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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术 作者:牛小饼

    第 39 章

    按照预定的计划,他们重新上路的时间应该是在第二天下午。

    车夫提前准备好了马车,牵到酒肆门口等着。拉车的两匹白马,经过一天的整顿,又养足了j神,时不时甩甩头,踢着蹄子哼哼。

    双飞从房里出来,走到前堂热闹的大厅里,看见薛凌风正站在柜台前和酒肆的老板算房钱和酒菜钱。老板的手在算盘上打的飞快,薛凌风还是很不舒服的样子,一手撑着头,靠着柜台边看着。

    薛凌风出门的时候从来不喜欢带仆人,随从或者侍卫一类的东西,他觉得那些东西上了路都会成为负担。

    他不喜欢拖家带口,搞得声势浩大,唯有这一次,他带了这个影卫。

    双飞进到大厅的时候,薛凌风朝他看了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了。

    这一眼意义不明,什么感情都没带,全像是看着那些路人甲乙丙丁。双飞低下头,朝那一袭白衣走了过去,恭敬的站在离薛凌风两步远的地方:“主人。”

    薛凌风的眼睛仍是看着那不断变化着的算盘珠子:“去车里等着。”

    “是。”

    双飞安静的从他身边退开。

    酒肆的门外,阳光正暖暖的照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街上流动。

    双飞一出门便看见了已经等候在那里的马车,车夫正在检查马架和轮轴,他揭开帘子,坐进了车里,低头看着自己被裹住的手。

    一天一夜没上药了,那里在抗议般的剧烈疼痛着。他从来没有伤得这么久,好转得这么慢。

    说不定,他的手从此就废了。

    没过多久,薛凌风也进到车里,他甚至没朝独坐在一边的影卫看一眼,直接就走到放置在车子最里面的软榻上躺下来。

    车徐徐开始前行,而车里的两个人仍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薛凌风实在是撑不住,昨晚被折磨的一夜没有合眼,直到要出发的时候,才勉强能站起来。但他不想让任何知道他的伤势,默默的独自忍受虽然难熬,但是也是最安全的做法。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娘子,他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放松下来,暴露自己的弱点。

    很快,车子摇摇晃晃地离开了热闹的城镇,重新进入到静谧的山林。

    树荫挡住了春日的阳光,车里的光线也更加幽暗了。这样的环境,最适合影卫的生存。

    昏暗的氛围似乎给了双飞一点勇气,他终于敢偷偷的回过头去看他的主人。那个白衣的男人正闭目躺着,似乎是睡着了。

    好像有好几天了,除非是迫切的必要,否则薛凌风几乎都不会跟他说话,而他自然不敢越规主动和主人讲话,他们这样,算不算是在冷战?

    当然不算,他们连情人都算不上,怎么能谈得上冷战。而且他昨天还惹薛凌风生气了,虽然没有挨打受罚,但他觉得那也只是因为他们是在路途上,不方便处罚。回了蟠龙山庄,说不定就要算总账。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该跟主人好好交代一下。虽然薛凌风没有说,但是按规矩,犯了错就要自己说清楚为什么会做错,错在哪里,该怎么罚。

    双飞挪到薛凌风的塌边,安静的跪下来,默默等着他的主人醒过来,一边想着怎么才能把他昨天的刻意隐瞒解释得通。

    当时那一会,他是只想着怎么把事情瞒过去,不让薛凌风知道。可是,这一刻,他又忽然希望能借这个机会说点什么。

    是不是可以告诉他,自己曾经养过的一只猴子,叫做“七七”?他的记忆里还会不会记得这个名字,会不会记得,他小的时候,曾经那么喜欢和它一起玩?

    他可不可以对他说起一点那些往事?

    他如今是低贱卑下的,很多事情都再没有可能。但是,此生只此一次,就让他为自己尝试一下。

    其实薛凌风没睡着,当他的影卫凑过来的时候,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以为他挪到那的塌边跪着是想主动跟他说点什么,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开口。

    于是薛凌风睁开眼睛,看着沉默的跪在他身边的影卫:“有事?”

    双飞没想到他的主人这么快就醒了,而自己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只好支吾着开口:“主人,对不起,昨天下午我是去看猴戏了,因……”

    “闭嘴!”

    双飞刚一开口,薛凌风就立即打断了他。他还以为要说什么,这件事,他现在不想听,一提就头痛。

    过了很久,薛凌风才听到一声低弱的回应:“是。”

    接着,他的影卫又慢慢一个人坐回到原来的位置,默默低下头。

    薛凌风看他一眼,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山林里的晚上也很热闹,到处都是虫虫鸣叫的声音。车夫打来已经野味,燃起篝火,为他的主人准备晚饭。

    到了夜里,薛凌风舒服点了。下午的时候,他在车里睡着了,还做了奇怪的梦。他梦见有一个声音在叫“七七”,而且那声音好像还是自己的。

    他仔细想了想,回想不起来“七七”是一个什么东西了。不过他也不奇怪,一个失忆过的人,脑子里常常会突然出现一些景象或者名字。它们有的确确实实是曾经存在过的真是记忆,有的却只不过纯属臆造出来的幻觉。

    他睁开眼的时候,他的影卫不在车里。

    薛凌风下意识的去找他,揭开车帘的时候,发现他正在不远处的火堆旁帮车夫生火。

    他的脸被火光映照的红红的,眉眼专心而安静。因为手上还缠着纱布,他便把柴捧起来,一g一g,慢慢的垫到火里。

    这个画面,薛凌风忽然觉得很熟悉。他一动不动的看着,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那么用心的看一个人。

    双飞一直在低头照看着火堆,春天有潮气,火不容易生大,不时刻拨动一下的话,不小心就会灭了。

    第 40 章

    “你在干什么?”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忽然的响起在自己背后,是谁都会吓一跳。

    双飞飞快的回头,薛凌风不知何时踱到他身后来的,正在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而他的问的问题是那么没有意义,生火做饭,难道他看不明白吗?

    “主人。”

    双飞站起来,从水罐里盛出一碗清水,双手递到薛凌风面前。这里是荒郊野岭,没有上等的名茶。

    薛凌风眯起眼,他确实是很口渴了,接过来一口喝了下去。

    双飞接过他喝空了的碗,放在一边,又重新在火堆边安静的坐下来。薛凌风看他一眼,也在旁边找了个空地坐了下来。

    火堆燃得猎猎的,车夫正在小溪边宰捕到的野鸭,所以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薛凌风一辈子没有生过火,做过饭,但他却拿起一些干柴,随手往火堆里扔。

    柴其实不能加得太快,火反而烧不大。可是双飞断不敢把他扔进去的柴在剔出来,只能尽量将堆在一起烧的柴拨开些。

    “下午的时候,你想跟我解释什么?”

    薛凌风不动声色的问道,显得满不在乎。

    他的影卫唇线抿得紧紧的,似乎并不想开口,但过了一会又说:“主人,双飞甘愿受罚。”

    “罚你什么?”

    “对主人说谎。”

    “你说该怎么罚?”

    薛凌风看着他的影卫低头望着那堆燃烧的柴火,似乎忽然很轻的笑了一下,但仔细看又没有,“按规矩,自当已死抵罪。”

    薛凌风收回视线,也望进火堆里,蟠龙山庄里的法规,对影卫是最苛刻和无情的。好像四护法霍君不把他们当人,整个蟠龙山庄也就不把他们当人了。

    “双飞,做影卫是什么感觉?”

    这样一问,两个人心里都吃了一惊,但两个人都没表现在脸上,全仍是望着火堆。

    是什么感觉?

    这世上好像没有什么词语可以形容得出来。

    但如果人真的有下辈子,他宁可不认识薛凌风,也不想再做影卫。

    “主人,我不知道。”

    好奇心碰了壁,薛凌风有点失望,不过他安慰自己不要对影卫的表达能力给予太高的奢望才是,他们中间很多人甚至不会读书写字。

    于是,他很快又转移到下一个问题,“那你会不会有觉得难过或者伤心的时候?”

    这个问题够基本了吧?只用回答“会”或者“不会”。

    “会。”

    他的影卫想了一会。

    而双飞则在心里庆幸薛凌风不是问他会不会有快乐和幸福的时候,那就又要牵涉到他们两个人的从前了,可对那段往事,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他唯一一次想要说出来的欲望,在马车里被薛凌风毫不犹豫的扼杀掉。

    “什么时候你会难过?”

    薛凌风高兴起来,更加兴致勃勃。原来影卫也会有情感的,他一直以为他们就是木头。

    “受刑的时候。”

    其实,具体说来应该是最近这次。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受刑的时候,除了觉得疼,最深刻的感受就是难过,和以往那单纯的□痛苦一点都不一样。

    “还有什么时候?”

    在薛凌风看来,受刑的时候,那种感觉被称为害怕或者恐惧才更准确。

    双飞拨了拨火堆里的柴火,不自觉的眯起眼,要说难过,他其实从来就没快乐过。薛凌风一直在做着伤害他的事情,而不自知。

    “我不知道,主人。”

    或许,这是他能给他的唯一答案。可如果他的主人会用心想想,就能知道这个模糊的答案里有多少无奈和悲伤。

    薛凌风看了看他的影卫,苦笑了一下。对他而言,“不知道”,或许是一个幸福的答案,能轻易就说出自己的伤痛的,那才是积累得太多,被伤害得太深。

    “我最难过的事情,是我的娘子离开我了。”薛凌风把视线转移到火堆,伤心的笑起来。他不曾对人提过,他不曾告诉任何人,这个被死死压抑住的秘密。

    《夜术》牛小饼 v第 41 章v

    “我最难过的事情,是我的娘子离开我了。”

    薛凌风低头看着火堆,声音不大,好不容易的一次吐露心声,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柴火烧得噼里啪啦的响,周围溢满木材的清香。抬头望向天空的时候,可以看见悠长的星河贯穿天际。

    薛凌风的话让双飞浑身战栗了一下,拨弄着火堆的手也停了下来。

    他良久的沉默,不发一语,直到篝火已经渐渐灭下去,他才伸手重新把它们拨起来。

    薛凌风则是一直抬头望着天空,他并没有希望他的影卫回应些什么,他知道,他们不会懂。

    火架上的野兔腿眼看着烤好了,双飞把它们解下来,递到薛凌风面前:“主人,您吃吗?”

    薛凌风接过来,咬了一口,双飞飞快的避开了他看过来的视线。

    时隔多年,很多事情都变了。

    自己连他什么时候有娘子的都不知道,是自己在千影门里的时候吗?

    那他双飞岂不是很可笑?

    他为这个男人被训练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为他受尽折磨生不如死的时候,在他为了能成为一个人不人,鬼不鬼,被所有人贱视的影卫,重回他身边而苦苦挣扎的时候,他却在外面坐着庄主的位置,快快乐乐,吃喝玩乐,娶妻生子了?

    他一点都不想自己,甚至不记得了。而对他的娘子,却念念不忘。

    原来如此,那个抓着自己的衣袖,充满眷恋,充满依赖,非要自己每晚都发誓不离不弃的小男孩子,早已经跟着岁月的流逝一起消失了。而苦守誓言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回到他身边,有三年了吧?再相见时,他们都已千差万别,孩童时的很多想法都已经幼稚遥远,不可实现。他的高高在上,自己的卑贱低微,悬殊太大的两方,还说什么爱,只会给对方多增烦恼。

    他们生在人世,而爱也活在世俗里。

    所以三年,他可以选择默默守在他窗外,不去相认,不去承受那些世俗的规则和蟠龙山庄里的法令,用他短暂的生命,完成曾经的约定。

    三年,他可以为他而死,为他而战,只想能看一眼他得到新宝物时那片刻新奇的样子。

    三年,他可以在树上默默看着,忍受他和别人的鱼水之欢。

    那是因为,他一直以为他至少还是有想起过他的,在他心里仍有自己的一块位置的。因为他看见他在与人欢爱之后,还是会一个人走到窗前静静发上一会呆。

    那时,他想当然的认为,他一定是想起自己了。现在看来,自己哪来的那一份自信?他不过是在想他的娘子了。

    但是,爱却也如此自私。薛凌风可以不属于他,但也不可以属于任何人。娘子?为什么有人能独占他?!

    车夫已经带着宰好的野回来了,给薛凌风行礼之后,便急忙把它们穿到架子上去烤,一边催促着双飞把火生大一点。

    双飞拨了一下火,忽然放下手中的干柴,转身对薛凌风道:“主人,请允许属下先行告退。”

    薛凌风有些讶异的看了他一眼,“去哪?”

    他的影卫好像是被问住了,半天没开口。还没想好要去哪,就说要告退?不会是在躲自己吧?薛凌风不悦了:“问你话呢,去哪?”

    又等了半天,终于见他开口说话:“不知道。”

    薛凌风盯着他,觉得挺不正常。为什么忽然就跟刚才不一样了?

    虽然那人依然是低头跪着,依然是称他“主人。”可是他怎么觉得他的影卫好像生气了?

    是生气吗?还是别的?薛凌风说不准。影卫要么就是麻木没有感情的,可是一旦表达感情起来,又是这么让人捉不透。

    “到车里去。”

    换成以前,薛凌风必然是想也不会想的偏要命令他坐在这,而如今,自己也不知怎么了,居然也顾及起一个影卫的心情来了。

    他的影卫很快就起身离开了,一个人回到车里。

    薛凌风又转回到火堆旁,车夫给他递过烤好的野,他咬了一口就没吃了,说起来,还是他的影卫烤得更好吃一些。

    夜深以后,薛凌风也进到车里。他的影卫居然还没睡,一个人靠着窗户发呆。

    薛凌风看他一眼,也没去理,便走到软榻上躺下来。

    他的影卫甚至好像都没看到他进来了,竟没有跪下请安。

    怎么了呢?莫非工具也有是不顺手的时候?

    薛凌风躺在榻上,很久都没睡着。而他的影卫一直是一动不动的维持着一个姿势。

    半夜,月亮升到车顶,白白的照着这辆冷漠的小马车。

    “主人,您睡着了吗?”

    终于说话了。

    等了这么久,薛凌风终于等到他的影卫说话了。

    “干什么?”

    但他还是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毫无波澜。

    “主人,您要我服侍您吗?”

    这句话让薛凌风吃了一惊,他不明白他的影卫怎么忽然说这个,“现在?不要。”

    “主人,可不可以允许我服侍您?”他的影卫换了一个问法,似乎很执着。

    薛凌风一愣,接着又恍然大悟般邪邪的笑起来:“你是不是很想要了?怎么,忍不住了吗?”

    说起来,自己有好多天没有和他同床了。没想到影卫的欲望也会很强烈,难怪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在和别人滚混。

    但是,他的影卫却没回话,只是跪在那里。

    薛凌风想想他们也不可能理解这么□语言,于是拍拍床榻,让他坐过来,撩开他的长发,凑近他的耳朵,问道:“你为什么想要服侍我?嗯?”

    双飞被他呼出的气撩得浑身颤抖。

    他是很敏感,要说□也可以。□他的,是他最爱的人,他无法控制的想去和他合为一体。

    “你想我了?”薛凌风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轻轻勾着他x前的小果实,另一只又掀开他的衣摆,探进敏感的□中,“这里,还有这里。”

    双飞抖得更厉害,他的眼泪干涸好久了,这一刻却有想要涌出来的欲望:“我只是不确定,我对您是否还有价值。”

    “嗯?什么?”薛凌风听得不甚明白。

    “属下已经不能再保护主人安慰,如果主人连这具身体都不再需要,那么,只能说明我对您没有价值了。那么,我……”

    “闭嘴。”

    薛凌风不悦的放开他,四护法的那套理论又来了,它就那么g深蒂固?这么久了,这个人始终还是忘不了“没有用了,就得死。”这句话。

    其实双飞并不是想说这句话。

    他一个人在马车里想了很久,他想知道自己对他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和价值,他是否还需要自己继续坚守当年的誓言?如果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他希望他可以放他离开,仅此而已。

    影卫虽然不允许逃跑,但是却有一种方法可以离开蟠龙山庄,重获自由。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几乎没有人能通过那个方法的试炼。但他觉得,如果是那样,那么即使他死了,心也可以获得解脱和自由了。

    他不愿意再爱了,他很想努力忘掉眼前这个人。是的,就是因为这个人娶妻了,他属于别人了,这比忘了他还更让他无法承受。总以为自己的爱很包容,很伟大,没想到只是抽掉了一g梁,整个房子就垮掉了。

    “双飞,你没价值的那一天,我会告诉你的,以后不准妄自揣测我的想法,明白吗?”

    薛凌风又把他抱进怀里把玩,用手玩弄着他的敏感点,让他难受得喘息。

    “让我看我的名字。”

    薛凌风咬了咬他的耳朵。

    双飞转过身,背对着薛凌风,退下自己的外衣,露出背上那个烙得鲜红的“凌”字。

    薛凌风特别喜欢看他背上自己的名字。这是一个他可以占有他一生的标志,于是他凑上去亲吻起来,让他面前的这具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在双飞被薛凌风压在软榻上,从后面进入的那一刻,他感到巨大的快感,并且忍不住呻吟起来。

    很想可以不再爱他了,很想可以解脱了,但是还是爱,还是控制不住的要去爱,还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薛凌风一边听着双飞的呻吟,一边在他后面时轻时缓的律动,他没有去命令他闭嘴,让双方都彼此快乐着。

    多年来,他禁止自己的任何一个床伴在欢好的时候发出声音。因为,他在心底里看不起他们,或男或女,他觉得他们都不配从自己这里得到这样的快乐。只有他的娘子,才是值得自己去讨好取悦的人。

    完事以后,薛凌风趴在双飞身上休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越来越喜欢有他陪在身边的感觉。

    他希望他能快点学会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他一个人孤独得太久了,他希望他可以早点成为代替品了。

    “双飞,你可以变成他的。”薛凌风温柔地抚着身下人的头发,“虽然我这辈子不可能再爱别人,但是如果你能学得像他,我也会对你很好。等我娘子回来的时候,我可以给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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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术》牛小饼 v第 42 章v

    七日之后,苏州的城关已近在咫尺。

    晌午时分,一行人在城关十里地外一个茶楼最后一次落脚。

    正午的阳关暖暖的,配着柔和的春风,晒出一片悠闲懒散,昏昏欲睡的景象。不想睡的,便聚在这小小茶楼里蜚短流长。

    旁边的一桌人正在议论蟠龙山庄,飞天双剑已死的消息在江湖上传开了,还传成了双剑两个人皆是被薛凌风所杀。再加上两个月前少林寺的南海明珠被强行夺走,蟠龙山庄成为所有江湖正义人士同仇敌忾的目标。

    薛凌风坐在一旁,手指无聊的敲着桌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既没动怒,也没想去辩解。

    双飞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对上薛凌风也盯着他的目光。他习惯x的回避那道视线,把头低下去,却被他的主人捏住了下巴,“你这样就学得不像,哪有娘子不看相公的?”

    他便只好抬头看着他。

    幸好没过多久,店小二便送来了他们点好的饭菜,又是斟酒又是盛饭,还要先结算好酒菜钱以免赊账,终于成功转移了薛凌风的注意力。

    到了药堂总处,已经是半晚时了。

    徐有进带着堂里所有的人站在门口迎接,看到薛凌风那辆简朴的小马车慢慢驶过来,他赶紧转头擦了一把汗。

    车一停下来,徐有进立刻迎了上去,站在车外高声道:“恭迎庄主,庄主一路辛苦了!”

    双飞被药堂的下人直接带到卧房休息去了,薛凌风最后才从车上下来,冷冷瞪了他一眼,从他身边绕了过去,直接走进药堂里,“人来了吗?”

    徐有进哆嗦着跟在后面,连腰也不敢直起来:“来了,来了,已经等了两天了,现在正在客房呢,我派人领您过去。”

    薛凌风这才回过头看住他:“徐有进,你还差我多少?”

    徐有进下意识的拿着手心里已经被汗浸湿的白手帕擦着他半秃的脑袋:“庄主,请在宽限我几日,我……我已经补上一……一半了。”

    “你还能还得起剩下的吗?”薛凌风眯起眼。

    “可以!一定可以!庄主,再给我几日吧!”

    徐有进哆嗦得厉害,他已经倾尽所能,补上了一半的欠款,这剩下的债务想要还清,更是难上加难。

    “那就再给你几日吧。”薛凌风冷漠的挑挑眉,“徐有进,你不必要做出这么一副怕我的样子,你要真怕我,你当初还敢动我的钱吗?”

    徐有进连连点头,唯唯诺诺的弯着腰,薛凌风没说宽限他几日,如果没个半个月,剩下的钱怎么都补不上。

    人不能不给自己留条退路,如果他自己这次难逃一死,他也要全力保住自己的家人。贪财者皆有自己的目的,而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能让他的妻儿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一生。

    如若不行,他一定想尽办法送他们远走他乡,给他们留下足够的钱物,薛凌风的钱还补上也罢,他一死也无憾了。

    想到这里,徐有进偷偷抬眼看了一下薛凌风,却见他的目光在大堂的侧门处落了一会,然后又转过来盯着他。

    “徐有进,你的爱女到是娇美可人,惹人怜爱。你如果还不上我的钱,我就从她身上拿钱。”

    薛凌风看着徐有进变得惨白的脸,笑了起来,“所以你还是别打什么鬼主意,老实还我的钱,别以为你死了,你欠我的钱就不用还了。”

    徐有进顺着侧门看过去,那侧门虚掩着,只开了一条小缝,隐约是看见里面好像有一个人影,正在偷偷从来朝外看。

    可一般人g本难以辨出门内的人是男是女,相貌如何。但无奈何以薛凌风的眼力,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偷看他们。

    “庄主,求你放过我的妻儿!我求求你!”

    徐有进看到自己的女儿站在门后的身影,脑袋嗡的就大了,膝盖也开始向地面弯曲。他明明早上已经叫她们母女离开此地了,怎么他女儿还在这里?

    薛凌风伸手把他拉住,压在他耳边低语道:“徐堂主,你怎么能在自己孩子面前随便给人下跪呢?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还我的钱,我保证他们不会有事。你不是想让他们过得好吗?可以啊,等你死了以后,我自会让他们享尽荣华。”

    说完以后,薛凌风直起身子,放开徐有进的胳膊,朝他鼓励的笑了笑了,又朝那侧门处看了一眼,便向内堂去了。

    徐有进一个人还呆呆留在大堂,他愣了好大一会,然后又忽然抬起头,急急忙忙才朝侧门里去了。

    内堂与外堂之间,是很大一片百草园。里面种植得都是各种药材的样品,每种都有一两株,可以随时用以和购进的药材比较鉴别真伪。

    因为这片大园子,内堂的空气里都充满了药材的馨香。

    园子的尽头,一个人正站在那里盯着那些药草发呆,一脸的百无聊奈。

    他看见薛凌风走过来,大大吐了一口气,然后又皱起眉头,十分气愤的朝他走过去,“你干嘛啊?薛庄主!我的时间不是可以白白浪费的!我在这里等两天了,你把我喊到这来到底什么事啊!!”

    “我浪费你的时间了吗?你这次要购进的药材,我白白送你,你总要付出一点相应的回报,对不对,欧阳玉?”

    薛凌风走过他的身边,朝双飞住的房间走过去。欧阳玉发现薛凌风有点严肃,不是可以开玩笑的时候,于是迫不得已跟在他的后面。

    他每年都定时从薛凌风的药部里买进药材,再配置成各种奇药。可是他今年来这里进药时,却被强行扣在这里了。

    快到双飞的房间时,薛凌风停下来,转头看着欧阳玉:“帮我治好他。”

    欧阳玉看着薛凌风那认真的样子,忽然笑起来,懒散的靠在走廊边的柱子上:“他?谁啊?”

    “进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薛凌风转身又要走,欧阳玉却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进哪去?我答应要救他了吗?”

    薛凌风挑眉看他一眼,然后上前一步拽起他的胳膊,一把将他来拉起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欧阳玉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薛凌风拖走了。

    双飞看见薛凌风进来,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他愣了一下,便走了过去,低头说道:“主人。”

    薛凌风告诉过他了,以后行礼不用下跪,不然就不像娘子。

    薛凌风点点头,然后回过身来用眼神示意欧阳玉过去。

    欧阳玉上前走了两步,这个男人他记得,他救过他,在蟠龙山庄里,他被用过重刑。不过看样子薛凌风没有听从他的忠告,看着这个男人手上裹着的纱布,他就知道他又被用刑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伤已不在外,而在体内。他一眼便看得出来。

    欧阳玉朝双飞笑了笑,对方没回应他,却已经把视线从他主人的身上转移到了他的身上,那眼神并不陌生,看来他们彼此记得。

    也对,说起来废他武功的正是自己。这种事情,习武的人都要记一辈子的。

    欧阳玉走过去,抬起双飞是手腕,搭在他的脉门上,一会之后,他笑着对他说:“脉象虚浮,命非久矣。要不是你主人这段时间一直在用内力为你压制体内的剧毒,恐怕你已经死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

    欧阳玉看见双飞一脸震惊和茫然的看着自己,他首先想到的是这个人一定没有料到自己的伤已经这么重,自己的话吓到他了。再转头去看薛凌风,对方站在自己的身后,释放出强大的杀气,那眼神算是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千刀万剐”。

    欧阳玉顿悟过来,连忙对薛凌风说道:“薛庄主,你不用太过担心,毒虽重,也不是无药可解。”

    接着,他又转过来,对双飞说道:“你主人对你这么好,以我对他的了解真没有想到。他这样帮你压毒,自己必定也伤了不少。”

    “砰!”一声巨响,房门在欧阳玉的身后重重摔上。

    怎么了?欧阳玉在心底茫然自问,对于薛凌风的摔门而去他不能理解。

    “真的吗?”过了好一会,一直沉默着的男人在他面前慢慢开口,“他一直在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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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术》牛小饼 v第 43 章v

    “真的吗?”过了好一会,一直沉默着的男人在他面前慢慢开口,“他一直在救我?”

    “你不知道吗?”欧阳玉反问。

    那个男人盯着他看了一会,便又撇开视线,回到沉默中去了。

    欧阳玉见他不说话,拉开房门,回头对他笑了笑,“你等着,我去拿点东西来。”

    屋子外面飘着草药的馨香,薛凌风不在药草园里,欧阳玉又到处瞅了瞅,仍是不见他的影子,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徐有进此时却正在房里捶自己的额头,“女儿啊,你作甚么不跟你娘一块走?我不是要你们走的吗?”

    徐小倩却笑着甩头:“平日里我总听你们谈到庄主,我当然想看看他是怎么样子啊!”

    徐有进苦着脸,直摆手,“有什么好看的?啊?都说了,爹这几天有重要事情要忙,我不是要你跟着你娘回你阿婆家住一段时间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我走我走,我马上走,你真烦死人了。”

    徐小倩对着徐有进抛出一个不耐烦的眼神,转身就跑出去了。徐有进看着她连蹦带跳冲出门去的身影,重重的叹息,。

    他有一个有些骄横顽劣的女儿,这是他太过宠爱的结果,他以前觉得这个缺点也没什么,可是如今他大限已到,不能再保护家人,却开始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起来。

    徐小倩玩着自己的小辫子,一路走到小桥边。杨柳垂岸,桃花盛开,绿绿的湖水荡漾着盎然的春意。

    更她欣喜不已的是,她居然看见薛凌风正在池塘的对岸。夕阳的余光照在他修长挺拔的身上,比起在大堂门后那远远的一瞥,徐小倩此时更加心潮涌动。

    她立刻追了上去,悄悄跟在薛凌风的身后。

    薛凌风沿着池塘走了一段路,终于停下来,回头看着她。

    等薛凌风看着她了,徐小倩才觉得这个漂亮的男人身上有一种威严,让人生出一些害怕来,跟她那个任她欺负耍赖的老爹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

    但她更多的是开心,她就喜欢这样的男人,让她又怕又爱的。于是,徐小倩很快追到薛凌风身边,两个人站在池塘边说了几句话,徐小倩便笑盈盈的跟着薛凌风走了。

    欧阳玉拿出一个长条型的木匣子,打开以后里面是五种不同颜色的水剂,装在五个很小的瓷碟里。

    他用针刺破双飞的手指,让血滴进每一个小碟子里,那些水立刻发生了颜色的变化。

    “天下无论什么毒,都可以归在这五种门类中。从颜色的变化,就可以看出你体内的毒到底是属于那种几中,不同的门类,配置解药的基本方法也是不一样的。”

    欧阳玉最得意的就是他的这门绝学,同行切磋的时候他经常拿出来炫耀,他爹是第一个把天下毒法分门别类的人,而他是第一个g据这五种门类制出相应的诊断药剂的人。

    双飞一直不出声。他想了很多,十年的岁月在他的脑海里一幕一幕的划过, “主人为什么要救我?”

    欧阳玉扫兴的看了他一眼,不对他的独门绝学产兴趣也就罢了,他没想到这个男人竟一声不吭的一直在纠结于这个问题,“为什么?我想他可能是喜欢你吧。”

    双飞飞快的抬头看他一眼,不动声色的问道:“您和我的主人很熟吗?”

    不熟悉的两个人,这种话是没什么可信度的。再说,这也太不可思议。

    欧阳玉歪着头,给双飞的手指上药,他想了一会,“该怎么说呢,以前很熟的。他小时候被人带来找我父亲治过病,那个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有一年多吧,他什么都跟我说。后来他走了,等长大以后再见面的时候,觉得他变了很多,就不怎么熟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记得不清了,快十年了吧。那个时候他病得特别厉害,我爹花了好久才把他治好,但是还是留下了毛病,就是不记得事了,但是总是吵着要去找他的娘子。我和别人就找了好几个村姑来逗他,说这就是他娘子,结果,他竟说他娘子是男的……”

    说道这里,欧阳玉忽然住了嘴,意识到他面前坐的也是一个男人,再想想薛凌风那对他千刀万剐的眼神,连忙补充道:“其实这也没什么,两个人只要喜欢就好,你不要告诉他我跟你讲了这些……”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欧阳玉再也不敢多说些什么,他方才只是想到薛凌风那个时候孤孤单单,六神无主的样子,觉得挺可怜的,才不自觉说出这么多话来。

    上完药后,天色已晚,欧阳玉收拾好东西,“我走了,明天再来。”

    他走到门口,那个男人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谢谢你们救他。”

    欧阳玉“哦”了一声,他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只好关上门走了。

    徐有进站在药堂门口急得来回踱步,天色已暗,他的宝贝女儿却一直不见人影。

    而看到她跟在薛凌风身边回来时,更是吓得顿住。

    徐小倩看到他爹站在门口的身影,立刻跑过去,指着自己头上笑道:“爹,你看,庄主给我买了好多好看的发簪。”

    徐有进看了一眼那些亮闪闪的饰品,再抬头看慢慢走过来的薛凌风,对方不慌不忙的回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直接往内堂去了。

    但他看出来了,那一眼里面暗含的警告。不是给他女儿买了这些东西,和她逛了街,以后他就不会从她身上来取钱还债。

    徐有进低头开始训斥女儿:“你今天跑到哪里去了?谁让你乱接别人的东西?家里这些杂七杂八的还少吗?!”

    “你凶什么凶嘛!我今天在后园里看见庄主,他要我带他上街去的!我觉得他很好啊,人又长得好看,又大方,给我买了好多东西,还带我吃了好多好吃的。”

    徐小倩说着说着又兴奋起来,拉着徐有进往里走,“爹,我来给你看看,庄主今天给我买的东西。”

    薛凌风穿过草药园,路过欧阳玉的房间时,里面的有灯光。这说明他已经给他的影卫诊断过了。

    两天来,没有自己的命令,欧阳玉无法离开药党半步,想必他心里早已有很多怨言。但薛凌风并没有推门进去,而是直接往他影卫的房间去了。

    站在双飞的房门外,薛凌风却停下来。

    欧阳玉真是罪该万死了,居然对他的影卫说那件事,而他还没法把他给杀了。影卫始终是低贱的生物,喜欢的话拿来玩玩就好了,而自己却还去救一个影卫,那传出去岂不是大掉他薛凌风的面子?

    过了会,薛凌风才推门进去。

    他的影卫正坐在桌子边,望着桌上的烛火发呆。看到他进来以后,却没有立刻起身迎过去,却是头一次看着他看了好久,然后才走到他面前,低头叫了一声:“主人。”

    薛凌风见双飞这与平时大大不同的反应,心里又对欧阳玉更加愤恨了一番。不过也罢,反正自己希望的是他的影卫有一天能主动爱上自己,自己先示一点好,让他能有所领悟也不算吃亏。

    于是,他显得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欧阳玉给你看过了?他怎么说?”

    没想到他的影卫又过了好久才反应:“他说他明天再来。”

    “嗯。”薛凌风点点头,转身拉开房门,今晚的气氛有点不对,都怪那个多嘴的欧阳玉,“你休息吧,我走了。”

    不料他的影卫却忽然开口道,“主人,我和你的娘子有多像?”

    “嗯?”薛凌风关上门,转过身。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选我做他的替身呢?”

    薛凌风看着他的影卫,他却低头没有看他,那低垂的眼睛,在烛火里明明灭灭。

    “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你能学得像。”薛凌风显得随意的笑了笑。

    他的影卫这时深吸了一口气,竟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那假如我就是他呢?”

    薛凌风被他的影卫问得浑身一震,眼睛里闪过错综复杂的情绪,几次似乎要开口回答,却又把答案咽了回去。

    多年来,双飞第一次这样直视薛凌风,这个答案对他来说太重要,决定他以后的人生,也决定着他们以后的人生。

    最终,薛凌风转过身,没再看他的影卫,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不可能是他。”

    道不尽的红尘眷恋,诉不清的人间恩怨。他们到底已经分开得太久太久,岁月已经把他们改变得太多太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直自以为纯粹的爱情里含了杂质?

    一个高高在上,一个贱如尘埃。

    影卫可以用来逗,用来宠,用来干什么都行,但他们到底太过低贱。原来,他也一直是g深蒂固的看不起他们的。他的爱,再深再深,也是活在世俗里。他不可能可以接受自己的娘子是一个影卫。

    薛凌风再没听到他的影卫说话,便又拉开房门,走前低声说道:“双飞,我告诉过你,你好好学他,我一样会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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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术》牛小饼 v第 44 章v

    第二日大早,欧阳玉便到双飞的房里去了。

    推门一看,那男人竟然还是昨晚他离开时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在桌子边坐着。

    “外面太阳这么好,没有出去走走啊?”

    欧阳玉把药箱放在桌子上,大大方方的坐下来,如主人一般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

    “晚上不睡觉,对身体可不好哦。”

    坐对面的男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淡淡的把目光投向别处:“是吗?我习惯了。”

    “习惯可以改的嘛。”欧阳玉咕噜咕噜的把茶喝下去,“昨晚上,你主人还来问了我你的病呢。他这么关心你,你也该好好照顾自己才对。”

    欧阳玉原本以为这个男人在听到他的主人对他的关心后,应该会像昨天那样露出一些感动的神色,没想到今天他的反应却很漠然,只是忽然问道:“欧阳大夫,您也有影卫的吧?”

    “啊,是啊.”欧阳玉点头,他一直用一些奇药或者有价值的东西和薛凌风交易影卫,用以保护自己的安全。

    “他们现在在哪里呢?”

    欧阳玉被问得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双飞,然后又左顾右盼到处看了看,“谁知道呢,或许在外面的树上吧。”

    他还真不知道他的影卫平时是在哪里的,只知道自己有危险的时候,他们就鬼魅般的出现了。

    双飞收回视线看着他,“您怎么看待他们的?”

    “嗯?”欧阳玉被越问越愣。

    “您对他们有什么想法?”

    欧阳玉被这样奇怪的问题搞得头大大的,影卫不就是工具吗?谁会对筷子或者洗碗布有想法啊?

    “挺……挺好用的吧……”

    ……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欧阳玉闷下头,开始捣鼓他的药箱,双飞又把视线投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没有人看得起影卫,薛凌风自然也是看不起的。

    此生,自己的命运注定如此,这样的结局,也算在他的意料之内。

    如果有什么可笑的,那就是一直在自己心底深处的那么一点希翼,总幻想着当年那个依恋着他,爱着他的孩子会毫不嫌弃的接纳他如今的改变。而时隔多年,薛凌风或许还没有意识到,他一直在等的人早已被他自己心里臆想出来的一个标准所代替了,够不上标准的人,不论是谁,他都拒绝接受。

    薛凌风从房里出来的时候,竟看见他的影卫坐在药草园里晒太阳。但是他却紧紧抱着双膝,把头埋得低低的,似乎想把自己裹起来似的逃避者阳光。

    双飞忽然觉得眼前荫了下来,抬头一看,才发现是薛凌风正站在他面前,挡住了s过来的阳光。

    他的主人没看他,却在四处寻找着什么。

    再看这张脸,和曾经的感觉却有不同了,双飞仰头说道:“主人,欧阳大夫已经来给我看过了。他说药堂里的药有缺的,他要管家带他去买了。”

    薛凌风这才低下头来,他的影卫还真是对他心里所想明察秋毫。他还以为欧阳玉胆敢把他的影卫晾在这里,自己偷跑了呢。

    “谁让你在这里晒的?欧阳玉吗?”薛凌风俯下身了双飞的头发,黑得像缎子一样,却已经被太阳烤得热热的了。

    双飞摇了摇头,“我想您的夫人不会晒不了太阳吧?属下只是想尽量做好。”

    薛凌风开心的笑起来,也坐到地上,仰头望着透蓝透蓝的天空,“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学得像的!你多晒几次,慢慢就习惯了。”

    多好啊,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很快就可以告别那刻骨的孤独了,而他的影卫却在一边难受的低下头,埋进膝盖里。

    双飞再清楚不过的,他已经永远不可能重新回到阳光下生活。影卫的眼睛为了能在暗夜里战斗,都已经被不可逆的过度开发。

    好受点之后,双飞又抬起头来,继续看着天空,那湛蓝湛蓝的美,落进他的眼睛里却变成密密麻麻的痛。

    “主人,我希望您可以早日找到您的娘子。”

    薛凌风有些讶异的转头看着他的影卫,阳光下,他的侧脸俊美而清秀。

    “他如果能回到我身边,我必然照着约定,给你自由。”

    听到这话,他的影卫的嘴角似乎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竟然让他看痴了。

    “谢谢,主人,属下也会尽力学好。”

    阳光也好,蓝天也好,都不是影卫可以拥有的东西,但在死后,双飞觉得他们的灵魂应该也能像其他人那样,向着苍穹自由飞去的。

    “双飞,你今天怎么话比平时多一些啊?”

    薛凌风觉得他的影卫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漂亮,就好像宝石都要对着光线才能折s出迷人的光芒一样。

    双飞被阳光照得微微眯起眼,曾经,是不能这样对他说话,因为一开口,就有压制不住的思念和痛想要告诉他,就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而现在,不抱任何希望,反而什么都变得平淡了。曾经承载那么大的悲伤和想念,如今终于可以对着蓝天轻轻叹一口气,终于云淡风轻了,他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薛凌风没等到他的影卫回答,便把他拉了起来,“我昨天到处逛了逛,已经认得路了,我带你去街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