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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辟邪 作者:wuliaofeng
第三章 学艺六载 一朝分别为封山
无g禅师眼看八位长老都被隗通天「寒极神功」所伤,全身僵冷,急忙吩咐门人把他们送去禅房。
丁天仁愁苦着脸,朝师傅道:「师傅,八长老他们全身僵冷,好像是中了隗通天的邪术……」
他口中的「八长老」是指无能大师。
无g禅师蔼然道:「八位长老中的不是邪术,是雪山派的「寒极神功」,只要被他击中人身,全身血脉就会被寒冰之气冻结,六个时辰不解,就无救了。」
丁天仁急道:「那怎么办呢?」
无尘法师道:「八位长老都练过本派「心灯禅功」,纵然敌不过隗通天的寒冰之气,也可保心脉不受寒气侵袭,再由方丈给他们运气,驱寒,就可无事。」接着挥挥手,大声道:「大家听着,从现在起,各按自己职务,严加防范,不可大意了。」
大家听了监寺大师的话,各自退去。无g禅师偕同师弟无尘法师,急步朝后院八位长老居住的禅房行去。丁天仁和小师兄明远回转禅房,他们两人同一间房,是对面铺。现在不过是三更天,半轮皓月,照在窗欞上依然十分明朗。
他们虽然各自躺下,但今晚经过这样一场紧张刺激的场面,两个年轻人一时如何睡得着觉?
明远悄悄坐起,「喂」了一声,低声道:「师弟,隗通天那老鬼使出来的「寒极神功」,真厉害,连八位长老都挡不住他一掌,我们还练什么武功?」
丁天仁坐了起来,说道:「师傅不是说过,咱们的「心灯禅功」,可以和它对抗吗?」
明远道:「八位长老不是已经练了几十年了吗?」
丁天仁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明远沉思着道:「我想天下之大,一定有克制「寒极神功」的功夫,我若是学会了这种功夫,看他姓隗的老鬼还神气不?」
丁天仁嗤的笑道:「看你又是,又是老鬼,这种字眼,若是给师傅听到了,看你怎么办?」
明远道:「咱们只是在房间里说,师傅怎么会听到?实在今晚太气人了,我才会骂出来……」
两人四目对看了一眼,接着又道:「哦,对了,师弟,今晚只有你那一剑,划破老鬼的长袍,才算稍梢出了口气,也给他一点颜色看,你那一剑怎么出手的?」
丁天仁道:「我也不知道,当时看到八长老被他一掌震飞出来,心头一气,就朝他刺了过去,g本连想都没想……」
「是啊。」明远笑道:「我看你g本没什么招式。」
丁天仁道:「我一剑刺去,就被他打了一个觔斗,不是你说,我还不知道刺破了他长袍呢。」
「这叫做出其不意。」
明远低笑道:「有时这样没招没式的刺上一剑,反而会令人防不胜防,差幸你划破了老鬼的长袍,扳回一点面子,不然,大师兄一定会责骂你平时没有好好练剑,一旦面对大敌,就招式都忘记了呢。」
丁天仁怕他再提那一剑的事,连忙打岔道:「八位长老不知伤势如何了,小师兄,咱们得赶快睡了,明天一早,我们要去看看他们。」
明远道:「这时候你睡得着?」
丁天仁已经躺了下去,说道:「睡不着,也要睡呀。」说完,故意阖上了眼皮。
「喂,喂。」
明远轻轻的「喂」了两声,叫道:「小师弟,刚才你掉在地上的好像是一块玉珮,从前我好像没有见过,你是那里来的?」
他们同一个房间,睡了整整六个年头,丁天仁有些什么东西,他自然全知道了。丁天仁故意装作睡熟了,没有作声。
明远看他睡着了,不禁摇摇头道:「真是小孩子,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
过没多久,他也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第二天一早,丁天仁刚从膳堂出来,就遇到伺候方丈的小沙弥心空,迎着合十道:「丁师兄,方丈要你去一趟。」
丁天仁问道:「不知师傅有什么吩咐?」
心空摇摇头道:「不知道,方丈只是叫我来找你的。」
丁天仁道:「那就快些走吧。」
他随着心空来至方丈室门外,心空合掌道:「启禀方丈,丁师兄来了。」
里面传出无g禅师的声音说道,「叫他进来。」
丁天仁应了声「是」,举步走入,看到师傅盘膝坐在云床上,慌忙趋了上去,跪到地上说道:「弟子叩见师傅。」
无g禅师慈祥的目光落到他脸上,蔼然道:「你起来。」
丁天仁站起身,退到一旁,恭声道:「师傅召见弟子,不知有什么吩咐?」
无g禅师看着他,徐徐说道:「你到伏虎寺来,有几年了?」
丁天仁道:「六年。」
无g禅师微微颔了下首,才道,「时光过得真快,转眼就六个年头了,唉,本来……你要再过四年,才算满师……要成为一个峨嵋门人,必须经过十年苦练,武功上有了g底,才能正式列入门墙……」
丁天仁不敢作声,因为他不知道师傅说这话的意思。
只见师傅脸上流露出惋惜神色,徐徐说道:「但你今天就要下山了……未满十年,当然不能算是本派弟子……」
他说得很艰涩,大有不忍说下去,但却又不得不说的痛苦。六年师徒之情,心里当然很难过。
丁天仁听得心头一窒,这是晴天霹雳,师傅怎么无缘无故叫自己下山了?急忙跪下去,仰头叫道:「师傅……你老人家把弟子逐出门墙?」两行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无g禅师用手着他头顶,黯然道:「你是好孩子,为师怎么会把你逐出门墙?」
丁天仁仰头道:「师傅不是要弟子下山吗?」
「不错。」无g禅师缓缓的道:「你今天就要下山。」
丁天仁哭道:「弟子还有四年,为什么今天就要下山呢?」
无g禅师道:「孩子,这是不得已的事,因为峨嵋派从今天起,要封山十年,你自然非下山不可。」
丁天仁问道:「师傅,峨嵋派为什么要封山十年呢?」
无g禅师道:「你起来,听为师说。」
无g禅师目光一抬,和声道:「昨晚之事,你都亲眼看见了,雪山派隗通天已经练成三百年来他们派中最难练的「寒极神功」本派已无人能与抗手,本寺八位长老,连他一掌都接不下,就是一个例子,就算为师也仅能自保……」
丁天仁道:「难道没有人能破他的「寒极神功」吗?」
无g禅师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说道:「为了本寺弟子无谓的死伤,为师才决定封山十年,希望在这十年之中,探出破解「寒极神功」的方法来……」
说到这里,看了丁天仁一眼,又道:「你是为师的俗家弟子,在封山期间,俗家弟子是不得留在寺内的,这是历代祖师的遗训,不能破例,所以非下山不可。」
丁天仁道:「弟子不能过了四年再下山吗?」
「当然不行」。
无g禅师蔼然道:「本寺规矩,凡是不满十年,中途下山的弟子,均不得算为峨嵋派正式弟子,对外不得自称峨嵋门下,不准再使本派武功……」
他不待丁天仁开口,柔声道:「孩子,为师刚才说的乃是本派祖师所订的规矩,但你……因为事出无奈,和一般学业未成中途下山稍有不同。虽然不能成为峨嵋派正式门人,但为师可以收你为记名弟子,也准许你使用六年来所学的武功……」
接着轻轻叹息一声,又道:「但你能不用峨嵋派武功,那是最好,因为本寺封山之后,你如果仍然使用峨嵋武功,只怕雪山派的人不肯放过你的……」
丁天仁再次跪了下去,哭道:「师傅,弟子不走,弟子……」
「不!孩子。」
无g禅师坚决的道:「你一定要下山,封山需要十年,你不能一直留在寺里,你上山来已经有六年了,应该回去看看你娘。」
不待丁天仁开口,续道:「为师叫你进来,就是要告诉你这几句话,好了,孩子,你去收拾一下衣物,立即下山,因为中午本寺就要宣布封山了,你走吧。」
「师傅……」
丁天仁已知事情无可挽回,仰面垂泪道:「弟子下山以后,就不能回来看你老人家了吗?」
「不能,封山之后,你不能再来。」
无g禅师道:「因为师和你九位师叔,都将闭关静修,你来了也见不到为师的。」接着又道:「记着,你下山之后处处都要小心,因为除了自己,是孤立无援的,记住为师的话,最好不要使用峨嵋武功,不说是峨嵋弟子,才能平安无事,如果不忘为师,十年之后,可上峨嵋来看看为师。」
丁天仁拜了八拜,站起身,拭拭泪水,说道:「师傅说的每一句话,弟子会牢记在心,十年之后,弟子一定会上山来跟师傅请安的。」
无g禅师慈祥的点点头,道:「你可以走了。」
丁天仁双手合掌,恭敬的道:「弟子告辞。」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退出方丈室,急步来至自己卧室,收拾好衣衫,打了一个小包,然后从他被褥下取出大哥送给自己的短剑,贴身藏好。然后再把峨嵋的松纹剑端端正正放到铺上,迥眼看看这个睡了六年的房间,即将离去,心头难免感到依依不舍。
这时,门口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只见大师兄明通走了进来,急忙垂手叫了声:「大师兄。」
明通走到近前,脸色凝重的用手拍拍丁天仁的肩膀,说道:「师弟,你下山之后,好自为之。」
另一支手上递过两封银子,续道:「这是一百两银子,师傅要愚兄送来的,你收下吧。」
丁天仁道:「要这许多银子作甚?」
明通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下山之后,食宿舟船处处都要用钱,师傅给的,你收下了。」
丁天仁双手接过,说道:「谢谢师傅,谢谢大师兄。」
明通接着道:「我事情很忙,不送师弟了,下山之后,你要多保重,也要坚强一点,咱们可能要十年后再见了。」说完,转身就走。
丁天仁大声道:「大师兄再见,保重。」
丁天仁把两封银子塞入包裹中,一手提着包裹,走出卧房,看看天色还早,就一脚朝第二进右侧一排禅房而来。这排j舍,共有八间,是八位长老的禅房。丁天仁走近一问禅房门口,脚下一停,正待举手叩门。
只听里面传出无能大师的声音问道:「门口是什么人?」
丁天仁忙道:「是弟子丁天仁。」
无能大师道:「进来。」
丁天仁推门而入,回身掩上了门,举目看去,无能大师端坐在禅榻上,目光正朝自己望来,这就放下包裹,走了过去。
无能大师已经先开口了:「天仁,你是来跟师叔辞行的吗?」
丁天仁拜了下去,说道:「弟子今天一早,就要来探视师叔伤势的,如今也是跟师叔拜别来了……」说到后来,忍不住流下泪来。除了师傅,无能大师是最痛爱他的,所以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起来。」无能大师黯然道:「峨嵋派封山,你不是寺里的佛门弟子,所以要下山,这是寺里的规矩。」
丁天仁站起身,点头道:「弟子知道。」
无能大师又道:「师叔昨晚中了隗通天一记「寒冰掌」,差幸师叔有「心灯掸功」护住经脉,经大师兄助我运行真气,已无大碍。」
他目光一直看着丁天仁,问道:「天仁,你身上那方玉珮,是那里来的?」
丁天仁道:「是中秋晚上,弟子在万佛顶遇上的大哥送给弟子的。」
「那是怎样一个人?」无能大师惊异的问道:「你把当时经过详细说一遍。」
丁天仁觉得师叔神情有些异样,就把当时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丁大衍?」无能大师沉吟半晌道:「莫非就是他……但他怎么会有辟邪玉符的呢?又怎么把玉符送人……」
他这几句话,好像只是在自说自活,并不是在问丁天仁。
丁天仁觉得奇怪、问道:「师叔,你老认识大哥吗?」
「哦。」无能大师微微摇头道:「我不认识他。」接着又道:「你这位大哥既然把玉珮送给你,你要好好保管,不可失落了。」
丁天仁望着师叔问道:「师叔,这块玉珮是不是很重要?」
「这个……师叔也不知道……」无能大师道:「但人家好意送给你,自然要好好珍惜它了。」
丁天仁看得出来,师叔好像没有说出来,但师叔好像知道这方玉珮很重要的原因,他不肯说,自己也就不好多问。
无能大师忽然轻轻叹一声道:「你要下山,就早些下去了,以后……师叔是指行走江湖,要处处留心,不可轻信人言,交友更宜谨慎,坑你的人,往往就是你的朋友……」
他回过身去,取出一本薄薄的手抄本,递了过来,说道:「你上山六年,已经练过掌剑,内功已有几分火候,还没有练过点x功。这本点x法,不是本派武学,但手法之奇,胜过本派甚多,下山之后,不妨多加练习,这上面已经解说得很清楚,可以无师自通的,你拿去吧。」
丁天仁感激得几乎又要流下泪米,急忙从手接过道:「多谢师叔成全,弟子感激不尽。」
无能大师道:「你该走了,记住,封山期间,千万不可到寺里来。」
丁天仁合十躬身道:「弟子记下了,师叔保重,弟子走了。」
他退出j舍,走到前进,穿过大天井,就看到小师兄明远站在大门口。他看到自己,老远就奔了过来,一把紧抓自己臂膀,道:「师弟,我到处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已下山去了。后来听守山门的师兄说,你还没出来,所以守在这里。」
丁天仁感激的道:「谢谢你,小弟刚去看了八长老才出来。」
明远依然抓着他臂膀,边走边道:「真弄不懂我们为什么要封山?封山,为什么一定要你下山呢?」
丁天仁道:「师傅发现本派「心灯禅功」不足以抗拒雪山派的「寒极神功」,才决定封山的。」
明远激动的道:「那为什么一定要你下山呢?」
丁天仁道:「因为小弟不是出家人,不能留在寺里……」
明远道:「大家都在说,昨晚隗通天的突然离去,可能是看到你那块玉珮的缘故,因为当时他口中曾惊呼出「辟邪玉符」……」
丁大仁突然想到无能大师问自己玉珮的时候,神情有些异样,但又不肯说出来,不觉脚下一停,急急问道:「小师兄,他们还说些什么?」
明远双手一摊,道:「没有了,但大家有一种感觉,隗通天看到你掉出来的那块玉珮,脸有惊悸之色,所以猜测他的退走,可能和你的玉珮有关。」
两人又开始并肩走着,跨出大门。明远偏头问道:「小师弟,你那玉珮那里来的?」
丁天仁道:「是我大哥送的。」
明远奇道:「你不是没有兄弟姐妹的吗?怎么钻出一个大哥来了?」
丁天仁道:「他也姓丁,小弟的义兄,哦,小师兄,你该停步了,不用再送了。」
「你只管走。」明远又拉着他手臂,说道:「我要送你下山,这一别要十年后才能见面。」
他这么说了,丁天仁只好由他送了。明远一直送到山脚,才互道珍重而别。
峨嵋派伏虎寺封山了,丁天仁下山,就不能携带镌有「峨嵋派」字样的长剑下山。他下山时把长剑留在禅房床铺上,不带随身兵器走在路上,只是一个普通行人而已,就不会引人注目。这对丁天仁来说,未始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从下山开始,人家不注意他,就是他注意人家的时候了。
这里还是属于峨嵋山区,路边正好有一家松棚搭盖的酒店,棚下放了三四张板桌,供山区行旅歇脚之用。时光渐渐接近午牌,松棚下两张板桌上已经有人坐着,丁天仁走入棚下,在一张空桌上放下包裹,拉开板凳坐下。
左首靠里首一桌,是一个货郎,桌边还放着货郎担,外首一张桌上,坐着三个人,却十分抢眼。因为这三人一式蓝布劲装,肩头背着厚背钢刀,刀柄挂着雪一般的白绸,这一身装束,正是雪山派的人。
丁天仁不觉心中一动,暗道:这里还是峨嵋派的地方,雪山派的人在这里打尖,想做什么?
这时店家送来茶水,间道:「客官要些什么?」
丁天仁道:「你给我来一碗面,再切些卤味就好。」
店家答应一声,退了下去。丁天仁拿起茶盅,轻轻喝了一口,一边凝神想听听左首三人说些什么?那知雪山派这三个人各自低头吃面,谁也没有作声。丁天仁听了一会,听不到他们说话,心中更是起疑,暗道:他们分明怕洩漏口风,才不说话的,看来他们一定有什么行动了,这事不给自己遇上,倒也罢了,既然给自己遇上,就得要弄个明白才是。
不久,店家送来一碗汤面,一盘卤味,丁天仁也就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左首三个汉子,先前对丁天仁在右首桌上坐下之际,也曾经回头打量,但因丁天仁只是一个大孩子,身边除了一个花布包裹,并无随身兵刃,也就不再注意,但他们依然没有开口说话,吃毕酒菜,就起身付账,走出松棚。
丁天仁四顾一眼,然后远远的跟了下去。前面三人走了半里光景,忽然舍了大路(其实只是较宽的山径),朝右首一片长满了松林的山坡小径行去。
丁天仁看他们行径,越发料到这三人必有事故,掩近松林,就一下闪入林中,以松树作掩护,悄悄尾随着三人下去。山绿溪转,松林依然十分浓密,是以丁天仁虽然一路跟踪随着三人,但三人却一无所觉。现在山径已经似有若无,群山绵绵,山势渐见荒凉,前面三人依然一路疾行,似乎还未到地头。
丁天仁在峨嵋伏虎寺住了六年,但一直待在寺里,难得出山门一步,是以对峨嵋山并不熟悉,但他知道峨嵋山周围千里,自己跟他们只走了一个多时辰,最多也不过走了三五十里,自然还在峨嵋山范围之内了。
「他们究竟要去那里?」
丁天仁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自己已经跟了这许多路,终不能半途而废,就这样,还是继续跟了下去。
山势越来越陡,古木y森,到了这里,连似有似无的山径都没有了,一条乾涸已久的山溪,全是纍纍山石,高低不平,这是若干年前随着大水滚下来的,虽然寸草不生,但岩石上依稀可以看到,经常经人践踏而成的痕迹,这就是所谓人迹了!前面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似有得意之色。
丁天仁心中暗想:这里已是峨嵋后山,一向人迹罕至,雪山派的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呢?他们究竟有什么y谋?
这时前面三人已经加快脚步,一路纵掠而上。丁天仁不时藉着大石隐蔽身形,走得较慢,抬头之际,突然失去三人踪影,一时不敢大意,耳目并用,轻蹬巧纵,等他登上一处山拗,举目四顾,才发现前面三人正朝右首山腰间的崖石上行去。崖石间不是正有一条经人践踏的痕迹?这种痕迹,你只要站在远处,就可以清晰的看到。
这条痕迹,是横贯山腰,绕向另一个山拗去的。三人已经去远,丁天仁急忙跟了过去,绕过山腰,老远已可看到一片参天松林前,有一个小小的山坡,一幢木屋,围以竹篱。深山之间,居然还有人家。
雪山派的人,莫非就是找这个人来的?
丁天仁迅快的闪入林中,再缓缓的朝山坡木屋掩了过去。
雪山派三人作品字形缓步逼近竹篱,就停了下来,迅快从肩头取下钢刀,紧靠左臂,然后由走在前面的一个提高声音叫道:「屋里有人吗?」
木屋中忽然响起一个娇脆的女子声音,问道:「是谁呢?」
随着声音,木门呀然开启,走出一个身穿紫花布衣裤的少女来。
这少女约莫十六八岁,一张瓜子脸,配着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额前覆着一排刘海,两条乌黑的发辫,分挂在前x,一副美人胚子。只是皮肤稍稍黑了一些,那是住在山上,经常晒到阳光的关系。
为首汉子看到出来的竟会是个小姐,不觉眼睛一亮,直勾勾看着人家姑娘家,口中嘿然道:「咱们山中走迷了路,想跟姑娘讨口茶水的。」
布衣少女看他一双眼睛只是盯着自己,脸上也似笑非笑,好像不怀好意,心头不禁有些慌张,说道:「我们家里没有烧茶,你们要喝水,右边山谷里多的是水。」
为首汉子道:「姑娘没听我说在下三人是迷了路吗?」
布衣少女道:「你们从那一条路来的,就从那一条路回去好了。」
「姑娘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为首汉子嘿然道:「难道咱们还会骗你不成?」
布衣少女道:「我们一直住在山里,从没出去过,怎么知道走法?你们快些走吧。」
为首汉子口中发出咯咯怪笑,道:「小姑娘,你也不看看天色,这时候快傍晚了,转眼即将天黑,你要咱们在荒山野岭去过夜,这里既有现成房屋,总该让咱们休息一晚再走。」口中说着,伸手拔拴着的竹篱笆门。
布衣少女道:「你们怎么可以自己进来?」
为首汉子推开竹篱笆门,举步跨入,一面笑道:「小姑娘不用怕,咱们只要在你家堂屋里歇一宵就好。」
「谁怕你们了?」
布衣少女拦在木屋阶前,冷然道:「你们……」
话未出口,为首汉子已经走到她面前不过数尺距离,一脸邪笑,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布衣少女一手叉腰,冷然道:「你管我家里有什么人?我乾爹马上就会回来了。」
为首汉子轻笑道:「你乾爹马上回来,那是不在家里了。」
他身后一人道:「小姑娘你乾爹不在家,咱们到里面坐下来等总可以吧?」
布衣少女道:「你们要等,到竹篱笆外面去等。」
为首汉子y笑道:「等人自然要在屋里等才对。」
随着话声,又待跨上前去。他和布衣少女已经不过数尺距离,再跨上去,就会面对面了。
「站住。」布衣少女喝道:「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为首汉子冷笑一声道:「小姑娘要如何不客气呢?」
他果然又跨上了一步。这下离布衣少女已经不到一尺,布衣少女迅快后退了半步,叉腰右手倏地朝前推出。她推出的一支纤纤素手,明明是一记掌法,但手掌一转之间,五g玉指忽然漾起一排指影,错落飘忽,令人看不清她落指之处。
为首汉子一时之间几乎无法化解,被逼得后退一步,忽然怪笑一声道:「小丫头,果然是峨嵋派门下。」
丁天仁眼看三个雪山派门下欺侮人家一个小姑娘,自己该不该出手?就在他这一迟疑之际,布衣少女已经出手了。她出手的这一掌,丁天仁也看不清楚,但听为首汉子喝出「果然是峨嵋门下」这几个字,丁天仁就有了决定,这小姑娘既是峨嵋门下,那就是白衣庵净缘师叔门下,自己更不能袖手了。
第四章 雪山寻仇 峨嵋女尼施援手
布衣少女一招逼退为首汉子,听他叫自己「小丫头」,又说「果然是峨嵋门下」,不由粉脸一沉,收回去的右手又叉在腰上,哼道:「峨嵋门下又怎么样?」
为首汉子y笑道:「这就对了,你乾爹是不是身体很不好经常咳嗽,咯血?」
这话丁天仁听懂了,雪山派和峨嵋派结仇,就是为了师傅的一个师弟,和雪山派的陆晓天因故动手,陆晓天中了师叔一记「伏虎掌」,伤重不治,师叔也中了陆晓天一记「透骨指」,伤了手太y经,一直咳嗽咯血,几成残废。
为首汉子问这话,就是怀疑布衣少女的乾爹就是师叔了!哦!原来雪山派这三个人是奉命搜索师叔下落来的了。
布衣少女冷声道:「你管我乾爹咳不咳嗽?」
为首汉子忽然点头道:「好,咱们不谈这些,你乾爹叫什么名字?」
丁天仁要待出声阻止!只见布衣少女眨眨眼睛,说道:「我又不认识你门,为什么要告诉你?」
为首汉子双手一摊,耸耸肩道:「你不肯说那就算了。」
话声未落,突然右手探处,一把扣住了布衣少女右手脉腕。这一记不但迅速无比,尤其在他说出「那就算了」四个字之后,还以为他真的算了,使人有骤不及防之感!布衣少女没有半点心机,一下被扣住了脉腕,口中不由惊啊出声,她反应也不慢,左手扬处,正待推出。
为首汉子一招得手,岂容她有反抗的机会,右手运劲,突然一紧,布衣少女只觉手腕剧痛欲裂,一张粉脸都胀红了。
她口中忍不住「啊」了一声,半边身躯发麻,左手一掌自然也发不出去了,心头又惊又急,尖声叫道:「快放开我。」
为首汉子得意的y笑道:「老子不会难为你的,进去……」正待推着布衣少女进去。
丁天仁急忙从林间跃出,口中喝道:「放开她。」
他是从林间跃出,才喝出声来的,但在他堪堪跃出之际,另有一个苍老声音在丁天仁之前,已喝了声:「放开她。」
布衣少女听到苍老声音,不由得一喜,急忙叫道:「乾爹……」
丁天仁已经掠出树林,但听到布衣少女的叫声,人家乾爹来了,就用不着自己出手了,因此就在树林前站停下来。为首汉子依然扣着布衣少女手腕下放,三人同时迅速转过身来。
这时篱笆外的小径上,正有一个身穿青布夹袍、腰背微弯的老者缓步走来。这人脸型清瘦,肤色苍白,微有病容,两鬓花白、留着一把稀稀疏疏的苍须,看去约莫六十出头。
现在他已经跨进篱笆门,目光一抬,问道:「三位有什么事,先放开小女再说。」
为首汉子扣着布衣少女手腕不放,问道:「阁下怎么称呼?」
青袍老者轻哼一声道:「你们不用知道我是谁。」
为首汉子道:「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更名,阁下何用藏头缩尾……」
「住口。」青袍老者脸色倏沉,双目之中s出两道慑人的寒光,沉喝道:「老夫叫你放开小女,你听见了没有?」
他这一动气,不觉引起一阵咳嗽,而且咳得很厉害,几乎有如连珠一般,咳个不停,甚至咳得弯下腰去。
布衣少女急得叫道:「乾爹,你老人家不要生气嘛。」
为首汉子右手抬处,一指点了布衣少女x道,朝两个同伴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就是他了」。三人动作如一,迅速绝伦的朝青袍老者扑去。为首汉子扑向正面,刀光乍展,使了一记「开山辟路」,左右二人使的是同一招「扫除荆棘」。
三道刀光凌厉无匹的朝中间凑合,这三道刀光实在太霸道了,站在中间的人决难封架!丁天仁和他们距离较远,但就算站在青袍老者边上,像这样凌厉的刀法,自己也无法c得上手去。
就在此时,陡听青袍老者的声音说道:「你们是雪山门下?」
三个汉子刀光乍合,竟然扑了个空,急忙收势,回头看去,青袍老者已经站在阶上,也解开了布衣少女受制的x道。丁天仁g本没看到他是如何从三人合击的一招刀法中间闪出去的,心中暗道:这人好快的身法。
为首汉子冷然道:「不错,咱们是雪山派门下,阁下呢?该是峨嵋门下吧?」
青袍老者又是一阵咳嗽,冷然道:「老夫正是峨嵋门下,你们三个找到峨嵋后山来,大概就是冲着老夫来的了,但你们三个绝非老夫对手,老夫也不想无故伤人,你们去吧。」
为首汉子收起钢刀,狠笑道:「好,咱们也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总有是你对手的人会来找你的,阁下亮个万儿,咱们也好回去覆命。」
「你们不用回去覆命了。」
一道人影宛如闪电般飞来,从三人身边掠过,一闪而逝,好快的身法,丁天仁看到的只是一条灰影面已!灰影过去,雪山派的三个汉子才一下倒了下去,敢情是被那灰影点了死x。
青袍老者急忙抬目叫道:「师兄请留步。」灰影人早已走得不知去向,自然没有理会他。
布衣少女脸上泛起喜色,低头问道:「乾爹他就是那个师伯吗?」
青袍老者只是「唔」了一声,走到三个汉子身边,只看一眼,就上语不发从怀中取出一个青色瓷瓶,用小指甲挑着粉末,轻轻弹到三具尸体之上,收好瓷瓶,才抬起头来,看到丁天仁站在林前,这就问道:「你也是雪山派门下吗?」
丁天仁走上几步,抱着拳道:「弟子是峨嵋门下丁天仁,叩见师叔。」
青袍老者含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师叔?」
丁天仁被问得脸上方自一红。
青袍老者忽然低声喝道:「快进来,又有人来了。」
丁天仁急步走入篱笆,青袍老者回过头去,说道:「你们快到屋里去,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准出来。」
布衣少女看看丁天仁,粉脸微酡,叫道:「乾爹……」
青袍老者喝道:「你们还不快进去,再迟就来不及了。」
布衣少女道:「好嘛。」回头朝丁天仁道:「你随我来。」说完,翩然往屋中走去。
青袍老者道:「把门带上。」
丁天仁依言把两扇木板门掩上了。
只听一声冷峻的笑声传了过来,道:「这里居然还有人家。」
布衣少女因木门掩上了,自己和一个陌生少年正不知道如何和他说话才好这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她抬眼望望丁天仁,悄声道:「来的不知是什么人?」
丁天仁也悄声道:「我也不知道。」
布衣少女道:「你当然不知道了。」
她忽然招手,朝左首一扇木格子窗走去,然后用食指沾了些口水,把纸戳了一个小孔,凑着眼往外看去,接着又朝丁天仁比了个手势,要他也来看。丁天仁走到她右首,也沾着口水戳了一个小孔,凑着眼睛看去。
这时来人已经走近篱笆,看到青袍老者负手站在阶前,不觉问道:「老哥可曾看到三个人从这里经过吗?」
丁天仁听得奇怪,那三个汉子被人重手击死,明明就躺在门口地上,再往门口看去,却果然不见三人。(他不知青袍老者弹在三人尸体上的是「化骨丹」,尸体早已经化去了。)
青袍老者道:「在下没看到什么人?」
来人走到篱笆门口,就站定下来,迟疑的道:「小徒三人留下的记号,明明是朝这里来的……」
他这一走近,丁天仁就认出来了。这人中等身材,脸型略扁,下巴留着一排短髭,双肩较阔,穿着蓝布大褂,正是昨晚站在隗通天右首的那个人。鱼水就回过头去,悄声道:「他是雪山派的人。」
布衣少女听了也赶快转过头来问道:「你认识他?」
两人一左一右靠近木格子窗朝外偷看,她这一转过脸来。两张脸就相距极近了,四目相投,布衣少女粉脸蓦地红了起来、急忙避开他的眼睛。
丁天仁只觉她说话时,隐隐可以闻到香泽,他从没和姑娘家说过话,俊脸也是热烘烘的在发烧,一面悄声道:「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昨晚他就站在隗通天的右首,好像是隗通天的师弟。」
布衣少女偏脸问道:「隗通天是谁呢?」
丁天仁道:「隗通天就是雪山派的掌门人。」
布衣少女好奇的问道:「昨晚上?你在那里看到他们的?」
「伏虎寺……」丁天仁忽然「嘘」了一声,低低的道:「快别说话,他们动手了。」急忙凑着眼睛朝外看去。
司达打量着青袍老者,过了半晌,问道:「阁下隐居峨嵋后山那是峨嵋派的人了?」
青袍老者微哂道:「住在峨嵋山上的不下千人,难道都是峨嵋派的人吗?」
司达一手着颏下短髭,嘿然道:「老夫三个徒儿,一路都曾留下记号,但到了这里就不再有记号,而这里恰巧是阁下居住之所,令人不无可疑,因此老夫要进去瞧瞧。」
他正待跨入篱笆门,青袍老者已经迎着走出,挡在门口,冷然道:「老夫和阁下素味平生,阁下并未征得主人的同意,怎可乱闯?」
司达大笑道:「老夫说要进去瞧瞧,就非进去瞧瞧不可,你给老夫滚开。」
左手挥起,袖风如刀,使的是一记「铁袖功」。
青袍老者沉哼道:「未必。」
同样左手扬处,挥起大袖,朝前迎出。双袖乍接,声若裂帛,两人各自被震得后退了半步。青袍老者这一使劲,牵动真气,忍不住引起一阵咳嗽,他一经咳嗽。就咳得很凶。
司达看得目中连闪,大笑道:「你果然是峨嵋派的人,哈哈,峨嵋派的人,要隐姓埋名躲在后山,那准是三十年前杀害我师弟陆晓天的凶手了,哈哈,咱们找了你三十年,这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青袍老者突然腰骨一挺,目sj芒,沉喝道:「住口,易某隐居后山,乃是奉掌门人令谕,也为了减少两派纷争,并不是怕了你们雪山派。」话声一落,又起了一阵强烈的咳呛。
布衣少女悄声问道:「乾爹怎么会杀他师弟的呢?」
丁天仁道:「我也不知道。」
「哈哈!司达大笑一声道:「这么说,你承认是杀死陆师弟的凶手了。」
青袍老者沉哼道:「当年易某中了你陆师弟一指,你陆师弟也中了易某一掌,落得个两败俱伤,谁也怨不得谁。何况易某那时掌上只不过练到四成功力,也未必能够一掌就要了令师弟的命,但令师弟的一指,却使得易某终生成残,凶手?哈哈,你们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三十年来,你们一直追索易某下落,屡次向伏虎寺挑,真的是为你们陆师弟报仇吗?」
司达怒声道:「陆师弟死在你掌下,难道替他报仇有什么不对吗?」
青袍老者咳呛着道:「是否如此,你门心里明白。」
司达一脸俱是怒容,大有立时和青袍老者动手之意,但他还是忍了下去,问道:「老夫三个小徒呢?是不是阁下把他们食下了?」
青袍老者道:「易某已经说过,没有看到。」
司达双手紧握拳头,厉声道:「老夫不信,你让我进屋去瞧瞧。」
「要进屋去搜可以。」青袍老者道:「但阁下先要胜过易某才行。」
司达怒笑道:「好,咱们迟早总要放手一搏的,先解决了也好。」说话之时,立即往后退去。
青袍老者跟着走出篱笆门,还未站定,就看到八个青衣女尼,疾奔而来,稍后是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尼,及一个五十出头的青衣老尼。
布衣少女看到青衣女尼,不觉喜道:「好了,师叔来了。」
一行人来得很快,而且迅速把司达围在中间,为首老尼已五十出头,脸型清瘦,皮肤白皙,是峨嵋自衣庵庵主无垢师太,另一个脸型较圆,年约四十来岁的,是无垢师大门下首徒净缘。白衣庵,在武林中颇负盛名,但大家并不叫它白衣庵,却称之谓峨嵋青衣庵,因为白衣庵上至庵主,下到门下弟子,穿的都是青衣,反而青衣出了名。
司达眼看一群青衣女尼,迅快的把自己围在中间,不觉大笑道:「姓易的,原来你还有后援。」
无垢师大沉着脸,喝道:「姓司的,你率徒擅闯峨嵋后山,我是跟踪你身后来的,雪山派对峨嵋山究竟有何企图?你给我从实说来,」
司达在雪山派中地位极高,如今被无垢师太当面训斥,还要自己「从实说来」,心头不禁大怒,厉笑道:「你是青衣庵的无垢?哈哈,司某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凭你这点阵仗,也跟司某么五喝六?」
无垢师太不让他多说,不耐道:「我问你率徒擅闯峨嵋后山有何企图?你说还是不说?」
这话说得实在咄咄逼人,但也只有这样说法,才能把青衣老者撇开。司达沉哼上声道:「司某不说呢?」
他上钩了!无垢师太冷峻的道,「不说,就把你拿下。」
司达仰首向天大笑一声道:「你来拿拿看?」以他的武功,青衣庵这点阵仗,确实不在眼里。
无垢师太冷哼一声,喝道:「净缘,把他拿下了。」她自己还不屑动手,只是吩咐她门下弟子拿人。
布衣少女轻声道:「师叔好像很生气嘿。」
围着司达的有九名青衣女尼,看她们年龄,最多不过二十四五,一个个生得明眸皓齿,身材苗条。九人中领头的一个年纪较大,也不过四十来岁,听到无垢师太的喝声,立即肃然躬身道:「弟子敬遵法旨。」
话声一落,立即起身,右腕挥处,「呛」的一声掣出长剑,在头顶打了一个圆圈。这一刹那间,其余八个女尼随着一下掣剑在手,同样在头顶打了一个圆圈。司达站在中间,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她们拔剑、打圈,这也许是「乱披风剑法」的起手式,他当然知道峨嵋「乱披风剑法」的厉害,一经展开,令人不可捉。
但就凭这九个小尼姑把「乱披风剑法」练得最j,要把自己拿下,除非自己甘心束手就缚,否则怎么也想不出如何能稻自己拿得下?就在司达思付之际,由净缘为首的九个青衣女尼业已展开剑法,但见她们迅速绕圈疾走,手中长剑随着向空连续劈出!「乱披风剑法」,看去就像毫无章法,东一剑、西一剑,胡砍乱劈,但九支长剑这一阵乱劈,居然漫天剑影,宛如在空中张开一层剑。
司达自忖功力,也逢恃身份,因为九人长剑未攻向自己,所以连随身的雁翎刀都未出鞘,(他要使刀,自可很快出手)只是负手仰观,要看看她们有些什么门道?
他这一迟疑,却上了她们的当,因为九个青衣女尼右手发剑,只是为了分散司达的注意力而已,就在她们长剑一阵乱劈之后,好像漫天剑影,布成了一片剑,左手却在此时,同时扬起,打出一蓬飞针!峨嵋白衣庵素以飞针著称,每一蓬飞针出手,顿时随着扩散,面积足有笆斗大一圈,但九个女尼却在飞针出手之后、纤手依然往上抬起,从她们掌中撒出一缕银丝,朝空中投去。
这一缕银丝,是她们用特殊手法撒出的,到得司达头顶上空,九缕银丝一触之际,就已各自钩住。九名女尼纤手再轻轻一抖,每一缕银丝就各自舒展开来,变为一张银丝织成的署,缓缓下落!司达是雪山派掌门人隗通天的三师弟,号称雪山三杰,平日自视甚高,那会把九名白衣庵青衣女尼放在眼里。
他看对方九人长剑向空一阵乱劈,左手却打出一蓬飞针,口中大笑一声,右手抬处,一道刀光绕身而起,把九蓬飞针一齐磕飞,落到他身外六尺光景。但就在他磕飞飞针的这一刹那,由九缕银丝扩展开来的银丝罟,已经落到他头顶,迅速罩落。
等到司达发觉不对,急忙举刀封架,已经迟了,银丝罟每一个眼,都缀有极细倒钩,落到你头上、肩头、手肘等处,就把你头发和肩头、手臂的衣衫紧紧钩住,再经你举刀封架,稍一挣动,更被许多细小倒钩钩得更紧。
转瞬之间,已把他整个人都住。司达空有一身极高的武功,竟然连半点也挣动不得,因为只要你稍一挣动,细钩不但钩住你的衣服,还会钩到你皮r里去。九名青衣女尼左手拉紧细索,就把住的司达定在中间。
丁天仁道:「无垢师叔果然把姓司的拿下了。」
布衣少女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也叫她师叔?」
丁天仁道:「我没见过无垢师叔,但我听过她的法号。」
布衣少女问道:「你也是峨嵋派门下?」
丁天仁点点头,黯然道:「但峨嵋派封山了。」
布衣少女问道:「为什么?」
司达感到身上每一寸皮r都被倒钩住,十分疼痛,心头又急又怒,厉声喝道:「无垢,你待怎的?」
无垢师太冷哼一声道:「司达,你现在不是被我拿下了吗?说,你擅闯峨嵋后山,有何企图?」
司达咬牙怒笑道:「你有种就杀了老子。」
无垢师大目光冷厉,闪过一丝杀气,沉声道:「三十年来,你们雪山派屡次藉故寻,峨嵋弟子伤亡不下二十余人,杀了你也不为过。」一面喝道:「净缘,给他一支焚心针。」
青袍老者急忙叫道:「师妹……」
无垢一挥手道:「师兄,你不甩管。」
司达听到她吩咐净缘给自己一支「焚心针」,心知无垢动了杀机,心头一颤,大声道:「无垢,你要杀我灭口。」
在他说话之际,净缘右手扬处,一点蓝芒朝x口一闪而灭,司达大叫一声,身躯一颤,就没再作声。九名青衣女尼左手轻轻一抖,捆住司达的银丝罟便自动松开,依然变成一缕银丝,收了回去,司达一个人也砰然一声,扑倒地上。
无垢师太朝青袍老者合十一礼,道:「师兄保重。」
青袍老者连连抱拳道:「多谢师妹,又给我解了一次围。」
无垢师太看了他一眼,口中轻「唉」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就挥了挥手,率着门下弟子离去。这一阵工夫,司达已经化为一滩黄水,原来「焚心针」竟然会是「化血针」!青袍老者望着她背影,微微摇头,也发出一声轻喟,突然掩着x口,一阵猛咳,回身走入篱笆,走上石级,推门而入。
布衣少女喜孜孜的迎了上去,叫道:「乾爹,要不要女儿给你老人家捶背?」
青袍老者一手掩x、说道:「不用。」
布衣少女匆匆往里走去,青袍老者已在上首一张木椅上坐下,目光落到丁天仁的身上,问道:「年轻人,你是峨嵋何人门下?」
丁天仁连忙躬身道:「弟子师傅就是方丈。」
布衣少女已经从后面端着两盅茶走出,一盅送到青袍老者身边,说道:「乾爹,喝盅热茶。」
接着又把另一盅放到下首一张茶几上,望着丁天仁道:「请用茶。」
丁天仁忙说了声:「谢谢。」
青袍老者抬了下手道:「你请坐。」
丁天仁依言在下首一把椅子坐下。
青袍老者问道:「你怎么知道老夫是你师叔的?」
丁天仁欠身道:「雪山派昨晚找上伏虎寺去,弟子是听师傅说的,师叔是伤在太y经,方才弟子尾随三名雪山派的人来此,听到你老不时的咳呛,就想到你老一定是师叔了。」
青袍老者取起茶盅,轻喝了一口,点着头道:「不错,老夫就是你们残废了的师叔。」
丁天仁慌忙站起,拜了下去,说道:「弟子丁天仁叩见师叔。」
青袍老者伸手扶起,一面问道:「是大师兄派你来的?」
丁天仁回到椅上落坐,一面说道:「不是,是弟子下山去,在路边面摊上遇上的,看他门一身装束,就像是雪山派门下,才跟下来的。」
青袍老者问道:「你下山去何事?」
丁天仁道:「是师傅宣布封山,才要弟子下山的。」
青袍老者听得双目乍睁,急忙问道:「什么?大师兄宣布封山,这是为了什么?」
丁天仁道:「弟子也不知道。」
青袍老者道:「你说昨晚雪山派的人找上伏虎寺去,大师兄今天一早就宣布封山了?」
丁天仁道:「是的。」
青袍老者道:「你把昨晚雪山派寻的情形,说给老夫听听。」
布衣少女要听他述说昨晚两大门派决战的情形,不觉也在他对面一把木椅上坐了下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丁天仁一霎也不霎。丁天仁就把昨晚雪山派率众寻的事,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