安置得格外小心翼翼。

    她总觉得不适,想要脱下袜子,恰时织田亚夫开门进来,她不得不打住了动作。

    他问她哪里不适,她不答。

    自那晚拿枪闹自杀后,她就再没有应过他一句话。

    他迳自走到她跟前坐下,轻轻掀了被子,露出了她的右脚,她本想缩回,却被他牢牢握在掌中,褪了袜子。

    她不理他,更没有看他在干什么,随即感觉到脚躁处那种烧辣感似乎舒服了不少,被抹了什么药膏,清清凉凉的。

    他又说,那药膏有活血化瘀、愈合伤口的作用,每日热敷上三次,以后她的崴伤就能彻底好全了。

    她没吱声。

    他却轻轻抚揉着她的脚踝很久,才给她重新穿上袜子。

    他坐在她身边,静静地再也不说话,不时抚抚她的头,叹息一声。

    这样静默沉寂的相处,在两人相识以来还不曾有过,但却格外地让他觉得心情舒畅,弥足珍贵。

    这个时候,他和她都没想到,这便成了两人最后的温情一刻。

    而那时,她紧紧蜷着身子,不想让他碰一下,手心里捏着那个小药瓶子,犹豫着是否要立即说出自己的要求,以便于为晚上的逃离做准备。

    他似乎心里也梗着什么,几次张嘴,都没能吐出声来。

    时间一点点流走,仿佛什么要命的东西同时攥紧了两颗泛疼的心。

    突然,他启声,“悠悠,再一日,你只要再等……”

    她很奇怪,正想趁机把自己的要求提出时,门下又有人来唤。

    大掌抚了抚她的头,便立即起身离开了。

    她只看到他的背景一闪而过,手心里都是汗。

    后来,她是让女仆去告诉他说,想要看烟火,因为这已经是七夕节的最后一夜了。她又要求梳洗打扮,要到荻g里最高的地方,那座被尘封多年的清华楼上去看烟火。还说,就在樱花园里放,烟火映着四季樱,一定更好看。

    医生护士们慌恐地劝阻她不能在深夜高风处久待,她偏不顾,拿不吃东西来威胁众人,威胁那个男人。

    当时,织田亚夫被战战兢兢的老管家唤来时,目光轻柔地看着她,说,“悠悠,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轻悠别开眼,咬着唇说就要看烟花,就要在清华楼,就要在樱花园中!

    织田亚夫都一一应下。

    十一郎垂首立在一旁,没人看到他拿着刀的五指筋骨爆突,眉心深蹙,似有极大的隐情欲言又止。

    ……

    于是,就在这一天,京都远近的烟花爆竹厂里最好的烟花都被亲王府订购一空,一卡车接着一卡车地被拉进了亲王府中。

    这消息自然又传得满城风雨,皇帝唯恐出什么大事,竟又招了尚善御极。尚善御极劝说,兴许是亲王殿下为隔日的订婚大宴特意准备的给公主的礼物也未可知。但皇帝却相当不安,怕临到订婚前一夜又出什么事,非要他们到荻g去守着,隔日就由他们做男宾陪同亲王到皇g。

    尚善御极便带了数十名刑部省的警卫至荻g。

    而另一方,出云公主听闻烟花一事,也颇为惴惴不安。一边怕男人此行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另一边又忍不住期待真如皇兄所说,是为了他们俩的订婚典礼。

    恰时,她的大g女来报,说四国信浓的人已经到达京都,埋伏在了荻g外,说是一待亲王订婚日离开荻g,便会遣入g中刺杀轩辕轻悠。

    出云突然有些犹豫,“我怕,万一被亚夫哥哥知道,他一定会恨死我的。也许他有了我之后,会慢慢淡了那女孩……”

    “殿下,莫如还是让信浓的人埋伏在外,趁机而动。若果亲王心甘情愿跟您订亲,行过宿g吉日后回心转意了,留着那女子也便向亲王示好。若果亲王还有二意,即时再……”

    ……

    是夜,清风明月,朗朗星空。

    老管家看着被打扫得焕然一新的清华楼,一时心头泛起诸多情绪。

    这府里大概不会超过三个人知道这清华楼的由来,二十多年前,这里曾经是他的前主子紫樱公主殿下最喜欢玩耍的皇家樱花园;紫樱公主就在这里,邂逅了倾尽她一生美好年华的爱情;清华楼建起的当年,紫樱公主抱着甫出世的小主子,在这楼上望着西方,等了一夜又一夜,最终什么也没等到;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里,这里曾传出嘶心裂肺般的哭嚎声,鲜血染湿了木楼;紫樱公主最终在三十岁那样轻的年纪,在楼里瞌目长逝;等到小主子成年,将此处求为g宅后,曾经那些署有“清华”二字的字帖勉强逃过了被彻底焚毁的命运,保留了下来,却再未有人敢涉足一步。

    除了今晚,那个被小主子抱上楼的女孩。

    老管家总觉得,这楼里尘封着太多不祥之气,今日大开,实在不妥,可他究竟没能劝阻小主子的任x而为,布置好一切后,只能退下。

    因为,那唯一进楼后没被主子杀掉的女孩,要求今晚不要任何人伺候。

    织田亚夫似乎很高兴,仆从们都离开了,轻悠要的一切都由他亲自动手拾掇,能最大限度地满足自己心爱女人的要求,似乎是男人们最值得自傲的事。

    很简单,这样的安排,她就会对他说话了。

    “我冷。”

    “那我叫人搬两个火炉上来。”

    “我要吃热的糍粑,不要冷的。”

    “好,正好用炉子给你煨热,你等等,我去去就来。”

    他将自己的外褂脱下附在她肩上,事实上,她穿得并不少,捂得小脸都红了,只是楼顶的风大,虽已经掩上多数窗户,但必须露出几扇便于她看烟火,吹在身上还是怕她受了凉。

    他伸手想抚她微红的小脸,她戚着眉,别开了。

    他深深看她一眼,转身下楼。

    他一走,她立即掏出了怀里的小瓶子,手指微微发抖着扭开了盖子。她面前的桌面上,放着一瓶红酒,事实上这东西她喝不得,是他带来要喝的。

    艾伯特说小瓶里的是强力麻醉剂,吃下后,会全身僵硬,就像打了麻药一样,无痛无感,动弹不得,更叫不出声,并不会伤身。

    织男亚夫只下了几阶便又想起一事,折返回身,他的目光刚浮上楼板,便看到女孩手上捏着的小瓶子,悬在那酒瓶口犹移不定。

    他目光倏地闪过一抹鸷光,却又迅速按了下去,低下头,转身走掉。

    便是一日,也等不得了么……

    ------题外话------

    这3天都是最大高潮哟,潜水滴应该出来冒个泡了哟哇!

    正文 74爱上爱,爱上痛6-弱水三千

    月上中天时,风声小了,这般静夜微澜,正适飨酒品茗,对月当歌。

    石桌上,漂亮的西洋银烛台烛光点点,映着似刚刚摘下的红色郁金香,鲜艳美丽,满桌珍馐,香味扑鼻,透明的高脚玻璃杯里,斟着浅浅一汪红y,酒香四溢。

    这绝对可以称这一场盛宴,只是参加的只有一对男女,男的正躬身挪动着搬上来取暖的炉火,换了几处地方,想要找个最佳位置,即不能冷着佳人,又不能过烫。

    她看着他来回换了几处,刚坐下一会儿似乎又觉得不妥,又起身挪移,那x子里力求完美的苛刻,真是折煞了人。

    若非她之前说不要外人,他真照做了,连炉子也是自己一个个提上三楼,这楼修造得有些年头,楼梯颇为窄陡,火炉子还是已经教人煨好了火才提上来的,估计他是不太会吧!

    红红的烛光照在他低垂索思的俊脸上,将那满额的大汗也照得一片晶莹。

    其实,这才七月的天,怎么会冷,她脖颈间已经有些湿漉。刚才叫他搬炉子,无非是想支开他。

    “我渴。”

    她叫了一声,他终于不再跟炉子纠缠,给她倒了牛n蜂蜜。

    她捧头杯子,看他揩了把额头的汗,他立即看过来,她马上低了头。

    他带着悦意,问,“悠悠,还冷么?”

    她抿着牛n,不答话。

    他喘出一口长气,握了握五指,拿着布巾擦满手碳灰,眸底一片沉黯,映着炉里渐渐燃起的焰火。

    她的目光不觉已经落在楼外,那一大片连绵至山麓的樱树、桃树、梨树,或更多不知名的松枫柏杨。一簇簇新起的火堆,将花枝透亮,夜色下摇曳的粉蕊红瓣,美得别有一番滋味儿。

    而她却似被什么蛰了一下,迅速收回了眼,x口剧烈起伏,杯中的y体晃荡得厉害。

    那过于绚美的景色勾起的却是一段y秽至极、痛苦至极的回忆,面前的玻璃器皿都让她仿佛看到那面故意搬到跟前的大镜子,那样的疯狂无度,简直让人难以相信,会是人类做得出来的事。

    偏偏,那些可怕的梦魇过去仅仅个把月。

    “悠悠,你不舒服?”

    他突然出声,朝她欺近来。

    她吓得尖叫一声“不要过来”,将手中的牛n杯子朝他砸了过去,跳下凳子退到了雕栏边上,深陷的大眼瞪着他仿佛看着鬼似的恐惧。

    他不知道她又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她那模样已经说明,一定与自己有关,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一动也不动,脸上的担忧恼恨,心疼无奈,一点点冷寂在灼人的沸气中,眸光黯淡,更加颓丧。

    许久,他哑着声说,“好,我不过来。”

    他拿过那红酒瓶,往杯里灌满了,拿起杯子一口气饮到底,然后又灌满一杯喝完,接着喝了三五杯,整瓶酒就见底了。

    摇着空荡荡无声的瓶子,他扯了扯唇角,然后站起身,走到窗边,距离她就一臂远,吓得她又直往后退,他没看她,突然扬臂将瓶子狠狠砸下了楼,哗啦一声正打在一个火堆上,那火堆轰地焰头窜得老高,吓得那方一群正在负责准备放烟火的工人们唏嘘不矣。

    ……

    “这瓶子该不是亲王殿下给咱们放烟火的信号吧?”

    “这,这不可能吧?哪有这样的信号,应该是亲王酒喝多了,发酒疯咧!”

    “刚才老管家说亲王会给信号,可也没说到底是什么信号啊!我估着应该八九不离十。”

    塔楼下,樱花林中,几个穿着短衣打褂的平民悄声议论着,他们是王府这两日狂购烟花爆竹时,被请来专门负责燃放的。

    那几人商量未果,有一人便道,“在下以为应是燃放时间了。刚才老管家没说具体信号,应是亲王殿下也没有具体告之。大家看那楼上,两人影似乎已经靠在栏边,必是等着看烟火,我们现下先放些小号儿,若没人阻拦,便上正戏。”

    他这话有理有度,众人一时也没异议,便又接道,“亲王订了这么多烟火,估计能放上一昼夜了,咱们也不能让亲王白花银两。现在天空无云,正是燃放的好时间。”

    众人也颇觉有理,当即便拉开了阵仗,纷纷手脚熟练地c活起来。

    当一声声尖锐的哨鸣冲向高空,绚烂的烟火在漆黑的夜空爆开,刚才那说话的男人透过重重花丫,看向那座被红灯笼映染得宛如水榭仙阁的塔楼,忽觉太阳x突突跳痛,视线一阵模糊。

    他莫名失神,当被工友用力一拍肩头回神时,方觉眼眶意有些潮意。

    他甩甩头,迅速收敛了心神,抹去那种奇异的熟悉感,脑中倏闪而过的画面也被抛之脑后。

    小悠悠应该快脱身了罢!

    趁着那一众人放得热火朝天,他借着夜色掩映,悄悄向塔楼方向去。

    ……

    尖利的哨鸣,震耳的p响,纷至沓来,在耳边爆响,大片大片的烟花,或如花开屏,如焰火飞窜,似飞奔的烈马,如跳跃的蹊鼠,争相尽放于漆黑的夜空。

    绿得黄,红得紫,黑得蓝,金得银,五颜六色,七彩霓虹,混杂交错,此起彼伏,在如此近的距离燃放,将整个窗口铺得满满的,几乎没有了空隙,看得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那一颗颗坠落的火星子,宛如银河飞泻,最后都涅灭于森森的夜色中,就像某些人某些事,不管曾经多么美好,总有走到尽头的一日罢。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亦无永不凋灭的烟花。

    就像,他和她。

    这段孽缘,终于走到尽头了。

    她转头看向一臂之距的男人,霍然发现他正看着他,他的眼眸那么亮,似乎比天空灼闪的烟花还要亮上数倍,一下s进她心里。

    艾伯特说那药效一刻钟便见效,这已经过去十来分钟了罢,他怎么还……

    “……”

    他唇动了动,但楼下的烟火声太大,她什么也没听到。

    他又张了张嘴,似乎发现了不对劲儿,表情渐渐变了,她隐约觉得那表情显得有些僵硬,应该是药效开始发作了吧。

    她朝那桌上的红酒杯迅速看了一眼,起身就要离开,眼角黑影一闪而过,身子就被重重揽住跌进那熟悉的怀抱,空气中渐渐弥漫的硝烟味儿都不能阻去他身上的樱香。

    她吓得慌乱挣扎起来,却被他更用力地压住,尖叫一下被吞没在灼热的双唇中,那大舌头轻易就叩入贝齿,顶压进来,缠上她退缩的小舌用力地辗转吮汲,那股劲儿极大,仿佛要将她的舌头都吸进他肚里去,舌尖不断地舔噬过牙g舌翘,还不断往里钻去,直顶上末端的小r珠子,一下下地勾刮着。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应该被麻僵住了,怎么还能这么灵活地挑逗她?!

    她心里又急又怕,却更羞更气。

    纵然到了今日此时,他高超的技巧还是弄得她又酥又痒,浑身不自觉地开始变软变热,忍不住唇角逸出低低的嘤呜,管她如何扭着脑袋逃躲,也躲不开那热烫的唇舌,湿漉漉的腻揉感一路滑下了脖颈,往疯狂擂动的x口漫延。

    “悠悠……”

    他一遍遍地唤着,炙热大火在血管中奔腾呼啸着,开始向全身扩散,最后又汇聚到最深最深处的某一点,来回蠕动着挤捻着抽搐着颤抖个不停。

    “织田亚夫,你放开我,你,你这个禽兽!不准碰我!”

    一声清脆的掌击响起,盖过窗外的爆鸣声。

    男人微微偏侧的俊脸,被窗外的烟火打得忽明忽暗,一时间看不清是何表情。

    女孩的声音颤抖得宛如风中枯叶,却很快有两行水珠滚落面颊。

    他似乎听到那压抑的抽噎声,回头一把将人又紧紧摁进怀里,脸颊用力蹭着湿漉漉的小脸,呢喃轻唤着,“悠悠,我想要你,我知道吗?你只想要你一个,我真恨不能把你嚼碎了吞进肚子里,你就能永远跟我在一起。我去哪里,你都能在我身边,我想要在哪里要你,你都是我的……悠悠,我们还没在这里做过,我想要,想得浑身都快痛死了……”

    “织田亚夫!”她喝骂。

    “悠悠,”他却把她抱得更紧,他的怀抱烫得惊得,她撑在他x口的手上都感觉到衣料都是湿漉漉的,仿佛被汗y都浸透了,“你肯定不知道,当年我母亲跟我父亲就是在这里,才有了我。”

    她闻得,浑身全是一僵。

    他吻着她的发顶心,一路吻下眉间,脸颊,鼻尖,将耳珠子勾进唇里反复地吸啮,她怎么扭转也躲不开,他的气息夺走了她所有的空气,她呼入的都是他的味道,满满的,浓烈的,极阳刚的男x麝香。

    他仍然紧抱着她,没有半分中了麻醉剂的际像,他变幻了她好几次姿势,从开始侧坐在他膝头上,到后来干脆劈开她迫她面对面跟他帖实着,后腰上紧紧帖着他火实的大掌,烫得惊人,早就顺着开裂的衣角钻进和服里。

    她打从心底里讨厌和服就是这原因,内里g本不让人着一件小衫,必须空无一物。她觉得羞耻,当初便总爱在和服里偷偷穿上家乡的旗袍。可饶是如此,还是逃不开男人的魔瓜。

    那两条chu铁似的手臂早钻了进来,环帖着她,chu糙的指腹来回地摩挲,能搓出火来,她愈是挣扎,倒让他占了天大的便宜,似欲拒还迎了。

    此时,他还能说出这许多不知羞耻的话,更让她气得无以复加。

    他也不管她挣扎,揽紧了,帖着她的耳鬃,呼着浓浊的酒气,自顾自地说着,“以前,每年乞巧节,母亲都偷偷向织女祈祷,希望父亲能尽快回来找她,带她走。知道我为什么晓得么?我偷跟着她,看她在竹枝上挂上求愿笺。我把所有的笺都烧掉了。因为,我恨那个给我生命却抛弃了我和母亲的男人,我恨他。直到母亲那晚死在这楼上,就那个位置……”

    他抬手指给她看,就在他们一臂的位置。

    她不自禁地颤了一下。

    “那个男人是个亚国人,留学到东晁。他学识深厚,更博古通今。对东晁的文化都非常有研究,字更写得十分漂亮,让母亲一见倾心。他叫轩辕清华,这座清华楼便是母亲为他所造。”

    她眼眸一瞠,不敢置信。

    那个曾经的东晁第一美人紫樱公主竟然跟……,织田亚夫是他们的孩子,那末,小叔真的是他的……也许只是同名同姓罢,但拥有博识又j于书画,还能摹得一手j彩的王曦之手笔的人,除了小叔轩辕清华,还能有谁?!

    ……

    一声闷哼从花阉深处传来,很快消失。

    低伏的身影悄然越过几个侍卫,终于绕到了塔楼正门。

    十一郎抱刀守在门下,眼眸低垂,突然抬头朝烟花燃放的林子方向望了一眼。

    花丛下,掩藏的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干脆上前也将这人给敲昏了,因为离约定的时间将近,不能再拖。

    恰在这时,十一郎一下盯向这方花丛,那人心下一跳,暗忖若这就被发现,必然引起周围注意,只能强杀出一条路了。但那无疑是最糟糕的情况,莫说这g内尚有上百侍卫,g外还有皇帝二千禁军,若不能悄悄将人带走,一旦惊动全府必然难以逃出。

    那人不得不暗伏丛下,摒息以待。

    岂料十一郎眸色深了深,竟突然转身离开了,还带上了门口另外两个侍卫。

    有些奇怪!

    但也没时间多虑,那人立即溜进了塔楼里,往楼上走去,却不料在转到第一层时,一眼看到墙上悬挂的墨宝、字画、临帖、拓印时,怔怔然止了脚步,仿佛鬼使神差一般凝目探看,僵住了身影。

    紧随而来的是头部一阵锥刺的疼,他惊觉旧疾又犯,急忙从兜中掏出随身携带的自己配制的药丸吞下,才止住了头疼。

    然而眼眸却一直不转地盯着墙上的墨画,尤自失神于那落款处,写着“紫樱与清华于庚辰年五月初五留”,那娟秀的颜体“紫樱”二字,并着疏狂清俊的王曦之的“清华”二字,看起来宛如一体,美妙和谐。

    ……

    与此同时,顶层上。

    轻悠心下惊疑不矣,从她第一次偷入这塔楼看到墙上悬挂的诸多字画署名时,就有些奇怪,但也没真往自己小叔身上想。她隐约听闻过男人的神秘生世,知道他讨厌亚国人,也仍没往这方向想。

    后来,他竟然带她去拜忌他的母亲,她发现那里贡奉的神堂上竟然也有“清华”的印款。

    这前后诸多的联系,若再推不出真相,其实都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

    如果他是小叔的儿子,那末,他和她的关系不就更近一层了么?!

    其实小叔和父亲并非同房兄弟,认真追溯起来还隔了几辈母姐,血缘已经十分淡薄,只是由于小叔是轩辕宗族这一代人里,最为出色的后辈,地位颇高,与父亲特别投契,两家关系才较其他偏房亲厚许多。

    可她不想去确认这个关系,一点儿也不想,她就要离开他了,只此一别再不相见、再无牵挂!他为什么还要让她知道这些陈年往事?!

    “我从没见过父亲,都是听母亲一再在我耳边夸赞他有如何聪明、如何有才气、如何博文广识,如何写得一手好字。呵,你在伽南寺的兰亭里看到的那块《兰亭序》石碑,其实是他亲手琢刻的。那些什么名家印鉴,也都是他弄上去的,全是骗人的东西!”

    他口气全是冷冷的嘲讽和尖锐的恨意,她一动不动地听着,听着男人也许陈压在心底多年的怨气,不甘,憎恶,也许是那一丝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念念不忘。

    “轩辕清华,他骗了我母亲,整整三十年!什么惊才绝艳的亚国大才子,什么十三岁就高中的探花郎,什么获得皇家大学士阁御令留学走遍全球的亚洲第一人。都是骗局,弥天大谎!”

    “若他真是熟读诗书,深习古礼,怎么会勾引一个才刚刚及笄的小女孩。若他真是谦谦君子,贵族世家出生,怎么能没有媒灼婚盟之言,就害我母亲未婚先孕,受尽世间白眼诟骂。他倒是舒服快活了,扔下一句无足轻重的誓言,就回国了。害我母亲苦苦等了一年又一年,他可知她为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欺辱,流了多少泪……甚至为了庇护未成年人幼子,甘愿委身于同宗的兄弟身下,以至于被人诟谄为乱纲违伦,活活地被那些人鞭抽火烙……”

    轻悠闻言大骇,人人都只看到了皇家贵族光鲜靓丽的表象,似乎没人知道这底下竟然掩藏着这么多肮脏龌龊的真相。难怪他……

    “你知我为何不送你鹦鹉八哥娱玩,而偏偏送了你看似蠢笨的绿雉?绿雉极有母x,产卵后几乎寸步不离卵x,日夜防敌患,不畏水火。曾有人见绿雉为护卵蛋,在大火中展翅以自身身体覆之于卵上,身死而不拒不让。我母亲当年为护我,将旁人为驾祸于我扔进火堆里的玉珠子取出而烧坏了手,此后一手都不能再拾笔摹字……”

    她不由掩口低呼,他仇恶满布的面容上,渗出丝丝缕缕的灼痛,她斥自己又为他心软,偏偏抑不住心口的翻涌。

    “我从外公手里谋得实权的第一天,我就把那些欺负过我母亲的g人一个一个处死。还有那些被我唤做叔叔、舅舅、哥哥姐姐的人,都被我一个一个踢出皇g,消失在这世上。现在,没有人敢欺辱本王的人,没有人!”

    他突然捧起她的脸,说着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就算是皇帝陛下,也不能!”

    可那咬牙而出的嘶哑嗓音里,分明淀着一抹深浓的悲恸。

    她用力去拨他的手,甚至张嘴咬,他也没松手,她又流出了泪水,她以为孩子离开后她就再也哭不出来了,可是听着他说那些过往的事,她只觉得心酸得要死,怎么也止不住了。

    他一下一下抹着她泪湿的脸,继续说着,“悠悠,我还没正式把你介绍给我的师傅,那天他也来过,你还记得他罢,他叫织田瑾。他是我东晁最有名的大学士,书法家,历史学家。他的文采亦不下于那个男人,外公在世时,对外邦交都由我师傅主导,就算是现在早已退休的美国国务卿和英国大使,也还记得我师傅的名号。”

    “打从我有记忆起,都是师傅教我握笔习字,教我琴棋书画,教我各国外语。他为我放了第一个鲤鱼幡,陪我做孔明灯,教我放烟花,带我放风筝……在我眼里,他就是我的父亲,所以我不顾外公反对,要了织田家的姓氏。”

    “呵,七夕乞巧节我许的最多的愿望,就是成为师傅的儿子。”

    他苦笑一声,那浅浅的笑痕,牵出一条岁月的丝线,线的那一头正是那个小小的男孩,正握着彩色的祈祷笺,就像所有的孩子一样,满载着纯纯的渴望,将彩笺挂上竹枝,双手合十,望着天上长长的银河,希望神能听到他的愿望,帮他实现。

    可是,人终究要长大,不可能永远做童梦。

    “师傅爱着我的母亲,母亲也是她的老师。不管是人品外貌,或家世学识,甚至兴趣爱好,他们都是那么投契。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始终不愿意答应师傅的求婚,连外公都已经默许。她每日每夜都念着那个男人,她每天都会临摹那石碑上的《兰亭序》,还迫我也必须摹好,说这石本是那男人毕生心血,比起历史上许多有名的拓本亦不差分毫,更j进有余。

    天知道,我最恨的就是《兰亭序》!若非母亲遗言,我定将那些与那男人有关的所有东西都烧掉,我g本不需要什么父亲的东西,这些通通都该下地狱去陪我母亲,包括轩辕清华!”

    ……

    楼下,正在探看书画的男人霍然一惊,抬头看向楼上,仿佛听到有人在唤他。

    没错,此人便是轩辕清华,前来营救轻悠的小叔。

    理智催促着他赶紧上去救小侄女儿,可他的脚却似灌了铅,目光紧紧粘在那些画上,那一双又一双署名为“紫樱”的娟秀小字上,仿佛有一股极大的吸力让他无法动弹。

    他怔怔地看着那些画,画里的樱花美得仿佛就在眼前绽放着,空气里飘遥着淡淡的芬芳,有柔软的花瓣轻拍脸颊,带着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入耳来。

    恍惚之间,烛影微动,似有一粉色和服女子,蹁跹而来,润丽绝色,步步生莲,朱唇微启,檀口一张,唤他作“清华君”……

    “你是……”

    ——清华,你回来了?

    ……

    他话里的狠戾杀意,让她抽了口冷气,身子不由往后仰,却没发现已经脱开了他的手。

    他微微瞌眸,声息渐淡,甚至有些不续,“可现在,我终于明白母亲的心情。”

    复又抬眼凝着她,那眼底已经没有了那些翻滚浓灼的焰色,只剩下深幽无尽的浓邃,似要将她身魂都拘缚。

    她又是一动,发现已脱出了他的手,立即意识到药效已经发作,推开他起身要走,手上突地一紧,竟又被他大掌死死攥住,迎上他的目光浓似泼墨,那里只印着她仓惶的无措的面目。

    她听到他用极踯躅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悠悠,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扭挣的手蓦地停住。

    她瞠大眸子,看到一滴接一滴的黑红色y体打落在手背上,一抬眼,男人的双唇竟一片乌黑,疑似中毒。

    她大惊,“你,你……”

    他恍似没看到自己正在吐黑血,尤自笑道,“悠悠,烟花美么?”

    他长长地呼出一声,“可是再美,也不及你一分。”

    “母亲用了一生的时间,临摹《兰亭序》,追忆那个男人的一切,却终生不得。尚有先人摹之二十年,方言略有所悟,得其一体。她怎么可能……”

    亦不知,是否今夜之后,他也要如母亲那般,累及余生,也摹不出这掌中一寸酥骨之美。他没有说出这话,许是看她要下药时,更许是依她意安排烟火,或许更早她说恨他要杀他时,他已经狠不下心来强留了罢。

    “亚国有句俗语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果真不假!”

    他浅浅地笑,眉眼柔腻地看着她,俊脸似融着一室的光,乱了她的呼吸和心跳,仿佛又看到那日兰亭樱花瀑布前的倾城绝色,她怔怔然,颤声唤他。

    “亚夫……”

    “小傻瓜,你又哭什么?”

    “虽然你哭起来很丑很可爱,可我更喜欢你笑的样子。”

    “你只记得我俩第一次相识在兰亭罢,其实不然。那日祭母,我在路上就看到你,你当时像只小老鼠一样,蹦跶着去摘吉野樱。”

    “我哪有像小老鼠!”

    他笑出声,“你知不知道,你刚进g那会儿,我每次爱你,你就会哭得像小猫咪一样,那么可怜,可爱,让人疼。可偏偏我就放不开,停不下……只想把你搅碎了都吞进肚子里,时时刻刻都想绞在你里面……”

    他越说,她的呼吸越乱,浑身都抖个不停,她似乎听到了小叔唤她的声音,她应该立即跑掉,他的药效已经发了,可明明是麻醉药怎么会吐黑血呢,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却只能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听他说那些y言秽语。

    “悠悠,你再笑一个给我看看,好不好?”

    “乖,就一个罢,我已经好久……”

    ——够了,已经够了!

    “鼻涕都流出来了,呵,我举不起手,你自己擦……擦……”

    “够了,织田亚夫,你闭嘴!”她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他的身子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大退好几步,“我恨你,我对你只有恨,只有恨!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我要永永远远忘掉你这个魔鬼,忘得一干二净。我会重新开始我的生活,上学,读书,学更多的知识,会更多的技能,我会做新时代自强自立的女x。如果恺之哥哥不嫌弃我,我会嫁给他做妻子,生许多许多的孩子。”

    “你织田亚夫对我来说,从头到尾,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她重重地大吼两遍,转身跑掉。

    似乎那个人还大叫着什么,她捂着耳朵,什么也不要听。

    那蹬蹬蹬的脚步声,很快便淹没在p竹声中,栏外的天空依然星火如织,璀璨夺目。栏内,晚风席席,都软腻在红耀的炉火中,盈盈烁烁的银烛秋光,映照满桌飨宴,徒留一室空寂。

    男人高大的玄色身影跌落在地,他的姿势很僵硬,却还使力扭着头看着那楼梯口,眸底深浓的光仿佛仍在希翼着什么,却终于还是熄灭了。

    许久,那个嘶哑咽咽的低喃着:

    “悠悠,对不起。”

    “我又骗了你。”

    我怎么舍得喜欢的女孩陪我下地狱,我只能放手让你走。

    ------题外话------

    大家先喘口气,下章内容更j彩,就是简介里提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