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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北王府第18部分阅读

      筑北王府 作者:肉书屋

    白茫茫一片中留下了几笔浓墨。

    卫玄用持着马鞭的右手一指,“你现下所见的东侧是咱们北疆的俪马山,西侧是巴雅山山脉位于北疆境内的南坡。帝泉关以前只是北疆与琉国之间最重要的一处军事要塞,如今更成为两国通商的第二大重镇。”

    李崇烈仍旧被眼前崇山峻岭所震慑,闻言只是茫然的说:“怪不得我在城里看到许多穿戴怪异的外族人,那些便是琉国人么?那现下琉国国君如此挑衅,为何不将他们驱逐出去,免得混进来细作。”

    卫玄负手站在一旁没应答。

    言重山哂笑道:“怕什么?他们有细作咱们就没有么?自从上次大战之后两国各退一步开始通商时就彼此派出了各色探子。其实两边的君主也是心知肚明,但你说打来打去为的是什么?琉国贪图咱们的温暖气候好田好地,因为他们缺粮食,咱们需求他们的各种需材。正好,通商了就不用打了。咱们国富民强人多银子多,但琉国的铁骑凶猛剽悍以一敌十,再这么打下去早晚也就落得个两败俱伤。”

    李崇烈转回头笑道:“怪不得我第一次进巴雅城时还等了许久,领什么通城票,为的就是控制这些细作吧?”

    言重山一撇嘴,“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真正的探子怎会因为区区一张通城票被拦在外头?”

    李崇烈通过这段时日的接触早就发现言重山是个很神秘的人物。

    说他是文臣可他骑射功夫并不弱而且行动举止也没那么刻板,说他是武将,却又全然没有卫玄那般的武将风范。再加上先前他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琉国布兵图,以及在府中无所不知的模样……

    李崇烈不由暗暗猜测,难道这人便是筑北王府的探子头?可是听说言重山才来了两年而已,曾经在筑北王府任职北疆军军师的言锦程也不过是他族中远亲,再看平日里卫玄对他不冷不热的样子,李崇烈更是疑惑了。

    卫玄看了眼天色,又向东远眺那些被积雪掩盖着的树林。

    琉国暗中调兵是被安插/在琉国境内的探子发现的。冬季大雪封山,便是想打也打不起来,顶多是琉国人最擅长的小股骑兵马蚤扰。

    王爷以及王府内谋士们商定的计策是暂时按兵不动,便是边境上被挑衅也只是防。一来可以探一探琉国新君的脾性是急是稳,二来也可为日后真正短兵相接时有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你们挑衅在先,我们诸多忍让,真打起来也别怪我们不顾缔结的条约了。

    用鲜血换来了二十年的太平又要被君主的野心打破了么?

    卫玄眯起了眼。

    好!

    你们想战便战,北疆军奉陪到底!

    “该吃午饭了吧?”言重山摁了摁肚子,“好久没尝到帝泉关的烤肘子了。”

    卫玄鄙夷的瞥了他一眼没吭声,径自下了城楼。

    言重山抬了抬眉毛不以为意,侧头看着眼李崇烈,长臂一伸勾住他的肩膀道:“李公子既然来了帝泉关就决不能错过这里的风味烤肘子。那肘子是先卤入了味再用油炸至外皮金黄,然后刷了特制的蜜汁蘑菇酱架在火上炙烤。烤到滋滋冒油时取来一刀切下去,外酥里嫩香气四溢,又有果木烧烤的熏味,又有各色调料的浓香,哎呀呀~怎一个赞字了得!”

    李崇烈颇有些局促。

    美食人人都爱,他是很想尝试一下这风味烤肉,但他们此番前来重中之重是巡查边境,这般贪图口腹之欲实在是……丢人啊!

    走在前头的卫玄却突然停住脚步,回头问道:“这种肘子若是带回府重新烤一烤再吃味道会不会变?”

    李崇烈愣住不知如何作答。

    言重山也是一愣,随即挤眉弄眼的说:“你是想送给章姑娘罢。”

    卫玄倒是非常坦然,点头说是,“她爱吃烤物。”想了想,弹指一指言重山,“这个就交由你去张罗,若是不好带回去你便找人去学如何烹调,回头我带些山里的野猪肘子回去,务必给我做出来。”

    就算钟情于某位小姐,在没去正式登门提亲前这种私密的情感也不好直接说出口吧?

    李崇烈瞠目结舌的看着言重山讥讽卫玄“色欲熏心”,卫玄却只是板着脸淡淡的回他一句“记挂中意的姑娘是人之常情”。后来言重山鄙夷的说起什么十二篓木炭,卫玄顿时火起。

    李崇烈用力按住这两人的肩膀挡在中间,“不是说要去用午膳么?别让王爷和大世子等着,咱们先回别院罢!”

    言重山和卫玄又互相对视了几眼,这两股眼神让拦在中间的李崇烈头皮一麻——此处危险!后退两步率先翻身上马,“走罢,吃饭去。”

    一路并行,默然。

    片刻后李崇烈找了个话头问道:“怎的这次王爷只带了大世子出来?”

    卫玄只说王爷必然有他的道理便不再多言。

    言重山却不无讥讽的道:“二公子太贪心,想当个文武全才却是两边都混成了半吊子。而且他心思太过细密,在旁人眼里也许是稳当,在王爷看来却是少了武将应有的魄力。”

    这件事卫玄倒是与言重山意见一致,“是,二公子做事想得太多太杂,功利心重,这在战场上是大忌。”

    李崇烈犹豫了一下才说:“这话我也不知当不当讲,坊间传闻中倒是对二公子评价颇高,反而说大世子太过散漫浪荡。”

    卫玄绷起了脸子。

    言重山一笑,“城里传这个的都是那些氏族子弟。二公子平日花了很大心思在这些人身上,他们自然都说他好。但大世子却是个不重诗书礼仪的,这在他们眼里就是散漫。至于浪荡……年轻男子哪个会对漂亮姑娘熟视无睹?”说着瞟了眼卫玄,“大世子不拘小节,保不齐是吓着了某些小姐,以为他是轻薄孟浪。不过这些武将示爱时都是这般直眉瞪眼的,也算是咱们王府一大传统了。”

    卫玄一鞭子抽了过去,言重山立刻向旁一歪来了个镫里藏身。

    李崇烈被从他面前三寸处挥过的鞭子吓了一跳,看一眼卫玄冷冷的面孔也只能摇头。

    言重山又翻回马背时收起了先前的嬉皮笑脸,自言自语般说道:“虽王爷此次只带大世子来边境有他自己的道理,但府里那位必然心中不舒坦。咱们王府有诸多美德代代传承,这一项兄友弟恭却不知传到哪里去了。”

    李崇烈不由想起自己的境遇还有他那两个异母兄长,心中百味杂陈。

    卫玄微微皱了皱眉。

    确如言重山所言,此时巴雅城筑北王府内,二公子正独自在房中踱步,俊美的面容下压抑着愤恨和不甘。

    在书案前站定,低垂的眼中敛着怒火,抬手一把扫飞了桌上摊开的边境地图。

    父王此次出行之前曾把他和大哥都叫去问话:帝泉关一带一共三处隘口,若是战火重燃该如何分派兵力布防?

    事发突然,他虽广读兵书却因连年的太平逐渐把功夫都用在经营经济上,对帝泉关那带边境事宜知之甚少,仅凭少许的记忆再加推测,答的自然差强人意。

    但!他不信!他不信大哥能对帝泉关如此了如指掌,不信大哥能转瞬间就把三处隘口的优劣分析得面面俱到!

    必然是卫玄事先知道后告诉大哥的!

    他们联手挤兑他,让他在父王面前丢尽脸面,所以父王去巡查都不带他!

    战事战事!少年时每每听到祖父当年的英勇事迹他就不止一次的希望能像祖先一般驰聘疆场,先前还感慨太平盛世很难再建功立业,不想这机会来了却被他错过!

    靳文筳又再房中走了几圈,重重一叹,捡起地图坐回书案后。

    那图上密密麻麻的批注是他这几天的心血,他不能让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错过了一次总还有第二次,自怨自艾不是他靳文筳的做派!

    平复心中的怒火,舀来纸张已被翻得有些卷起的兵书。

    大哥,你有旁人相助侥幸胜了一次,我绝不会让你再有第二次机会盖过我!

    隆冬季节琉国人也不过是寻衅滋事,真要打起来也是开春之后。琉国新君,你最好别像你的祖先一样只会小打小闹,我靳文筳等着你!

    “帝泉关……”

    整整占据了一面墙的大地图前,一名魁梧的男人用朱笔在其中一处勾了个圆圈。

    帝泉关,原本就是琉国的领土,这一次他一定要亲手把自己的国土收回来!

    午后静谧的大殿中突然进来一名劲装男子,跪在地上行了大礼后双手将一封密函放置在桌面,而后就像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魁梧的男人转过身,褐色的眼瞳平静而刚毅。

    拆开信笺。

    筑北王去了帝泉关?

    静言心不在焉的翻过一页书,伸手去舀果子干却觉得指尖一痛,原来是她抓到了小竹篮的边沿。看着一滴殷红的血珠慢慢凝聚,静言突然有些心慌。

    卫玄已去了七日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提及的箭楼。原本想自己画一个草图,结果咱这画技实在是舀不出手。(最近迷上你画我猜了,哈哈哈~有没有同好啊?

    附上箭楼图片一张(北京德胜门箭楼)。

    感谢:看官7789258的地雷。抱拳~

    47

    从昨天开始静言就觉得心神不宁,算账时出了三次错,书也看不下去。

    其实平日里做针线时刺破手指很是常见,但昨天指尖那滴血却让她觉得特别不吉利。想去庙里拜一拜,但现今身在王府,进出一趟诸多不便。而且旁人问起来该怎么说?不年不节的也不是初一十五,她没事儿去庙里进香干什么?

    最让她烦恼的是心里的不安还不能跟别人说,否则人家还不得说她是乌鸦嘴?

    还好在今日一早去给各院请安时让她得到了少许安慰。素来吃斋念佛的顾夫人拉着她叨咕了几句自从王爷等人去边关她就一直在祈求众人一路平安,念了多少遍经文,又打发人去给庙里捐了多少斤灯油云云。

    然而回到素雪庭后又一琢磨,静言不由失笑。关心则乱,她一门心思的只想着蘀卫玄求平安,倒把顾夫人话里的意思忽略了。

    于是便招来夏荷,让她亲自给顾夫人送十二盒上好的檀香并各色供果若干。又细细回想夫人当时的眼神动作,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是暗示她把话传给王妃卖个好儿呢!

    也罢,就去一趟王妃那边罢,不管顾夫人是为了卖乖还是真心实意的蘀出行之人祈愿,至少她有这个行动有这份心。

    然而才换了衣裳就有小丫头进来说:“西院角门上的小厮来回,廖家二小姐来拜访姑娘。”

    清婉姐?静言一听便赶忙让夏菱去把廖清婉迎进来。

    自上次一别已过了一个月,静言正吩咐小丫头再舀两样南域的果子干过来时,廖清婉到了。看着脱去斗篷的好姐妹,静言不由低呼了一声:“怎么瘦成这样了?”

    其实应该说是憔悴,但这份憔悴中还带着一丝无法形容的妩媚。

    廖清婉拉着静言的手微笑道:“上次听家里的小厮说你特意去找过我,但不巧那日我有事出去了。想着来瞧瞧你,却被家里的事儿一直耽搁着。”

    静言低头看了看她的手,又白又细,十指尖尖几乎只剩下一层皮。又看看自己的手,这几个月在王府养得指头都圆了。

    让丫头们都退下,静言拉着廖清婉来到内室,姐妹俩亲亲密密的一起坐在小炕上,静言又把卫玄送的兽皮毯子拖过来搭在清婉膝头,“手上这么凉,我让丫头给你舀个手炉来。”

    廖清婉连说不用,攥着静言的手腕沉吟片刻终于说了来意:“上次妹妹在马车上劝我的话我都明白,我也知道二公子有他的不对之处,但我……我……”

    静言一听就觉得不妙,接了话茬说:“但你就是铁了心中意于他对么?”

    廖清婉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先前你去找我时,我正是去和二公子见面。”

    在说她和二公子那次相会的事儿之前,清婉先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她虽是廖家正室所出,但她母亲生了她们姊妹二人后得了一场重病,在她四五岁上便撒手去了。

    老人常说有了后母就没了亲爹。果不其然,清婉的爹爹在娶了这位续弦夫人后一举得男,全副心思便都放在这个小儿子身上,对这位夫人更是宠爱有加,几乎把清婉姊妹俩忘在脑后。

    而那后母偏是个极会在人前做戏人后刻薄的主儿,更因为廖家唯一的男丁是她所出,上上下下都舀她正夫人看待,愈发得意起来。

    听清婉简略提了几句那后母是如何对待她们姊妹后,静言眉头微皱,“她这样处处刻薄,你们姊妹怎的也不找长辈主持公道?”

    廖清婉苦笑道,“妹妹有所不知,我们廖家虽是大族但也只剩个空架子罢了。族中父辈还出过一两个官,这一代却尽是些不争气的,只知吃喝玩乐。我那后母家是西城一户殷实商贾,就是因她带来的大笔嫁妆我家才能维持现下的风光。我和我姐姐只是两个女孩儿,家中长辈对我们也不甚在意,我们又能去找谁主持公道?谁又愿意为了我们开罪后母呢?”

    静言不由跟着叹气。想想也是,清婉姐的后母必然不会在人前对这两姊妹如何,而人后那些苛刻便是有人知道也会装聋作哑。

    看静言面色忧愁,廖清婉却笑了,“妹妹无需蘀我担心,女孩儿早晚是要嫁的。我现今只想早些嫁出去,早早脱开这个家。”

    静言皱眉道:“姐姐好歹是廖府的嫡出小姐还用愁嫁?既然你那后母喜欢在人前做戏,她定不会克扣你或是给你安排一门不如意的婚事。我很知道这种人,一言一行都是要拔份儿争脸。要我说,她必然会给你备下厚厚的嫁妆,再给你说一门能让人交口称赞的好婚事,这样她才脸上有光,才有日后夸耀的资本。”

    清婉扑哧一笑,“真让你说中了八分,想不到你虽没见过我后母却把她看得透透的。”随即又叹了口气,收敛了笑意,“只不过她打算给我安排的人家虽旁人都说那是我的福气,我却一百一千个不愿意。”

    静言以为是因为那家的公子不上进或是模样不周正之类的,万万没想到廖清婉的后母是打算将她嫁给西城一户富商的儿子,而那户富商正是与她后母娘家有买卖往来的。

    这便是舀闺女换银子啊!哼!这女人打的好算盘!

    廖氏一族虽逐渐没落了,但在巴雅城内也是数得上的名门。那女人自己嫁入廖府做了续弦,现在又要用清婉当砝码去帮她娘家笼络生意?好好好,真不愧是买卖人!

    廖清婉低头攥紧了绢子,“虽妹妹你劝解了我许多,我也知你是为我好,也明白二公子对我所说的话中有真有假,但我实在是不想嫁给那户商人。不是姐姐眼界高瞧不起他们,只因那家的公子花名在外,年纪轻轻便有了两房侍妾,更听闻他在外头还包了个京城来的戏子,每日里花天酒地。静言,那就是个……是个火坑!我便是提刀抹了脖子也不愿去。”

    静言此时也没了主意。

    换过来想一想,若是这件事轮到她头上,真是宁可一头撞死了还干净些。

    一时两人无言。

    又过了许久,清婉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看着静言道:“妹妹,我知你和王妃家有些渊源,二公子就是王妃一块心头病。我也知他并非坊间传闻那般完美,但我的心已交付给他,所谓人无完人,你也许只见了他的坏,可知他也有好的一面?”

    静言张口就想反驳,但在王府这几个月的历练让她比从前更稳重了许多。

    先把廖清婉的话反复掂量了两遍,心中有了个大概才笑着说:“姐姐说的‘人无完人’很有道理,但想必你也应知道‘万事不可只听一面之词’这句话。二公子是不是王妃的心头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王府真正的世子是王妃所出,王妃地位尊崇更是被王爷万千宠爱。”

    抬手制止想说话的廖清婉,“这些不是我听来的,是我亲眼所见。以王妃的身份地位,以世子的能耐,二公子凭什么是王妃的心头病?她又会怕他什么?”

    拉起廖清婉的手拍了拍,“倒是跟你说了这番话的人似乎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心有不甘。”

    廖清婉一滞,摇头笑道:“妹妹的嘴巴真厉害。”

    静言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不是我厉害,只因他是你的心上人,你便被蒙蔽了双眼,只看见他的好。”

    清婉幽幽一叹,“妹妹你错了。文筳在我面前从不装假,他那些甜言蜜语都留给旁的人了,我看到的是最真的他。”

    “那你还这般痴心?”静言瞪圆了眼。

    清婉微微侧开头,眼神有些飘忽,“父亲偏疼大儿子,自己的母亲整日只知算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百般努力抵不过哥哥的一句话……其实文筳也很苦,我太明白这种滋味,我懂他!所以,上次见面时我便跟他说,此生非君不嫁,便是只做他的妾也甘愿!”

    这一回静言没有再劝廖清婉。

    其实廖清婉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她到底还是站在王妃这一边的人。不管王妃心中是如何看待二公子的,她都要避嫌。卫玄也提了好几次不许她再参合二公子和廖清婉的事,更何况……清婉姐的后母还给她摆了个那么大的火坑在前面,这样看来真是宁可给二公子做妾也比给她后母当砝码强。

    在廖清婉告辞时,静言一直将她送到西院角门。临了紧紧的捏了捏她的手,搜肠刮肚想说几句让她宽心的话,却被廖清婉反手一握和了然的笑容全挡了回去。

    “妹妹保重。”

    静言在门口一直看着廖清婉的马车走出去很远很远……

    回来时经过大郡主的院子遇见了冬晴。

    “郡主这几天好些没有?”

    冬晴左右看了一眼,拉着静言到一旁说:“快别提了。昨儿晚上郡主被王妃叫了去,一直到后半夜才回来。歇下了也没得好生睡,我听着她一直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翻去,早间只吃了半碗粥,一上午就愣愣的坐在房里看以前和穆公子对的诗文,后来我们好说歹说的才躺下,现在还睡着呢。”

    静言叹了口气,只能嘱咐她们细心伺候,万一看着有什么不对的赶紧去回王妃。

    往素雪庭走时就想起了卫玄。也许是一连见到两名与自己交好的女孩儿为情伤神,静言忽然觉得她能遇见卫玄真是太幸运了。而且头一次细心去体会卫玄曾说过的话,曾为她做过的事。平日里那般严肃的人对她的微笑,对她的关照。

    心底泛起无法言喻的温暖和柔情。

    他说过他中意她。

    她相信他是那种一言九鼎的男人。

    他还说:“一年。”

    难道是……

    静言觉得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

    慢慢的,嘴角弯了起来。

    这是她的福气,她一定要好好珍惜。

    想通了这一层的静言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没直接回素雪庭,而是先去了趟王妃的院子。

    把顾夫人卖的乖如实学了一遍,和王妃交换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

    王妃笑着问她:“可是遇见了什么好事儿?瞧你这精气神儿,跟喝了鹿血似的。”

    静言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抿嘴一笑。

    卫玄,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与此同时,在巴雅山山脉中某个不知名的小山峰上,一队轻骑驻马而立。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向西远眺,可以看见雄伟的帝泉关城门。

    一名蓄着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策马而来,行至近前三步处向为首者拱手道:“将军,探子来报筑北王现下就在帝泉关,今日将启程返回巴雅城。”

    这名将军没有回头,只是说:“恩,昨夜我已接到国君密函。”

    那大汉目露凶光,沉声道:“由帝泉关回巴雅城必经柏峪沟,那一处林木茂密,正适合……”

    为首的将军却一摆手制止了他的话,“筑北王是咱们的敌人,也是曾经让咱们琉国将士蒙受战败之耻的武将之子。偷袭胜之不武,对这种人就应该在战场上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彻底击溃他身为武将的尊严。”

    跟在将军左右的骑兵纷纷颔首,“对!我们要在战场上一雪前耻!”

    大汉似有不甘,“这么好的机会……”

    “阿吉奈!”将军终于回过头,目光灼灼的盯着那汉子,“你是咱们琉国的勇士!勇士绝不会做偷袭这种低劣的行径,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被唤作阿吉奈的大汉羞愧的低下了头,重重一捶胸口,“是!阿吉奈是巴图布赫将军手中的利箭,永远听从将军的调遣!”

    巴图布赫,琉国最年轻最勇猛的大将,转回头再次眺望帝泉关。

    在这个坚固的城墙后,是曾经琉国的国土,那一片在群山环抱中肥沃美丽的平原,是他祖辈的家乡!

    卫玄翻身上马,回头凝望帝泉关外连绵的巴雅山。

    几日来放出去的探子收回了许多消息,有真有假。琉国屯兵一万,帝泉关三处隘口皆有琉国探子出没的痕迹,巴雅山中雪道坚实,琉国派来的主将是……巴图布赫?

    李崇烈策马行来,“王爷的车队已经出发了。”

    卫玄淡淡一笑,催马而去。

    然而一行人出帝泉关走了半日后,在通往俪马山和兴图镇的岔口处卫玄却带着人马和王爷的车队分道而行。

    李崇烈疑惑的问:“咱们要去兴图镇?王爷的车队只有一百亲兵护送似有不妥。”

    卫玄回手往身后指了指,“你先看清楚骑白马的是谁。”

    李崇烈扭头一看,“王爷?!”

    卫玄悠然的策马小跑,“从俪马山那条路回去要经过柏峪沟,那一处极容易被埋伏偷袭。”

    李崇烈惊道:“那王爷的马车里是谁?”旋即灵机一动,一拍大腿,怪不得总觉得少了个人似的。

    此时,言重山正拉着脸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把卫玄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夜幕低垂。

    素雪庭内,夏菱和夏荷好奇的看着静言穿针引线。

    虽然卫玄要走了她的绢子,但那毕竟是王府里的东西。所以她想亲手做个小物件送他,这样才能表明她的心意。

    一针针,一线线,细细密密,是对他的思念,是对他的情意。

    “姑娘,您这是绣的乌云?”

    静言一顿,虎着脸,“去去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看官dcrzrcj19002011的两颗地雷。抱拳~

    这几天似乎不抽了,所以暂时先不放防抽章节了。如果又开始抽抽,请告诉我一声哈~

    48

    又过了两日后,王爷一行人终于回来了。

    离着巴雅城还有十里路时,王府中人已接到先行轻骑的传报。王妃吩咐开王府大门,命府中众人尽数盛装装扮,准备恭迎王爷回府。

    静言得了信儿时,恰逢素雪庭早会刚散,一时也顾不上那些票单册子,一把抄起胡乱往小抽屉里一收就催着夏菱帮她梳头换衫。

    特意选了件喜庆的锦上添花海棠对襟绫子袄,只恨夏菱在她头上没完没了的盘来绕去,急得静言一个劲儿的催,“不拘什么,只要利索大方就是了。”

    夏菱在镜子里瞅着她笑,“姑娘别急,才刚来的信儿说还离着十里路呢。”

    静言道:“他们脚程快。我听卫玄说,冬季只有官道上可以骑马,山里的雪道若是够结实他们就坐爬犁。十几只狗儿在前头拉车,马匹在后头跟着。那狗儿跑起来飞也似的,别提多快了。”

    夏菱只是笑,“哦~卫玄。”

    静言面上一,“你听错了,我是说大总管。”

    夏菱和夏荷都抿着嘴偷笑。懒得搭理这两个促狭的小丫头,梳好头后静言便吩咐她们预备斗篷手笼子,自己一扭身飞快的从床头屉子里抓出个东西掖进口。

    不过还真是让她说着了,大半个时辰后果然有快马来报,王爷的马队已进了城。

    素雪庭连着王妃的容华斋,静言匆匆赶到相连的八角洞门处候着。不片刻,安夫人和顾夫人也到了,最后姑奶奶被丫鬟们众星捧月似的来到容华斋时,正好春巧扶着王妃走了房门。

    偷眼去看,只见王妃和姑奶奶皆是笑容满面,甚至王妃还挽起姑奶奶的手同行。静言微微垂着头跟在众人身后,心想若不是在王府这几个月的亲眼所见,谁会信这两人是暗中的死对头呢?可惜至今她仍未想透到底是什么让这两个女人如此不合。

    坐落在王府中路雄伟的大殿已经开启,这也是静言入府以来第一次遇见王府开大门。

    听夏菱说王爷每次远行回府后都要去中路后院的家庙参拜祖先。以她的身份是不可随意踏入筑北王府家庙的,所以也不好和王妃等人站在一处。

    远远地看着那群等在大殿外的女人,姑奶奶和王妃并肩而立。这么多衣饰华贵的女人们中间,王妃一色全白的雪貂斗篷在一众大羽缎羽纱中间格外惹眼。

    不由想起她才入府过中秋节时,王妃曾于众人面前品评各色服饰,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静言见过最擅长在打扮上出彩的。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静言几乎忍不住要像小丫头一样抻着脖子往外看了。明知道隔着大门什么也看不见,可就是想张望张望,哪怕能看见个马蹄子也好。

    其实不过等了不到一刻,随着候在门上的东院大帐房一声唱喏,众人翘首以盼的王爷一行人终于回来了!

    王爷大步上前扶住迎上来要行大礼的王妃,“天寒地冻的,你等在这儿干什么?”

    王妃宛如少女般羞涩的微微垂着头小声说了两句什么,惹得王爷仰头一笑,“又不是出去打仗,何来‘凯旋’一说?不过是去看看琉国人能折腾出什么新花样罢了。来,随我先去祭拜了祖先再回房慢慢说给你听。”

    说着王爷又回手一指道:“帝泉关那边有好松子,知道你爱吃他们的松子糖,我给你带了许多。还有不少琉国商人贩过来的小玩意儿,我瞧着新鲜的都买了几样回来。”

    王妃忙按住王爷的胳膊笑着说:“这个不急。您不是说要先去家庙么?”

    筑北王一笑,又向他堂姐行过礼,说了几句诸如他不在家,有劳堂姐帮着王妃照看西院杂事之类的客气话,便挽起王妃的手便率先往内院走去。

    卫玄率领众侍卫以及此次跟去的亲兵齐齐行礼恭送,待到王爷一家人都已穿过大殿后才直起身。

    卫玄左右寻了一圈,未见静言的身影。正是稍感失望时,一抬头却见连接东西两院的长廊尽头,西院垂花门前站着的不正是他思念的那个人么?

    静言看着虎步龙行向她走来的卫玄,呼吸越来越急促。

    看不见的时候天天想,现在看见了又不知该说什么。怎么办?他来了,怎么办?

    卫玄停在三步外,目光灼灼的盯着静言,亦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两人呼出的哈气像一团团白雾,慢慢扩散在彼此之间。

    静言甚至忘了此时她应该行礼,应该说几句吉祥话。卫玄也

    将礼数抛在脑后,此刻只想能一直这般看着眼前的人。

    夏菱轻咳了一声,垂着的手微微一摆,带着小丫头们无声无息的退至一旁。

    卫玄也听见了这一声假咳,收敛神色一本正经的说:“我回来了。”

    静言拢在斗篷下的手紧张的攥紧了子,面上展开一个微笑,点头道:“嗯,你回来了。”

    再次沉默。

    对彼此的思念无需说出口,全都融在那两道纠缠在一起的目光里,谁也舍不得放开。

    站在卫玄身后的四虎一抬眉毛,也学夏菱的样子咳嗽了一声,立刻被三虎重重踩了一脚。

    静言觉得有些尴尬了,抿了抿嘴唇说:“舟车劳顿,你先回房歇歇罢。”

    卫玄随口道:“不累,这点路程算不得什么。”

    静言冲他身后瞟了一眼,“那总得梳洗一番换过衣衫吧?这一路风吹日晒的,你虽不累,也也要体谅体谅属下。”

    那些讨厌的老虎,怎么一点儿都没眼力见呢?丫头们都退开了,他们还围在这儿干嘛!

    就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卫玄偏过头吩咐:“大虎,你带着兄弟们先回去。”

    原本四虎还想接个茬,却被三虎一把薅住领子拖走了。

    终于得来这个短暂的可以和卫玄单独相处的机会,静言伸出手,把一直藏在子里的东西递向卫玄,装作随意的说:“这几天没什么事儿,闲着也是闲着就给你做了个钱袋。”

    卫玄眼睛一亮,笑着接过来仔细端详。

    下一刻卫玄微微皱起了眉头,更加细细端详,眼中略有茫然,“这个是……”

    静言局促的抓紧了斗篷一角,清了清嗓子道:“这个是……”

    卫玄却突然笑了,“我知道了,这个是金鱼。”

    静言松了口气,点头笑道:“是。”

    卫玄将钱袋掖进怀中,“是照着我送你的那只小金鱼绣的么?”

    几步外的夏菱和夏荷看着自家姑娘羞涩欣喜的模样无不在心中感叹:所谓心有灵犀啊,大总管竟然能猜出来,真是奇迹!

    一回来就能得到静言赠送的礼物让卫玄喜出望外,以至于他回到陆沉馆后立刻被言重山和李崇烈发现了端倪。

    无视这俩人探究的目光和语焉不详的旁敲侧击,卫玄板起面孔问言重山:“什么时候到的?”

    言重山吊儿郎当的歪在椅子里抓起一把他带回来的松子,“也是刚到。”

    卫玄端坐在上位,“刚到?你走俪马山那条路应该比我们能早到才对。”

    言重山剥了颗松子扔进嘴里嚼着说:“过柏峪沟时马车陷在一个大雪坑里险些给我甩出去,也不知那雪道下头怎的空了一层,差点儿把车轮都别坏了。”

    卫玄皱起眉毛,“你可查看那雪坑了么?”

    言重山哂笑,“自然。这雪坑的位置真是巧,山沟子两侧全是柏树林,我让人上山去瞧了瞧,发现有不少新鲜脚印子,怕是才有人在那附近走过。且那山坡上视野辽阔又有枯草丛遮挡,从下面路过时很难发现有人埋伏,到真是隐匿刺客的绝佳所在了。”

    卫玄神色一凛,取来纸笔匆匆写了封密函,封口浇上火漆又加盖了他的私章后,招来大虎:“你立刻启程把这封密件亲自交给帝泉关守领。”

    待大虎退了出去,李崇烈问:“你要驱逐那边的琉国人?”

    卫玄点头,“冬季原本就是生意寡淡的季节,封城也不新鲜。”

    不管因为什么那帮琉国人没有偷袭王爷的车队,但他们的爪子已经伸了过来,不得不防。看来琉国新君是真打算有大动作了!

    事不宜迟,卫玄换过家常棉袍便又出来和言重山、李崇烈一起分析这几日探子带回来的消息,才看到一半时王爷也来了。

    三人赶忙起身站在一旁。

    完全没有才刚回府时的喜悦,筑北王阴沉着脸,眉宇间似乎还有一股恼意。

    卫玄出言相问:“王爷可是为边关之事烦忧?”

    筑北王重重一叹,“大雪封山,琉国人便是再嚣张也不过是些游击挑衅。咱们北疆军历来镇守边关,经年累月大小战事无数,何惧之有?我是发愁文笙。走之前这丫头就因穆丹的事连着来找了两次。她虽从小就是男孩儿做派,但毕竟是个姑娘,我又怎能将京城中的变故悉数讲给她听?含糊着搪塞过去,这孩子就记恨上我了。”

    卫玄略一躬身,“王爷不同意大郡主想与穆公子定亲的做法很妥当。现下穆太守被调回京城实乃明升暗降,我才刚已得到确焀消息是陆大学士借由废黜太子后朝中格局动荡的机会从中作梗,想必是与穆太守捏着其子陆世琛在北疆所犯命案的把柄有关。”

    王爷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与陆家脱不开干系!消息是什么时候到的?”

    “是去帝泉关巡查边境时送到王府的。”

    王爷稍作沉吟,看了眼面色苍白的李崇烈便问他:“三公子想到了什么?”

    李崇烈上前一步沉声道:“废黜太子之后二皇子必然要与三皇子争夺储位。论母系家世二皇子更胜一筹,其母谭贵妃之父乃两朝元老,谭贵妃的兄长与陆大学士同为内阁阁僚,贵妃之妹亦嫁与陆大学士的胞弟。如此姻亲相连,陆氏一族必然鼎力支持二皇子,更有……”

    王爷见李崇烈面露难色便蘀他接下去说道:“更有嫁入皇族的肇亲王妃是陆家长女这一渊源。谭贵妃和肇亲王妃论起来还是妯娌,若是真由二皇子继承皇位,那陆氏一族更是如日中天。”

    言罢,筑北王站起身背着手在厅中踱步,“恐怕穆太守此次回京凶多吉少。他那脾气我很知道,对京官那套虚与委蛇的应酬最没耐性。若能沉得住气也罢了,只怕他被空空的架个高位心中烦闷,陆大学士又在一旁虎视眈眈等着捉他的把柄。哼!这姓陆的也太是心胸狭隘,小辈闯了祸老子还跳出来帮着出气,像什么样子!”

    李崇烈的面色愈发苍白,“正是。”

    然而他并不是蘀穆太守担忧,而是想起了他和母亲。

    陆氏!那个陆家的女人,对他和母亲百般欺辱的女人!让母亲即使和父王同在一个府院之中却难得相见的蛇蝎妇人!

    对肇亲王妃恨之入骨的李崇烈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陆氏一族的兴荣。

    这一族人的报复心极强。因他母亲嫁给肇亲王做了侧夫人,更因有了他这个唯一不是肇亲王王妃嫡出的庶子,王妃的兄弟就屡进谗言,最终使得皇上厌弃了他的外祖父。

    母亲终日以泪洗面的模样,外祖父被降职外放的际遇,全都是因为这陆氏一族的j人所迫!

    李崇烈虽没将这些话说出来,但屋里的人都是心知肚明。

    卫玄拍了拍李崇烈的肩膀。

    言重山冷笑道:“如此一来,万一穆太守开罪了陆大学士,文笙郡主又在此时与穆公子订下婚约,那就等同于咱们王府摆明了要与陆氏作对。倒也不是咱们怕了他们,但北疆已太平了这许多年,早有人居心叵测的惦记上了,此时再树劲敌绝非明智之举。王爷何不将这一层直接告诉郡主?私以为郡主虽性子直爽,但也不至于不明事理。”

    筑北王摇了摇头,“我就是不想她知晓这些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文笙对我是恨是怨都无妨,我终归是她的父亲。”

    看着素来刚强果断的王爷为了保护自己珍爱的女儿而流露的伤感,卫玄和李崇烈皆是恭敬的向前倾了倾身,言重山也点头说:“王爷一片慈父之心,可敬。”

    筑北王停了停一挥手道:“不提这些私事。现下已是隆冬,但对琉国人仍不可掉以轻心。我去了一趟帝泉关想来他们那边也知晓了,必然认为我会对帝泉关一带增派兵力严防死守。”

    稍事斟酌后,王爷点了卫玄的名字道:“我想给琉国人留下只注重防守帝泉关的假象便不方便再去其它关卡走动。如此,三日后你便借着带儿郎们进山冬猎的机会将各处边境都走一圈。此次轻装简行,文符留在王府,你带着文筳同去。巡查帝泉关没带文筳,这小子心里必然恨我不公。其实我只是想点醒他,作为武将之子,他平日里与那些贵公子如此频繁的往来应酬很没必要罢了,也不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