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 暮日蓝涛终有悔 穿越时空+虐心第15部分阅
bl 暮日蓝涛终有悔 穿越时空+虐心 作者:肉书屋
可以亲自拿给他。」邵阳眯著老j巨猾的狐狸眼,忍不住探问道:「我说司大少爷啊,听说媒婆勤奋往你家跑,送了千枚以上的画相,怎麽样?有看中哪户闺女麽?」
「没有。」他答的绝然。
「别的不说,就连京城三大美女──户部侍郎家的王嫱、流苏富豪周家的千金浣纱、以及米脂楼的堇绣夫人,你也没兴趣?」一个目若秋水,顾盼多姿,惹人怜宠,一个知书达礼、端庄文雅,能登大雅之堂,一个婀娜多姿、粉面桃花、男人无不疯狂,三人各有千秋,皆为一时之选,也入不了他眼?
「没兴趣。」那个王嫱他见过,她跟著户部侍郎前来拜访,看到御爹蓝眼就快昏倒的模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扛,一听菜式是御爹做的,连鄙夷之貌都藏不好的蠢女人,如果京城三大美女都是这种水准,那其他人都可以一并打入地狱了。
「那…兄弟你心仪怎样的女子?哪种类型的?」小家碧玉?
「我不知道,至少要给我心动的感觉,能融入我家的生活。」若非如此,他宁可终身不娶。若是女人都同王嫱那样,他恐怕新婚之夜就忍不住会掐死妻子。
「心动的感觉?太抽象了吧。」邵阳苦笑,他跟劭阴打赌司律会娶什麽样的女子,看来真没有胜算把握。
「一点也不。」
他知道心动的感觉,远爹虽忙,但总是不忘通知自己的行踪,累了一天回来,一定亲自打理御爹的贴身事,抱御爹梳洗,替御爹更衣,给御爹按摩双腿,没嫌过烦,也没嫌过累,十年不变,看著御爹的眼神总是柔软的令人心醉,一有閒空,不是推御爹出门散步郊游,就是蹲在院里维修轮椅,有时一起下棋、有时一起聊天、有时一起看书,有时躲在房里细数他们的”秘密”,亲腻往来,无形中,两人已经教会了他──什麽是情爱。
他没有办法想像自己娶一个女人,像大多数富贵人家的少爷一样,不是把妻子当风尘女子,占有泄欲,就是供在府上,相敬如宾。若是如此,还宁愿维持单身自在。
「司家的人都是怪胎。」他放弃,输千两就输吧。瞧司律那脸只有我懂的表情,直接选择听天由命还省事,反正劭阴来八成也探不出新意。
「我很得意你这麽说。」笑,他可是两个爹爹严格教养长大,当然是同一挂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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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垣轩二十一年,白沙太始十三年,黑皇驾崩。
黑皇正值天命之年,本应长寿,但至登基以来纵情声色,酒池肉林,色蜡黄,气虚体弱,外强中乾之态早已显现,却仍执迷不悟,笃信不老之术,大肆分封方士为官,炼制仙药,汞铅剧毒饮入腹喉,终致回天乏术,春末病逝,享年五十二。当晚玄武宫即陷入残绝杀戮,诸子争位,硝烟四起,东宫诛兄弟,三王弑太子,一淌浑水,全无幸免,最终,由八皇子踏著无数人的鲜血登基为玄武开国第二十八任皇帝。
今日以前,淹没在诸多能干的兄弟之中,无人识得,今日之後,巧妙的从宫廷斗争中脱颖而出的黑皇,无人不识。
「陛下,臣以为当派使节前往祝贺,一则修两国之好,二则藉机认识,若是他同前任黑皇一般,那显无可惧,反之,则需从长计议。」
帝国十年发展,繁荣富裕、兵强马壮,已非昔日吴下阿蒙,西域诸国、东邻高丽皆以帝国马首是瞻,天朝上国的威严在北方已经大不若往,但礼貌上、战略上,还是不好视新任黑皇於无物。
「朕亦此意,只是究派何人前往,尚未决定,诸位有何建议?」事关重大,此人身分不能太低,又要熟知玄武进退之度,机智聪颖,能随机应变。
「臣斗胆,沙相大人应是最适人选。」长空就事论事,认为确实如此。
「司卿麽?这样可有危险?」霍承恩仍在其位,澄远贸然出使,难保他不会藉机复仇…
「据情报所言,新黑皇对左相不甚信任,左相派系的官员频遭罢黜,况且就算是两国交战,亦不斩来使,新帝继位大典,各国使节齐聚一堂,黑皇不会傻到大动干戈。」只是…霍承恩私下动作恐怕难免。
「嗯…」昊悍思忖,有些犹豫,此番出使至少要一至二月,澄远身分敏感,有一定风险,还有昂非…
「臣愿往,陛下不必顾虑。」趋前一步,他朗声说道。
「…好吧,朕就命沙相出使玄武,向新任黑皇表达朕的祝贺之意。」澄远坚持,他也只好接受,他这个臣子比驴子还倔,尤其不喜欢接受别人对他有特别待遇。
「遵旨,臣明日启程。」
澄远命衙人准备出使事宜,匆匆回府。
「咳咳…今天怎麽这麽早,出事了?」昂非惊讶的看著踏进门的小远。
「玄武老皇帝驾崩,新君继位,我奉命出使。外头风大,你别在这看书,瞧你咳的,生病了怎麽办?毛毯呢?怎麽没盖。」褪下自身外袍,覆在昂非腿上保暖,澄远叨絮他不听话,迳自推他回室内。
「我刚刚炖鸡汤,怕污毯子才拿开,一时忘记了。咳咳…你什麽时候回来?」最近日夜温差大,城里很多人都惹上风邪,出去买菜,一街子人咳,看来是被传染。
「最慢两个月,不过我会尽快的。」探他额温,好像没有发烧。「等回儿我让古契去请大夫过来看看。」昂非很少生病,可若一染上个什麽,就算是小风寒,也比寻常人厉害,桃源仙境那次的经验,他可是铭记在心。
澄远蹙眉,自己明天就要启程了,想想真是放心不下。「我看让队伍先走,我多留几天,後来居上就行了。」
「咳…别这样,你以身作则,才带得了下人,不可为我开恶例,使节队伍,领头的大使不在像什麽样,咳咳…我自己也略通医理,应无大碍,休养几日就好,律儿也在,没关系的。」责任感很重的小远有这份心意就够了,他才不要真的付诸实行。
「你咳得这麽凶,连声音都哑了,我怎麽能安心出门。你不是炖了鸡汤麽?在厨房里吧,我喂你喝点,你早早躺下休息,晚膳午膳就别做了。」他不容反对的说道。
「好,鸡汤是炖给你喝,咳咳…你熬夜议事,别弄坏身子了。」四肢倦怠,头脑昏沈。生病真是一件难过的事情。
「我被你照料的好好,怎会弄坏身子,你这个照料别人的人,就是不会照料自己才弄坏身子,鸡汤你先喝,我等回儿自己会去盛。」小心把鸡汤吹凉,一匙匙喂他喝下,足足一大碗尽了,这才推回房,除去多馀的衣物,抱他躺下。
「你安静睡觉,有事唤人就拉铃,知道麽?」澄远想亲他唇,昂非撇过脸去,只让他亲著颊边,知他是不想自己染病,澄远没有生气,轻柔的另一侧也啄吻一下。
「别担心我,你好好工作,咳…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昂非退而求其次的在小远眉间落下送迎之吻,明天醒来小远就出门了,两个月後才能再见到他。
「我知道。」体贴的拢好被褥,把窗户关上,只留小缝通气,离开卧房。
司澄远在後院里找著了司律,他正在舞剑,『清风』『舞影』使得虎虎生风,不过昂非只使单剑,律儿学双剑是另有原因的。
「远爹!?」剑阵中刹时突入一人,手持木剑,可那剑身却比钢刃锋利,一招来往,震得司律指口生疼,他连忙歛定心神,全力奋战。
御爹使剑讲求变化莫测,绵密网罗,无所不在,远爹使剑却重视简浅有力,一击必杀,无坚不摧。换而言之,前者制人於难以预料之中,敌方连剑都看不清,败得莫名其妙,後者制人於难以抵挡之中,明明知道剑从何来,却仍是防御不住,饮恨败北。
一者柔韧,一者强霸。司律初时纯粹承袭御昂非的剑风,经司澄远数次切磋修理之後,不服输的他开始修习双剑,如今已可做到时而韧、时而霸,左右交换,两相配合,威力无穷。
司律剑招虽能与之匹敌,唯内力却逊於澄远。据闻远爹内功之法十分独特,可他不论直接询问远爹,还是向御爹旁敲侧击,两人都闭口不谈,尤其御爹更是反应激烈,还当面警告远爹不准教自己。既然御爹反对,事情一定无望,司律只得乖乖扎根累积,十年下来已有小成。
『锵!』一个剑圈回旋,清风、舞影被卷出双掌,司律败。
「律儿功夫大有长进,可见没有偷懒。」轻笑,若非有寒极功之助,恐怕还需苦战。
「律儿会再加油。」别问他得武技大赛冠军骄不骄傲,上头有两个爹爹压著他打,有也耍派头不起,司律心里叹道,不过他以青出於蓝为目标,总有一天会超越爹爹们的。
「好孩子,远爹要出趟远门,大概要两个月才回得来,御爹你要照看,记得──」他没说完,就听司律插嘴:「律儿清楚的,贴身之事,律儿都会帮御爹打理,每天也会记得帮御爹按摩双腿,远爹放心。」从小看到大,难不倒他。
「嗯,还有昂非身子有点病兆,刚才一直咳,怕是染风邪,我已经让他先睡下了,若是明天起来还没好转,赶快请大夫,莫要小病拖成大病,远爹不在,你凡事要多机警,我让枭留在府邸暗中保护,你有事对空唤他便行,了解了麽?」澄远不是觉得律儿粗心,只是事关昂非,他总是比较罗唆。
「律儿明白。」点头再点头,司律不像时下被宠坏的富家子弟叛逆不受教,说两句顶一句,他喜爱且珍惜家庭家人的心意,比什麽都还强烈。
隔日,沙相率百馀人出使玄武,浩浩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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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为止,散会吧。」澄远不在,部分官员的表现实在有待提升。
「臣等遵旨。」
十日一次的旬议,与会者除沙白二相外,尚包括六部主事及京畿戍卫将军,并由昊悍亲自主持,取代了之前仅以长空、澄远及昊悍为中心的三人会议,目的是更广纳贤言、昭服群臣,而能列席此等会议,自然也是地位崇高的象徵。
「尹卿留步。」皇帝对二相深为信任,时常召见密谈,众人早习以为常,虽有好事之辈嫉妒浑说,但也只是逞口舌之能罢了。
「陛下有何吩咐?」御议厅内转眼只存两人,长空躬身静待指示,维持视线朝下四十五度之姿,臣仪之礼从未偏废。
「轻松点,咱不谈公事,随朕走走吧。」昊悍说道,人往御花园去,长空小步跟在後面,相距三步之间。
「北斗高挂,晓星残月,今晚夜色不错呢。」羊肠小径,迎风信步,看似自在,但个中滋味,不足外人道也。
「陛下国务繁忙,少有閒暇时刻,臣无能有愧。」每日每夜的折奏像山丘一样淹没了御书房,昊悍之辛苦,绝对是历朝历代罕见,作臣子的不能分担君王之劳,有亏职守。
「别老说自己无能,朕不爱听,再有一回,朕要罚你。」走著走著两人来著了池畔边千秋亭,石桌上孤伶伶的留著一把不知是哪位嫔妃遗忘的瑶琴,昊悍一时兴起,遂道:「朕素闻爱卿精通操琴之道,可愿为朕奏一曲?」
「粗劣琴术,承蒙陛下不嫌,自当为君献丑。」说罢,撩袍落座,十指就定,须臾,温雅婉转之韵飘盪肆起,忽高忽低,时缓时急,顿挫分明。其音嬝嬝,灵和轻妙,宛若云载晴空、水托流萍。
昊悍倚栏闭目,静心聆听,胸中不郁之气似乎也随泄而出,顿觉膀臂一轻,整个人松懒许多。
片刻,乍时琴音一转,如万军赴敌,千骑奔腾,金戈铁马之声叫人热气上涌、血脉贲张,雄浑壮气几乎由胸膛里炸裂开来,恨不得立即跳纵大喊、挥剑斩敌仇。
不禁想起了大漠,无边无际的草原,马壮、蹄宽,驾一声跨下名驹奔驰,挽弓射鹰,何等豪迈,以天为幕,以地为席,夜宿浩瀚穹空之下,左手撕肉,右手酒乾,何等洒脱。曾几何时,在忙碌的帝宫生活消磨之下,他忘了那戈壁风沙、忘了那血性飒爽,心河涸若乾井,犹如行尸走肉,再难波澜…
潸然泪下。
铮的一声急响,琴音立止,风也即住。霎时间四下一片寂静,唯见明月当空,树影在地。
目睹君王之泪,长空无措,泛起的更多是理不清的疼苦,尤其见他向来刚毅的邃眸里浮斥著怅然,还有叫人心酸的空愁。
陛下尽心尽力谋求帝国百姓福祉,但他并不快乐。
这个突然其来的认知打的尹长空摇摇欲坠、极受震撼,他理所当然以为昊悍是一国之尊,应扛起天下人生计,百姓富裕贫苦全系於君王的抉择作为,他的存在是不能取代的磐龙之柱,可从未深思过支撑著这个庞大帝国的昊悍,他个人的喜怒哀乐又有谁可以承载…
「朕失态了。」瞬间而已,即刻收回情绪,他仍是大殿之上那个英明果断的昊悍,他的双目毫不动摇的直视前方,他的声音总是温和而低哑,他的胸襟广阔能容天下,他不迷不惑,沈稳睿智,总是细心周到的关怀臣子…
「陛下,恕臣逾礼。」掏出锦帕,仰首轻轻替他擦去未尽泪痕,君王神态凌然,高高在上,不见半丝窘困卑赧,黑琉璃般的目珠暗色无艮,只映照出长空专注的面容。
「尹卿以朝廷法度为由,谏朕不应当堂直唤臣下姓名,可实话说,朕还是叫长空、澄远习惯。」他不禁由衷说道。帝国法制树立,尤其朝臣君王之仪礼更为严密,防後宫干政、防外戚跋扈、防宦官多言、防臣子专权,层层叠叠防范下去,皇帝也不过一人而已。
「帝国是陛下的帝国,百姓是陛下的百姓,臣是陛下的臣子,大殿之外,臣之名亦属於陛下。」
法度不过衡量之具,重要的是执法之君能否公正仁德,但谁都不能确定帝国未来之君都能同昊悍这般,不制人而人自服,因此定出章法仍是必要的。
「朕说说罢了,双亲所赐之名,属子父儿女之间,怎麽能送给朕,尹卿如此,岂不成不孝之人,朕罪过可大了。」他对自己说的话总是过份认真,昊悍摆摆手,往御花园更深处走去。
两人一前一後,不知错觉与否,间距似乎略微缩短了些。
「臣原无父无母,无姓无名,前白国旧臣尹姓人家膝下无子,买臣当儿,冠姓氏尹,让臣在百书之中,自指字名,那时臣才几岁,大字不识,随手捡了一本禅书,瞎眼指了一句,因此得名长空。」这事他连昂非都没提过,昂非也一直以为自己真是尹太傅的亲儿,没想到今日会对昊悍坦述。
名既自取,送人何妨。
「哦,你指著哪句?」昊悍挑眉,极有兴趣。
「“万古长空,一朝风月”。」食指刚好指在长字和空字中间,就叫长空了。识字之後,回头翻了这本禅书,心里直呼好险,要是偏了一点,那就歹叫尹古长或是尹一朝这种怪名字了。
「不可以一朝风月,昧僯万古长空;不可以万古长空,不明一朝风月。且道如何是一朝风月?人皆畏炎热,我爱夏日长;薰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此句是禅宗名言,短短八字,写尽宇宙奥秘与玄奇。长空,万古永存,浩瀚而无法穷其边涯,风月,一朝涌动,华丽而无法究其幻化。长空,恒定;风月,易替。静寂和流动,永恒和短暂。只贪短暂流动的美,却忘掉了永恒静寂的美,固然短视;但只看到永恒静寂的孤独,却看不到短暂流动的喜悦,也难以明心见性,
人都畏热,我却不怕,因为南风袭来,热中自有微凉,炎热和微凉,都是夏日,常人看到炎热,善能则看到微凉,境界自然不同。
帝王将相、名流贤者、贩夫走卒,再大功业,人寿再长,不过一瞬,於长空下临风看月,於无声处听雷,一朝就是万古,心美,天地就美。
昊悍长久以来隐藏在心中,不得尽其所好,悠游牧马之心棘,豁然开朗,不禁抚掌赞道:「好你个长空!哈哈哈哈!」
「臣之鄙名能搏君一笑,也不枉当时胡乱一指了。」长空几近楞迷的看著昊悍多年难得一见的大笑,深峻立体的五官逸扩热情爽朗的男声,完全不同於平日的温和沈静之姿,却叫他胸口揪起莫名悸动。
三步之遥,不觉已在咫尺。
君邪?臣邪?
(82)
「御爹再睡会儿。」司律不由分说的就把人放上床,几分似小远霸道。
「我已好多了…」昂非抗议,但语气仍嫌虚弱,欠缺说服力。
澄远一走当晚,他就发了高烧,咳声连连,病势汹汹,古契连忙请来大夫,证是风邪没错,司律倒底年轻,没有经验,也是第一次见他御爹病成这样,手忙脚乱照料,闹了不少笑话,七八天後,才终於稳定下来。
「你还轻咳,病体犹须调养,不要同我争,不然等远爹回来,律儿跟他告状。」才知道远爹走时怎会这麽放心不下,明明都是风邪,隔壁家的大娘很快就好,症状也没这麽沈,御爹却日夜高烧反覆,大量发汗,咳得撕心裂肺,吓得他镇日守在床沿,不敢片刻懈怠。
「你这孩子…」御昂非还想唠他几句,可几日折腾,身体也真吃不消,一躺上床,人就昏昏欲睡,没几秒功夫,话也说不清了。
「御爹,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司律轻笑,把御昂非露在外面的手塞回被褥里,确定退烧之後,才出了去。
在做爹的眼中,孩子永远都是孩子吧。
小时候爱缠远爹、爱黏御爹,蹦蹦跳跳的一刻也静不下来,如今长成堂堂男儿,撒娇这事是做不出来了,但对爹爹的亲爱崇敬之情,未有稍褪。
「枭哥,出来一下好麽?」他对空低唤,音量不大不小,瞬时,一抹挺拔黑影无声现身,伫於司律之前。
枭,墨色长袍,墨色短靴,背上一柄墨色长剑,漆黑的夜之人,死凝的眼神如同之前感觉不出分毫情绪。
「少主。」铁铸般的脸色,像镶著面具一般,再俊的容貌,没了感情,也让人望而生畏。
「不用叫我少主,怪别扭的,我想练剑,枭哥委屈一点权充对手可好?」司律有礼问道。枭是沙相的直属秘密护卫,只听从远爹指示,因此虽然他知枭藏身四周,可也无从唤他出来。
难得远爹把枭的指挥权交给自己,司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枭遵命。」略退几步,抽剑,该柄利器连剑身都墨黑,闪著粼粼森冷流光,似它的主人,无欲、无求、无悲、无喜、无嗔、无怒、无心、无情。
两人三剑霎时在空中缠斗起来,
枭的厉害之处,不在招式、不在内功,在於其『无』,他没有情绪、没有喜怒、没有恐惧、没有畏懦,剑劈至眉间而色不改,行招极险亦不捏冷汗,猜不透他,摸不透他,臆测不出他下一动向为何,与此种人交手最为耗神,就像跟空气比武一般,必须百分之两百专注,否则必定颓败於瞬间。
司律一直记得枭,没有表情的大哥哥,带他冲过刀光剑影,保护他不受恶煞凶神的欺凌,领他回家,促他扎马,有时会抽他条子,深夜又暗地帮他敷药,虽然不多话也不笑,可司律就是一直记得他。
双方都未尽全力,来往拆解,各有份默契点到为止,踏转扭移,搭的天衣无缝,就像两个友人翩然舞剑,庆祝重逢,锵锵音响便是那鼓筝配乐。
咻个一声,司律旋身刺击,剑如箭、气若虹,『清风』迅雷从枭耳下处穿去,束带迸断,长发四散,枭面不改色,墨剑一抖,如灵蛇摆转,毒牙几乎同时抵上司律心口。
「啊啊,果然还是枭哥比较厉害。」司律阳光灿笑,心服口服。
「少主承让。」收剑,神情依旧漠然的让人不知他在想什麽。
「说别叫我少主了,你是远爹的部属,可不是我的。」远爹最讨厌人公私不分,以前有一次他擅闯帝国议事厅,被远爹教训的可惨了,三天三夜罚跪在柴房里,只供水没得吃,出来後整整昏一天动不了。
对於无意义的争执,枭总是沈默,月部众七人,其中枭派给沙相,鹫派给白相,陛下训命:「至死护卫。」此语等於将人易主,司澄远既是主子,司律自是少主。
「不说了枭哥,远爹不在,你时常出来陪我练练剑,活动筋骨一番吧。」御爹脚不方便,远爹又忙,练武没有对手,进步有限,他需要有人激励他,在实战中磨练应变能力。
「是。」
司律欣喜枭的答应,还以为要多费功夫呢,其实司律并不知道,枭虽被指给了沙相,但澄远从来都没有对他下过任何命令,只给了他一句:「想去哪,要做什麽,自己决定。」枭无处可去,还是在暗地里保护,澄远知道也未多言,只在这次让司律随时唤枭,勉强算是第一个命令。
枭是看著司律长大的,看他哭、看他笑、看他愁、看他忧、看他怒、看他悲,看尽了这个男儿成长的每个路数,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藏了什麽心思,有没有心思,谁也没问过。
「我把枭哥的束带给弄断了,赔你一条吧。」司律笑眯眯的在怀里掏呀掏,就是摸不到,咦?奇怪,他明明身上都会多带一条的,怎麽没了呢?索性把身上所有的物品都翻出来找。
「不必麻烦。」黑亮的直发前後掩盖了枭几乎半身,他即使矗立在阳光之下,周遭仍如黑夜般寂然宁静,宛若暗夜魔人在世。
「啊,有了,用这个吧!」像是想到了什麽,司律拉开前襟,把藏在衣内的细带从颈上解开。「这个是我从小带在身上的韧竹绳,虽然抵不上丝带束发舒服,枭哥勉强将就一下吧。」
司律迳自走到枭身後,完全不知此举可遭杀身之祸,枭训练有素、警戒心极强,怎容芒刺在背,随时可点杀要|岤,反射的要转身拒绝司律,但当那过往小手撩起自己一缕青丝之时,却奇异的忘记抗拒,任其一束一束帮自己把披散的发丝拢至脑後,动作如猫儿舔发般轻柔舒适,枭不禁松开攥紧的拳骨,低眉敛目,算是默许。
「枭哥的头发真好摸,不太软,也没很硬。」司律爱不释手的摸上瘾,耍玩了半天才乖乖的收发束紧。「好了。」朴素的木竹色颇为搭配,司律交出一直很都宝贝的细绳,倒也不觉心疼。
「谢过少主,枭告退。」他说罢,身影一花,人就不见。
「跑这麽急做什麽,算了,去给御爹熬药吧。」远爹说月部众的人都习惯隐於暗处,枭哥也是这样,自然不可能跟自己混整天,司律笑笑,没在意的转身往厨房去。
远爹应快到天都了。
(83)
玄武京城──洛阳,居天下之中,九州腹地,位处黄河流域中枢,水陆便利。沿伊、洛水入黄河,顺流而东,可达经济发达的太行山以东各处平原地区,朔黄河北上,经三门峡,则可北至河东,西到关中,陆路方面,黄河南北两岸都有东西向的大道,而洛阳恰在南岸大道中点。其优越的地理位置,使洛阳有居中御外之便。战略上,洛阳河山拱载,黄河横在邙山北面,重山重水,形势险固。玄武定都於此,繁荣百年,鼎盛时期,八方来朝,人龙络绎不绝,诸邦羡赞为『天朝上国』,洛阳亦得『天都』雅号。
新帝继位,又正逢谷雨前後,繁花盛开二十日,洛阳城人皆疯狂,大街上花海人潮,万头空巷,喜气洋洋,让各国来使讶得瞠目结舌。
「白沙帝国贡使一行人,请於别馆稍憩数日,七日後继位大典时,黑皇陛下会再召见尔等。」玄武礼官尖嘴鼠目,蔑视之意虽不敢说溢於言表,但怠慢之心倒是表露无遗。
百馀人的队伍,竟只供了一栋舍馆,其馀人睡哪呢?况且他们是来”祝贺”的,不是来”朝贡”的,礼官居然迳自把他们降等成附庸国,等待黑皇”召见”。
狗眼看人低!
邵阳隐气不发,拳头在袖里握得死紧,闷不吭声,馀些从事官也是如此,『一切听凭澄远作主,不可冲动。』陛下的谆教犹在耳际,不敢违背。
「毕大人,贵国是否财政支拙,这栋别馆看起来年久失修,不甚坚固啊。」眯著眼睛,司澄远朗然一笑,比牡丹花开还要豔美的微笑让那礼官失态的当场连口水都流下来了,旁人看不过去,暗里揣了他一把,他才大梦初醒。「咳咳…胡说,上国国库充盈,别馆怎会失修──」
礼官正待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好歌功颂德一番,谁料那帝国之人走到大门梁柱旁,玉掌轻轻一摸,轰隆隆的整个门就………垮了!?
这下莫说礼官,连路经的玄武百姓个个也是瞪眼楞嘴,不敢置信。
「瞧,这柱子外头漆金刷银,看似光鲜亮丽,可里头都给虫子蛀腐了,摇摇欲坠,怎麽能住人呢!万一半夜屋顶塌下,压坏送给黑皇陛下的贺礼,毕大人也不好交代吧…」澄远笑靥如花,话中有话。
「这、这…」礼官呐呐的结巴了,不知如何应对,他奉左相之命要给帝国来使下马威,除此栋别馆之外,其他都先分给他国大使占了,想赶鸭子上架,硬逼帝国人马塞进这个小别馆,可现在威风没下著,反被将了一军,该如何收场?
「如大人愿意,一行人可否暂在寒舍落脚?」从人群中走出个男人,五官温厚老实、平凡无奇,粗壮的身躯不似文人纤弱,也不似武人刚强,像个庄稼汉,不过真的庄稼汉穿不起绫罗绸缎罢了。
「梵爷!?您肯帮这个忙麽?」那个势利眼的礼官转脸亲热的跟哈巴狗一样,朝著男人鞠躬作腰,姿态十分卑微。
「也要这位大人同意才行。」男人的视线自始自终都礼貌的放在司澄远身上,和煦的微笑无丝毫仗势睥睨之意。
这倒有意思。
「我们队伍有数百人及大量携物,不只要睡觉吃饭,还要足够的仓库,你的”寒舍”是否容纳的了?」就算有钱商贾人家也没这麽大气派能容纳整个使节队伍,看毕狗眼这麽谄媚,男人应有几分来历。
「洛阳尤家有能力也愿无条件负担白沙帝国使节团滞留天都的一切食宿费用,我们有足够的场所和仓库可以招待各位,请不必担心。」男人说得诚恳,似非诳语。
「洛阳尤家?」司澄远一怔。
「在下尤天梵,尤家长子,不知是否有幸能请到沙相大人。」洛阳首富,祖上经营药材、布庄起家,到这一代跨足的行业形形色色,稻麦烟茶糖盐酒、槽船路运、金银首饰、南北货无一不包,分号遍布大江南北,说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既然尤当家盛情邀约,那就叨扰了。」他淡淡说道。
邵阳简直快晕倒,大人怎麽答应了!堂堂使节团住到商贾人家去,这像话麽!?官是官,商是商,高低有分,毕狗眼再不识相,也应该跟他坳个官所住,住进商人宅第,岂不自矮一节。
「沙相大人肯赏光,是尤家的光荣,让在下为各位带路吧。」尤天梵喜出望外,他虽是商人,却无市侩之气。洛阳人素以华丽打扮闻名,男喜执扇、腰系玉、指套金环,女爱施浓粉、头钗珠玉、腕穿铃铛,但此人浑身上下也就那袭绸衣高贵,无他缀饰。
一行人就这样破天荒的住进尤家在城西的私宅,与城东的各国使节团遥遥相对。玄武礼官暗自窃笑,这还把他们贬得还不够低麽,他可以跟左相大大邀赏了。
「这栋晚风楼暂作大人憩所,若有任何未尽周到之处,可随时使唤底下奴婢,不必客气。」尤宅为了接待这群远道而来的贵客可是全体动员,总管和其他主事忙著安排百馀人的食宿,尤天梵特别将最清雅幽致的主楼腾来供司澄远使用,诚意十足。
「对面那栋…是舞蝶楼吧?」从窗外看去,另一栋造型与晚风楼相似,却相对秀美许多,红砖瓦、白柱、浅绿檐边…
「大人怎麽知道?」惊惑不解。
「舞蝶迷香径,翩翩逐晚风。不正是这儿最佳写照麽?这栋既叫晚风,那栋自然应是舞蝶…尤当家,我舟车劳顿,有些乏了…」澄远一语带过,不愿多谈。
「这个自然,不扰大人歇息。」只当司澄远对於诗词歌赋也有造诣,他未多深究,拱拱手便离开了。
舞蝶逐风…我竟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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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你别光顾著喝茶!虽然尤府够诚意,招待的也很舒适,但怎麽真住进来了,帝国威严何在!」劭阳呜呼哀嚎的走来走去,天知道他是造了哪门子孽,跟了这种上司,紧要关头,还耍高深莫测!
「浮石已干霜後水,焦坑閒试雨前茶。这可是梅岭产的雨前,北方喝不到的,难得人家连这等好茶都拿出来了,不细细品嚐怎麽可以。」茶香不比酒香,各有风味。
「沙、相、大、人!」劭阳头上快著火,是品茶的时候麽!各国惯例皆然,在继位大典前,总有一连串的官场酒宴,是为会前会,评价比形式上的继位大典还重要也不为过,玄武礼部对各国大使团通知邀请,足足”忘却”帝国使节团,百馀人被晾在这里,屈辱不屈辱!
「这麽大声做什麽,你啊,这脾气歹改改。」明明是长兄,却没弟弟劭阴稳重,唉,跟长空挑人的时候,一时风沙进眼,闪神了。
「我脾气要改!?上回议事大发雷霆,掐得户部尚书快魂归离恨天的人是谁?再上上回,刑部公审,差点把疑犯当场就地正法的人是谁?还好意思说我脾气!」劭阳顿时声音拔尖几度。他这上司,冷静的时候静得以为他睡著了,火起来十匹马都拉不动,性子之剧烈,简直跟双面人有得拚。
「别这麽大声,想著酒宴是不?这不就来了麽。」劭阳还没听懂澄远说的话,门便响起叩叩两声,童仆道:「当家主子备了洗尘宴,邀请您与邵大人一同前往。」
「就去。」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相信。
澄远来到大厅堂,那儿已经精心布置,辉煌华丽的程度不下於官场宴会,甚至过之而无不及,酒是上好酒、菜是上好菜,列席者…亦是上好商人,笑。
「这是舍弟。」尤天梵介绍。
「在下尤地藏,很荣幸见到沙相大人。」双胞胎兄弟,哥哥一脸老实貌,弟弟却一脸狐狸相,倒也互补。此人看来长袖善舞,懂得交际。
「天梵地藏,令尊真是虔诚的佛徒。」
「您说笑了。」
一阵寒暄,各自落坐,歌舞翩然起奏,东西南北扯了一圈之後,就进入『正题』。
「酒是否不合胃口,怎不见大人畅饮?」劝君更进一杯酒,酒酣耳热好谈心啊。
「酒很好,只是个人问题不便饮酒,二当家不必在意。」澄远笑道,注意到对方有几位主事微微变了脸色,想必是认为自己此乃防卫之举,对他们不甚信任。
「原来如此。」尤天藏低头吩咐,一壶新沏香茗即端至沙相桌前,澄远轻啜几口,抬头温言:「两位当家,本大人一向不爱拐弯抹角,尤其是在这里,有事直说无妨。」
此话一出,尤天梵人老实,不太会掩饰,笑容瞬间有些僵硬,尤地藏未改神态,只是眼底也越发谨慎了起来。
「说吧,想要我帮什麽?」尤天梵经过那里不是凑巧,也非精心设计一出戏码拐他,那个毕狗眼没本领把戏演得维妙维肖。合理的解释是,尤家本来就想跟帝国来使搭上线,尤天梵才在那里探勘使节团的落脚处,没想到却碰上意外机会,才乾脆把整团人请进家门。
「既然大人爽快,那在下也就直言了…希望大人对於北方的贸易通路,给予尤家方便…至於这部分,也不会要大人白疏通,所费贷的金钱财物,全由尤家负担,另外沙相大人要的好处也不会少…」尤地藏提出最优渥的条件。
玄武之国近十几年来混乱动盪、盗匪四起,官衙又无力遏阻,货物安全受到极为严峻的考验,加上白沙帝国取代了北方的盟主地位,从倭国、高丽、土鲁浑、楼兰到哈萨克,诸国的贸易往来皆改以流苏城为中心,不再经由玄武,这几年洛阳越来越萧条,只有表面还勉强维持天都的尊严,抬面下却是雪上加霜。
尤家多年前早已率先注意到此种倾向,尽管多次透过管道建言朝廷,希望能加强维护治安,疏通东西南北的要道,再次畅通贸易,可惜钱砸了一大笔下去,左相右相忙於清算斗争,根本虚应故事,毫无建树。
不得已之下,尤家开始考虑将重心移往流苏的可能,白沙帝国十年来的建设有目共睹,政经繁荣安定、蒸蒸日上,已非昔日中原人口中的蛮夷之邦,国势国力不容小觑。
「依照帝国律令,只要买卖诚信合法,除管制物品需要官厅许可之外,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往来,外国人亦同,你实在没必要求我。」更何言贿赂!澄远皱眉看著底下一箱箱开盖的金子。
「大人…」尤地藏以为他不满意这个数额,还想说服,却给尤天梵制止,他眼色一使,下人赶紧把金子搬走,回头正色说道:「对大人有冒犯之处,多请原谅,恐怕这其中有些误会…尤家做生意一向秉持童叟无欺、买卖双赢的原则,绝非意图行贿大人,从中牟取不当利益,请容在下道明始末。」他看澄远神色缓和了些,才继续说道。
「去年年初,舍弟前往流苏城,顶下一间店面,本想作为尤家在北方发展的主据地,也从玄武押了一批顶级药材运去,正当货到人齐,准备开张之时,帝国商业司的官员却带人封了铺子,查扣所有药材,还道没有沙相大人允许,不能作药材生意…」
「原以为这是帝国特别规令,因此尤家弃药铺而接连改开了布庄、酒楼、五粮行,可全部被同样的理由一一封杀,不但抄铺子、扣货物,还抓了店里主事,要求付钜额罚金才肯放人…在下与舍弟商量之後,才想趁大人到访洛阳之际,予以说情…」尤天梵看司澄远脸色越来越冰冷,几乎可以肯定的猜测,这事他完全被蒙在鼓里。
「那个商业司的官员叫什麽名字?」好大的狗胆,竟敢在他眼皮底下浑水摸鱼!
「旁人皆称侯爷…」
「劭阳。」
「侯必贾,工部商业司专门负责稽查商家的官员。」劭阳脑海一搜,就知答案。这人真有见地,欺他国人初来乍到不懂律令,拿沙相名义封铺,扣货还勒赎。
现在帝国商人被『教育』得都精明的很,宅里一定至少三本以上的律典,一本放大厅、一本放帐房、一本放卧室,官府一有什麽不寻常动静,立刻拎著律典告上衙门,侯必贾吃不了本地商人,拿外人开刀。
「两位当家,我仅代表帝国陛下,对尤家所遭受不公之待遇,表示严肃关切,我会立刻派人清查此事,若确实属实,帝国必将涉案人士重重惩处,并如数赔偿你们所遭受的一切损失。」澄远起身,前倾四十五度致意,一朝宰相竟如此姿态谦卑,在场的玄武人都吓傻了,连忙跟著站起来作揖。
「误会解开就好,大人不必如此。」尤天梵笑道,他总算知道玄武十年为什麽比不上帝国十年,有这样的宰相在上位操办,国家怎不昌盛。
「这是帝国颁布的『白沙商律典』,规范了在帝国的所有商业行为,赠给尤当家,聊表歉意,在玄武或许不是这样,但在帝国,不是大人说了算,是律法说了算,外国人更应该知道这点。」
「太感谢了。」从邵阳手中接过那本厚厚的律典,尤天梵颇为惊奇。对老实的商人而言,最讨厌的事就是勾结官府,需从人脉著手,讲情不讲理,他日换人,又要再营造一番关系,否则官府好则冷脸相待,差则处处找碴,为了赚钱,只好贿赂,贿赂了又要赚更多的钱,如同饮鸩止渴,绝无一好作收。
「哪里。」不过职责所在…他对不起尤家之处,又岂是其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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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斗胆一问,您为何为对尤家如此另眼相待?」劭阳忍不住好奇。
「我有麽?」讶异挑眉。
「有。」语气百分百肯定。
住进尤府虽在预料之外,但其中算计的利害关系司相必都了然於胸,实力就是实力,怎会因愚人刻意贬低而有所减损,帝国在北方的霸主地位稳如泰山,但玄武朝廷仍然以轻视封闭的态度逃避事实,不积极两国往还,更在关口实施严检,除非能贿赂高层,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