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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养婿 作者:许乘月

    敬慧仪想了想,又道,“反正我瞧着贺征就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偏你总乐意上赶着,惯得他个有恃无恐。要我说,你就硬气些别理他,看他不追过来抱着你腿哇哇大哭。”

    “可他受伤了啊,”沐青霜有些心疼地皱了皱鼻子,“要不,我只给他送药去,给了就走?不理他?”

    敬慧仪咬牙切齿地捏住她的脸颊:“我求你出息点儿!这还叫不理他?!咱们讲武堂的人是干什么吃的?他既活生生没缺胳膊没少腿儿地回来了,那就叫没大碍!屁大点伤,要你多事?”

    “可是我心疼,”沐青霜眨巴着眼睛,“要不,我拿给别人,叫别人再转交给他?”

    敬慧仪送她个大白眼,完全不想理她了。

    沐青霜揉着脸沉吟半晌,忽地福至心灵:“嘿!白天疯子都在校场时,手臂上被我的箭划过一道,我去把药给他行不行?”

    令子都臂上那伤很轻,一瓶药是无论如何用不完的,以他与贺征的交情,肯定会将药分给贺征!

    哎呀,可把她机灵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贺征:你这一机灵,我的醋坛子坏了(╯‵□′)╯︵┻━┻深更半夜我来捉个虫,应该不会被发现,嘿嘿。

    第5章

    沐家打祖上起就是利州地界上数一数二的豪强,领雄兵数十万威震边陲,执利州军政牛耳。因此沐家儿女世代尚武、作风豪迈,行事颇有些张扬不羁。

    说好听点,就是“大行不顾细谨”;直白些就是鲁直疏狂、说风就是雨。

    虽敬慧仪很支持自己的小姐妹在贺征面前“高贵冷艳做个人”,可当她看到沐青霜捏着两个描金甜白瓷小瓶就要往外走时,立刻额穴猛跳,眼疾手快地将人拦下。

    “这位大小姐,”敬慧仪头疼不已,反手指了指窗外漆黑的夜空,“三更半夜,你去男同窗的学舍给人送药?!”

    沐青霜茫然回望着她:“才正戌时,不算太晚啊。”

    甲班人自来有挑灯夜读的习惯,令子都绝不会睡这么早的。

    “这不是人家睡没睡的问题!”敬慧仪狂翻白眼,“你个姑娘家,深更半夜跑去不相熟的男同窗学舍,自己想想,合适吗?”

    沐青霜认真地眨眼想了片刻:“还成吧?我会记得先敲门,不会直接进去的。”

    夏夜天热,少年郎们回到各自学舍后,于着装上难免会……清凉些。这道理她懂。

    “也不是敲不敲门的问题!”敬慧仪抬起手掌猛拍自己的额心,“这大半夜的,你贸贸然去学舍找他,是个人都会误以为你对他存了什么心思啊。”

    “那纪君正不也是男的?他摸黑给你送樱桃来,怎不怕人误会?”沐青霜理直气壮地反问。

    “君正是我未出三服的表弟,跟亲弟弟都没差多少,有什么好误会的?!”敬慧仪忍不住在她额角轻戳两下,“你和令子都什么关系?那能一样吗?”

    利州风俗,无论堂亲、表亲,凡未出五服者皆为血亲同宗,不通婚姻、不缔情缘,都做亲生兄弟姐妹般坦荡相处。

    而敬慧仪与纪君正未出三服,这血缘极近,确实没什么好误会的。

    “哦,倒也是,”沐青霜点点头,“那我明早去仁智堂再给他。”

    见她开悟听劝,敬慧仪松了一口气,转身扑到自己的床上。

    可怜她年纪轻轻就摊上这么个小姐妹,瞧这操不完的心哟。

    ****

    讲武堂仿行军规制,各班按月抽签排定朝食次序,轮流进饭堂用餐。

    这个月甲班负责抽签的人点儿背,抽到朝食最末轮次。待他们用餐结束,三两结伴穿过仁智院的垂花拱门时,院内早已没了泼天闹腾的气势,清静得都快赶上道观佛寺了。

    毕竟立夏过后一日热过一日,晨风也没法驱散无处不在的燥闷,再皮的猴子都不愿在外多逗留,全躲回各自讲堂了。

    贺征与齐嗣源并肩走在同窗中,边走边低声说着事。

    在长长的回廊下走了没多远,前头的同窗们不约而同地放缓了脚步频频回首,向交谈中的贺征与齐嗣源投来兴味目光——

    主要是看着贺征的。

    贺征脚下一滞,抬眼就见沐青霜迎面而来。

    她惯爱着红衣,今日是一袭清凉的金红冰丝齐腰襦裙,外罩浅杏色素纱蝉衣。

    随着她干脆利落的身影移动,薄纱宽袖扬起澄澈风华,恰似一枝覆着晨露的蔷薇,明艳凛凛。

    俏丽小脸上徐徐浮起浅笑,在夏日晴光里如临水照花,使人望之怦然。

    贺征脚下似被灌了铁水般挪不动步子,高长身量绷得笔直,腰身挺拔如参天白杨。

    “你这不解风情的,也不怕伤了沐大小姐的心。”齐嗣源忍笑握拳抵在唇边,带着三分怜悯七分起哄低声道。

    沐青霜隔三差五总会蹦跶到贺征面前,有时塞些吃的用的,有时只嘘寒问暖说会儿话,说来并无出格举止。可这姑娘只要一见贺征,笑眼里就满是藏不住的星星,其心思热烈坦荡,任谁都瞧得出她的企图。

    偏贺征铁板一块,从不见有什么回应,总是冷冷清清板着个脸。长久下来,甲班同窗们都忍不住要对沐青霜心生不忍了。

    贺征没搭理齐嗣源的调侃,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嗓子,淡淡撇开头。

    眼角余光却总不争气地要往她的来处溜去。

    昨夜这姑娘撂下狠话说夏季长休之前不会再理他,这使他忐忑了整夜。

    此刻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他重重抿紧薄唇,强令自己的唇角不许上扬。

    对沐青霜,他知道自己挺混蛋的。

    理智上他很清楚,不该放任她亲近自己,不该让她那本可以安稳喜乐的人生与自己纠缠太深,否则才真是害了她。

    可沐青霜这个姑娘,从来就不存在于他的理智中。

    她是一束裹了厚厚糖霜的光,张狂霸蛮地照进他本该阴暗苦涩的年少。

    她是他少年心事里璀璨甜美的秘密,也是他拿不起放不下和璧隋珠。

    贺征喉头滚了好几滚,到底没抵住心中野望的煎熬,强做镇定地转回脸来,任由自己的目光一路向着她匍匐而去。

    ****

    沐青霜打老远就瞧见人群中的贺征了。

    青衫少年高出旁人大半头,偏又那样一张惹人注目的脸,实在很难忽视。

    不过她今日决心要做出个人样,绝不再像从前那般没骨气地自打脸。

    说不理你就不理你的,哼哼。

    沐青霜一手捏一个小药瓶,迈开步子错身行过贺征侧畔。

    这一幕让回廊下的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尤其是贺征。

    沐青霜却并没有注意到旁人的异样,径自走到他身后不远处的令子都面前。

    “疯子都,我……”

    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