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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风花 作者:只为你

    【第卅七章】诡计迭出

    「第卅七章」诡计迭出

    女客宾舍,就在西院,祝小青、飞霜二人,很快地就挟持着扮成祝小青被点了睡x的飞电走入。李小云先替她洗去脸上的易容药物,再出手点了她两肩x道,才替她解开睡x。飞电睁开双目,身子已经跪在老夫人榻前,四周站着不少人,不由心头一紧,立即闭上了眼睛。

    老夫人道:「飞电,你跟老身多年,只要照实说出来,老身不会为难你的。」飞电垂着头,没有说话。

    祝小青喝道:「老夫人在问你的话,你还不快说?」飞电依然垂头不语。

    祝小青怒声道:「你再不开口,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她用脚尖在飞电的腰上轻轻蹴了一下,那知她蹴得虽轻,飞电上身却朝前一扑,就扑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刘媒婆咦了一声道:「她情形有些不对。」

    飞霜急忙弯下腰去,要待把她拉起,目光一注,失声道:「老夫人,飞电她……自杀了。」没错,她扑在地上的人,从口中缓缓地流出黑血,血,比墨还黑。

    老夫人沉哼道:「看来她果然是管巧巧的死党。」

    这时只听外面响起章守勤的声音,道:「上官少侠,在下告进。」

    上官靖忙道:「章总管请进。」

    章守勤急步走入,朝沈雪姑抱抱拳道:「沈姑娘,在下惭愧,那张四已经闻风跑了。」

    沈雪姑道:「张四只是一个传递消息的人,并不重要,既然跑了就算了。」一面朝扑卧在地上的飞电一指,又道:「飞电服毒自杀,章总管要人抬出去把她埋了吧。」章守勤连连应「是」,退了出去。

    老夫人站起身道:「走,你们随老身找万庄主、卞药师去。」当下由老夫人为首,率领众人,一起来到万青峰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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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大家都在休息,书房中只有万青峰、卞药师和苍龙宁胜天三人,正在喝茶聊天,静候老夫人询问的结果。此时看到老夫人走入,三人一起站起身来。卞药师最关心的自然是卞药姑的下落了,迎着便问道:「老夫人,梅香可曾说出药姑的下落吗?」

    老夫人道:「令嫒已被送往碧落山庄,药师但请放心,老身自会把药姑救出来的。」一面朝万青峰说道:「万庄主,假扮崔嬷嬷的刘媒婆和假扮卞药姑的梅香,她们都已发誓悔过自新,希望庄主不念旧恶,予以曲宥,而且老身也要带她们同行,前去碧落山庄,一是要管巧巧交出解药,二来好把卞药姑救出来……」

    万青峰听得一怔,道:「老夫人要去碧落山庄索药救人?」

    老夫人已在椅子上落坐,说道:「这两件事,只有老身亲自去,才可以办得到。」

    卞药师沉吟道:「老夫人要去碧落山庄,依兄弟之见,最好大家磋商磋商,因为咱们这里的情形,对方有人潜伏,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但碧落山庄,自从老夫人来了这里,他们究竟如何安排,咱们一无所知,兵法上所谓知彼知己,岂非先已棋输一着?老夫人贸然进人,容易中他们的诡计,还望老夫人三思。」

    老夫人轻哼道:「就凭秦皓、管巧巧他们敢对老身怎麽?」

    宁胜天道:「兄弟倒是同意老夫人的意见,老夫人是碧落山庄的主人,如今名正言顺的回到碧落山庄去,这是出其不意,给秦皓、管巧巧来个措手不及,倒也不失为一着奇兵。」

    万青峰道:「既然宁教主也赞同老夫人的意见,咱们如何调遣人手,也要预先有个安排才好。」

    老夫人一指随来的几人道:「人手不用太多,老身只要带他们几个去就够了。」她指的自然是上官靖、沈雪姑、李小去、祝小青、王牙婆、刘媒婆、梅香、飞霜和万点星、孙小乙等人。」

    宁胜天道:「老夫人率领上官少侠、沈姑娘等人去,如论实力,当然够了,但这次也可以说是犁庭扫x,不能让他们漏一个,才能取得到解药,兄弟之意,老夫人一行,算是主力,但後援也不可缺少,才能克敌至胜。而且咱们这里,乃是g本重地,又有许多中了剧毒躺卧在床的人,也不能让人乘虚而人,再把人劫走,所以哪些人作为老夫人的後援,哪些人留下来,作为留守,还得大家好好斟酌才是。」

    卞药师笑着道:「你宁教主原是这里的总指挥,此番不用说,仍该由老哥担任总指挥了。」

    「谁是总指挥?」南g老人大步走了进来,问道:「怎麽?又有情况了?」他身後一起走进来的还有少林智虔、智通大师、武当青松道长、八卦门封居易、形意门金赞廷、武功门崔介夫等人,他们都住在宾舍东厢之中,是以一起来了。

    宁胜天大笑道:「诸位来得正好,征北大元帅在此,正要升帐点将呢。」

    智虔大师合十当x,问道:「宁老施主是说要去进剿碧落山庄吗?」

    宁胜天点点头道:「大师说得一点不错,上官老夫人因这许多中毒之人,急需解药,卞药师的女公子又被贼人劫持,送去碧落山庄,时间不能再担搁了,所以决定赶去碧落山庄,兄弟之意,咱们该把现有人手,分为三拨。第一拨由上官老夫人为首,第二拨是後援,第三拨是留守,至於如何调遣,正待大家商量後决定。」

    青松道长稽首道:「老施主是原任总指挥,上次运筹帷幄,杀得宓飞虹片甲不留,这回大家自然悉凭调遣,但等大元帅发令就是了。」

    「哈哈。」宁胜天大笑道:「这麽说,兄弟这征北大元帅是当定下。」他是神灯教教主,神灯教在江湖上总是一个帮会组织,虽不是名门正派,但宁胜天为人正直,结交的都是正派中人,所以江湖上才没有把他视作黑道中人,也只是介乎黑白之间而已。

    如今居然连少林、武当、八卦、形意、武功等门派的人,还包括了三代武林盟主黄山世家在内,都得听他调遣,无怪他踌躇满志,纵然身中「对消散」,还是意气风发,巨目抡动,手指略为盘算,洪声道:「好,兄弟那就有僭了。」接着又道:「第一拨由上官老夫人为首,上官靖、沈雪姑、李小云、祝小青、王牙婆及刘媒婆、梅香随行……」

    孙小乙急道:「小将呢?」

    「你不用急。」宁胜天微微一笑,续道:「碧落山庄地方极大,第一拨只有这几个人,进入偌大庄院,人手自然嫌少了,可由万点星、孙小乙率领神灯教二十名武士,以供差遣。」说到这里朝郑玄通吩咐道:「郑香主,你可挑选本教身手较高的弟兄四十名,二十名交给第一拨,二十名交第二拨。」

    郑玄通躬身道:「属下遵命。」

    宁胜天又道:「第二拨是後援,由青松道长为首,卞药师为辅;八名武当弟子随行,另由赵之欣、徐永昶率敝教武士二十名以供差道,老夫人身边的飞霜姑娘由李小云替她易容改扮男装,作为向导。」

    青松道长稽首道:「贫道遵命。」

    宁胜天接着又道:「现在是第三拔了,也就是负责留守本庄的人,由少林智虔大师为首,陆其昌(八卦)、何律航(武功)为辅,另由郑玄通率本教武士,章守勤率本庄庄丁,分日夜巡逻。」

    智虔大师合掌道:「贫衲遵命。」

    「哈哈。」南g老人大笑一声,道:「宁教主雄才大略,调兵遣将,指挥若定,老夫无比钦佩,只可惜遗漏了一个老夫,难道老夫已经老了,不堪任用了吗?」

    宁胜天笑道:「你老哥如论辈份,大家都得尊称你一声前辈,但这里年纪较大的人都知道你不喜欢人家称你前辈,都称你一声老哥。你老哥一生不喜拘束,喜欢自由自在,在下派你老任务,你老不就是受了束缚吗?所以在下之意,你老愿意去碧落山庄,就看哪里需要你老,你老就去帮忙,你老如是愿意留在这里,也是一样,一旦有警,哪里需要帮忙,就去帮忙,这样岂不无拘无束,任你老自由行动,不知你老哥觉得如何?」

    「哈哈,老夫的脾气原来都给教主熟了。」

    南g老人大笑道:「好,好!依老夫看,这里是不会有什麽事儿的,就是有,凭智虔大师在此,谅来也一定罩得住,老夫还是到碧落山庄去瞧瞧的好,说不定也可凑个热闹呢。」

    宁胜天笑道:「你老哥哥去了,那就更万无一失了。」

    封居易环视宁胜天、万青峰、金赞廷、崔介夫和智通大师几人,感慨的道:「可惜咱们几个人都中了贼人的「对消散」这场除魔卫道亡战,咱们竟然心有余而力不足,说来实在是令人遗憾的事。」

    宁胜天大笑道:「据兄弟推测,贼人真正主脑,却一直隐居幕後,至今不曾露过一次面,足见此人心机极为深,碧落山庄不过是贼人一个在明处的巢x,可有可无,即使破了碧落山庄,也未必能逮到真正的主脑人物,咱们只要解去「对消散」,还怕没有机会与他们周旋?」

    老夫人道:「好了,人手既已分派定当,事不宜迟,老身准备今晚晚餐之後就动身,李姑娘,你现在就去给飞霜易容,万点星、孙小乙二位,也可趁现在先去向郑香主把二十名武士领来,也可以先互相认识一番。」万点星、孙小乙领命而去。

    李小云取出一张面具,递给了飞霜,说道:「戴面具比易容方便得多,你只要戴上去,用手向四周按妥贴就好了。」飞霜接过面具,收入怀中。

    青松道长问道:「上官老夫人晚餐後就动身,那麽咱们第二拨,该当什麽时候动身呢?」

    宁胜天笑道:「这个该由道长和卞药师去商量决定就好,兄弟只管分配人手,不管你们何时动身。」

    卞药师道:「兄弟认为上官老夫人一行,既是晚餐之後出发,咱们第二拨在二更光景,也该出发了,这样前後相距不过数十里之遥,可以互相呼应,才是後援,如果两拨人距离太远了,前面发生什麽情况,後面的人就一无所知,还叫什麽後援?」

    青松道长点头道:「药师说得是,那咱们就决定二更出发,赵、徐二位道兄,可与万、孙二位施主互相约定记号,以资联络,才不致失误。」赵之欣、徐永旭躬身领命。

    事情就这样决定,总管章守勤也已吩咐厨下,傍晚时候就准备开饭。晚餐之後,老夫人率同第一拔人马,首先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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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时分,青松道长、卞药师率领的第二拔人马,也在夜色之中,悄悄地离开了万松山庄。这是第七天的傍晚时光,由老夫人率领的第一拨人,已经赶到香涧湖的南首;孙小乙带了几名武士去附近港湾,找来了两艘民船,大家相继落船,直往对岸驶去,同时就在船上吃了携带的乾粮。

    这一趟水程,直到初更方过,才行靠岸。万点星和孙小乙各率九名武士先行登岸,在四周警戒,另派两名武士随原船折回,到对岸去等第二拨人马。老夫人一行人上岸之後,万点星就率十名武士在前开路,孙小乙就率领十名武士作为後卫。

    此行虽然乘着黑夜赶来,但老夫人是碧落山庄的主人,自然堂堂正正的从大门进入,并不打算偷袭,是以不用掩饰行藏。武士们一手执刀,一手高挑气死风灯,循着石板路直奔碧落山庄。碧落山庄在空蒙夜色笼罩之下,黑压压的一片房舍,和高大的围墙,看去竟然不见一点灯光。

    万点星走近门前约三丈光景,就左手一抬,要武士们停住,一面回身朝老夫人抱抱拳,道:「回老夫人,庄上一无动静,咱们要待如何?」

    老夫人冷哼道:「他们不点灯火,就能阻止得了咱们进去吗?」接着朝万点星说道:「烦劳壮士,要秦皓和管巧巧出来见我。」

    万点星拱手道:「在下遵命。」举步跨向前,大声喝道:「老夫人在此,要秦皓、管巧巧出来迎接。」这话声是以内力发出,庄上的人应该都可以听得到,但过了半晌,庄内依然没有一丝动静。

    老夫人道:「靖儿、雪姑你们随老身进去。正待举步走去。

    万点星躬身道:「老夫人且慢,让在下开路。」口中说着,左手一挥,喝道:「你们随我来。」

    率同十名武士当先走上石阶,挥手一掌朝大门劈去。一道掌风撞上大门,两扇大门居然只是虚掩着,经他掌风推动,立即呀地开启了。万点星呛地一声拔剑在手,身先士卒跨进大门,十名武士随着涌人,灯光照处,但见空无一人。

    老夫人、上官靖、沈雪姑等人也相继走入,孙小乙率领的十名武士也跟着进来。就在大家进入大门之时,万点星已仗剑进入了第二门,二门当然也是虚掩着。越过大天井,万点星要四名武士站在阶上,自己率同六名武士直人大厅,依然不见半个人影。六名武士分别在大厅上点燃灯烛。老夫人一行人也随即走入大厅。

    老夫人走到上首一把太师椅上坐下,怒哼道:「难道这些贼子不敢见我,都躲藏起来了?靖儿,你和万壮士率领五名武士,由左廊进去,雪姑和小乙率领五名武士由右廊进去、给我搜,无论何人,见到了就给我拿下,如敢顽抗,就格杀勿论。」

    上官靖、沈雪姑答应了一声,就和万点星、孙小乙各自率同五名武士,分左右长廊往里行去。留下八名武土在大厅前面、分左右两排站立。老夫人要王牙婆、刘媒婆一起坐下来休息。李小云、祝小青不肯坐下,就站在老夫人两旁。

    这样足足等了一顿饭的功夫,上官靖、沈雪姑等人已经由长廊回出,走入厅来。老夫人问道:「怎麽,没遇到人吗?」

    上官靖道:「孩儿和雪姑分两路人内,在最後一进会合,搜遍全庄房屋,一个人也没有,好像全已撤走了。」

    沈雪姑道:「据侄女察看,他们撤走,最多也不过一二天,大概听到伯母进来的消息,才匆匆离开的。」

    老夫人问道:「你们没进後园去搜?」

    沈雪姑道:「侄女是怕时间太久了,伯母会不放心,才退出来的。」

    老夫人道:「这里可由王牙婆、刘媒婆和万壮士留守,孙小乙率领十名武士随咱们进去。」当下由老夫人亲自率同上官靖、沈雪姑、李小云、视小青、梅香和孙小乙率领的十名武士,一直向後园而来。

    沈雪姑问道:「侄女听靖弟说,後园分东西两个园,伯母住西园,不知东园住的是什麽人呢?」

    老夫人含笑道:「东园并没有住人,只是一座家庙,是原先屋主盖的,有一个老尼姑当住持,庙後还有三间屋宇,是停柩之所。原先的屋主把整座宅院卖了,但保留了东园,说是老主人出远门未归,要等老主人回来,运柩返乡,才能把东园腾出来,这是当时契约上说明的,所以把後园划分为二,中间还砌了一道墙……」

    沈雪姑道:「伯母不觉得其中有可疑之处吗?」

    老夫人点头道:「当时老身是听秦皓这麽说的,如今想来,其中确实不无问题。」说话之时,已经进入後园。

    这座後园占地极广,林木葱郁,亭台楼阁,水树、假山,布置得极具匠心。老夫人在人园之後,就要祝小青、梅香和自己,由两名武士执灯,走中间大路;另由上官靖、孙小乙率武士四名,走左首小径;沈雪姑、李小云率武土四名,走右边小径;包抄过去,约定至中间老夫人住的一幢楼宇前面会合。

    虽然只有西首半座花园,但大家搜索前进,依然花了顿饭工夫,才相继赶到一座楼宇前面。老夫人命孙小乙率领武士在楼下停住,自己领着上官靖、沈雪姑等人登楼,巡视了每一个房;只见桌椅上都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显见自从老夫人走後,就一直没有人来过了。

    老夫人感慨地道:「老身真想不到半个月时间,对老身来说,恍如隔世。」

    上官靖道:「娘如今练化魔功,逼出奇毒,应该高兴才是。」

    老夫人蔼然笑道:「娘自然高兴,要是没有你义父相助,娘现在还是贼人的一个傀儡,任人家牵着鼻子定呢,只是娘在这里住过十八年,今晚旧地重来,多少总是会有点感触的。」

    沈雪姑及时把话题岔开去,问道:「伯母,这里也没有贼人的影子,我们要不要去东园和地室搜索呢?」

    老夫人道:「东园和地室虽然不无可疑,但今晚夜色已深,大家又奔波了一天,不如先去休息一晚,等明天白天再去不迟。」接着目光回顾又道:「好了,我们出去吧。」

    李小云道:「伯母就在这里休息,不再用到前面去了。」

    老夫人道:「偌大一座庄院,咱们人手不多,自然集中在一起的好,人手分散了,万一贼人乘咱们不备,来个袭击,岂不予人以可乘之机?园中地方辽阔,咱们还是一起住到前院去的好。」

    一行人退出後园,回到前厅,万点星已命武士升火烧水,沏好了茶。大家就在厅上坐下,喝茶之际,青松道长、卞药师率领的第二拨人,也相继赶到,走了进来。老夫人连忙起身说道:「道长、药师,诸位一路辛苦了,快请坐下来喝盅热茶。」

    青松道长稽首道:「多谢老夫人,这里没有发现敌踪吗?」

    「没有。」老夫人道:「看情形,贼人在一、二天以前就已全撤走了。」

    卞药师心急女儿安危,问道:「这里全搜过了吗?」

    老夫人道:「老身等人刚从後园搜索回来,不见有人。」

    卞药师双眉紧蹙,他搓着手道:「他们刚从这里撤离,又会到哪里去了呢?」

    沈雪姑道:「伯父只管放心,无论他们撤向何处,侄女会把卞姐姐救回来的。」大家一齐落坐之後,一名武士送上茶来。

    突听大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喝道:「碧落山庄的人听着,白虎门侯休、金刀门柴昆、黄龙寺慧修、慧持,特来拜山,叫你们老夫人出来答话。」此人话声y沉,但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了进来。

    李小云道:「是虎伥夏侯前。」

    老夫人道:「小乙,你去请他们进来。」

    孙小乙领命走出大门,只见庄前四五十个人,有僧有俗,一个个手抱钢刀,看去杀气腾腾,这就在阶上停步,拱了拱手道:「在下奉老夫人之命,有请诸位入内相见。」

    黑豹侯休哼道:「你们老夫人好大的架子,你去告诉她,咱们既然来了,要她出来答话,就以一盏热茶工夫为限,如若再不出来,咱们就杀进庄去。」

    虎伥夏侯前就站在石级左侧,y恻恻说道:「小子,听清楚了,快去叫你们老夫人出来。」他口中说着,暗藏袖内的左手忽然朝前推出。

    孙小乙出来的时候,早就处处留心,凝视戒备,虎伥话声尖细y沉,听来怪不舒服,自然特别注意,此时见他左手推出,似有一团y气袭人而来,口中喝道:「夏侯前,你敢出手伤人?」

    立即左手抬处,食中二指迅速划起一个圆圈,两指朝圈中点出。袭到孙小乙身前的一道y风,被他两指一圈,就像遇上墙壁,再也无法迈进,但孙小乙从圈中点出的指风,却如穿云之箭,穿透y风直s过去。虎伥夏侯前乃是黑虎神侯敞生前唯一得力助手,武功极高,他拍出的一记「y风掌」中途受阻,自然立时就发觉了,等他发觉之际,「无极神指」一缕指风已戮破「y风掌」,穿s过来。

    夏侯前做梦也想不到对方仅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竟会有如此高明的指功,百忙之中,右手招扇豁地打开,当x推出。但听「笃」地一声,指风击在扇面上,震得他脚下浮动,後退了一步。这还是他功凝扇面,全力推出,才算无事,心中不禁大为凛骇,忖道:「这小子使的会是什麽指法?」

    黑豹侯休眼看夏侯前被孙小乙一指震退,不由大怒,喝道:「好小子,你不进去传话,还敢在大爷面前逞强,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只听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道:「不用他传话,老身出来了。」随着话声,从大门中走出一群人来。

    老夫人由飞霜、梅香随侍左右,走在最前面,身後跟着上官靖、沈雪姑、李小云、祝小青、王牙婆、刘媒婆等人。另由八名武士手挑气死风灯,走出大门,就分左右排开,大门前经八盏风灯照s,立时大放光明。老夫人一直走下石阶,才朝站在广场上的一群人点头为礼,徐徐说道:「要找老身的不知那儿位?」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一身黑袍,圆脸浓眉的黑豹侯休,他洪声应道:「在下侯休。」

    第二个紫膛脸汉子,应道:「在下柴昆。」

    接着是两个身穿灰袖的中年僧人合十道:「贫僧黄龙寺慧修、慧持。」

    另外还有一个年约二十限的青年,大声道:「还有我郭勇。」他是金刀无敌郭东昇的儿子。

    老夫人徐徐点头道:「诸位要见老身,不知有什麽事吗?」

    虎伥夏侯前y恻恻地道:「咱们大伙找上碧落山庄,自然有事。」

    老夫人道:「这位是……」夏侯前道:「在下夏侯前。」

    老夫人道:「那就请夏侯先生明白见示。」

    夏侯前y笑一声,徐徐说道:「你是碧落山庄的主人,咱们找来,有什麽事,你心里应该明白。」

    老夫人道:「老身问你,就是想听听诸位来意。」

    夏侯前冷笑一声道:「好,那在下就告诉你,咱们此来,一共是两件事,第一,咱们虎头庄老主人,金刀门郭掌门人,黄龙寺老当家,都是死在你们碧落山庄的旋风花之下,这三位遇害的後人,要不要替先人报仇?」

    老夫人问道:「第二件事呢?」

    夏侯前道:「碧落山庄不知用什麽手法,迷失武林同道心智,供你们驱策,白虎门暴掌门人,金刀门邢前辈,黄龙寺监寺代理方丈智光大师,如今都在你们碧落山庄之中,咱们第二件事,就是要你们立即释放所有被迷失心智的武林同道,然後血债血还,各凭所学,拚个生死存亡。」

    沈雪姑暗暗皱了一下眉,心想:「事情真巧,自己等人今晚刚刚赶来,他们就找来了。」

    老夫人微微点头,说道:「诸位说的都是实情,只可惜诸位来迟了一步。」

    夏侯前道:「此话怎说。」

    老夫人道:「老身等人也刚刚赶到,这里只剩下一座空屋,据迹象判断,碧落山庄总管秦皓等人早在两天前已经撤离此地……」

    夏侯前y沉地笑道:「你不是这里的老夫人?」

    老夫人道:「半个月以前是,现在不是。」

    夏侯前嘿然道:「虎头庄老主人死在几个月前,就是暴掌门人等人,被迷失心智,也是三个月以前的事,你现在纵然不是,那是你们巢里反;怨有头,债有主,咱们要找的是碧落山庄的头子,并不是找你们总管来的,总管做事,总是泰你老夫人之命才去做的,你何用推诿,推诿也是没有用的。」

    柴昆洪声喝道:「夏侯老哥说得极是,你们以为走了一个总管,就可以把事情都推乾净了。」

    郭勇金刀一指,切齿道:「老贼婆,血债血还,我非把你碎屍万段,难雪我不共戴天之仇。」

    上官靖喝道:「你们事情没搞清楚,就如此胡说八道。」

    夏侯前y恻恻地说道:「事情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

    老夫人道:「靖儿,你不要多说,为娘的自有道理。」一面抬月道:「诸位知道老身是什麽人吗?」

    柴昆冷笑道:「你是什麽人?难道不是碧落山庄的老夫人?」

    「老身是碧落山庄的老夫人。」

    老夫人接下去道:「先夫上官平,十八年前在篙山少室峰一处山谷石窟中得到一册达摩祖师手着「洗髓经」,先夫好友长安水胜镖局罗水椿为了谋夺秘笈,勾结黑虎神侯敞……

    黑豹侯休听得大怒,喝道:「老贼婆,你敢诬蔑先父。」他探手一掌朝向老夫人袭来。

    他含愤出手,这一记「大风掌」。虽没有暴本仁使出来的威力,但一道狂随卷撞过来,劲风四溢,声势也非同小可。上官靖冷吟一声,左手外扬,以「接引手」把对方手中左带出,但听「呼」地一声,有如黄河决堤。一道强猛掌风呼啸着朝广场左首空地泻泄出去。

    黑豹侯你不觉大为惊凛,目注上官靖,喝道:「你是南g靖。」

    上官靖喝道:「在下上官靖,侯休,你最好稍安勿躁,听我娘把话说完了。」他这一手确实把在场的人给震住了。

    老夫人续道:「当时谋夺先夫秘笈的还有神灯教金惟能、金刀郭东昇、和皖西三侠等人,黄龙寺智明同样心怀觊觎,把这些人邀上黄龙寺,却暗中下毒,被郭东昇发现,正好黑虎神侯敞夜探黄龙寺,智明就把下毒之事,诱之侯敞,大家就这样动起手来,就因这些人个个心怀鬼胎,谋夺经书,几乎把先夫当作了目标,以致先夫在敌友难分之下,身中十数剑,当场伤重致死……」

    柴昆冷冷问道:「後来那经书落在谁的手上了呢?」

    「都没有得到。」

    老夫人续道:「因为当时有一位武林前辈眼看大家心存偷觑,先从先夫身上取走,以为可以釜底抽薪,这些人从先夫身上找不到经书,就纷纷赶去寒家,所幸这位武林前辈早一步赶来,劝老身及早离去,他也把小儿带走了……」

    柴昆问道:「此人是谁?」

    「五行叟南g老人。」

    老夫人又道:「老身当时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在一处尼庵避难,那位老师傅给老身服了一颗药丸,和一页手抄的练功诀要,老身只花了三个月的功夫,就练成魔火y功,并引介她小师妹管巧巧协助老身,来至碧落山庄。诸位也许不信,老身服了那颗药丸,就是魔教「金刚散」,从此就担任了碧落山庄的傀儡主人,庄中一切事物,均由总管秦皓作主……」

    「哈哈。」柴昆大笑道:「你说来说去,还是把事情推到秦皓一人身上,若说碧落山庄幕後主使人是死灰复燃的魔教,那麽就应该做出危害武林的y谋异动来了,譬如少林、武当、八卦、形意、华山、峨嵋,和黄山世家,都是当年围剿魔教最出力的门派了,应该先去杀害这些门派的人。但碧落山庄杀的、掳的人,却都是昔年谋夺经书的人,你说你被魔教下毒,当了他们傀儡,这话有谁能信?」

    「不错,不错,这话老夫也是不信。」突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大门门楼上传了下来。

    大家急忙举目看去,只见一个头戴斗签,身穿土布大褂,面目黝黑的白眉老人,半蹲半坐在门楼榴角上,背後还c着一支细长的钓竿。虎伥夏侯前一见此人,不觉大喜,连连上前打着拱,道:「原来是钓叟前辈在此,那就好极了。」

    白眉老人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谁是你们的前辈?」

    「是!是。」夏侯前依然陪着笑,道:「钓叟前辈在此现身,自然是为了找寻金鞭叟田前辈来的了?贵派田前辈也是被碧落山庄迷失心智的人,如今仍受碧落山庄奴役的武林同道之一,咱们今晚找上碧落山庄,正是救人来的,钓叟前辈和咱们虽非一路,也总是同仇敌忾的人了。」

    大家经他一说,才想起这白眉老人,正是终南派五者中的老四天池钓叟姜超然。老夫人朝上行了一礼,道:「前辈大概是终南派五老中的天池钓叟姜大侠了?」

    白眉老人沉哼道:「老夫姜超然,只是一个钓叟的渔翁,不是什麽大侠。」

    老夫人仰首道:「前辈虽然不相信老者身则才说的话,但真理愈辩愈明,前辈请下来,有什麽疑问,尽管提出来,老身自当详细奉告。」

    「老夫觉得金刀门柴昆所说的极为有理。」

    天池钓叟一阵嘿嘿冷笑,突然一步跨了下来。他从三丈高的门楼上一步跨下,就如一般人举步跨下一级石阶一般,不见他施展什麽身法,就跨到了广场众人面前,目光如刀,冷冷地道:「老夫下来就下来,难道还怕你们碧落山庄暗算不成?」

    沈雪姑突然心中一动,暗道:「这些人不约而同的在今晚赶来,莫非是碧落山庄贼人预先布置好的y谋不成。」

    老夫人道:「钓叟前辈不相信老身说的话,那是因为前辈认定老身是碧落山庄的老夫人之故……」

    天池钓叟沉声道:「难道老夫这想法不对?」

    老夫人微微一笑,道:「老身若是有人证呢。」

    「好!你有什麽人证?」天池钓叟道:「你叫他出来。」

    老夫人回首道:「李姑娘,你去请青松道长几位出来。」李小云答应一声,转身往里行去。

    不多一会,只见青松道长、卞药师、赵之欣、徐永昶四人,缓步从大门中走出。青松道长打了个稽首,道:「姜前辈也来了,贫道这里有礼了。」

    卞药师也拱拱手含笑道:「在下终南采药,和姜前辈一别已经快八年了,前辈风采依然,今晚什麽风把前辈也吹来了。」

    天池钓叟空姜超然看得不觉一怔,说道:「青松道兄、卞药师,你们也在这里。」

    夏侯前y笑一声,道:「连终南五老的田前辈,金刀门名宿邢前辈,都会被碧落山庄迷失心智,受人驱策,武当青松道长、卞药师被碧落山庄利用,那也并不足奇。」他这话极尽挑拨之能事。

    上官靖喝道:「夏侯前,你一再出言挑拨,惟恐天下不乱,是何居心?」

    夏侯前道:「老夫说的那里不对了?」

    老夫人一摆手道:「靖儿,不许c嘴。」

    青松道长呵呵一笑道:「你看贫道像心神被迷失的人吗?」

    卞药师笑道:「就算青松道长和在下被碧落山庄迷失了心智,姜前辈何妨听听青松道长和在下替老夫人作证说的话,是否人情人理?就可以知道了。」

    天池钓叟顿首道:「好,青松道兄说来听听。」

    青松道长打了个稽首,口中说道:「善哉,善哉。」

    他从万青峰、宁胜天、以及少林智通大师、联合八卦、形意、武功三位掌门人,为了调查三个月前无故失踪的武林人士,在一片大宅院中,身中「对消散」说起,如何分函各大门派,聚会万松山庄,自己就是奉武当掌教之命,前去万松山庄支援的。

    後来宓飞虹如何答应释放迷失心神的人,双方如何动手,无形刀邢铿、金鞭里田五常随同宓飞虹如何突围,老夫人如何遇上五行叟南g老人,母子重逢。卞药师的女儿卞药姑远上天台求取解药,中途遭碧落山庄的人劫持,今晚老夫人是救人及索取解药来的,扼要地述说了一遍。

    天池钓叟姜超然道:「这麽说,老三到哪里去了呢?」

    虎伥夏侯前y恻恻地道:「田前辈自然还在碧落山庄的手中了?」

    话声甫出,突听郭勇「啊」了一声道:「不对。」砰然一声,朝地上跌坐下去。

    柴昆吃了一惊,急急问道:「郭贤侄怎麽了?」他问出话来,还没有听到郭勇回答,身後二十名刀客,已经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不止是金刀门的人,黄龙寺十六个灰衲僧人,虎头庄八名庄丁也同时像木排般无声无息地往地下倒去。虎伥夏侯前厉声道:「有人放毒,好卑鄙的手段,他们竟然趁武当青松道长说话之时,施放毒药,咱们和他们拼了。」

    手中的招扇豁然打开,一个箭步朝阶前的老夫人扑了过来。此时广场上没有倒下去的只剩下武功较高的天池钓叟姜超然,风云刀柴昆,黑豹侯休和黄龙寺慧修、慧持几人。慧修、慧持功力较逊,虽没跌坐下去,但已感到头重脚轻,上身摇晃,大有站立不住之感。事情发生得极为突然,连老夫人、青松道长、卞药师等人都出乎意料,给怔住了。

    天池钓叟、柴昆、侯休眼看已方的人,几乎全都中毒倒下,自然认定是老夫人这边的人使的毒,经夏侯前这一喝,更加气愤填膺。天池钓叟双目圆睁,怒喝一声:「好个青松道人,你果然被他们迷失神智,故意花言巧语,拖延时间,老夫今晚先劈了你。」

    喝声出口,反手从背後取出一支四尺长的钓竿,随手一抡,竿中藏竿,立时变成了一支八尺长的竿,身形一跃而起人在半空,就洒出无数支竿影,像一片罢,朝青松道长当头罩落。到了此时,已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青松道长自然知道终南五老一身功力非同小可,急急後退数步,口中叫道:「姜老施主,快请住手,这是误会,请听贫道一言。」

    姜超然提吸一口真气,钓叟轻轻在地上一点,又飞身而起,口中喝道:「老夫已经听你说了半天,不用再说了。」长竿挥处,化作一篷竿影,凌空追击过来。

    青松道长眼看一时也解说不清,对方攻势凌厉,自己再不拔剑,只怕无法躲得过几招,只好掣剑在手。青松道长剑划弧形,身随剑走,一阵叮叮轻响,化解攻势,一面叫道:「老施主务必请住手,老施主纵然不相信贫道,总该相信武当派……」

    天池钓叟怒喝道:「老夫就是相信武当派,才会让你们得手,武当派还能相信吗?」钓竿连挥,劲急啸声,挟着丝丝竿影,急袭过来。

    青松道长面对这位无法理喻的超级高手,哪敢怠慢,只好凝神运剑,小心翼翼的化解攻势。虎伥夏侯前堪堪朝老夫人扑来,上官靖左掌拍出一掌,喝道:「夏侯前,你给我站住。」一道掌风朝夏侯前涌去。

    老夫人忙道:「靖儿,不可伤他。」

    上官靖道:「孩儿不会伤他的。」

    夏侯前扑来的人,给掌风一挡,宛如撞在一堵气墙之上,身形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不,被震得後退了一步。这一步後退,上身摇了两摇,砰然往地上跌倒下去。黑豹侯休使的是一支三尺长的黑虎爪,他是在虎伥夏侯前发招之後,抢上来的,自然比夏侯前迟了一步,此时堪堪掠上,就看到夏侯前扑倒在地上,心头一急,叫道:「大叔,你……」

    他功力不如夏侯前甚多,别说出手,连话都只说到一半,也砰然跟着倒下。风云刀柴昆手握金刀,奔向卞药师,口中喝道:「柴某真想不到你姓卞的也会助封为虐,看刀。」手中金刀随着他掠来之势,直取卞药师x口。

    卞药师身形一侧,忙道:「柴老哥有话好说。」

    柴昆眼看随同自己来的金刀门弟子和师侄郭勇,全已中毒倒下,那还容你说话,喝道:「咱们没有好说的了,你再不亮兵器,柴某也要先劈了你。」金刀挥动,一片刀光有如风起云涌,凌厉无前,真不愧他风云刀之名。

    卞药师在对方凌厉攻势之下,不得不拔剑自卫,口中依然叫道:「这是贼党的y谋,柴老哥先请住手,让兄弟看看他们中的是什麽毒……」

    柴昆此时急怒攻心,怒笑道:「毒是你们使的,你何用再假惺惺?」刀招愈逼愈紧,记记俱是他风云刀的杀着。

    卞药师明知这是贼人的毒计,柴昆可是急劈猛攻,他却除了招架,不好还击,自然被逼得步步後退。不过十来个照面,卞药师已是汗流侠背,虽无败象,却也十分狼狈,就在此时,突觉柴昆的攻势居然渐渐和缓下来。

    不,他刀法渐乱,上身摇幌,砰的一声,跌坐下去,金刀也随着脱手坠地。卞药师吁了一口气,急忙收剑入匣,正待俯下身去,察看风云刀柴昆究竟中的是什麽毒?突听一声长笑,划空飞来,人还未到,一道强烈的掌风已涌到身前。

    卞药师急忙吸气後跃,举目看去,广场中已经多了三个老人,後面还有四五条人影,相继掠来。这三个老人,卞药师全都认识,那正是终南五老的老大银拂叟向天伦、老二竹筇叟易南轩、老五南山樵子陶石田,後面跟来的是罗尚武(永胜镖局罗永椿之子)和终南派四个弟子。这一记发掌之人,是南山樵子陶石田。

    卞药师拱拱手道:「陶前辈,在下只是要看看他中的究竟是何种剧毒,并无恶意。」

    正在和青松道长动手的天地钓叟姜超然听到笑声,就洪声道:「老大、老二、老五,你们来得正好,这些人都中了碧落山庄的毒,今晚决不能放过他们。」

    青松道长一面举剑封架,一面急叫道:「向老施主,此事全是误会,快请姜老施主任手。」

    天池钓叟喝道「老大,兄弟也中了他们的剧毒,青松老杂毛也是碧落山庄一党的,你们小心中了他们的诡计。」口小喝着,一支钓竿忽东忽西,幻起一排接一排的竿影,在青松道长左右前後,层层包裹了起来。

    青松道长大声道:「终南、武当一向友善,老施主千万不可意气用事。」

    天池钓叟喝道:「老夫亲眼目睹,难道还会假的,终南派和武当派虽然一向友善,但你老杂毛已投到碧落山庄,还算是武当派的人吗?」身形再次腾空而起,长竿一挥,抖出一篷竿影。

    他这一阵抢攻,原是仗着数十年修为,硬把剧毒逼住,但他既要全力展开攻势,又要开口说话,身内剧毒,如何还逼得住?话声甫落,人已从空中突然一个倒栽葱,跌坠下来,落到地上,再也没动一下。

    【第卅八章】害人害己

    「第卅八章」害人害己

    竹筇叟易南轩见天池钓叟跌落地上,手提竹杖一步掠到青松道长面前,厉声喝道:「青松,是你下的毒手?」

    青松道长呛的一声,长剑回鞘,苦笑道:「易老施主总看到了,姜老施主一再抢攻,贫道可曾还手吗?这是贼人有计划的y谋,目的就是为了挑起咱们一场火拚,贫道一再要姜老施主住手,他就是不肯,才引发了剧毒。」

    银拂叟一身道装,面色红润,右手中指挂着一柄银拂,目光湛然,一摆手道:「老二,你先喂老四一颗辟毒丹再说。」竹筇叟易南轩依言从怀中取出一个葫芦,倾出一颗药丸,纳入天池钓叟口中。

    银拂叟才目视青松道长,徐徐道:「道兄说是误会,此话怎说?」

    青松道长缓缓地吁了一口气,道:「咱们赶来碧落山庄,原是救人来的,但庄中贼人,早在二日前已经撤离,只剩下一座空宅。但咱们刚刚赶到,这些人也不约而同的赶来,而且在贫道述说经过时,有人暗中下毒,岂非贼人早就安排的诡计?」

    银拂叟目光转动,问道:「这些是什麽人?」

    青松道长伸手一指,说道:「除了贵派,这是白虎门的人,这是金刀门的人,这是黄龙寺的人,连同贵派,一共是四个门派,也就是说,四拨人应该来自四个不同的地点,何以会不约而同在今晚三更同时赶来?这就很明显是贼人事前分别通知了贵派等四拨人,他再乘贫道说话之时,大家不加注意,暗中下毒,好让向老施主等几位随後赶来的人,一眼就看到许多人中毒,不用说一定是咱们下的毒了。此中情形,十分复杂,还望三位老施主明辨是非,不可让贼人狡计得逞才好。」

    南山憔於陶石田道:「老四方才何以会说道友投了碧落山庄?」

    青松道长道:「此事说来话长,因为……」

    他回身指了指老夫人又道:「这位上官夫人,就是从前碧落山庄的主人,贫道和卞药师是随同上官夫人刚从万松山庄赶来,他们才硬指上官夫人是碧落山庄的贼人一夥,连贫道也成了碧落山庄贼人的党羽了。」

    银拂叟道:「听来果然复杂得很。」老夫人固有青松道长和来人答话,她原是碧落山庄的主人,此时自然不开口的好,故而一直没有c口。

    现在青松道长煞费唇舌,总算把终南三老给说动了,这才上前一步,裣衽道:「三位前辈请了,老身也是身蒙其害的人,此中原委,一言难尽,是否可以移驾人内,老身自当详细奉告。」

    银拂叟道:「老四服了敝门辟毒丹,尚未清醒,还有这些人,究竟身中何毒,是否有救,目前救人要紧,且先替他们救治了再说。」

    沈雪姑走到卞药师身边,蹲下身去,问道:「卞伯父,他们中的究竟是什麽毒,你老看得出来吗?」

    「可能是「百步散」。」

    卞药师双眉紧攒,缓缓站起身,沉吟道:「怎麽又扯上了四川唐门,真使人百思不解。」

    沈雪姑道:「那一定是唐纪中干的了。」

    卞药师微微摇头:「广场上虽有这许多人,但彼此之间。都互相认识,唐纪中如何能混迹其间?唐门「百步散」,只能在较近距离撒出,闻入鼻孔,方能奏效,唐纪中又如何能近身施展呢?」

    银拂叟道:「会是唐门「百步散」,药师不会看错?」唐门「百步散」只有他们独门解药可解,终南派的辟毒丹就不管用了。

    卞药师道:「万松山庄被贼人潜入,使的也是「百步散」,在下刚才切过柴昆和侯休两人的脉,决错不了。」

    沈雪姑道:「卞伯父,侄女知道了。」

    卞药师愕然道:「你知道?」

    沈雪姑点点头,霍地转过身去,双手疾发,闪电般点了虎伥夏候前身前几处x道,才道:「此人嫌疑重大,青松道长、卞伯父、上官伯母请陪终南三位前辈,到里面坐,此事立刻那分晓。」一面回头道:「二妹、三妹、王、刘二位婆婆,和万老大(万点星)率同二十名武士,留在这里,守护中毒的人,不准任何人接近。」接着又朝孙小乙道:「小乙你把夏侯前提进来。」

    话声一落,又以「传音入密」向孙小乙说道:「不要任何人碰他身子。」

    银佛叟眼看沈雪姑调度得井井有条,忍不住朝青松道长问:「道兄,这位小哥是什麽人?」

    青松道长以「传音入密」道:「她是沈雪姑姑娘,千手观音的传人。」银拂叟听得微微一怔,点了点头,千手观音的门人,当然不会和魔教勾结的了。

    当下由青松道长、卞药师、老夫人陪同终南五老的老大银拂叟向天伦、老二竹筇叟易南轩及老五南山樵子陶石田三人进人大厅。罗尚武和顾炎尧等四个终南门人,则留在广场上守护着中毒昏迷的天池钓叟姜超然。上官靖、沈雪姑、赵之欣、徐水敞四人,和一手提着虎伥夏侯前的孙小乙一起入内,孙小乙把夏侯前放在地上。

    老夫人请大家落坐之後,朝沈雪姑问道:「雪姑,唐门「百步散」真会是夏侯前所下的吗?」

    沈雪姑笑笑道:「八九不离十,侄女认为他的嫌疑最大。」

    老夫人道:「你要如何问他呢?」

    沈雪姑道:「此人老奸巨猾,不给他吃点苦头,他是不会说出来的。」说到这里,走近夏侯前身边,伸手在他下巴一捏,再在他後颈拍了一掌,她出手迅速,十分利落,但听夏侯前张嘴「喀」了一声,从口中吐出一颗银色小珠。

    沈雪姑接到手中,冷笑道:「我早就料到他口中藏有毒珠,一旦泄露身份,就会服毒自杀。」说着右手轻轻一拂,解开了他身上x道,喝道:「夏侯前,你苦r计已经失败了,还不坐起来好好答话?」「苦r计」,就是说他假装中毒了。

    夏侯前依然扑卧如故,一动不动,恍如未闻。沈雪姑冷笑道:「夏侯前,你在装死,姑娘就不客气了。」夏侯前还是不言不动,躺卧如故。

    沈雪姑柳眉微挑,虽然她手指并未触及夏侯前身子,但五缕指风却无声无息的袭上夏侯前身上五处x道。因为她不是用手指点的,所以谁也不知道她指风点的是什麽x道,但大家都可以看到她屈指轻弹之际,夏侯前身躯似乎微微一动。

    接着只见夏侯前口中「啊」了一声,倏地翻身坐起,脸有惊怖之色,张目道:「你点了老夫什麽x道?」说完,用力咬牙。

    沈雪姑冷冷一笑道:「夏侯前,你咬牙也没有用,你们这点伎俩,如何瞒得过我?你看清楚了,毒药已经在本姑娘掌心,想死可没有这麽容易?」夏侯前目光一瞥,果见她掌心托着一颗银色药丸,不觉横上了心,闭目不语。

    沈雪姑在椅上坐下,续道:「你此时不说没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看你能倔强到几时?」

    终南三老自然都看到夏侯前用力咬牙的情形,如果他不是作贼心虚,何用畏罪自杀?因此对青松道长方才说的话,不觉相信了几分。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夏侯前坐着的人,身躯突然起了一阵激烈的颤抖,他一身武功j纯,自然要拚命的强自忍耐;但一个人武功再高,被点了五y绝脉,全身气血逆转,你就无法运行真气,只有听任逆血攻心。

    夏侯前先前还能勉强忍受,但不到一盏热茶工夫,双目通红,头上青筋一gg绽出,黄豆大的汗水一粒粒淌下来,看样子已经支持不住,一下扑倒下去,只是满地乱滚,双手颤抖,五指如爪,向空乱抓,双脚也不住地牵动。这自然比死还难过,其状令人目不忍睹。

    青松道长口中连声说道:「善哉,善哉。」就是终南三老也不觉有侧然之色。

    卞药师道:「沈姑娘,你可以让他安静些麽?」

    沈雪姑冷笑道:「广场上数十条人命,全系在他一人身上,他若是不肯招供,这几十条人命,岂不都没有救了?」

    这两句话的时间,夏侯前匐伏在地上,嘶声叫道:「沈……姑娘……我……说……我说……说了……」

    「好像还差一点。」沈雪姑冷冷的道:「不给你一个厉害,你肯全盘说出吗?」

    夏侯前颤声道:「我……全说了……你快……快……解开……我……我x道……」

    「好。」沈雪姑依然缓缓地道:「你如果有半句谎言,我会加倍给你厉害的。」

    夏侯前张大了口,喘不过气来,只是含含糊糊地道:「快……求求……你……」沈雪姑冷笑一声,连站也没站起来,只是右手衣袖轻轻的朝他身上拂去。

    夏侯前伏着的人猛地上身往後一仰,一个筋斗跌了出去,这一跌跌得不轻,夏侯前口中闷哼一声,立即昏了过去。银拂叟道:「沈姑娘,他……」

    沈雪姑道:「不要紧,这是他方才忍不住逆血攻心,等到x道一解,因气血由逆转顺,一口气一时透不过来,才会闭过气去。」说话之时,又振腕一指凌空点了过去。

    夏侯前大叫一声,果然立时睁开眼来,他余悸犹在,垂下头连看都不敢再看沈雪姑一眼。沈雪姑唱道:「夏侯前,你还不快说,是什麽人指使你下的毒?」

    夏侯前低着头道:「是令使指示在下做的。」

    沈雪姑问道:「令使?是什麽人?」

    夏侯前道:「在下不知道他是谁?每次和他见面他都以黑布蒙面。」

    沈雪姑道:「唐门「百步散」也是他交给你的?」

    夏侯前道:「是的。」

    沈雪姑道:「今晚有没有同党?」

    夏侯前迟疑了下,才点头道:「有。」

    卞药师道:「他还有同党?」

    沈雪姑道:「他一直站在前面,如何能把广场中的人全数毒倒?再说他一个人能把广场中的人全数毒倒,岂不也可以把我们一起毒翻了?」

    银拂叟道:「姑娘高见。」

    沈雪姑道:「你有几个同党,快说?」

    「三个。」

    夏侯前到了此时不得不说,接着道:「虎头庄、黄龙寺、金刀门各有一个。」

    沈雪姑问道:「他们怎麽会听你的?」

    夏侯前道:「在下早已在他们身上下了毒,他们只好听在下的了。」

    沈雪姑哼道:「今晚这场y谋也是你策划的了?」

    「不是,不是在下。」

    夏侯前极口否认道:「那也是令使安排的,他最先通知的好像是金刀门,再由金刀门分别通知黄龙寺、永胜镖局,和虎头庄。」

    沈雪姑问道:「通知怎麽说的?」

    夏侯前道:「那是派人去口头传说的,大意是碧落山庄老夫人今晚会回到碧落山庄,大家为了救人,约定三更时分在碧落山庄会合。」

    银拂叟道:「不错,老夫听罗尚武是这麽说的。」

    沈雪姑道:「好,解药呢?」

    夏侯前道:「解药不在在下身上。」

    「那个令使交给你可以毒翻数十人的「百步散」,不会不给你解药?」

    沈雪姑又道:「解药不在你身上,你放在哪里?」

    夏侯前似是被沈雪姑说穿了,只得点头道:「令使确实交给在下一瓶解药,在下不敢带在身上,所以把它藏在一处隐秘的地方……」说到这里,他就不肯再说下去了。

    沈雪姑冷声道:「你还不快快说出来。」夏侯前道:「你们可以派人跟在下去拿,只是取得解药之後,就得释放在下,这是在下唯一的条件了。」

    沈雪姑道:「好,我答应你,你现在可以说出解药在哪里了。」

    夏侯前道:「离这里并不远,沈姑娘派谁去,在下可以领他去,因为那个令使在下不知道他是谁,在下说出地点来,万一他先一步把解药取走,在下岂不交不出解药来了?」这是老江湖说的话,说得极为合理。

    沈雪姑道:「好,我先解开你双足的x道,你可以奔走,双手x道,等取到解药,我自会给你解开的。现在我把话说在前头,我这点x手法,没有人可解,也无法运气冲x,你若有什麽诡计,那麽你这双手就会永远残废,无法复原了。」

    夏侯前道:「在下省得。」

    沈雪姑站起身,衣袖一拂,替他解开了双足x道,说道:「你可以站起来了。」

    夏侯前站起身说道:「沈姑娘派谁跟我下去呢?」

    沈雪姑道:「我跟你去拿。」

    上官靖道:「沈姐姐,小弟跟你一起去。」

    沈雪姑道:「你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就好。」

    老夫人及时道:「这里不会有事的,还是让靖儿同你一起去吧。」

    卞药师也站了起来,说道:「老朽在这里也没事可做,陪你们一同走一趟。」

    沈雪姑道:「本来由侄女一个人去就够了,上官伯母要靖弟去,已足可对付任何强敌,伯父还是留在这里,不用再劳动你老了。」

    老夫人笑道:「药师,你就坐下来休息一会吧。」

    卞药师点点头,道:「好吧。」说着,他就回身坐下。

    沈雪姑朝夏侯前道:「好,你走在前面领路。」

    夏侯前吃了一次苦头,自然十分合作,垂着双手,举步朝外走去,上官靖、沈雪姑紧跟在他身後,出了大门。

    李小云迎着问道:「大哥、大姐,你们要去那里?」

    沈雪姑道:「我们跟他去取解药,你们守在这里,千万小心。」说完,急步跟了上去。三人越过了场,夏侯前忽然转身朝左首一条小径行去;他双足x道已解,是以奔行得极快。

    不过盏茶光景,已奔出五里来路,到了一座庙宇前面。庙上横额写着「文武殿」三个金字。沈雪姑心头不禁暗暗一动,忖道:「看这座庙宇,最多不过盖了三五年光景,这里和碧落山庄近在咫尺,岂容外人在这里盖庙?今晚自己等人连夜赶来,碧落山庄已只剩下一座空宅,贼人一个不见,试想他们经营多年的老巢,岂肯弃之而去?如今看到这里有一座庙宇,那麽碧落山庄的人很可能就是藏匿在这里了。」

    心中想着,立即以「传音入密」朝上官靖道:「这座庙宇邻近碧落山庄,很可能是贼人的另一巢点,我们进去,务必小心。」

    上官靖道:「小弟也是这麽想。」

    夏侯前脚下一停,回头道:「到了,你们跟我进去。」说完,大步走上,举起右足轻轻一蹬,原来两扇山门只是虚掩的,立即呀然洞开。

    夏侯前当先走入,两人紧跟在他身後,越过天井,走上大殿,夏侯前脚下没停,从神龛左首绕到龛後,那是通向第二进的门户,再穿过一座天井,笔直朗第二进大殿上行去,两人紧随他走入,只见殿上供的是观音大士,夏侯前已在神龛前面站停下来。

    沈雪姑问道:「你把解药放在哪里?」

    夏侯前抬目望着神宪里面的供案,说道:「就在供案上那只c杨枝的水瓶里面。」他双手被制住x道,只好用目光来表示了。

    神龛里面是一尊丈许高的白衣大士神像,神像前面有一张供案,案上左首果然有一只两尺高的描金水瓶,c着一支杨枝,那是观音大士普救众生用来洒甘露的。上官靖道:「小弟上去。」

    沈雪姑道:「你小心些。」

    神直离地约有三尺来高,上官靖纵身跃上神塞,走到供案前面,先把瓶中杨枝取出,放到供案之上,然後掳起袖管,把手伸了进去。沈雪姑仰面问道:「里面有没有药瓶?」

    上官靖道:「有。」

    他伸手抓起药瓶,突觉手背上像是被什麽咬了一口,口中忍不住「啊」了一声,急忙把手退了出来。沈雪姑听到他无故发出这声惊「啊」,急忙问道:「你怎麽了?」

    上官靖道:「解药取到了,只是小弟手背上好像被什麽东西咬了一口。」

    沈雪姑急道:「你快下来。」

    就在她这一分神之际,耳中突听到一声轻响,急忙回头看去,只见夏侯前双脚—顿,一个人迅快地朝地下钻去,要待出手,一块石板已经翻了上来。原来他早已踏在一方翻板之上,这时乘沈雪姑不注意,就双足一顿,逃了下去。

    上官靖跃落神龛,沈雪姑忙道:「你快给我看看,被什麽东西咬了?」上官靖举起手来,只见手背上有两个极细的齿印,在齿印四周,已有铜钱大一圈,呈乌黑色。

    沈雪姑吃了一惊,说道:「这是什麽毒物咬的?快闭住x道。」

    突听夏侯前的声音说道:「老夫怕人家窃取了解药,所以在水瓶里放了一条苗疆最毒的乌金丝。因为它正在冬眠时期,没人动它,是不会咬人的,但这位上官老弟拨出杨枝,已经把它惊醒,再取起药瓶,触及它身子,自然把它触怒了,老夫真是抱歉得很。」

    沈雪姑伸出右手,一把握住了上官靖的左手,暗中以「传音入密」道:「快运「太素神功」,把剧毒从太素脉逼出,不可说话。」一面冷冷地道:「夏侯前,你不要忘了双手x道被我「无极神指」所制,除了我,无人能解。」

    夏侯前深沉地道:「老夫并没有忘记,但这位上官老弟被苗疆乌金丝咬了一口,解药也只有老夫才有。」

    沈雪姑哼道:「你想怎样?」

    夏侯前y笑道:「沈姑娘聪明过人,老夫的意思,你还会想不到吗?」

    沈雪姑道:「你不说出来,我如何知道。」

    「好?老夫就照直说了。」

    夏侯前道:「只要沈姑娘说出如何解x,老夫就立时给你乌金丝的解药。」

    沈雪姑心头突然一动,暗忖:「自己答应取到解药,就会替他解开x道的,如此说来,难道水瓶中的那瓶解药竟然是假的不成?」一面哼道:「我本来就答应过你,取到解药,就会给你解x的,你何用多此一举呢?」

    「不然。」夏侯前深沉一笑道:「老夫若不趁此脱身,你们还会把老夫押回去,现在你们已经取到解药了,老夫也不需你代劳,你只要说出解x方法来就好,至於被乌金丝咬到的解药,只能算是老夫的赠品罢了。」

    沈雪姑道:「你藏在水瓶中的这瓶药是真是假?」

    她是故意藉着问话,来拖延时间,「太素脉诀」,原是治病灵诀,y阳合渗,练成「太素玄功」,可以水火不侵,百毒不伤。上官靖虽被苗疆乌金丝咬伤,运起神功,自可把蛇毒从伤口退出。

    夏侯前y沉地笑道:「这瓶解药,乃是令使交给老夫的,是真是假,老夫也不得而知,这要服用之後,才能知道。」这话说得很含糊,解药分明是假的了。

    他不待沈雪姑开口,又道:「但乌金丝是老夫豢养之物,它的解药却是千真万确,药到毒消,这位上官老弟被乌金丝咬伤,不出顿饭工夫,剧毒就会随血行散,不及早施救,一个时辰,毒血攻心、那时纵有仙丹,只怕也为时已晚,因此老夫认为沈姑娘还是及早把解x方法说出来,免得误人误已。」

    沈雪姑用右手握着上官靖左手,就是以真气助上官靖运功,把两人真气合而为一,气息相通,不用上官靖告诉她,也会知道他此刻已经把蛇毒经太素脉从伤口退出,只是为了怕余毒未清,仍须再继续运功一周。冷冷地道:「这是交换条件,你先把解药交出来,我自会告诉你解x之法。」

    「呵呵。」夏侯前y笑道:「这个咱们只怕谈不拢了,上官老弟蛇毒即将发作,就算你助他以真气逼住剧毒,只怕也未必管用,老夫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用姑娘的一句话,老夫有的是时间,上官老弟的时间却不多,老夫认为姑娘就先说出解x之法,才是上策。」

    沈雪姑在他说话之时,暗以「传音入密」说道:「靖弟,你快装作支持不住,席地坐下。」上官靖此时已把蛇毒逼出体外,手背上先前流出来的还是黑血,如今流出来的血色,也业已正常,闻言故意脚下打了一个踉跄。

    沈雪姑和他依然双手互握,装作大吃一惊,失声道:「你怎麽了,快坐下来。」上官靖没有作声,依言缓缓地在地上坐下。

    夏侯前笑道:「如何?老夫没说错吧,姑娘纵然运气助他逼住剧毒,上官老弟还是支持不住了?」

    「好!我先告诉你解x之法。」沈雪姑似是下了决心,道:「但你必须遵守诺言,交出蛇毒解药来。」

    「这个当然,夏侯前催道:「时间宝贵,姑娘请快说吧。」

    沈雪姑随口念道:「意存「紫g」,鼓气上「天突」、「百会」,再分左右下「巨骨」,直贯五指,你双手就可以动了。」

    她说的「紫g」在x前,属任脉,「百会」在头顶,属督脉:「巨骨」在双肩,属阳脐,这是奇经八脉的x道。任脉起於「中极」,循腹里,上「关元」。沈雪姑说的,正是顺行的路线,夏侯前当然不疑她。但沈雪姑以「无极神指」,点他奇经四处x道,要冲开禁制,应该反其道而行。x道本已受制,只有逆冲,才能冲得开,顺行,岂不是加重禁制的力量了。

    夏侯前也是大行家,只是「无极神指」制x是无形的,他如何识得透?当下立即依言意存「紫g」,鼓起全身真气,上「天突」、「百会」,分左右下「巨骨」,直贯五指。这一运气,果然如洪水暴发,沛然直上,但觉「紫g」、「天突」、「百会」、「巨骨」四处x道一齐震动,发出极其轻微的「比」、「比」细响,旁人虽然听不到,但自己却可听得十分清楚。

    先前还以为x道已经冲开,那知这般真气直贯双手五指之际,顿觉五指有肿胀之感,双手依然下垂,还是无法举列。沈雪姑却在此时,冷声问道:「夏侯前,你运气得如何了?」

    夏侯前道:「老夫已经依法运气,只是双手还是举不起来。」他做梦也想不到,沈雪姑怒他用苗疆毒蛇害人,这一运气,四处经x悉被他自己强大真气震伤,不但双手从此再也举不起来,而且此後再也不能练功了。

    沈雪姑并没说破,只是冷冷地道:「你练的不是本门的「太素玄功」,我纵然传你解法,又有何用,你现在明白了吗?」口中说着,左手扬处,骈起食中二指,朝供案上的水瓶凌空点去,只听「啪」的一声,把一只二尺高的青瓷水瓶击得粉碎。

    夏侯前怒声道:「你怎麽把老夫辛苦饲养了三年的乌金丝击毙了?」

    沈雪姑冷声道:「这种害人的东西留之何用?」她已倾听了多时,暗察夏侯前说话之处,应该就在刚才翻下去的那方石板右首。

    石板既是翻板,随时可以翻动,纵然由机关控制,应该不会太厚,自己只要破板而下,就可擒住夏侯前,逼他交出解药来。心念一动,立即以「传音入密」说道:「靖弟,你从水瓶里取出的解药,只怕不是真的,此人心机极深,不把他擒住,他是不会说实话的,你守在这里,待我破石而下,把他擒来。」她口中说着,暗暗运起玄功,双足一点,飞身朝那方方形的石板上猛地顿下。

    这一下她功凝双足,力逾千钧,但听「啪」的一声,石屑四溅,一方青石板登时被蹬得粉碎,一个人也随着往下落去。沈雪姑身形飞落,早已凝注目光,朝早已听准夏侯前发话的方向投去。那是一条可容两人并肩而行的地道,相距不过两丈来远,果见一条人影极快的往左闪去。

    沈雪姑一声娇叱:「夏侯前,你还往那里走?」

    身形一晃,朝前扑去,等她追到,哪里还有夏侯前的影子?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一直一横两条十字形的岔路。她看到夏侯前的影子是朝左首闪出的,自然理不考虑的就朝左首岔路上掠去。走了不过十丈光景,前面又出现了一条十字形的岔路。

    沈雪姑脚下不得不稍微一停,运神凝听,发觉左首岔路似有极轻微的脚步声远去。那当然是夏侯前了,急忙飞身掠去,这条岔路差不多有二十来丈远近,前面又出现了十字岔路,那轻微的脚步月却是从右首岔路传来。

    沈雪姑又急忙朝右首岔路追去。这样追上一段路,就有岔路出现,那轻微的脚步声也忽而在,忽而在右,但却始终迫不上夏侯前。沈雪姑突然心生警觉,暗自忖道:「以自己的身法,不可能追不上夏侯前,怎麽会一路上只闻脚步声,不见人影的呢?那只有一个解释,夏侯前在这座岔路交织的地道之中,埋伏了不少羽党,他们故意或左或右的发出轻微的脚步声,来诱使自己入伏。」

    一念及此,深悔自己进来之时,没有留下记号,此刻要待循原路退出,只怕也会迷失方向了。当即脚下一停,提高声音喝道:「夏侯前,你不要忘了双手经x,非我莫解,你再不现身出来见我,终身将成残废,到那时候就後悔莫及了。」

    话声甫落,突听夏侯前的声音从身後南道中传了过来,道:「沈雪姑,你已经进入地下迷阵之中,这座迷阵,一里方圆有数以百计的岔路,就算你不食不眠,走上三年,也未必能走得出去,依老夫相劝,此时告诉老夫解x之法,老夫还可以放你出去。」

    沈雪姑霍地回过身去,喝道:「夏侯前,我说过只有我可以亲手解x之外,别无解法的。」

    夏侯前忽然没有作声,过了半响,只听他的声音又从身後传来,y笑道:「沈雪姑,你不肯说,老夫只好先把你拿下,老夫不相信你不说。」

    他方才半晌没有作声,自然是从另一条岔路转到了沈雪姑的後面来。沈雪姑又很快的转过身去,冷笑道:「凭你,能把我拿下吗?」

    夏侯前大笑道:「这地道之中,有的是老夫手下,只要老夫一声令下,他们就在每个十字路口,喷出毒烟,用不着和你动手,你就会乖乖束手成擒。」

    沈雪姑听得暗暗一惊,在地道之中,如论武功,自己当然不怕他有多少的党羽,但如果施放毒烟,那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心念迅速一转,忖道:「如果他要施放毒烟,早就放了,何用告诉自己?他这样说,大概只是虚言吓吓自己而已。」

    这就冷笑一声道:「夏侯前,你养的苗疆乌金丝,不是最厉害的毒蛇吗?老实告诉你,上官靖虽被你的乌金丝咬了一口,但此时早巳没事了,姑娘连乌金丝剧毒都不放在心上,何惧你放毒烟?你不防把毒烟喷出来试试,看能把姑娘毒倒吗?你若是惹怒了我,到时候你就是跪在我面前磕头,我都不会再给你解x,你只好终身残废。」

    夏侯前似是一愣,问道:「你当真把上官靖的乌金丝剧毒治好了?」

    沈雪姑哼道:「不信,你可以出去瞧瞧。」

    夏侯前道:「老夫用不着出去瞧,上官靖纵然剧毒已解,此刻只怕也遇上了几个极强的高手,正在动手呢,只要他失手被擒,很快就会押进来了。」上官靖果真遇上了极强的高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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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沈雪姑走後不久,上官靖缓缓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正待过去看看;突然听到神龛两侧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要知他目前不仅「易筋经」已有八九成火候,又练成「太素玄功」和「洗髓经」,一身集佛、两家之长;十丈之内就是轻微的呼吸之声,都可以清晰的听见,何况是脚步声了?」心中暗暗忖道:「光听这五人的脚步声,一身功夫,就不是寻常之辈了,雪姐姐说得不错,这座庙宇,看来真是碧落山庄的另一处巢x了。」

    思忖之际,故意不作理会,背负着双手,缓缓走近那方石板已碎的窟窿,朝下望去,只见窟窿下面,离地约在三丈来高,果然是一条地道,还隐隐传来沈雪姑叱喝之声。他对沈雪姑的武功,自然相信得过,不必为她担心。

    这时又听到左首三人中,有一个人的脚步声,正在缓缓地移动,不觉回过身去,微哂着道:「阁下既然要出来,又何必躲躲藏藏?大大方方的走出来不好吗?」

    「哈哈。」一个尖沙y沉的笑声乍起,一个身穿绿袍的矮小老人已从神龛左侧走了出来,拱拱手道:「南g公子果然耳目灵异,老朽是听说公子中了乌金丝蛇毒,特地赶来的,没想到公子竟然好得如此快法。」这人是碧落山庄的总管秦皓。

    上官靖看了他一眼,才道:「原来是秦总管,你不在碧落山庄当总管,却跑到这里来当庙祝了,在下是上官靖,已经不是南g靖了。」

    秦皓拱拱手,笑道:「上官公子这是跟老朽开玩笑了,试想老朽追随老夫人十多年,她老人家轻信人言,对老朽有了极大的误会,今晚盛怒而来,老朽那敢待有碧路山庄,因此只好在这里暂时避风头了。」

    上官靖问道:「管巧巧呢?」碧落山庄前面,有几十人中了唐门「百步散」,管巧巧善於使毒,所以要问她的下落了。

    秦皓道:「管副总管不在这里。」

    上官靖道:「管巧巧既然不在这里,遇上你秦总管也好,你总有唐门「百步散」的解药了?」

    「上官公子说笑了。」

    秦皓诡笑道:「「百步散」是四川唐门秘制的毒药,老朽不是唐门中人。那里会有解药?」

    上官请问道:「那是什麽人身上才有解药?」

    秦皓一张古铜脸上,堆起了满面笑容,说道:「自然只有唐门中人才有,上官公子如有需要,老朽可以向一个人去取。」

    上官靖望着他问道:「谁?」

    他这一望,只觉秦皓一双目光似是十分深遂,瞬息之间,变幻不定,古铜脸上笑意也愈来愈深,好像每一条皱纹都在笑,而且笑得极为古怪。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忖道:「他这是在做什麽?」

    他不知秦皓使的正是魔教「摄魂大法」,如以现代话来说,该是「催眠术」了。这种功夫,一经施展,不论你武功多高,都会坠他术中。在几个月之前,连大名鼎鼎的终南五老老三金鞭叟田五常、金刀门名宿无形刀邢铿、白虎神暴本仁、霍五、智光以及皖西三侠等人陆续失踪,都是被他「摄魂大法」所迷,才落人碧落山庄手里的。如今他对上官靖又故技重施,但他怎知上官靖身兼佛、道两家上乘内功,岂是魔教「摄魂大法」所能迷惑得住?

    秦皓笑脸迎人,目光不住变幻,只是站着不动,却看得上官靖深感奇怪,忍不住问道:「秦总管,你这是在做什麽?」

    秦皓听得一怔,他不相信「摄魂大法」会迷不住上官靖,口中发出低沉的声音,道:「老夫想请公子到一个地方去。」

    身形闪电欺上,左手更是快速,朝上官靖肩头拍来,他这一拍,原也是「摄魂大法」之一,只要被他拍上肩头,你就会乖乖的跟他走。但上官靖在心灵上丝毫没有受他的影响,看他忽然欺身而上,举手拍来,还以为他突然出手袭击,右手随着疾发,朝他掌上迎击而去。

    秦皓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施展「摄魂大法」,居然会有心神不受迷惑的人?这个例子,就是千万人中间也难得遇上一个的。他这一拍,施展的既是「摄魂大法」,自然不会凝聚真力;但上官靖这一掌,却是硬接他拍下掌势的,掌上少说也用了六七成力道,但听「啪」,的一声,双掌乍接,秦皓一个人猛地被震得凌空倒飞出去。

    所幸秦皓一身功夫极为了得,赶忙施展「千斤坠」身法。飞出八九尺远,便已落到地上;站住了桩,一张古铜脸上,尽是惊诧之色,望着上官靖半晌不得作声,心中暗道:「这小子竟会不接受「摄魂大法」?」

    上官靖一掌出手,才发觉秦皓掌上g本并未出力,心下也大感奇怪,道:「你现在可以说出「百步散」解药,向谁去要了。」

    秦皓道:「老朽已经告诉过你,只有唐门中人才有。」

    上官靖道:「唐纪中不是在这里吗?你把他交出来。」

    秦皓道:「他是唐门弟子,如何会在这里?」

    上官靖道:「那好,你随我到碧落山庄见我娘去?」

    秦皓诡笑道:「老朽也想请公子随我去见一个人。」

    上官靖道:「谁?」

    秦皓笑道:「公子去了自会知道。」

    上官靖道:「在下不想去呢?」

    秦皓道:「依老朽想来,公子应该是非常乐意去见她的,也非去不可。」

    上官靖点头道:「所以你在神龛两侧,埋伏了四个高手,准备和在下动武的了。」

    秦皓听得一怔说道:「公子好灵的耳力。」

    上官靖道:「你不妨叫他们出来,看看是否能把在下请去?」

    秦皓道:「老朽奉命来请公子,原无和公子动手之意,但公子既然坚持不肯随老朽进去,老朽就难以覆命,那就说不得只好动武了。」话声一落,口中就发出一声低沉的啸声,啸声甫起,从神龛两侧立即闪出四个头蒙黑布,只留出两个眼孔的黑衣人来;这四人身法极为快速,宛如飞鸟一般,一下落到了上官靖的四周。

    上官靖看他们身手矫捷,武功定然十分了得,心中暗道:「他以低啸代替发令,这四人大慨是被他们迷失神智的武林知名人物了。」一面傲然笑道:「秦总管,你自己怎麽不出手呢?」

    秦皓诡笑道:「公子能接得下他们十招八招,已经很好了,老夫何用亲自出手呢?」

    上官靖心中暗道:「这四个人不知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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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时,突听神龛後面传出一个银铃般的娇脆声音叫道:「秦总管。」一个身穿绿色衣裙的小丫环急步走出。

    秦皓问道:「飞虹,你来有什麽事?」

    绿衣小丫环欠身道:「回总管的话,老夫人有谕,对上官公子不得无礼。」上官靖听得不觉一愣,「老夫人」,他们这里又有一个「老夫人」?

    秦皓躬身道:「属下遵命。」

    绿衣小丫环没去理他,却朝上官靖躬躬身道:「老夫人要小婢来请公子,公子请随小婢来。」

    上官靖既然听到这里又有一个「老夫人」,他艺高胆大,自然要进去瞧个究竟,这就点头道:「好,姑娘带路。」

    绿衣小丫环黠笑道:「小婢给公子带路,但公子必须用黑布蒙上眼睛才行。」

    上官靖艺高胆大,豪爽地道:「好,—姑娘只管给在下蒙上黑布好了。」

    秦皓由衷的生出佩服之心,一挑大拇指,道:「秦某数十年来,还没有见过像上官公子这样豪气凌云的人。」

    绿衣小丫环飞虹从身上抽出一方黑色丝巾,说道:「上官公子,你蹲下来些,小婢才能替你缚上眼睛。」

    上官靖道:「好吧。」他依言蹲下了身子。

    飞虹给他缚上眼睛,走到前面,一手拉起上官靖的手,娇声道:「上官公子,请随小婢来。」说完,往龛後走去。上官靖只觉飞虹纤小的玉手,人握如绵,又软又滑,她拉着自己还有些儿轻微的颤抖。

    转过神龛,好像後面还有第三进,上官靖清楚的可以感觉到踏着石板铺成的小天井,再拾级而上,那是第三进了,忍不住问道:「到了吗?」

    飞虹道:「还没有呢?」

    上官靖任由她拉着穿行大殿,又曲曲折折的转了几个弯,飞虹才脚下一停,伸手推开一道木门,走了进去。上官靖道:「现在总该到了?」

    飞虹轻笑道:「还没有呢?」她忽然放开了他的手,接着听她关上了门。

    这一瞬间,上官靖忽然发觉飞虹和自己站得很近,她一个娇小的身子几乎贴着自己,不再走动,自己鼻子可以很接近的闻到她秀发上清香的气息,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谈幽香。她虽然只有十六七岁,但女孩子的这种香味总是十分诱惑的。

    上官靖忍不住问道:「飞虹姑娘,这是什麽地方?」

    飞虹笑道:「公子不用多问,就快要到了。」

    上官靖发觉她伸手朝壁上拉了两下,也隐约听到「铃」、「铃」两声极轻的铃声,一面问道:「快到了,怎麽你不走了呢?」

    飞虹轻笑道:「唉,你这人的话也真多。」

    上官靖笑道:「这间房很小是不是?」

    飞虹问道:「你看到了?」

    「没有。」上官靖道:「我是感觉到的,我们站得很近,在下还可以嗅到你秀发上抹了香油的香味。」

    飞虹听得大羞,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娇声道:「你……好坏。」接着幽幽地道:「你不该进来的,进来了,就会出不去。」

    上官靖问道:「为什麽?」

    话声甫落,突听一阵辘轳之声,起自屋顶,接着这间小房间,忽然起了一阵颠簸。飞虹似是站立不稳,一下扑入上官靖的怀里。上官靖急忙双手一张,把她抱住,一面低声问道:「姑娘怎麽了?」

    飞虹一个娇小而丰满的身躯发出轻微的颤抖,慌忙轻轻推开他双手,站直了身子。这时小房间好像缓缓的往下沉落,飞虹忽然附在他耳朵、吹气如兰,低声道:「公子进去之後,务必随机应变,不可触怒了老夫人。」

    上官靖一把抓住她纤手,低声问道:「老夫人是谁?」

    飞虹轻轻缩了一下手,但却挣得不重,并没挣脱,就任由他握着,颤声道:「小婢不知道,小婢说的话,公子记住了就好,不可触怒她,因为你是走不出去的……」

    下沉的房间在一阵震动之後,突然停住,飞虹的话也突然停止,随着又轻声道:「我们可以出去了。」她举手掠掠秀发,才推开房门,拉着上官靖的手走了出去。

    上官靖心中已有七八分的谱儿,这间仅容两人站立的小房间,敢情是由辘轳c纵,可以升降;方才这一阵缓慢的下降,分明已降落到地窖中来了,无怪飞虹会说自己走不出去的。心念转动,就暗暗的数着脚步。飞虹牵着他的手,一路行来,好像转了一个大圈子,现在上官靖已可听到左前方不过三丈来远,有两个人呼吸的声音。

    果然走了不过丈许光景,就朝左转弯,笔直行去,这两人站立之处,敢情是一道门户了,因为飞虹牵着自己的手,就从两人的中间进去的,再定了约莫三丈来远,飞虹就引着自己走了三级石阶,跨过一道门槛,终於停了下来。

    接着就响起飞虹的声音,道:「上官公子,到了,你蹲下来些,小婢好给你解去黑布。」上官靖依言蹲下身子,飞虹很快就解去了蒙一眼睛上的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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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靖倏地睁开眼来,但觉自己站立在一座陈设相当典雅的堂上。上首一张高背舶锦椅上端坐着「老夫人」——蓝布衣裙,两鬓花白,脸上垂着绿纱,看不清她的面貌。

    在「老夫人」左首,站着一个长发披肩,一身葱绿衣裙的女子,身材苗条,脸上同样覆着一层绿色轻纱。这两人,用不着有人引见,高坐上首的自然是「老夫人」,穿绿色衣裙的女子,自己也曾见过,她是善於用毒的副总管管巧巧。

    这堂上地方并不太大,两边各有一排椅几,灯光明亮而柔和,如果事先不知道这里已在地底,绝不会想到这是地室的,飞虹已经很快的退了下来。坐在上首的老夫人开口道:「靖儿,来了,怎麽不坐下呢?」

    她这一开口,上官靖不由得蓦吃一惊,这慈祥而略带苍老的声音,他最熟悉不过了,那不是娘的声音吗?若非自己刚从碧落山庄来,碧落山庄此刻有不少高手在场,还包括了终南三老在内,娘绝不可能被他们劫持,至少也会怀疑娘已经先到了这里了。

    但这两种想法都不可能,那麽唯一的解答,是娘离开之後,他们又制造出一个「老夫人」来代替娘了。声音同样可以假冒,自己不是也跟竹逸先生学过变音之法?他心中暗暗冷笑,这就大大方方的走上两步,在左首一把格子上坐下,目光一抬,问道:「老夫人派人把在下引来,不知有何见教?」

    老夫人慈祥的道:「靖儿,你以为娘是假冒的吗?」

    上官靖朗笑道:「难道不是?」

    老夫人缓缓举起手来,揭下了蒙面轻纱,蔼然一笑,说笑道:「你可知道是别人假冒了娘,并非为娘假冒了别人吗?」

    她取下面纱之後,当然和娘的面貌一般无二,这对上官靖来说,早已是意料中的事,是以并不觉得惊异,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道:「在下愿闻其详。」

    老夫人轻轻叹息一声说道:「看来你对为娘所说的话,还丝毫不信了,唉!这也怪不得你,因为你有先入之见……」上官靖看着她没有作声,心中却一直在盘算着,自己该如何措词才好?

    老夫人看他没有说话,又道:「你心中一定认为在碧落山庄的是你娘了,为娘不妨告诉你,那是娘要她装扮成娘的,其实她只是为娘的替身而已。」她每一句话,都紧扣心弦,使人听了,有不由你不信之感。

    上官靖正容道:「老夫人一再自称是在下生身之母,在下也似乎不得不信,那麽在下有一个请求,不知老夫人肯不肯答应?」

    老夫人蔼然问道:「有什麽事,只管说出来。」

    上官靖道:「目前有不少人中了「对消散」,也有不少人中了「迷迭香」和唐门的「百步散」,在下想请老夫人赐与解药。」

    老夫人没待他说完,勃然脸现怒容,举手在靠椅上重重拍了一举,厉声道:「这些人都该死。」

    上官靖心中暗道:「你一脸慈祥,果然是装出来的了。」一面又说道:「老夫人此话怎说?」

    老夫人问道:「靖儿,你姓什麽?」

    上官靖道:「在下复姓上官。」

    老夫人又道:「你是不是上官平的儿子?」

    上官靖道:「你说的正是先父。」

    老夫人沉哼一声道:「你知道你爹是怎麽死的?你身为人子,难道不想替你爹报仇?金刀门、白虎门、神灯教、终南派、黄龙寺、八卦门、武功门,这些人那一个不和当年围攻你爹的人有关,难道他们都不该死?」

    上官靖道:「当年围攻先父的人,像金刀无敌郭东昇、黑虎神侯敞、黄龙寺智明、永胜镖局罗永椿、神灯教智多星金继能等均且先後死去,爹的仇也已经雪了,何用再多伤无辜?」

    「住口。」老夫人怒声喝道:「什麽叫做多伤无辜?这些门派,一向自号名门正派,却纵容门人,有什麽正义可言?不是为娘派人用旋风花杀了他们,十八年来,他们没有一个人替你爹伸冤?你还帮着他们说话?我不但不给解药,连这些门派,都要予以歼灭,一个也不能留。」

    上官靖冷笑道:「老夫人这样做法,那是假借先父报仇之名,只怕别有用心吧?」

    老夫人双目神光陡s,冷森的道:「为娘有什麽目的?」

    上官靖倏的站了起来,目s棱芒,凛然道:「你是魔教什麽人?假冒我娘,难道不是别有用心?你们为了昔年各大门派围剿之恨,要和各天门派为敌,尽可堂堂正正的向各大门派寻仇,上官靖不能让你们假借替先父报仇,更不允许你假冒家母,在江湖上猖乱。」

    管巧巧骇然道:「上官公子怎好对老夫人这般讲话?」

    上官靖目光向管巧巧投去,喝道:「管巧巧,在下听说你擅於用毒,你给我过来。」猛地朝管巧巧伸手一招。他原是无意招手,怎知他如今身兼佛、道两门三种绝世神功,这一抬手,陡然间从他掌心涌出一股极大的吸力,把管巧巧一个人往前拉出了四五步之多。管巧巧没有想到他会练成如此绝世功力,人被一股强大吸力拉出,口中不觉失声惊叫。

    老夫人双目之中绿芒陡s,沉喝一声:「上官靖,你找死。」她挥出了一掌,直拍过来。

    管巧巧也在此时急急向横里闪出,但她一张象面绿纱却被上官靖掌力吸得飘落地上,露出一张明眸皓齿姣美的面孔,只是略带惊慌之色。老夫人这一掌,是为了救管巧巧,所以少说也用了七八成力道,一道掌风宛如开山巨斧,劲势凌厉已极。

    上官靖冷笑道:「你终於出手了。」右手一抬,朝前迎去,但听蓬然一声,劲风四卷,上官靖凛立不动,坐在椅上的老夫人却白发飞扬,一身衣裙都吹得猎猎作声。

    这下,把老夫人激怒了,倏地站起身来,怒声道:「好个畜牲,你敢和为娘动起手来。」

    上官靖突然目s寒电,舌绽春雷,朗声喝道:「住口,在下方才已经说过,绝不容许你再假冒家母,你再敢假冒一句,上官靖今天就先劈了你。」他说话之时,膨若天神,气势极为慑人。

    老夫人不禁呆了呆,大声道:「反了,上官靖,你敢对老身如此说话,老身就教训教训你。」随着话声,右掌徐徐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