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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年修 作者:肉书屋

    (134鲜币)壹之一百

    自从知道向晚晴双腿被废的消息之後,华清一方面替自己的爱徒出头,甚至不惜和灵机子的武当撕破脸,为的就是要向天下人宣告她有多重视向晚晴这个徒儿。另一方面,她也派遣定逸前去探访晚晴现在的状况,而她则回到峨嵋,静候定逸带回来的消息。

    为什麽这麽担心晚晴伤势的她,不随同定逸一起去看晚晴,反而执意先回峨嵋呢?

    原因无它,因为华清必须做最坏的打算,若是晚晴的腿伤并不乐观,那麽她就得拿沧海月明珠去找慕容瑾。华清相信慕容瑾一见此珠,必定会出手救治晚晴的,毕竟这是当年慕容瑾曾当著闵柔面前承诺过的事。一见沧海月明珠,若是闵柔不在,那麽慕容瑾必须替她偿还此恩。

    在许多年前,沧海月明珠来不及发挥它的功用,一个惊才绝艺的女子,就此消逝在这世上,但这一次,华清绝不容许有失!

    华清此时站在紫云观最隐密的灵堂之中,而她淡漠的眸子,看著放在宝盒里躺著的一颗璀璨明珠,刹那间有片刻的失神

    “姊姊,你是不让须眉的峨嵋女侠,所以我也要努力练功,以後像姊姊一样当个威风凛凛的侠女!”上官楚情那年才只有六岁,便追随她最崇拜的姊姊的脚步,拜入峨嵋掌门门下。

    “好,姊姊等你长大,等你练好功夫,便带著你去闯江湖,让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峨嵋剑派有我们上官氏姊妹!”十六岁的上官楚华笑著应允,未将自己年幼的妹妹所说的话当做戏言,反而很期待那天的到来。

    而为了和姊姊的承诺,天生就是练武奇材的上官楚情,更是专心致志在武学之道。有了天份再加上後天的努力,上官楚情在武学方面有了大幅度的进展,而那时的她,才刚满十岁而已,便深受峨嵋上下的期待。只可惜当时二十岁的上官楚华,为了峨嵋在江湖奔波行走,并没有多馀的时间陪伴上官楚情,但此事却不影响她们俩姊妹的情谊,反而更珍惜相聚的一刻。而在隔年,峨嵋掌门因受故人之托,也收下一名年仅十岁的女童秦语宁,做为她的关门弟子。

    时光弹指即逝,一转眼,十六岁的上官楚情因受不了年方十五的秦语宁的哀求,偷偷带著她下山,却也在那一年遇见了出外游玩的闵柔。楚情和闵柔,交浅言深,也不知为何,楚情就是觉得大她四岁的闵柔可以全然地信任,於是那段时间是上官楚情一生之中,最快乐的幸福时光。

    但所有的变故,却发生在上官楚情二十岁的那一年,闵柔毫无理由的避不见面,以及被亲姊上官楚华撞见她和师妹秦语宁在静思峰上的倾情一吻,从此改变了上官楚情的一生…

    “姊姊,我求你千万不要将我和语宁之间的事告诉掌门。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姊,就算我求你了!”上官楚情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恳求上官楚华帮忙隐瞒秘密。

    “楚情,你太令我失望了!”上官楚华冷著张脸,面无表情地说。“你知道你们这段孽缘,会毁了你们俩个人的未来吗?”

    “…姊姊,我早就没有未来了,我现在只想保住语宁的,希望姊姊能成全我。”楚情流著泪,一脸哀伤的说。

    当时的上官楚华,确实很想将此事上告给掌门知道,但想到当事人之一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上官楚华最後决定替她们俩人隐藏秘密。可是她绝对没想到,她做出的决定,竟然成为毁灭上官楚情的推手之一。

    一步错,步步错,她还来得及亡羊补牢吗?

    “峨嵋弟子听令,我上官楚华以代掌门身份,决定将圣月教妖人之後的秦语宁逐出峨嵋,以正本派门风。而上官楚情目无尊长,即日起禁足於拙书楼之中,未得掌门允许,不得踏出拙书楼半步!”洞悉上官楚情隐藏内心最深处秘密的上官楚华,没有太多时间让她想出一套完整的解决方法,只能快刀斩乱麻,藉由分离,让这段孽缘就此了断。

    当夜,上官楚华趁著四下无人时,悄悄来到了拙书楼。“楚情,你会怪我这麽做吗?”

    而上官楚情略显苍白的脸庞,却露出释然的笑意。“我知道姊姊白天下的命令,其实是为了我和语宁好,所以我不怪姊姊。只是…姊姊,语宁是无辜的,归g究底,还是我害了她!”

    “别说了,你现在什麽事情也别想,好好钻研你的九玄九剑就好,其他的事就交给姊姊处理。”上官楚华淡淡地说。

    “谢谢你,姊姊。”

    可是上官楚情她们俩姊妹绝对想不到,不满被逐出峨嵋的秦语宁,甚至是被强迫和上官楚情分离一事,让秦语宁决定投身於圣月教,并在五年後带著圣月教的人马,直闯峨嵋剑派。

    那一场惨烈的战役,幸亏上官楚情自创的九玄九剑已有大成,所以才能踏出拙书楼,以一人一剑之姿,横扫圣月教无数高手,也使战况立时发生变化。

    当场上只剩下寥寥数人时,上官楚华因气愤秦语宁的所作所为,於是提著手中名扬江湖的诛邪宝剑,人剑合一地往秦语宁的身上刺去!

    而来不及反应的秦语宁,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处,看著上官楚华的诛邪剑就要穿透她的身体时,眼睛不自觉地闭上,却意外发现身上并没有预期中的疼痛,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一直思念著的身影,替她挡下了这一剑。

    “…姊姊,我求你了,放过语宁好吗?”

    上官楚华刷白了脸色,嘴唇则不停地颤抖著,“趁我还没改变心意,你们最好快滚出峨嵋!”

    而秦语宁还想说些什麽话时,却被圣月教其他人给拉走,从那天之後,她再也没有上官楚情的消息,只能不断地派人找她。

    上官楚华此时也没有心思去刁难圣月教的馀孽,只是颤抖地抱起自己最疼爱的妹妹的身体,“…楚情,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吓姊姊啊!对了,你不是说药王谷谷主夫人曾送你沧海月明珠吗?我带你去药王谷,求闵柔或是药王谷谷主都好,一定要将你的伤治好!”

    “姊姊…”

    「掌门师尊,弟子定逸有事求见。」

    华清回忆往事,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在听到定逸的声音之後,此时才回过神来。「你先到会客厅等著,本座等一下就过去。」

    由於华清的声音和平常没什麽两样,所以站在紫云观院内的定逸,并没有察觉华清的不同。「弟子领命。」

    而等到定逸的脚步声走远,华清再次看了眼宝盒内的沧海月明之後,才悄悄将盒子关上。然後在离开之前,又看了眼上官楚情的灵位,才脚步沉重地离开灵堂,前往会客厅的方向和定逸会面。

    在定逸返回峨嵋向华清禀明向晚晴的病情之後,便又在峨嵋多待了一个多月,然後才依著华清的吩咐,再次返回苏州。而定逸这一次重返苏州,却发现向晚晴已经不用坐在轮椅上了,虽然还是没有恢复到完全健康的状态,需要拄著木仗行走,但在穆言的医治下,至少好了八成左右,而这无疑是令人值得高兴的好消息!

    「晚晴,太好了!你恢复得如此神速,师尊若是知道的话,她老人家也一定很高兴!」定逸此时坐在厅堂之中,正和晚晴妃暄俩人话家常。

    「晴师姊会好得这麽快,还真多亏了穆言,晴师姊,你说对不对?」妃暄打趣著说道,然後用暧昧的眼神睨著向晚晴。

    而向晚晴看见妃暄意有所指的目光,突然霞生玉颊,心里没来由的心虚起来。

    「妃暄!」向晚晴比平时略显软弱的声音,却对严妃暄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能没好气地横了妃暄一眼,暗示她适可而止。

    而妃暄则是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一样,端起了茶几上的茶杯,「好,我不说了,我喝茶,总行了吧?」

    定逸虽然不明白晚晴和妃暄在打什麽哑谜,但并不放在心上,直接看著向晚晴,对她道出她这次重返苏州的来意,「晚晴,既然你的伤已逐渐好转了,你可有想过,什麽时候回峨嵋呢?」

    定逸的话,让向晚晴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而妃暄则是当场愣住。

    「我说的话有问题吗?」定逸没有遗漏掉向严二人脸上古怪的表情,所以才这麽问道。再怎麽说,向晚晴始终是峨嵋弟子,回去峨嵋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晚晴,你知道吗?掌门师尊一直在挂念著你,她很担心你双腿的伤势。既然你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至少也该返回峨嵋一趟,让掌门师尊亲眼看看,也好让她老人家放心。」定逸顿了一下,然後才接著说:「还是…你要掌门师尊亲自来苏州一趟见你呢?」

    「自然是晚晴去见掌门师尊,怎能让她老人家跑一趟呢?」向晚晴急忙辩道。

    而妃暄此时眼珠子转了转,然後才笑著说:「定逸师姊,虽然晴师姊的双腿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可是还需要些时日调养身体。你我也不希望晴师姊在返回峨嵋的路上,再次病倒吧?而且晴师姊的内力还未完全恢复,还是再过一阵子再说吧!」

    「也好,反正也不急於一时,掌门师尊也说,现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晚晴恢复健康。」定逸淡淡地说著话,然後再和晚晴妃暄閒聊个几句,才回去她上次暂居的客房。

    等定逸离开之後,晚晴妃暄俩人的脸上,都各自充满了忧愁,今日可以找藉口缓下峨嵋之行,那麽未来呢?

    而在定逸追问向晚晴返回峨嵋之期的同时,穆言也在自己的房间里,被慕白和青云联手逮著问出她回去药王谷的时间。

    「少主,如今我和青云已经照著你的吩咐,帮忙向晚晴治疗,现在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还拿到易筋经练功恢复内力,所以现在少主也该兑现自己当初的承诺,和我们回药王谷了吧?」闻人慕白淡淡地说明自己的来意,完全无视穆言脸上y晴不定的神情。

    「慕白师姊,你这麽急做什麽?难道怕我会跑掉吗?」穆言慵懒地坐在椅子上,脸上则褂著一抹邪肆的笑意。反正她已经打定好主意和慕白青云俩人耗著,她就不相信她们俩人敢不顾她的意愿,强押她回去药王谷!

    「少主,您想反悔吗?」青云微挑起一边的眉,语气平淡地问道。

    「我没有,只是难得来苏州一趟,我想再待一阵子。难道这也不行吗?」穆言笑看著面前的俩人,丝毫不认青云指控的帐。

    而听到穆言这麽说的闻人慕白,本该气急败坏地对穆言又进行一番劝说,但现在的她,优雅的脸庞上则泛起一抹微笑,「当然可以,只是…少主可知道,今天峨嵋剑派的定逸回来了呢!」

    穆言脸色一变,冷冷地看著慕白说:「你想说什麽就直接说出来,不要在我面前打哑谜!」

    而闻人慕白看见穆言一脸防备的神情,心里顿时一阵抽痛,但还是面不改色地说:「向女侠和少主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她的x情如何,少主自该比慕白清楚,不是吗?」

    穆言冷笑了一声,眼廉垂下,眸底则是一片哀凄。

    她怎会不清楚呢?即使知道向晚晴对她也有情意,可是穆言就是觉得不够!她希望向晚晴的心里只有她一人,偏偏向晚晴心里总是记挂著许多事情,而这也让穆言感到莫名地焦虑和不安,因为她总害怕现在选择她的向晚晴,在下一刻又因为其他事务而将她牺牲掉,这对她来说,情何以堪?

    「你们还有其他话要说吗?没有的话就退下,我累了,想休息。」穆言一手抚著额头,不耐烦地说道。

    「少主,再过不久就是谷里在梅县举行五年一度的选评会,您失踪已久,若能在选评会上出现,也可以杜绝很多流言。」青云缓缓地说完後,便拉著慕白退出穆言的房间。

    而独自在房里的穆言,则是愣愣地看著微弱的烛火,若有所思…

    至於那天分别被询问的内容,彷佛成为了向晚晴和穆言各自的秘密一样,在对方面前绝口不提,努力保持平常的样子来粉饰太平。穆言每天仍是一天三次地去替向晚晴治疗,而向晚晴则是乖乖配合,并时不时的和穆言聊聊天,交换双方的看法和意见,让彼此的了解程度更深一层。但向穆俩人一副不著急的模样,可在她们身旁的人已经不断地向她们施加压力了!

    穆言面对闻人慕白的威胁和恐吓,仍是以拖字诀为主,一副“我是少主你能奈我何”的痞样,让慕白气得牙痒痒的,却毫无方法来对付穆言。确实,她可以用飞鸽传书来联络谷主,但这个方法却是下下之策,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一通知谷主,不管穆言对她有多少愧疚,往後对她也只有恨了!而她不愿自己和穆言真的撕破脸,所以只能任由穆言耍赖,继续待在苏州。

    但反观向晚晴这边的情形,却没有穆言这麽乐观了。首先是定逸不断地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逐渐动摇她的决心,只是每次看到穆言的身影时,又让她继续留在苏州。可是今天接到华清亲自写给她的书信,字字句句透露著掌门师尊对她的关怀,甚至是决定将亲自前来苏州一趟时,让向晚晴心里默默做出了决定。

    「师傅,到时间该吃药了!」穆言亲自端著汤药,直接走入向晚晴的房间。谁知道一进去就看到向晚晴面有愁容,似乎有什麽问题正困扰著她。「师傅,你怎麽了?」

    「…言儿…」向晚晴欲言又止,本来早已做出决定的她,到了这节骨眼上,反而又怯懦了起来。

    而深知向晚晴x情的穆言,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似乎猜得出让向晚晴难以启齿的内容是什麽了。「师傅,先把药喝完,有什麽事等一下再说。」

    向晚晴依照穆言的话,乖乖地将穆言手上的药碗接过手,然後眉头微皱地将汤药一口一口地喝下。

    而在向晚晴专注在喝药的时候,穆言眼底深处的悲痛,才敢流露出来。

    相聚有时,分离有时,世事总无常,难道她和她之间,果真没有缘份吗?

    向晚晴随手放下药碗在茶几上之後,才发现穆言脸上正泛著苦笑,让向晚晴心里也跟著揪了起来。「…言儿,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今天已经答应定逸师姊,後天就和她返回峨嵋。我…言儿,对不起!」即使有很多话想和穆言解释,但最後还是只有一句对不起。她始终无法如穆言所愿,心里只有穆言一人。

    向晚晴将头垂得低低的,等著穆言发火或者是指控,却没听到一点声音,等到她想抬起头来时,却发现有件物品已经套住在她的脖颈之间。

    向晚晴先是低头仔细一瞧,发现是一块用红线缠绕的古玉,玉的背後刻著“千年修”三字的古篆,然後才抬头询问穆言说:「言儿,这是?」

    「送你的,喜欢吗?」穆言挥别脸上原先苦涩的微笑,以充满柔情的目光,望著在她面前的向晚晴。

    「喜欢,只是怎麽突然想到要送我这块玉呢?」向晚晴疑惑地问道。她记得穆言曾对她说过,这块刻著“千年修”的古玉,是穆言的亡母留给她的遗物,对她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才对,怎麽会送她呢?

    「师傅,你知道这块玉上面,为什麽刻的是千年修吗?」穆言不待向晚晴回答,迳自往下说:「相传在很久很久年前,有一个道行千年即将修练成仙的白狐,因为受到天敌的偷袭,让它不得不藏匿在人间,躲避敌人的追杀。但在躲避的同时,白狐身上也受了很严重的伤,让它不得不暂时变回原形,也就是小白狐的样子。而在这时候,有一个好心的书生,便将受伤的白狐带回家,并悉心治疗它。也许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一人一狐相处得十分融洽,使得白狐即使伤好,也不愿离开书生身旁。只可惜白狐再怎麽小心隐匿自己在人间的气息,还是被它的敌人发现,所以白狐便和它的敌人在人间斗了起来,但也在这时候,书生发现了白狐的真实身份。」

    「然後呢?那名书生,该不会像白蛇传的许仙,一见真身就被吓死了吧?」向晚晴微笑著说。

    「师傅,这回你可猜错了喔! 书生虽然对白狐是妖的身份,感到讶异,但一想到平日里和白狐的相处,白狐多的是机会下手害他,可是白狐并没有,这证明了白狐对他并无恶意。就像人世间分成好人坏人,书生相信妖也分好妖坏妖,而且与妖相比,书生坚信人更可怕,所以书生一下子就接受白狐是妖的身份。」穆言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故事,「白狐知道书生已经明白自己的身份,就恢复它原本修练的人间女子的样貌,谁知道书生一见锺情,而白狐本来就对书生动了心,於是这一人一狐便相恋起来。」

    「这…人与妖相恋,似乎前途渺渺吧?」向晚晴淡淡地说。

    「是啊,人妖相恋,天理不容,他们的恋情,很快便受到了天谴。书生因为这段不容於世的恋情,丧失了宝贵的x命,而白狐为了让书生还阳,答应永不踏足人世间半步。」穆言缓缓地道。

    「然後呢?」向晚晴不忍穆言所说的便是最後结局,所以不停地追问接下来的发展。「白狐和书生,不可能这麽简单就结束吧?」

    「白狐回到深山中,却无法继续修行下去,满脑子想的都是和书生相处的画面,於是再也忍受不了这思念之苦,便去找了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并在观音面前跪求说,希望观音大士可以成全她的心愿。」穆言慢慢地转述接下来的故事内容…

    “白狐,你可知你这心愿,将会付出什麽代价吗?”观音面露慈悲地问道。

    “弟子明白,即使因此再无缘位列仙班,白狐也甘愿,只希望换来一世为人的愿望!”白狐流著眼泪说。

    “我可以成全你,可是你得告诉我,是什麽原因让你愿意舍弃一切,只为成人呢?”

    “因为人间有情,世间有爱,所以让我不得不迷恋这红尘世俗之中。”白狐笑著道。

    观音听完,向来平静无波的玉容,也露出比往常更柔和的笑容。“本大士就成全你的心愿,希望你不会後悔。”

    三个月後,书生再次来到他和白狐相遇的树林中,本来失去光采的黑瞳,却看到一抹熟悉的白色倩影,让他不禁眼眶泛红,整个人也激动起来!“你怎麽会在这里?”

    “我去求观音大士,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愿。我愿以千年,修来你我的缘份。”纵使千年道行一朝丧,也要换来一世情缘。“我都这麽牺牲了,你这书呆子又该怎麽表示呢?”

    书生上前抱著白狐,并在她耳旁许下承诺, “愿以一生情,换卿一世爱。”天上人间,永不分离。

    向晚晴默默地听完穆言的故事,然後指腹轻轻地著古玉上的“千年修”三字,「很美的故事,我很喜欢!」

    「我也喜欢!尤其是想到故事里的白狐和书生,让我觉得爱情可以跨越生死、跨越世俗,那麽我想…爱情,也可以跨越x别。」穆言说完,也用柔情的目光看著令她著迷的脸庞。

    良久,穆言才又说:「师傅,既然你决定後天回峨嵋,那我也该回药王谷了。」

    「什麽?!」向晚晴似乎无法接受穆言突然转变话题。

    「三个月後,药王谷会在梅县举行选评会,我已经答应慕白师姊去参加了。」稍微停顿了一下,穆言又以正经无比的表情对向晚晴说:「这三个月,我会在梅县等著师傅来找我,若三月之期一过,师傅还是没有来,那麽言儿也明白师傅的答案,从今往後,世上再无穆言!」

    穆言话一说完,便不再理会向晚晴刷白的脸色,迳自拿走茶几上的药碗,缓缓离开向晚晴的房间。她知道她这麽做等於是在逼迫向晚晴做出割舍,可是她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所以只能孤注一掷,顺便测试自己在向晚晴心中的份量。

    而这一次,她们之间的缘能不能继续下去,全由向晚晴决定。

    (04鲜币)壹之一零一

    临别之际,本该是离情依依的画面,但向穆俩人却没有这个心思,脸上都带著凝重的神情,似是各有什麽心事悬在心上,令人郁郁寡欢。

    而表面上装做一副若无其事的穆言,此时站在马儿旁,但眼角馀光一直瞄往马车里,可惜有道帘子阻挡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到马车里头的那道牵扯著她情绪的白色倩影。

    穆言低头想了想,自从前天和向晚晴将话说清楚之後,俩人这两天来再无说过任何一句话,如今分离在前,难道就这麽扭著x子,就此别过吗?况且…这说不定是她和她之间,最後一次的见面呢!

    一思及此,穆言苦笑了一下,最後还是迈开步伐,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而在不远处的闻人慕白一见穆言的行动,就想上前劝阻,却遭青云拉著她的手,摇了摇头,制止了她的行动。至於妃暄和定逸,则假装没看到一样,继续忙著自己的事。

    而待在马车里头的向晚晴,听到有人掀起帘子的动静,本来望向窗旁发呆的她,立刻拉回注意力,正襟危坐地看著来人,却发现是意料之外的人时,眼睛不自觉地微眯了起来。「…你来做什麽?」

    「…用过膳了没?」

    「吃过了。」

    「喝过药了吗?」

    「喝了。」

    「我…那个…」不知为何,穆言面对一脸肃然的向晚晴时,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整个人也变得笨手笨脚的。

    「你到底有什麽话要说?!」平淡的语气之中,却夹带著一丝怒火,怕是连向晚晴本人也没发觉,面对穆言时,她总是难以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

    「我…送你的玉…还戴著吗?」穆言怯生生地问起,却发现向晚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於是失望地抬起头来看著向晚晴,却发现向晚晴的脖颈之间,一直挂著一块玉,不就是她前日所赠之物吗?

    「一直戴著,从你送我的那一天起,便一直戴著。」向晚晴的一双眼眸,正盈满了无可诉说的柔情,凝视著穆言的脸庞。「我以後也会一直戴著,绝不将它取下。」

    听言,穆言蓦然笑了起来,然後看著向晚晴说:「…师傅,你会不会气我呢?」

    向晚晴明白穆言说的是那件事,也就是前天穆言所说的三月之期的约定。

    “若三月之期一过,师傅还是没有来,那麽言儿也明白师傅的答案,从今往後,世上再无穆言!”

    穆言的那番话,等同於将她们之间好不容易开拓的一条路,又狠心地堵塞住。而且这一次,穆言摆明了拿她们的感情为赌注,赌的就是峨嵋和向晚晴那该死的责任感,究竟孰轻孰重?

    如果,在她们重逢前,或者是向晚晴没有经过腿废不治甚至是一无所有的困境,那麽向晚晴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峨嵋。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动了心动了情的她,还怎麽再坚定自己的立场?尤其是在穆言离开峨嵋的那一天,她已经让穆言伤了一次心,难道她忍心让穆言再伤第二次吗?

    所以面对抉择时,向晚晴才会这麽为难,一方是对她恩同再造的峨嵋,另一方是刻骨铭心的感情,让她难以决断。好不容易等她做出了决定,穆言却加注了自己的筹码,赌上她们之间的感情。

    向晚晴知道这次穆言是铁了心,不会再任她逃避,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即使自己做的抉择让穆言委屈难过,最後还是穆言让步,并一直等著她回头。所以向晚晴也明白,这回穆言不妥协了,所以才将话说得那麽决绝,避免她再对自己心软!

    所以这最终的结果,不是她背弃了峨嵋,就是和穆言天各一方,从此不再往来!也因为如此,分离前的这两天,向晚晴才会和穆言僵著,因为穆言明知她和峨嵋对自己的意义有多重要,却还是要逼迫她做出最後抉择,让她怎麽不气呢?

    可是即将出口的怨言,在看到穆言一脸忧伤的神情,又消失在喉咙里。「我…唉,无论言儿做什麽,师傅都不会生气。」

    听言,穆言只是怔怔地望著向晚晴淡雅的脸庞凝视著,似乎想将她的样貌,牢牢地刻在心上,因为她不知道,这会不会是她们最後一次见面呢?「…师傅」三个月之後,你会来找我吗?

    「嗯?」向晚晴疑惑地看著欲言又止的穆言,似是在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可是穆言最後还是没有问出口,因为她害怕向晚晴的答案。「师傅,时候也不早了,你我也该各自启程了。」

    向晚晴轻点了下头,然後才说:「言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凡事多听听闻人慕白和青云的意见。」

    穆言微笑著说:「我知道了,师傅。」

    最後,穆言在离开马车之前,又深深地望了向晚晴一眼说:「师傅,珍重。」不说再见,是因为她心里真的没底,她不知道她这步险棋,下得究竟对不对?

    而穆言忧伤迷惘的神情,以及眸底深处无尽的伤痛,也狠狠地揪著向晚晴的心,让她不由自主地叫住即将要离开自己视线的人。「言儿!」

    穆言拉开帘子的身形立时定住,但也没有转头过来询问向晚晴原因,只是站在原处,等候向晚晴叫住她的缘由。

    而向晚晴看著穆言落寞的背影,顿时让她害怕了起来,她怕自己再不做些什麽事的话,眼前这个一直待自己好的人,是不是下一刻就会在面前消失呢?

    她曾是人人称羡的峨嵋冷月,也曾经历过绝望之中的困境,但无论她怎麽样也好,穆言都在她身边守护著,试问她又怎能无动於衷呢?

    「…言儿,等我,等我将峨嵋的事处理完,然後去梅县找你!」向晚晴眸光泛著泪道,心里暗自下定决心,这回绝不再让穆言伤心。这一次,就让她自私一回,为了穆言之外,也为了自己的人生而活!

    「好,我等你!」说完,穆言也离开马车,但眼眶却流下了喜悦的泪珠。她终於等到了向晚晴的承诺,仅管过程卑劣,但向晚晴最终的抉择是她而不是峨嵋,她怎能不开心呢?

    於是双方人马在各自踏上属於自己的归途时,向晚晴和穆言俩人也挥别脸上的y郁,只散发著释然的笑容,俩人都期待重逢的日子。

    (088鲜币)壹之一零二

    向晚晴回到峨嵋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到紫云观见华清。

    「掌门师尊,晚晴回来了。」向晚晴站在华清的书房门外,毕恭毕敬地道。

    而华清一听到向晚晴的声音,立刻打开书房门,向来淡漠的眸子,也泛起了一层薄雾。「晚晴,回来就好。来,告诉为师,身体还有那儿不舒服的地方呢?」

    向晚晴摇了摇头,「掌门师尊,您别担心了,晚晴已经好很多了!」

    「傻孩子,我怎麽可能不担心呢?」华清急忙拉著向晚晴的手进书房坐著,就怕累著她。「孩子,这阵子难为你了。为师若知道襄阳之行如此凶险,说什麽也不会派你去的。」

    「这是晚晴自己学艺不j,才会失手被擒,让师尊您担心了。」向晚晴微笑著道。

    而华清只是冷哼了一声,接著说:「幸亏你现在没事,不然这笔帐我一定算在灵机那牛鼻子老道的身上!」

    「师尊,武当峨嵋两派向来友好,真的犯不著为晚晴一人,就伤了彼此的和气。」向晚晴淡淡地道。

    「话不能这麽说,你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徒儿,又是峨嵋下任掌门,如果连你也护不住的话,我华清枉为峨嵋掌门!」华清以慈祥的目光凝视著向晚晴,让後者的眸里立时泛著点点泪光。

    「…掌门师尊」向晚晴心里一阵感动,只因为华清待她如此之好,可是她却无以回报师恩,所以才更觉得内疚。

    华清没有察觉出向晚晴欲言又止的神情,反而迳自往下说:「晚晴,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麽也该进行我们原定的计画。虽然为师曾允诺你和武当张青竹的婚事,但经过襄阳一事,我觉得这桩婚事可以暂缓,不过你接任掌门的事,为师认为事不宜迟─」

    华清的话未说完,向晚晴已离开座位,面朝华清跪下磕头。「掌门师尊,请恕晚晴要让您失望了。」

    华清冷漠的脸庞上,原先扬起的笑意,立刻消散不见。「你这是在做什麽?还不起来?!」

    而向晚晴淡雅的容颜,不知何时已流下两行清泪,然後又重重地朝华清磕了一次头。「师尊,关於张青竹少侠,晚晴不愿嫁,峨嵋掌门一位,晚晴更不能接,请师尊原谅!」

    听著向来锺爱的徒弟突然说出这番话来,劳是向来冷漠惯了的华清,也变了脸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吗?!」

    「对不起,师尊。我知道这麽做会让您失望,可是…徒儿真的不能再让她伤心了…」晚晴流著泪,向华清诉说著自己的心情。

    华清一听向晚晴口中的“她”,眉头立时皱得更深!看著跪在她面前的向晚晴,顿时觉得一阵恍惚,此情此景,似乎她曾见过…

    “对不起,姊姊。我让你失望了,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是…我真的不能再让她伤心了!”

    “姊姊,我喜欢她,就算这份感情在世人眼中有多麽荒唐,我还是喜欢她!”

    “…姊姊,如果我死了,她会不会伤心呢?应该会吧,可是我又不希望她伤心,姊姊,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呢?”

    忆起往事的华清,目眶泛红,只能用力地握著椅背,握到指间泛白,也毫无所觉。

    「掌门师尊!」

    向晚晴的声音,让华情回过神来,终於看清楚跪在她面前的人是自己的爱徒,而不是她最疼爱的妹妹上官楚情!只是…这麽相像的俩个人,为何偏偏选的道路也一样呢?「晚晴,为师有些不舒服,这件事我们以後再商量,好吗?」

    向晚晴本来还想在此事上据理力争,但看到华清盈满痛苦的脸庞,最终只能顺从华清的意思。「好的,掌门师尊。」语毕,晚晴就离开书房,回去自己的小竹屋。

    而等到向晚晴人走远之後,华清也平复完起伏不定的心情,便匆匆走至紫云观内堂,「来人,给我召集华字辈所有长老,以及二代弟子,速至紫云观商议事情!」

    「是,掌门。」最临近华清的弟子,接过命令,正要踏出紫云观去执行时,又被华清叫住。

    「慢著,此次召集,不得让本座的徒儿晚晴和妃暄知道,切记!」华清冷冷地道。

    「弟子明白!」

    一个时辰之後,举凡留在峨嵋未出远门的人,此刻全聚集在紫云观内,听候华清的指令行事。

    「掌门,不知您叫大家来,有何要事呢?」华慈速来和华清交好,於是由她代表众人来询问华清。

    坐在主位上的华情,默默地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然後才面无表情地说:「大家都知道,本座曾说过等晚晴回归峨嵋的那天,便是她继任掌门和成亲的日子。这件事,本座一直没忘记,特别是晚晴历劫归来,更令本座下定决心。所以本座已选好黄道吉日,就是下个月的二十九,刚刚也发信给武当,以本座和灵机道长的交情,虽然婚事有些赶,但应该还是来得急,所以现在召集大家,说的第一件事就是这桩喜事。」

    华清略显冷淡的语调,不等人发问,便又宣布第二件事。「第二件事就是本座接获密报,有人要对晚晴不利,所以本座决定,在婚礼举行之前,就由本座和其他华字辈长老轮流保护晚晴。」

    华清话音一落,华字辈长老虽然有些讶异,但因为华清贵为掌门之尊,还是让她们都顺从这道命令。「是!」

    「掌门,这─」g本就是变相的软禁啊!华慈後半句话,在华清的瞪视下,也收住了口。

    「华慈,你有意见吗?不妨提出来,让本座参考。」华清眸里的温度,瞬间又冷了几分,似乎华慈若不配合,她会做出什麽事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而华慈看著华清眼眸里夹杂著狂乱,让她的额头不禁流下冷汗,也让她想起华清现在的样子,她也曾见过,不就是当年华清失手刺伤上官楚情的模样吗?如果不顺著华清的意思,只怕她会做出什麽疯狂的事来!「华慈没意见,愿听掌门差遣。」

    「好,很好!」华清话峰一转,接著又对人群之中的定逸说:「定逸,这段时间里你给我好好看著妃暄,不要让她闹出什麽事来,否则…妃暄犯下的事,你身为师姊就得加倍受罚。当然,连坐法的对象也包括所有看守晚晴的峨嵋弟子,不论长幼尊卑,一视同仁!」

    「弟子领命!」

    於是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华清出於什麽心态要软禁向晚晴,但她们都明白一定要坚守岗位,否则受罚的人便是自己了。

    至於回到小竹屋的向晚晴,睡了一场觉之後,便发现自己的小竹屋里里外外都看得到华字辈长老的身形,她便知道掌门师尊绝不可能答应自己的要求。然後再听到华清在紫云观所发布的命令,让向晚晴的心里更为沉重,因为若是她逃婚背弃峨嵋,不就等同让华清在天下人面前失了信用吗?

    在这一刻,向晚晴觉得自己的心彷佛被撕裂成两半,一方是峨嵋和华清,另一方是穆言,而这天枰的两端,孰轻孰重呢?她又该如何抉择,才是最正确无误?

    而相对於向晚晴所遭遇的两难,穆言这边,却是过得极为惬意,只因为分离之前,她得到了向晚晴的承诺。穆言从未想过,向晚晴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抚平自己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不安,并c控著自己的心情起伏,让她为她而喜为她而悲,一切只因为向晚晴是她倾心相爱的人。

    也由於心情彻底地放松,所以穆言也比平常温和许多,甚至是做出一些令人难以想像这是穆言会做出的事!举例来说,向来不爱多管閒事的穆言,在来到梅县之後,某天在她们药王谷在梅县所购置的别业里,看到有弟子恃强凌弱,欺负弱小的行为,如果是以前的穆言,还是闻人慕白所熟知的慕容琰,绝对会袖手旁观。

    但是或许是因为那天穆言心情好,还是被欺负的少女,她那清秀的五官隐约让穆言想起了远在峨嵋的白衣佳人,所以想也没想便出声阻止!

    「住手。」穆言淡淡地道。

    而那些以多欺少的药王谷弟子,其实也只是三个少年,一个少女,他们在听到声音後,纷纷往穆言的方向望去。

    「你是谁?竟然敢叫我们停手?!」其中一位少女,代表她的同伴们发言。由於他们刚入药王谷不久,身份低下,所以没有见过穆言,才敢当著穆言的面大放厥词。

    只见穆言微挑起了一边的眉,眼睛微微眯起,而她这副样子,让站在她身边的闻人慕白也神情一凝,语带凝重的说:「你们几个是谁收下的弟子?难道连我也不认得吗?!」

    闻人慕白话一说出口,令那些刚才还仗势欺人的四个年轻男女,纷纷直打哆嗦!原因很简单,纵使不认得闻人慕白,但也认出她身上的白衣素服,立刻明白她真正的身份,连忙跪下。身为药王谷弟子,没有人不知道一身白衣是闻人慕白的标志,所以他们几个才赶紧跪下求饶!「请师叔祖饶恕!」

    闻人慕白不语,只是凝视著穆言,听候她的发落。

    「慕白师姊,药王谷弟子这麽多,少他们几个人,应该也无妨吧?」穆言走去被众人欺负著,此刻坐在地上的少女面前,头也不回的说道。

    「可是…他们几个人,好像是紫衣师兄的徒弟,新收入门的弟子…」简单来说,这几个犯事的药王谷弟子出自闻人紫衣一脉,所以慕白才会有所犹豫。

    而穆言听了之後,只是冷哼一声,「是紫衣的徒孙又如何?我就不信闻人紫衣有那个胆子敢为了这件事来向我问罪!你说是吧,慕白师姊。」

    「慕白领命。」闻人慕白恭敬地回道,然後冷眼看著跪在地上发抖的四个年轻男女,只怕他们现在才知道他们惹到不该惹的人物吧?只可惜太晚了,慕容琰的命令,向来没有人可以违抗的。「你们几个要自己离开,还是要我叫人把你们丢出去呢?」

    听到慕白下了最後的通牒,这四个人再怎麽不甘心,还是只能狼狈离开。因为他们明白,再不走的话,闻人慕白口中所说的叫人把他们丢出去,其实是把他们扔至乱葬岗,所以连滚带爬的离去,就怕闻人慕白又改变心意。

    等到碍眼的人离开,穆言才又把注意力放在眼前衣衫凌乱的少女身上,矮下自己的身子,对著她说:「小丫头,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叫吟风…」少女约莫十岁左右的年纪,此时怯生生地回说。

    「吟风,你师傅是谁呢?你被人这麽欺负,他不帮你出头吗?」穆言越看她越觉得吟风的眼睛像向晚晴,爱乌及屋的心理,让她对吟风特别的好。

    「我我师傅上次出任务死了…」吟风目光一黯,低著头回答穆言的问题。

    听到吟风的解释,穆言和慕白已经可以理出一些头绪。原来有人看吟风没有师傅的蔽荫,所以才敢这麽光明正大的欺负她。

    穆言想了想,接著再问吟风说:「正好我身边缺一个侍女,你愿不愿意当?」

    闻言,吟风此刻才抬起头来,看著面前大她几岁的穆言,然後看到她身著蓝色的衣服,以及慕白恭敬的态度,立刻联想到一个在药王谷消失已久的人,「你是…少主吗?」

    「聪明的丫头,我喜欢!」穆言顿了一下,接著又说:「我叫慕容琰,你以後就是我的侍女,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听到穆言的话,吟风立刻朝她磕了一个响头,「多谢少主,吟风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而穆言只是笑了笑,觉得自己的心情又好上几分!

    可是穆言的好心情,始终无法维持太久,因为江湖上开始流传峨嵋冷月向氏晚晴,即将接任峨嵋掌门之位,并在同一日之内,武当少侠张青竹将入赘於峨嵋剑派,成为新任掌门向晚晴的夫婿。

    一开始,穆言只觉得这个消息太假太好笑了,可是等到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这则喜讯也散播得越来越广泛时,穆言发现自己再也笑不出来了!尤其是她派出去的探子,一个、两个、三个还是多少个,她已经忘了,只知道回来回禀的,都是峨嵋剑派看起来确实是在办喜事,而他们绘声绘影的描述,更是令穆言的一颗心,逐渐往下沉!

    「言儿,你还是死心吧,向晚晴不会来的。」某天,闻人慕白替穆言送饭时,突然冒了这麽一句话出来。

    「你胡说!她答应过我的,她一定会来,一定会来找我的!」穆言现在几乎天天待在她和向晚晴约定见面的定风坡上,只希望能早一点看到向晚晴。

    「你和她相处这麽久,你应该知道向晚晴是个什麽样的人,就算你在这里等上了三个月,你也一样见不到向晚晴,到时候你总该死心吧?」慕白临走之前所说的话,一直回盪在穆言的脑海里。

    「…不会的…她答应过我,她会来找我的,所以她一定会来…」

    穆言微弱的信心,在经过漫长的等候,等到一个月过去了,只听到武当峨嵋两派联姻的消息。第二个月过去了,向晚晴仍然毫无消息,如今第三个月即将期满,也让穆言开始惶恐,她不再这麽有自信对自己说,向晚晴一定会依约前来找她,带她离开!

    穆言想相信向晚晴的承诺,可是江湖上流传开来的喜讯以及峨嵋武当两派广发喜帖,弄得天下人都知晓这件喜事,让穆言的信心动摇了,现在的她,真的不知道向晚晴到底会不会遵守三月之约来找她?

    (04鲜币)壹之一零三

    远在峨嵋的向晚晴,确实如同穆言所担忧的,又开始摇摆不定。尤其是看到向来庄严的紫云观,也张灯结彩,充满喜气,鲜少开放宾客来访的峨嵋剑派,最近也陆续涌进一些祝贺武当峨嵋两派联姻的人潮,更是令向晚晴无措!

    再加上华清对她明则保护,实则软禁的手段,让向晚晴找不到人可以商量,只能待在小竹屋里,坐等联姻的日子一天天的逼进,心情也更加沉重。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她试图想联络上妃暄,却完全被看守她的人,阻断了所有可以对外联络的方法,让向晚晴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自己的大喜之日到来!

    说实话,向晚晴心有不甘!尤其是看到整齐放置在梳妆台上的凤冠霞披,向晚晴心里却没有丝毫待嫁新娘的喜悦,因为她知道自己并不爱张青竹,却要为了师命和他步入喜堂,甚至将共同携手漫漫人生路,这让她怎能甘心呢?

    特别是…特别是在她心里已经有了那个人的存在时,她怎能另嫁他人,让自己在意的人受到伤害呢?

    一

    思及此,向晚晴的一双明眸,立刻泛起一层薄雾,人则坐在床榻上轻抿著唇,右手则轻抚著在临别之际,由穆言亲自赠予她的“千年修”古玉…

    「晚晴,拜堂的吉时将到,你怎麽还不换上喜服呢?」说话的人是华慈,只见她领著一个峨嵋弟子,迳自走入向晚晴的房间,顺便关上房门,杜绝在外看守弟子的目光。

    「…华慈师叔…」向晚晴神情哀凄地凝视突然到来的华慈,泪水早已不自觉地从眼角掉落。

    华慈见状,不禁轻声叹息。「你就要成亲了,这是桩大喜事,怎麽能哭呢?」

    「喜从何来?恕晚晴愚昧,恐怕无法体会。」劳是向来听从师命行事的晚晴,此刻也无法不心生半点怨怼。

    「晚晴,你老实回答我两个问题。你真不愿意嫁给张少侠吗?还有,你会因这件事,而对掌门心生怨恨吗?」华慈脸色凝重地看著向晚晴问道。

    「晚晴不愿嫁,因为晚晴对张少侠没有半点爱慕之情,若勉强和张少侠一起,不只晚晴感到痛苦,对张少侠也不公平。」向晚晴的语气稍微停了下,才接著说:「晚晴承蒙掌门师尊不弃,数年来细心栽培,师恩浩荡,怎敢有怨呢?」

    「可是…你心里头还是不服气,对吧?」华慈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向晚晴不语,只是微低著头,表示默认。

    华慈见状,再次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晚晴,你别为了这件事怪你师尊,其实…她只是气糊涂了,才会做出这麽糟糕的决定。你千万别怨她,她是有苦衷的,你要知道,强逼你做出不喜欢的决定,其实她心里也不会好受!」

    「华慈师叔…」向晚晴的话未说完,就被华慈伸出一手,阻止她接下来的话。

    「不过…就算掌门她心里有多气也好,总不能拿你的终身大事来玩笑吧?所以这门亲事,我第一个不准!」华慈跟著转过头来看站在她身後,一直低著头不语的〝峨嵋弟子″,「妃暄,时间紧迫,你还不赶快和晚晴换衣服?」

    「是,华慈师叔!」只见一个长相普通的峨嵋弟子,先是抬起头来看著晚晴笑了笑,然後跟著撕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不是严妃暄又是谁呢?

    「妃暄?!!」向晚晴确实吓了一大跳,因为她没想到妃暄会这麽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而严妃暄只是将手上的人皮面具交给向晚晴,向她简单的解释说:「其实早从掌门师尊下了联姻的命令之後,我就和华慈师叔商量好对策。我们先是按兵不动,一直到前三天,我开始装病,而华慈师叔则想办法弄来一张天工坊制造的人皮面具,趁著大喜之日,众人最松懈的时候,我们来个鱼目混珠,偷天换日,包管令人措手不及!」

    当所有峨嵋中人,疑心素来和向晚晴亲近的妃暄定逸等人,会偷偷帮助向晚晴逃离峨嵋,所以这一个多月来,都是严阵以待,不敢松懈。可是百密总有一疏,尤其是妃暄称病之後,峨嵋中人觉得向晚晴最大的助力消失,所以也松懈许多。而到了大喜之日,众人忙里忙外的,更加不会想到除了华清以外,最赞成这门亲事的华慈,竟然会参与严妃暄的计画,联手相助向晚晴逃离峨嵋。

    向晚晴也心知时间紧迫,更是抓紧时间,换上妃暄脱下来的弟子道服,最後才将人皮面具,黏在自己的脸皮上,相信只要不出声,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而妃暄则开始换上梳妆台上的凤冠霞披,换完之後,就坐在床沿边,一副娴静优雅的待嫁新娘的样子。

    华慈眼见俩人换装完毕,便领著向晚晴装扮的峨嵋弟子,退出房间。「晚晴,你要记得你的幸福,是我和你掌门师尊永远不变的初衷。」

    向晚晴听言,头仍微微低著,但眼眸已泛起点点泪光。

    正当华慈领著向晚晴离开时,走不到几步路,华清已经出现在她们的路前,令向晚晴的头不敢抬起,就怕露出什麽破绽。

    「大师姊,你怎麽来了?」华慈吃惊地看著突然出现的华清,背後则不自觉地渗出一身冷汗!

    「…晚晴,她还在闹别扭吗?」华清幽深的眸子,让人看不透她真实的想法。

    「大师姊放心,在经过我的一番劝说之後,晚晴已经换上喜服,就等吉时一到,和张少侠拜堂成亲!」华慈僵著笑容对华清解释,然後再匆忙地对站在一旁的向晚晴说:「玲儿,你还愣在这里做什麽?我不是吩咐你去找你师傅定逸,还不去吗?」

    向晚晴心知这是华慈让她离开现场的藉口,於是不敢多做停留,立刻快步离去。

    而她离开之後,华清却望著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至於站在一旁的华慈,为免露出任何马脚出来,连忙说话来引开华清的注意力。「大师姊,你觉得宾客的安排妥当吗?」

    「这件事不是由你负责吗?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得很好!」

    「是吗?那麽…」华慈不断缠著华清说话,果然让华清不再将注意力放在离去的人身上,转而和华慈讨论起问题。

    而距离拜堂的时间,只剩下一个时辰…

    (076鲜币)壹之一零四

    向晚晴离开华清的视线後,便躲著其他人的目光,先是去了华慈的房间一趟,取了妃暄替她整理的包袱,而她的冷月剑也被妃暄妥贴收藏在一个剑匣里,并在剑匣外头用常见的布料裹上,所以向晚晴便直接将剑匣负於身後,并在x前打了个结,接著手提包袱往外走去。

    由於峨嵋办喜事,所以戒备也比以往森严许多,所幸华慈偷偷塞给向晚晴一块令牌,让她得以通行无阻。但向晚晴为求谨慎,还是挑了条较少人驻守的小路走,虽然花费的时间较多,却令向晚晴减少和其他峨嵋弟子打照面的机会。

    依著华慈和妃暄的吩咐,向晚晴知道她们为她在仙人亭那里备了一匹快马,只要她走到仙人亭,将令牌交给华慈之前已经打过招呼的峨嵋弟子瞧,她逃离峨嵋的机率将会大增许多!

    一思及此,再看到位於不远处的仙人亭,向晚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因为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逃离这个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向晚晴终於来到了仙人亭,并将华慈给予她的令牌,交给在此守卫的峨嵋弟子确认。

    而那名峨嵋弟子只是按照惯例,先盘问一下向晚晴下山的目的,然後再检查手上的令牌,确定是出自华慈之手以後,便不再多做刁难,好声好气地对著眼前戴著人皮面具的向晚晴说:「这位师妹,请你稍等一会,我去牵马过来。」

    「有劳师姊。」其实依向晚晴的身份,面前的峨嵋弟子该称她一声师叔才是,但为了平安逃离峨嵋,向晚晴也顾不了其他。

    就在向晚晴觉得一路来的一切比她想像中的还顺利,简直是美好得不可思议时,一直紧绷的心情也终於在此刻稍稍地舒缓了些,但是背後突然传来的冷淡女声,却又令她立刻绷紧了所有的神经!

    「你就这麽想离开峨嵋吗?」

    听著这道熟悉女声,向晚晴当然知道她的身份,却迟迟不敢转过头来面对!

    「晚晴,我的好徒儿,你就别装了,我早就认出你的身份了。」清冷的女声,从容不迫地说道,不是峨嵋掌门华清,又是谁呢?

    向晚晴先是在心里叹息一声,难怪她会为一路的顺畅而心生不安,原来她心里早有预感!前路的畅行无阻,原来全因为掌门师尊刻意放行,并专程在此等著她自投罗。

    「怎麽?现在难道连为师的脸也不想看到吗?」华清冷淡的语气转为冰冷,一瞬不瞬地盯著向晚晴的背影瞧。

    听言,向晚晴立刻转过身来,并朝华清的方向跪下来说:「晚晴绝无此意!」

    而华清的眼眸只是冷冷地看著跪下的向晚晴,不疾不徐地道,「晚晴,你知道你们计画的纰漏出在那里吗?坦白说,我很意外华慈会偷偷帮你,还有妃暄帮你掩护,照理说你们的计划应该成功才对,只可惜…就算你戴上了人皮面具,也没有开口说过任何一句话,可是你的走路方式却忘了遮掩!」

    「晚晴,你可以说是我一手带入峨嵋,亲眼看著你长大的,你所有的一切,为师怎麽可能不清楚呢?就算你换了一副脸孔,可是光凭你的走路方式,为师一眼就认出你来了!我之所以不当场拆穿,是不想华慈难做人,另一方面,为师也想看看你,真这麽狠心为了一个孽障,丢弃峨嵋,抛下为师对你的期望吗?!」华清语重心长地道。

    听著华清一句句的话语,向晚晴心生歉意,而她的脸上不知何时已流下两行清泪,整个人重重地朝华清磕了一个响头!「晚晴愧对师尊厚爱,请师尊原谅!」

    而华清只是摇了摇头,然後缓缓地说:「你若不想让为师失望,现在就和为师回去。为师可以当此事不曾发生过,你还是为师的好徒儿,峨嵋的新掌门!」

    向晚晴此时撕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以真正的容貌来面对华清。「师尊,对不起,您就当晚晴辜负了您老人家一番教导和心意…」说到这里的向晚晴,早已声泪俱下,一手轻抚著挂在脖颈之间的古玉,指腹轻扰著“千年修”三字。「在晚晴腿废不治的时候,是言儿…是她将希望给了在绝境中的我,徒儿才能有勇气再站起来。明明…我给言儿带来的伤害不少,可是她一听到我有事,立刻不计前嫌地跑回来找我! 师尊,言儿待我之好,对我情深至此,徒儿怎还能忍心伤她呢?」

    「荒唐!你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麽吗?!」华清严肃著张脸,厉声道。

    「师尊,请您原谅晚晴。和言儿分开的那天起,徒儿便已决定不再负她!」向晚晴哽咽著声音,继续往下说:「就让晚晴自私一回,这一次…就让晚晴选择言儿吧!」

    向晚晴话音一落,眼角馀光也瞄到原先离开的峨嵋弟子,正牵著马匹徐徐走来,於是向晚晴双足一蹬,直接翻坐在马背上,一手抢过峨嵋弟子手上的缰绳,然後双脚挟著马腹,空著的一手直接往马屁股拍去,果然引得马儿四蹄狂奔!

    「…晚晴,你果真要为了一个穆言,为了这麽一个孽障,狠心舍下所有的一切,包括为师吗?」华清目光哀伤地凝视著马匹上的向晚晴。

    「对不起,师尊,请恕晚晴不孝。」向晚晴双手掩著双耳,似是不忍再听华清说下去。

    「晚晴,为师的好徒儿,我不信你真这麽绝情,是吧?」华清目光悲怆地望著骑在马上的向晚晴,目不转睛地盯著她瞧。

    向晚晴策马越过华清时,不敢和华清对视,只是抛下了这麽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师尊」

    而华清先是对向晚晴的决绝感到难以相信,然後迅速转过身去,人站在原处怔怔地望著向晚晴离去的背影,蓦然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却有说不出的凄凉,也令远离的向晚晴,忍不住悲从中来,泪如雨下,从此也成为向晚晴挥之不去的心理y影。

    而向晚晴一走,武当峨嵋两派的联姻自然告吹,无法再进行下去。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华清掌门将联姻不成的主因归咎在自己身上,向在场所有道贺的来宾,亲自致歉。也幸好有武当掌门灵机子从中斡旋,所以各路英雄并没有对华清多做刁难。

    只是处理完这个烂摊子之後,峨嵋掌门华清病倒的消息,也传出江湖…

    凡是江湖人都知道药王谷以姓氏为等级的划分,慕容氏为尊,其次是闻人一姓,等级最末就是欧阳弟子,也占了谷中人数高达九成以上。但还是有些特例存在药王谷之中,以前便是谷主夫人闵柔为代表,而今日则是慕容瑾的大弟子,闻人紫衣的发妻─董文秀。

    董文秀虽然不懂医术,却气质不凡,与生俱来一种让人乐於亲近的魅力。特别是在闵柔还在世的时候,董文秀便是谷中和闵柔最亲近的人,闵柔也视她为至交,就凭这层关系,就连谷主也要给董文秀三分薄面,所以董文秀虽然在药王谷无名无份,但是她的影响力却不容小觑,没有人敢得罪她。

    只是不知在几年前,为了什麽原因,董文秀便带著幼女从药王谷搬至梅县,长居於此。

    而在两个多月前,董文秀便知道失踪三年的少主慕容琰回来的消息,也知道少主人现正在梅县的别业之中。每一日,董文秀携著幼女途经定风坡的时候,总会看到一个蓝衫少女,站在最高处眺望著远方某个方向,似乎在等著什麽人的到来一样。

    一日复一日,董文秀每天总是看到蓝衫少女从最初期待的心情,转而脸色凝重,然後在天黑的时候,一副面容惨灰地回到药王谷别业里。每当董文秀以为明天蓝衫少女应该不会出现时,少女总会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继续等著她在等的人现身。

    董文秀刚开始看到少女等候的神情时,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一日日看到蓝衫少女的坚持,她觉得自己早已死寂的心湖,彷佛又起了一丝波澜。看著蓝衫少女,董文秀知道她真实的身份就是少主慕容琰,看著她坚持等候的神情,也勾起了董文秀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

    忘了在多少年前,她也曾像少女那样的执著,一日日的等候,最终等不到那个人回来,自己却已经心死了。她也忘了在更多年前,她似乎也曾见过有这麽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为了某种理由,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所以强行逼迫自己的爱人离开身边,最後只能以无限的相思伴随身旁,直至死亡才能解脱…

    董文秀不知道为何一看见慕容琰便想起了这些她不想再记起的往事,可是她衷心的希望慕容琰不要走上她和那风华绝代的女子的旧路。

    所以她想也没想地便走近慕容琰身边,语气轻柔地说:「少主,你在等人吗?」

    慕容琰缓缓转过头来,看著眼前有点陌生但又有点眼熟的少妇说:「你是?」

    「董文秀。」报上自己的名字之後,才继续往下说:「少主还记得我吗?谷主夫人还在世的时候,我们常常见面喔!」

    「你是…那时常来找我娘亲的那个…董文秀?!」慕容琰遗忘的记忆,瞬间便想了起来。

    董文秀只是轻点了下头,然後笑著问说:「我看少主似乎在等人的样子,还等了不少天了,文秀大胆问少主一个问题,少主觉得自己等的人会来吗?」

    「我…我自己其实也没什麽把握,因为在那个人的心里,有很多东西比我还重要。」说到此处的穆言,目光蓦然一黯,「可是…她曾经答应过我会在三个月内来找我,所以我愿意相信。」

    「如果三个月过去了,少主等的人还是没来呢?」董文秀淡淡地问道。

    「我…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不管怎样,我心里还是对她有著期待,相信她一定会遵守诺言,依约前来找我。所以仅管我会害怕,但还是愿意等下去。」对穆言来说,她始终坚持著一种信念,只要是向晚晴说的话,她就愿意相信,所以向晚晴说会来找她,她就算有多惶恐,但还是选择相信。

    听言,董文秀深深地瞧了穆言一眼,然後才说:「你很勇敢,也很执著,光凭这一点,我和你娘亲都输给你了。」

    「什麽意思?」

    「我和你娘亲,都曾经有过愿意用自己的一生来等候的人。可是我对自己不够自信,所以後来放弃了,而你娘亲则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也对她心里的那个人信心不足,所以最後只能天各一方,相忘於江湖。」董文秀缓缓说道。

    「我娘亲等的那个人…是不是上官楚情?」

    「你很聪明,也比你娘亲主动多了,我想你一定会等到你等的那个人出现,而你娘亲在九泉之下,也会护你一生,不让你重覆她的结局。」董文秀没有回答穆言的问题,反而丢了句毫无关连的话语之後,便又迳自离开。

    而穆言也没有叫住董文秀的脚步,任她离去。

    只是在七日後,董文秀再经过定风坡时,便看到一名淡雅如仙的白衣女子,风尘仆仆的骑著马来,而一直在等候的穆言,原先失去光采的黑瞳,瞬间又染上了颜色,就连脸上也不禁扬起了笑意,目光灼热地望著马匹上的白衣女子。

    而这时候在旁观看的董文秀便知道,穆言一直在等的人,终於出现了。她也衷心希望穆言在感情上,不会和闵柔一样,最後换来一场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