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君怀第12部分阅读
醉卧君怀 作者:肉书屋
里的一切,听着房中一老一少的对话,方知这和段世轩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不是邪神镇南王,而是另外一个叫做商无忌的男人,而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不是她,而是一个叫做端茉籽的女子。这是另外一个故事里的另外两个人。
只是这个男人,看起来比段世轩要仁慈一些。猗房玩笑要,看着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端茉籽,这个女人,她的故事是怎么样的呢。
突然,猗房只觉得唇上一阵刺痛,一股血从唇上流出,像是被谁咬了一口,用手一摸,殷红殷红的,像一朵开到妖娆的彼岸花,那血啪嗒、啪嗒两声,掉到端茉籽的两个眼睑上,又一阵刺痛传来,猗房突然被一股漩涡般的力量拉走了。
感到异样的商无忌回过头来,却见两行红泪从端茉籽的眼中流了出来。
第4卷 穿越后:锦瑟无端 猗房醒来
“大夫,她的身子为何如此冰冷?”一碗药灌下去,脸色红润了点,气息强了一点,但身子依然没有暖起来。
“这……”镇南王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就带着骇人的气势,被这么厉声一问,大夫战战兢兢地开口,“这跟王妃的血质有关。”
血质?他想起来了,她是“冰血质”,天生易冷。
“有什么方法让她尽快醒来?”
“呀,王爷,王妃醒了!”
塌上的猗房,缓缓张开双眸,看到眼前渐渐清晰的男人,熟悉的那抹冰冷让她不觉又闭上了眼,不想再睁开。
段世轩挥了挥手,众人走了出去,很快,房中只剩下两个人。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刚刚醒来,她的心还是痛的,她的脑海中还是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的影像。
他们究竟是谁?难道是她和段世轩的前辈子么,疑惑是下一辈子,如若不是,为何他们长得如此相像,为何她为他们而心痛,她的眼前不禁浮现商无忌受伤的眼神,这种眼神在段世轩的眼中能看到么?
她张开眼,望向段世轩,不,他不可能会有那种神情的,他是一个愿意眼睁睁看着她死去的男人,此刻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奚落她么?还是为了看她死而复生那最虚弱的时刻?
猗房转过头,呆呆看着床定,床幔顶上的纹是一朵一朵的花,花是紫的颜色,看着像刚刚盛开的曼陀罗,虽不至于惊艳,但也美的安静、素雅。
猗房的头,好痛好痛,仿佛要撕裂了一般,他们是谁,究竟是谁?
“你在想什么?”段世轩掰过她的头,定住,迫使她的眼睛看着他,果然是镇南王,容不得别人半点的忽视,而猗房对她的忽视,比他以为的要更彻底。
“我在想……在想下辈子,也或许是上辈子。”猗房开口,淡淡地回答。
下辈子?上辈子?在想怎么逃离他的桎梏吧。
“下辈子你想怎么样?”他问。
“杀你?”她自言自语道。
“不用想下辈子的事情了,除非本王同意,否则,你的下辈子依旧由我掌控。你的身体你的一切都是本王的,要按照本王的意愿来生长。把补药喝了!”
段世轩端起碗塞到她的手中,因为刚醒不久,手里没有力气,碗刚到手里便差点掉了下去。无法,镇南王大人只好自己端起了药碗,用那勺子咬了满满一勺伸到猗房的嘴边。
他喂她?猗房愣了一下。
“再不张嘴喝,本王将这补药给砸了。”
恐吓,但不奏效,猗房依然维持呆愣的姿态。
“再不张嘴,本王砍了那煎药的丫鬟。”
听到这,猗房才张开了嘴,一勺温度适宜的药汁进入了她的口中。
“平南,你倒是有面子,让本王亲自给你喂药。”段世轩不知是嘲笑还是自嘲,但第二勺药汁又伸到了她的嘴边。
“苦……”这是补药吗?该是毒药吧,不然怎么苦得跟黄连似的,眼瞅着就要吐出来了,镇南王又补充了一句:
“敢吐出来,本王便不带你进宫为你父皇祝寿。”
已经吐到唇边的药,又乖乖吞了回去。
“平南,为何求死?”这是他想要问明白的,就算那时他那么急迫地想要知道她为何让他喝她的血一样,虽然关于血的问题最终弄了个以血还血的下场。
“顺其自然。”她说了一个最不是理由的理由,却也把段世轩气得够呛。
“王爷,为何救我。”猗房回问。
第4卷 穿越后:锦瑟无端 沉沦
“救你?谁说本王救你了,是蓝禄多事,本王恨不得你死了算了,死了清净。”段世轩愣了一下后,说道。
既然他不愿意承认,那她也就不再问了。经过上一回的死里逃生,若没有他的授意,蓝禄怎么可能违抗他的命令来救她呢?
不过,也可能是她确实想错了。
“那是我会错意了。”
“自然是。”
“害怕了?怕没人救你?”盯着猗房眼睛的段世轩,问又开始在他面前走神的她。
她对视着他的眼睛,他们真的是同一类人,都是冷酷的人,都是残忍的人。
段世轩早已在战场厮杀过多年,他见过的血腥和人性的残酷,数不胜数。曾经记忆最深的一次也是他从来不愿再想起的一幕,而猗房呢,贵为公主,父皇却不知道她的存在,在冷清萧瑟的冷宫生活多年,更可笑的是他的父皇完全不记得她的母妃,最后把她当做一颗棋子在认她了第三天便将她嫁给了自己的死敌。
两个人的话都不多,若一方停了下来,另一方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们就这么沉默着。
“王爷若没事,我想要休息了。”良久良久,猗房转过身轻声说道,不再看他。
房间里变得静悄悄地了,就在猗房以为段世轩已经走了的时候,她的被子突然被掀开,段世轩睡进了她的被子中,她下意识往后一退,却被他搂住了身子。
两人同时发觉她的身子竟然是光着的,小若听了蓝禄的建议将王妃的衣服脱了抱着取暖,之后大夫来了就一直没有穿回去了。
段世轩脸一沉,揽住她腰的手加大了力道、
“刚才一直这么光着?大夫和蓝禄在的时候都这么一直光着?”大掌开始在她的大腿上游移,另外一只手往往移至她的浑圆处,抚摸着她的娇美和柔软。
“不知道。”猗房回想了一番,却想不得衣服是何时脱下的,感觉到他的侵占,她用双手反抗。但是,她那一点点力气怎么可能抵得过他,很快,她便被他压在身下,他的手顺着大腿妖娆地向上移动,直到探入她那女子最神秘幽静的地带,尽情采撷着。惹得她浑身一个轻颤,比起以往,他的动作和语气轻柔了不少。
“为何要在本王不在之时将衣服脱光了。”他的问题引来猗房的侧目。
“王爷是什么意思?”
“你是本王的人,没本王的允许便不得脱衣。”
“谁……”刚掌嘴,便被他的唇挡住了,所有的话都被吞进了肚子,他的唇在她的唇舌之间流连忘返,第一次,他给了她疼惜;第一次,她感觉到的不仅仅是侵占和掠夺。
一个挺身,两人合为一体,那缱绻旖旎的风光照亮了一室,床幔上的曼陀罗开得更美更艳了,慢慢地仿若染上了血的颜色。
多少年月,随着光阴的流转而消逝,又有什么会是恒久不变的呢?
所有的爱,都要经历一次最热烈的燃烧,然后,归于平淡,只是那让很多人害怕的平淡却是要熬过那么多的阵痛才能获得,更多的人热爱的是轰轰烈烈,须知,这轰轰烈烈之中,消磨了多少的年华和岁月呢。
屋外,又飘起了漫天的鹅毛大雪,很快大地被加盖了一层棉被,有几片雪花从窗子的缝隙中悄悄钻了进来,飘到正在熬着药的炉子上。
冰火相遇,冰便化成了水,而那火,因为这雪的加入,温度也降了下来。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
第4卷 穿越后:锦瑟无端 猗房自讨没趣
自从坠池事件后,几个死里逃生的侍妾收敛了许多,没有人敢惹猗房了,也自然没人来给她请安问好之类的,这样反而更好,落得个清净,那些礼数的东西她不是很懂同时也不想理会。
猗房总呆在落英阁里,没有走出去一步。
天气虽然有些凉,但她依然让小若小柳将矮塌搬到院中,有时候坐在矮塌上就是一整天,或看云卷云舒,或看花开花落;有时候捧上书,泡上一壶铁观音,一卷书一杯茶,便是她生活的全部了;还有的时候,什么也不做,就那样躺在榻上闭目养神,想事情想上一天,又或者什么也不想,只是静养。
段世轩那日跟萧逝之说三日后便是她父皇的寿辰,但这回镇南王府都半个月了,除了昏迷那次他来过一次,隔些天便来,话不多,都是夜半而至,那时她多半已经睡了,而他不管她是醒还是睡都要与她翻云覆雨一番,而后拥着她沉沉睡去,一早她还没醒来就走了,从不曾提起她父皇寿辰之事。是不是他已经彻底与她父皇决裂,连皇帝的寿辰也不去出席了?他们就要兵戎相见了吗?那她该何去何从?
“蓝将军,我父皇的寿辰已过了吧。”
这日正在院中看书的猗房,突然问蓝禄。蓝禄时常给落英阁送些过冬的物品过来,今儿是木炭,过些天就是毛裘,也不知道是段世轩的嘱咐还是他自己自作主张,每次来,必然将东西交给小若。
“皇帝寿辰?”
蓝禄一脸茫然,猗房顿时了然。
段世轩再来的时候,她便是醒着的,而且没有上塌,手拿一卷书,斜倚在矮塌上,就着青灯,慢慢翻阅,细细品读,沉静的似乎任何事物都打搅不了。
青灯下的影子随着进来之人带来的一阵风,晃动着。
抽去她手中的书,将她按到在榻上,在她的唇上一个狂妄的掠夺,直到她喘不过气才放了开来,一把将她抱起,放置在床上,掀开被子和她一块躺了上去,她悄悄呼吸了一口,他的身上带着风雪的味道,像是刚从军营赶回来。
“今晚为何迟迟未入睡?”将袍子脱了,半倚着床,将她抱在胸怀。或许是这青灯的原因,抑或是风雪的原因,段世轩和她偎在一起,脸色柔和了不少,猗房有片刻的错觉,仿他们佛是一对平凡的夫妻,丈夫从外面奔波回来,抱着妻子,两人说着世间最平常的对话。
“我父皇的寿辰,你不去?”想了好久,想了好多个问他的方式,但开口问时,却用了最没有修饰、最不委婉,也是平凡夫妻间最寻常的方式发问。
段世轩微微一愣,而后将握在手里的她的柔胰一把甩开,将她退至一边。
“你想要管本王?”凌厉的声音透露出他心中的不悦,他从来不会受制于任何女人,即便是花蛮儿也从不会过问他的事情。
“并不是。”
“本王警告你,切莫以为本王来了几回这落英阁,你就开始恃宠而骄,本王从来不许女人过问任何事。也别忘了,你现在住着的地方可不是镇南王和他王妃的房间,而是王府的‘冷宫’,谨记你的本分。”
自讨没趣了不是?和段世轩的狂妄作对,简直是自取其辱。
“我知道了。”
猗房疏离了他,在两人中间留出一段距离,背对着段世轩,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段世轩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下了塌,径直离去了。
第4卷 穿越后:锦瑟无端 不得不出席的宴会
从那以后,段世轩又不再来落英阁了,而猗房也再没有踏出房间一步,连园子里也不曾去了,好几次,小若小柳特意将矮塌和茶水、书等东西搬至园子里,但猗房仿佛没看见似的。两姐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期间,鄢陵倒是来了几次,带了一些新鲜的玩意来,有绸缎还有吃的玩的,说是皇帝赏给王爷的东西,王妃若见了,也可缓解一下思乡的情愫。
但每一次,她都是悻悻地尴尬地离去,因为猗房向来不会客套、更别说与人相处融洽了,她开口说话,十回有八回是得罪人的,那些东西却是留下了。
猗房心中并非完全没有想法。原本以为父皇和他很快便会兵戎相见,但此刻这般,父皇竟然隔三差五地赏赐镇南王东西了,是因为镇南王已经强大到连整个朝廷的力量都怕了,父皇暂时采取招安的策略么?毕竟,他肯定是没有段世轩造访的真凭实据的。还是因为两人都有了新的策略,否则,段世轩不可能会因为这一点点赏赐而停下策反的计划才是。
不过,有一点不会变的是——即便她想破了脑袋,也无法改变事情的发展。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就像泼出去的水,再也回不来,而生命中多少的美好的纯真就这样随着那水,流逝了、蒸发了、风干了……
她只希望能将这里的一切都忘了,如同很多人已将她遗忘一样。
这一天,是镇南王府小王爷段沂南一周岁的生日,镇南王府为段沂南大摆筵席,作为王妃的猗房不得不出席这样的盛宴。
从前总是梳一个简单的髻,一头青丝垂于胸前,但今日的场合由不得她这样随意了,为了减少麻烦,她让小若帮她将头发盘了起来,落英阁里没有什么金银玉器,猗房便捡了一只她母妃留下的木钗插在头上。据说,这是母妃初见时的男子亲手削了送给她的。
端详着这只木钗,猗房想起一句诗:人生若只如出现。
脸色总是那般苍白,小若帮她在颊上施了淡淡的胭脂,脸蛋红润了,整个人的气色好了很多,再稍微的描了一下眉,她却拿帕子将画的眉擦去了,她的眉毛是天生的柳叶眉,眉形很好看,画上一笔则显得多余了。
头发盘好了,铜镜中的她露出平时鲜少暴露的白净的脖子和小巧的耳垂。
“王妃,您真美,若有一对耳环戴上,就更加好了。”小柳望着镜中的王妃,身为女子的她都被那一股子清雅的气质给吸引了,她就像一枝高贵清纯的百合,静静地开放,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而开。若一般女子这般清高只怕会遭人厌恶,但王妃的清高却让人移不开视线,让人沉迷。
小若却为猗房该穿什么衣服犯了难。
“王妃,今儿是小王爷的周岁生日,是个大喜的日子,想必王府里的人个个都穿的喜庆至极,王妃是不是该脱去这一身白,换个鲜艳些的颜色呢。”
“鲜艳的颜色?可是王爷不是说王妃三年之内只能穿白为原来的王妃守丧吗?”小柳快言快语,被小若瞪了一眼,方知说错了话。
“无碍,就这白吧。”猗房察觉到二人的神情,开口说道,“把那粉红的裘拿来披上。”
粉红粉红的颜色,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的水嫩了,比起以往,她的清冷之中有了一丝迷人的娇俏。原来,她也有这种情态。活了十九年了,她都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自己。
“真的好美呀,王妃比府里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美。”
“什么呀,那些人能拿来和咱们王妃比吗?连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呢。”
听着两姐妹毫无心机的话,猗房淡淡地笑了,这不经意的一笑,却犹如清晨绽放的梅花,有着扑鼻的香味,让人回不过神来。
“走了。”
她起身开口,两姐妹才不好意思地回过神来。
准备了一下,三人便朝前院走去。但是她们却忘了重要的一项——给小王爷准备周岁礼物。就这么空着手去,不知又将承受些什么非议呢。
第4卷 穿越后:锦瑟无端 阴谋的开始
出了落英阁往东走上一段路,才到得前厅。
镇南王府分为前厅和后厅,前厅是老王爷老王妃,段世轩及……王妃、还有段衍轩、段沂南的居住地,同时招待宾客,宴请群臣也是在前院。而后院则是段世轩的妾室和下人们住的地方,而猗房,不属于这两个地方的任何一个,她独居在那清冷的地方,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一周岁?犹记得那日刚嫁到镇南王府的时候,她便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哭的惊天动地的模样,那声音该是如何的翻动人心,是一个婴儿对死去母亲的祭奠么?段世轩和花蛮儿的孩子,该是非常聪明的吧。
赶到前厅的时候,其他的人都已经到了,老王爷和老王妃坐着正聊些什么,段世轩手中抱着段沂南,爽朗的笑声显示他此刻心情大好,鄢陵含笑在侧,拿了什么吃的放入段沂南嘴里,另外几个人楠楠、语嫣、沫儿大概因为上次被扔进水池中,都规规矩矩地坐在那,不敢多说什么。
“姐姐,你来了,坐吧,那个位子是你的。”
鄢陵见了猗房,忙放了手中的东西,走了过来,安排猗房坐了一个位置,俨然是段世轩的贤内助,这些日子不见来,大概是到她的房里去了吧。
而段世轩仅仅是扫了她一眼,便继续跟段沂南说话。
猗房没有理会鄢陵,也没有坐下,而是到老王爷和老王妃面前请安,敬茶。鄢陵顿觉尴尬,眼中闪现出一股不易察觉地神色。
而小若小柳暗自吁了口气,这位鄢陵主子想要人说王妃不懂礼节的诡计好在没有得逞。
“猗房,平日里没事,多到前院来走动走动,难得看到你。”老王爷疼爱地说道。
“谢谢父亲,猗房会的。”
“虽是公主,但到了王府,也应该和其他各位姐妹多交流交流,都是世轩的女人,你也不能例外不是?”老王妃教训了两句。
“谢谢母亲,猗房会的。”
猗房坐下了,而段世轩的眼睛再没有离开过儿子,脸上的笑也没有任何改变,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说话似的。
第4卷 穿越后:锦瑟无端 没带礼物
冬天是极冷的,外边是呼啸的风。“月寒雪冷花未吐,正尔俗叶凡株椿。心期妙处在真实,不假羽节青霓幢。”倒是可以形容此刻的天气和心情了。
“我来了。”大厅的门打开,段衍轩边进来边将身上的长披风脱下交予下人,荣膺王段衍轩有自己的王府,但因为还未成家,便长期和家人住在镇南王府,自己的府里只是偶尔才会过去。
“衍轩,可就等你了。”老王妃见了段衍轩,原本带着微笑的脸笑得更开了。
“你这混世魔王,不野到肚子饿就不知道回来,今儿可是你亲侄儿的生日。”老王爷佯装发怒。
“敢情这么多人就等我一个,想来我的面子真是大。来来来,我来抱抱我们的小寿星。”段衍轩走至段世轩身边将段沂南抱了起来,小家伙一见叔叔便手舞足蹈起来,平日里,段世轩常不在府里,段衍轩和侄子在一起的时间还多一些。
段衍轩将侄子抱离大哥的身边时,才发现坐在最角落的地方一言不发的猗房,她今天不全是素白,身上粉红的裘衣让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脸蛋红红的,煞是好看,段衍轩有片刻的呆愣,直到段沂南拿小手拍了他的脸一下,才回过神来,恭恭敬敬喊道:
“大嫂。”
猗房朝她微微点头。
其实段衍轩这么做,只是想让人记住猗房在镇南王府内的地位。
坐了片刻,宴席才算开始了,段世轩抱着段沂南坐在上首老王爷的旁边,距离猗房最远的地方,鄢陵和另外几个人和老王妃坐在一起,大家都围着段沂南,其乐融融的交谈着。
唯独猗房,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吃着,不是她不想说话,而其实是面对这熟络热闹的一群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概因为政治上的敏感,镇南王儿子的生日并没有宴请任何朝臣,只是王府内的一些人聚在一起,但是也有很多重臣送来了丰厚的礼品,足见段世轩现在的威慑力了。
“今日是我的乖孙儿沂南的一周岁生日,你们各自都准备了些什么礼品呢?”吃到一半,老王妃问道,听闻,个人纷纷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品拿了出来,说是送给段沂南的礼物,实际上是借此机会在老王爷、老王妃,还有段世轩面前显示一下自己有多上心。
猗房愣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过这个,看到众人一个一个的拿出,而猗房却丝毫没有动静的时候,段衍轩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示意站在猗房身后小若过去,塞给她一个东西,小若明了地点了点头,而后将那一柄短剑塞到猗房手中。
鄢陵送的是一件小棉袄,亲手做的。
楠楠送的是一颗夜明珠,看起来就价值连城。
语言送的是一块上好的玉。
沫儿送的是一双翡翠鞋子。
到了猗房这边,所有的人都朝她看过来,包括始终未看过她一眼的段世轩。
小若见王妃不动,便在她身后推了推,猗房这才将那柄短剑拿出来,与其他的东西放在一起。
“这是你准备的?”段世轩问,看不出意欲为何。
“是的,王妃准备了好久才决定要这个呢。”怕她太诚实实话实说,小若忙抢先说道。
“没规矩!王爷说话,你插什么嘴?”老王妃呵斥道。
“是你准备的?”段世轩再次问道。
她抬起头来,望向他。
“大哥,其实是……”段衍轩想说是猗房托他买的,但却被打断了。
“我没问你!”
“不是。不是我准备的,我没有准备任何东西,这是衍轩的。”
“抱抱……抱抱……”段沂南突然挣脱着段衍轩的怀抱,朝猗房的方向伸出双手。
第4卷 穿越后:锦瑟无端 他们亲密的距离因为什么
众人均有些讶异,包括段世轩在内,小王爷段沂南颇有乃父之风,虽然年纪小,但爱憎极其分明,脾气也很犟,不喜欢的看也不会看一眼,就像段世轩的那些妾室们,卯足了劲要讨他的欢欣,但是他一律不理睬,而现在却主动向猗房示好了?
猗房也愣了一下。
抱?抱着个小孩子?
“大嫂,你看,我们的小王爷也喜欢你哦,来,抱一抱吧。”段衍轩心中暗自吁了口气,侄子这个时候的这个反应,算是化解了一个差点爆发的矛盾点。
猗房看着伸到面前的小人儿,双手细细嫩嫩的,好似一不小心就会弄碎了,看看段世轩,他似乎默许了,她这才犹豫着伸出双手,将段沂南抱了过来,而段沂南竟然咧开嘴笑了。而这个笑容,是段沂南这辈子献给这个叫做猗房的女子的第二个笑容。
也因着这个笑容,猗房冰封的心打开了一点点。
他的身子好软好软,好舒服好舒服,抱在怀里,就感到一阵温暖,就这事生命吗?
猗房笑了,这个笑容只给段沂南,而这个笑容全数落入段世轩的眼中,此时的她,周身仿佛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辉,一种圣神的感觉笼罩着她,任何人都侵犯不得。
段沂南伸出小手,抚摸着她的脸,她凑了上去,在他的额头上亲亲印上一吻。
段沂南人生的第一个亲吻,是平南公主猗房给的,这也是猗房这一辈子第一次主动亲吻别人。
或许,和她心意相通的,只有孩子了?
宴席在继续着,而猗房已经停止了吃饭,完全沉浸在和段沂南无声交流的世界里。
其他人精心准备的礼物,段沂南看也没有看一眼,反倒是那个没准备礼物的人,却得到了镇南王府最宝贝的人的青睐,个个心中都感到不平衡,而鄢陵的嘴角也浮现出一股不自在的神色,她给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悄悄离去了。
“姐姐,小王爷这会该是饿了,不如给他喂些吃的吧。”
“对了,这个时侯该是喝奶的时候了。”老王妃想起每天的这个时候,奶娘都要将奶挤了出来,装在一个容器中,然后倒在碗里喂给段沂南喝,“今儿就让公主来喂我的乖孙儿吧,看着,他也乐意接近你。”
奶娘去到后厅挤奶,片刻之后奶端来了。
“我来吧。”
这时,段世轩说话了,他从座位站了起来,接过奶娘手中的奶碗。器宇轩昂的男人端着婴儿喝的奶,走至猗房身边,将碗递给了她:
“他闹腾,小心些,别撒了。”
他难得的温情,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儿子?不管因为谁,他脸上的柔和不会是假的。
他弯下腰去,双手支在桌子两边,这样猗房和段沂南同时被她圈在了怀里,不知道的,将会以为这是温馨的一家人,父母和儿子一起。
猗房浑身轻颤了一下,这么亲密的距离,还是在镇南王府所有人面前。
第4卷 穿越后:锦瑟无端 猗房没有资格
而鄢陵见段世轩端了碗,即刻脸色煞白,她没有想到他会先碰到那个碗,事情的发展不在她的预料之内了,会不会穿帮?想起水灵被赶出去时的凄惨模样,鄢陵的心里一阵发抖。
平日里喝奶总是很闹腾的段沂南这会倒是安静了,乖乖地张开嘴,将猗房喂的奶一点一点的喝了,喝完后还眨巴着眼睛,段世轩自猗房的肩膀处弯下腰去奴了奴嘴,突然之间,他脸上的笑容隐了去,脸色大变,一把从猗房手中抱过段沂南,而后大喊一声:
“叫大夫来!”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老王妃和老王爷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心中忐忑地不敢多想。而段衍轩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亲自去叫大夫了。
段沂南的脸色由白白嫩嫩逐渐变成青色的,而且眼睛的焦距似乎越来越涣散,段世轩抱着他的手在发抖:
“沂南、沂南……乖……哭一哭……乖……”他急切又小心翼翼地拍打着儿子的小脸。
猗房从未见过段世轩如此慌乱的时刻,而她的心也因着段沂南开始乌青的脸色跳了起来,这个样子,像是中了毒,她不禁上前,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却被人一把推开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的乖孙……”老王妃冲了过来,看见段沂南的脸色,大惊,“中毒了?”随即责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不配碰我的孙子,你父皇杀了他的母妃!”
气急攻心的老王妃手中的杖就那样狠狠地打了下去,猗房只觉得头上一阵撕裂的疼痛,随后老王妃也差点昏了过去,老王爷和几个丫鬟忙将她扶住了。
猗房悻悻地摔倒在地上。
大夫被段衍轩几乎是抱着进来了,段世轩急忙将儿子抱入房内,另外的人也将奄奄一息的老王妃搀扶着进了房,一群人都跟着进去了,只剩下鄢陵呆在原地。
“鄢陵姐姐,走快些。”语嫣拉了她一把,她这才回过神来,跟着走了进去。
很快厅中的人都走了,剩下了满目的狼藉。没有发现猗房已经是血流满头,老王妃那杖上镶着一块青铜,那坚硬的青铜打在头上,让人久久地回不过神来。
小若和小柳连忙跑过去,将猗房扶了起来,老王妃刚才大概是又气又急,下手便不知轻重了,她的头被敲破了,血顺着额头缓缓留下,滴到了胸前,在雪白的素衣上,开出妖娆耀眼的彼岸花来。
猗房自己站了起来,任血一滴一滴流下来,流到嘴里,滴到衣服上,都不曾拭去。
小若见了,忙掏出手绢来,欲擦拭她额上不断涌出的血,却被她用手轻轻推开:
“不用了,我们回去吧。”
走出厅外,看见一群人急急向段沂南的房间走去,她的眼里有一丝丝的羡慕,他们都可以那么名正言顺地关心那孩子呢,但是她不可以,她不可以,因为他的父亲是杀死他母亲的凶手。
第4卷 穿越后:锦瑟无端 微微的责难
手。
小若和小柳看着王妃如此的神情,心疼极了:
“王妃,没关系的,等小王爷好一点了,我们再去看他好不好?”
猗房无力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朝外面走去,朝她的落英阁走去,那里才是她的归宿,不,她没有归宿,即便有,那也是一种幻觉,就像刚才,她已然有了自己是这个王府一份子的想法,而不过一下子,她便又被排斥了出来。
所以,猗房,还是不要再奢望什么了。就像彼岸花,那般的美丽,却是伴着痛苦存在的。
“猗房,开开门啊!你好点了没有?”等侄子和亲娘的病情都得到了稳定,段衍轩忽然想起猗房也受伤了,便急忙跑了过来,他大哥这会正陪着儿子呢,这是他和花蛮儿留在世上的血脉,他该是格外的珍惜和紧张。
“段衍轩,我没事,只是有些乏了,你回去休息吧!”屋中传来猗房淡淡的声音。
“猗房!猗房!”段衍轩仍然不死心的拍着房门。
“不要叫我猗房!”忽然里面的声音高了起来。
“猗房,你怎么了?”习惯了淡淡的她,猗房忽然拔高的声音真得把段衍轩吓了一跳。
“衍轩,我累了,想一个人静静好吗?”她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疲惫,她是真的累了,累到血流不止也不会感觉到疼了。
是谁说的,她不痛不是因为不怕痛,而是没有喊痛的资格。
“是因为大哥忘记你了吗?”段衍轩想刚才所有的人都顾着段沂南却把受伤的她完全忘了,“猗房,你不要伤心,大哥,大哥他……”段衍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猗房,想说大哥在乎她,可是段衍轩又不想骗她。
“我睡了,两个时辰之内不会醒过来!”
“猗房!”段衍轩还打算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小若拦住了,“二王爷,王妃已经喝了药,两个时辰之内是不会醒来的!”
“为什么?”未等段衍轩发问,一个清冷的男声已经出现在二人身后。
“大哥,你怎么来了?”对大哥在这里出现,段衍轩颇感意外。
“我问她问什么这么做?喝得是什么药?”段世轩并未理段衍轩,反而转向小若。
“以,以前,每当王妃烦闷时都会用这种方法强迫自己睡,喝下一大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药,奴婢怎么劝也没有用,也不知道该跟谁说去。”小若胆怯的说道。
“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会伤害身体吗?”
段世轩也不能否认刚才看见血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的时候,她那哀伤的眸子使他忽得一震,但儿子在手里的时候,他只能顾及一个人。
“开门,听见没有,本王来了。”段世轩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她不想说话,她知道即便她不开门,他也会将门打开的,果然——
“砰!”
门被他一脚踢开了。
“你喝的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点药。”见他责难的样子,她坐了起来,头上胡乱包扎了一下便躺下了,那血其实还在透过纱布渗透出来。
段世轩拿起她放在桌上的碗看了看,里面剩下的是一些残渣。
他还从来不知道她经常喝药睡觉,难怪,每日他在的时候,她总是睁着眼睛到很晚很晚都无法比上眼睛,无论他是将她抱在怀中还是推到一边,她都无法早早入睡。
第4卷 穿越后:锦瑟无端 难得的柔情
“唤大夫过来。”段世轩对门外的小若吩咐道,“你去沂南那边。”又嘱咐段衍轩。
“大哥……,猗房流了很多血,她身体……”
“砰!”一声巨响,段衍轩的鼻子差点被用力关上的门撞了,摸了摸鼻子,嘴角露出一丝轻笑,看样子,大哥已经会在乎猗房了的,但愿一切都开始好起来吧。
段世轩上前,将她拉近,让她的脸靠近他的,她能看到有两团火焰在他的眼里跳动,而她在他的掌中化为一团柔软的棉。
“本王问你,喝得是何种药?”
“催眠药。”
那还是在冷宫里的时候,每到冬天,便寒彻入骨,冷宫不若后宫其他地方,是领不到御寒的衣物和柴火的。冬天,是她最难熬的季节,常常冷的彻夜难眠,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不能入眠的坏习惯。
不止是她,其他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也是如此,但为了活命,大家都是想尽了办法,而她什么都不懂,只能天天受冻。
有一天,一个失宠的妃子给了她一帖药,让她照着上面的配方抓药,睡不着的时候就喝一碗。果然,再冷的时候也能入睡了,但是喝多了,便会觉得浑身体罚无力,因着对身体的反作用很大,后来也就慢慢地不喝了。
这些日子,她只觉得心神不宁,怎么也无法入睡,便又让小若想办法将这药抓了来,没想到,却是被他碰见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让她躺了下来。
“还痛吗?”
她摇了摇头。
他问的是她的头还是她的心呢?若是身体的话,其实是痛的,她身上的痛从来没有停止过,不哭也不喊,是因为她知道没有人会在乎她,久而久之,便将所有的隐忍化作了一种麻木、一种淡泊、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至于心,早已麻木,这世间诸多的悲欢离合,于她,仿佛已没有任何关系,生或死,悲或喜,不过是思维的两种状态而已。
“沂南中毒……”
“不是我!”
她有些惊慌的开口,不是怕被冤枉,而是对那个孩子她真真是没有任何坏心的,甚至她不希望那个孩子误会她,段沂南那么聪明,大人说的话,他想必是能听懂一些的,即便听不懂,在他幼小的脑海里也会形成印象,等大一些就能记起了。
“本王知道,已将下毒之人割了舌头毁容,赶出王府,便永世充军。”他安抚了她的不平,她这才收起了刚才泄露的惊慌,至于是谁下的毒有何居心,她也没再问了,这不是她关心的,而段世轩也没再多做说明。他们都是这样的人,不在乎或已解决的事情不会再去提起。
只是从他对鄢陵的惩罚便可看出他的残酷和严厉,没有将她一次处死,而是让她受着一辈子的折磨,这样的生比死更加的痛苦吧。
“奇了,你这平淡的性子也会有波澜的时候么?”
“会有吧。”她想了想说道。
“娘那样,也是因为太疼爱沂南,你不必放在心上。”下一刻,他已将她揽入怀中,双手环抱着她,让她的头开在他的胸前,不碰到她的头。
她没有挣扎,喝了药睡意袭来了,他强烈的霸气此刻却让她莫名感到一点安心的感觉,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她无所依靠,似乎此刻的疲惫和劳累只能交给这个与她水火不容的狂霸男人了。
从她生下来的那一刻起,似乎就注定了,她这辈子必然要被人遗忘,连亲生的父皇,都是十八年后才认她,虽然她如此冰冷,甚至了无情趣,但是她内心却是多么渴望被重视,当段沂南充满信任地要她抱抱的时候,她恍然觉得,她也不完全是被遗弃在角落的,她也不完全被上天抛弃的,但是梦却醒的那样快……
她在睡去之前,喃喃地说了句话。
“你说什么?”他没听清。
“我不是多余的……”
他的心微微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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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 穿越后:锦瑟无端 他终于重视她了
大夫赶来的时候,猗房已经睡了过去,替她将头上的伤口清理了,段世轩端起桌上那还有药渣的碗说道:
“这药里都是哪几味药?有何药用?”
大夫将那药渣倒在纱布上,细细地研究了一番。
“怎么样?”
“回王爷,奴才年轻的时候随父亲到宫中给宫里的娘娘们诊过病,她们因为长年独自守在宫中,很多女子染上了不眠的病症,为了能入眠,便找宫中太医配了这种催眠之药,这碗中便是那种药,而这药,对身子的伤害是极大的,王妃体寒,体内的冰血质想必就是这种药引起的疾病,若不停止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