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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养婿 作者:许乘月
的煊赫。
“……敬家丫头和纪君正进了兵部;周筱晗与齐嗣源正式接任皇城司正副指挥使……”
分封典仪结束后,沐青演一回到家,就被阖家大小围了个水泄不通,沐青演便大略众人封赏都提了一遍。
对于沐家,赵诚铭也未食言,除赏了丰厚钱物与田产外,还破格恩允沐家保留如今还在循化的五万明部府兵,并给了沐青演司金中郎将之职。
这“司金中郎将”为金部尚书辖下,看着官职似乎不上不下,却掌钱币、冶铸等事,实打实是个叫人眼红到滴血的富贵肥缺。
总而言之,赵诚铭的意思很明确,只要沐家别瞎折腾,别动些有碍大局的心思,他是会让沐家安享富贵的。
对沐家来说,这个结果已好到超出他们原本的预估,一时间阖家上下俱都喜气洋洋。
松了口大气的沐青霜忽地眨了眨眼,随口笑道:“那,东城白家呢?”
她也是这些日子闲得快要发霉,无端端又想起当初在毓信斋同她与向筠抢过布的“东城白家”。
沐青演挠头想了好半晌,才“哦”了一声:“是说白书衍家吧?白书衍封了吏部考功司司业。奇怪,白司业那一把年纪的,不可能与你有什么交情啊,你怎么会知道他家?”
向筠不是个遇着点委屈就找夫婿哭诉的人,之前布庄那点不愉快,她回家就抛在脑后了,从没在沐青演面前提过。
而沐青霜更不是个喜欢嚼舌根告状的性子,从来都是自己的恩怨自己想法子了结,因此这么久了也没想过与兄长提这茬。
见沐青演疑惑,姑嫂二人憋笑对视一眼,双双弯了唇。
想想也是够了,当日在布庄时,白家那两位的嚣张气焰也真够能唬人的,原以为“东城白家”怕是势大得与“沣南贺氏”都能并驾齐驱,结果白家主事者的官衔品级比沐青演还低半头,真是叫人不知说什么才好。
“比你还低半头啊……”向筠低笑着脱口嘀咕。
虽不明白妻子与妹妹为什么会对“东城白家”露出那样微妙的神情,沐青演还是耐心解释。
“虽说吏部考功司司业的官衔品级虽比我低半头,却掌管着官员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宜。而且白家前朝时也算京畿道名门之一,是个书香世家,这位年过五旬的老人家看谁都眼神儿都是从上往下的。”
“难怪了。”
沐青霜与向筠不约而同地笑“呿”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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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卅日,武德帝赵诚铭遵守事前对沐家的口头承诺,命人带了沐青演与沐青霜兄妹俩前往大理寺狱中探视沐武岱。
兄妹俩在狱中见到父亲时,双双舒了一口长气。
虽不知之前在钦州朔南王府的狱中是何情形,至少在大理寺的狱中,沐武岱是被单独关押的,看起来非但没有被用过刑的痕迹,他的脸甚至还有些圆了!
“沐都督,伙食不错啊?”沐青霜背靠着墙面,双臂环胸,啼笑皆非。
沐青演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却也忍不住笑了。
沐武岱笑望着一双儿女,豪气不减地挥挥手:“俩兔崽子,以为你们老子我在牢里,会跟染瘟的鸡仔似的?笑话。我十六岁从戎,枪林箭雨里气势都没倒过桩,坐个牢还能把我坐蔫儿了?”
“行行行,沐都督威武沐都督气势!”沐青霜缓缓将后脑勺抵在墙上,抬袖遮面,闷声轻笑,眼角却沁出点点劫后余生般的泪花。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啊。
待这父女俩一如往昔地斗完嘴后,沐青演正色看向自家父亲:“爹,渡江当夜到底怎么回事?您为什么坚持要等三司会审?”
沐青霜偷偷揩去眼角泪迹后,也将专注的目光投向父亲,等待他揭晓这困扰沐家近半年的谜底。
沐武岱盘腿坐在铺了薄薄破絮的木床上,有些狼狈地抹了一把老脸,苦笑:“阴沟里翻了船,又死无对证,只能吞下这闷亏。”
原来,渡江之战当夜,沐武岱所率大军的营地突然来了一名身着沐家暗部府兵衣着的年轻人。
沐武岱任利州都督后,家中的暗部府兵先是交给其子沐青演统辖,待沐青霜结束赫山讲武堂的学业后,暗部府兵就交到她手中。
先后近十年,暗部府兵的成员有所更换,又总藏在金凤山中,长居州府利城都督府的沐武岱对许多新进的后生自是不熟悉的。
“……他受了很重的伤,我见到他时他已经有出气没进气了,说话也断断续续,”沐武岱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回想起了自己当夜那跌宕起伏的种种,“他说,红发鬼大军越山,暗部府兵被全歼,红发鬼已踏破循化城,令子都部也全员殉国。”
若只是这般,老辣的沐武岱不会乱了阵脚。
“他给了我这个。”沐武岱从怀中拿出一小截银红布料,还有一张皱皱巴巴的残破纸片。
那布料是银红色云雾绡,金泥滚边,饰以流云纹。布料上有重重叠叠的暗红血污,时间久了,瞧着已呈深黑之色。
而那残破纸片,是一段金凤台古道的地图。
在沐青霜向赵诚铭呈上金凤台古道地形图之前,这条隐秘的古道整个利州只有沐家人才清楚。
有这两样物品的作证,沐武岱自然心神大乱。
而那人在垂危之际带给他的所有消息里,彻底击溃他心中防线的,是“大小姐阵亡,被红发鬼悬尸循化城门”。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消息更能绞碎一位父亲的理智?
“所以我下令拔营赶往利州,”沐武岱仰起头,眼中有泪,唇角却有自嘲苦笑,“走出不过二十里,老子才突然醒过神来……”
沐青霜与沐青演噙泪对视,两兄妹也是一脸生无可恋的无奈苦笑。
谜底揭晓,真相大白。
他们的父亲身为领军之将,在复国之战最关键的一役中,罔顾战略大局,擅自放弃了自己的防区与阵线,调动大军转向不该去的方向。
这是事实,铁板钉钉是有罪的。
可对沐青霜来说,她的父亲,是真真正正,将她疼爱到了心坎里啊。
沐武岱猛地一拍大腿,怒到眼角飚出老泪来:“我家萱儿自打接掌暗部府兵后,在林中时就只穿暗部府兵的青衫布甲,怎么可能是着红衣阵亡的呢!”
可那时传话人已经咽气,沐武岱也确实下令拔营改道,二十万大军都是如山铁证,真真是无从抵赖的。
就这么个拙劣至极的圈套,却因正中了一位老父亲的舐犊之心,便将在利州煊赫数百年的沐家摁倒于无形。
“错了就是错了,”沐武岱再度抹脸,豪气地一笑,“所以我说等三司会审,到时也不必辩解什么,该怎么判怎么判,老子认账!”
沐青霜使劲眨巴着泪眼,举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