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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情万种 作者:梦里风情

    第二十六章

    周末,黎娟打来电话,说带我到扬州去散散心,问我去不去?我说想让我陪你回家就直说好了,别拐弯抹角地。黎娟笑了,说就算是你陪我好了,小女子感激不尽。我说你尽玩虚的。她说那要玩点什么实的呢?我说这还用我说?当然是投怀送抱,以身相许之类的了。黎娟“咯咯”笑出声来,说你想啊,做梦!黎娟家住在扬州城郊结合处的一间不起眼的平房里,家里两间屋子,陈设非常简单,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我们进门的时候,黎娟的母亲病恹恹地坐在一张摇摇欲坠的椅子打盹。看见黎娟回来,她很高兴,蜡黄的脸上有了一丝生气,额头上的皱纹也舒展了不少。黎娟把我介绍给她妈,说这是我的朋友,小吴。我叫了一声:“伯母好。”黎娟妈笑了一下,算是跟我打招呼。“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们弄吃的。”黎娟妈说。“妈,我回来了,还要你来?你去休息一下吧。”黎娟把她妈扶进房间。我和黎娟去菜场买了r糜,鱼和一些蔬菜,买完菜,黎娟还特地带我去吃富春包子。富春包子皮白馅香,看起来体态丰满,吃起来更是别有风味,果然名不虚传。中午,黎娟做了她的拿手好菜――清蒸狮子头,我烧了条鱼,炒了蔬菜,她妈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似乎对我俩的手艺很满意。没想到黎娟别的菜烧得不怎么样,狮子头却做得鲜香嫩滑,颇得淮扬菜的j髓。午饭时,我一连吃了3个狮子头。黎娟得意地笑着说怎么样,看到我的手艺了吧?她妈也笑着说我这丫头别的菜没学,就跟我学了这道菜,今天拿出来跟你显摆。她妈的扬州口音很重,我有点听不大懂,黎娟不时在旁边给我做翻译。吃完饭,黎娟带我出去逛逛。扬州城的变化很大,记得97年时,我和张岚新婚燕尔,我们来扬州玩过一次,游览了瘦西湖、大明寺等景点。在大明寺,张岚烧了一柱香,虔诚地跪在菩萨面前,嘴里念念有词,看得我直笑,我说你念叨什么啊?她说你笑什么?我要菩萨保佑我们永浴爱河,白头谐老。又说吴铮,你也来跪一下,烧一柱香吧。我说我不烧了,你代表就行了。黎娟说不行,烧香敬佛要诚心诚意,不能让别人带的。于是我只好也烧了一柱香,不过没跪下来。我这个人从小就不喜欢下跪,小时候,大人给压岁钱时,要小孩跪下来磕个头,我却宁愿不要压岁钱也不肯下跪。做了坏事,父母喝令跪下时,我也坚决不跪,打得再疼也不跪,不像我姐,训斥她的声音大一点,就痛哭流涕,深刻检讨,表现出翻然悔悟的样子,因此少吃了不少苦头,而我却屡屡为自己的桀骜不驯付出代价,吃足了苦头,屁股被打成面包是常事。离开扬州回南京的车上,张岚还不住地埋怨我心不诚,说会惹恼菩萨的。我说不会的,菩萨大肚能容天下之事,这点毛蒜皮的小事,更是不在话下。

    如今扬州的样子和记忆中的样子大相径庭,路宽了,楼高了,车多了。扬州人待客也热情了高涨了许多,酒楼门口的迎宾小姐身着旗袍,笑吟吟地迎接八方来客。记得我和张岚那年来玩时,到了中午,想找个地方吃饭,却屡屡碰壁,服务员懒得搭理,不是说客满了,就是说没菜了。这与我们在其它旅游点常见的,饭店服务小姐恨不得把顾客捉进店吃饭的做法截然不同。结果我和张岚转了一圈,也没吃到名闻遐尔的淮扬菜肴,更没尝到久富盛名的富春包子,只得饿着肚子,遗憾地回南京。瘦西湖和大明寺变化不大,还是花红柳绿,古韵悠悠,只是如今物是人非,正如唐代诗人刘希夷的《代白头吟》中: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我和黎娟手挽着手,徜佯在游人如织的瘦西湖边,面对人间美景,却怎么出打不起j神来,眼前伸手可及的花草树木和茕茕孑立的亭台楼阁,好像没有立体感,也没有色彩,仿佛是一幅j妙的水墨画。黎娟看我不太说话,神情恍惚的样子,说:“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舍不得我出国?”我说:“你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在心里比较了一下扬州富春包子和南京绿柳居菜包子的特色。”“结果如何呢?”黎娟歪着头,很感兴趣地问。“当然是平分秋色,各有千秋了。”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快到五亭桥时,黎娟开口说:“我下个星期就要出国了,机票已经买好了。”“噢。”我轻轻地应了一声,抬头望着五亭桥,记得我在这儿给张岚拍了一张相片,相片上的她,身着一套银红色的套装,笑靥如花,分外妖娆。“回答得这么随意,一点没有留恋的意思吗?”黎娟噘着嘴说。“又不是生离死别,不需要那么庄重吧?”“那也总得表现出一点依依不舍的样子吧,就算是装出来的也行啊。”“你是去花花世界享福,我应该祝福你。”我挤出一丝笑容,“祝黎娟小姐幸福快乐!”黎娟也笑了,随后说:“谢谢你的祝福,不过我希望你在国内也能跟我一样幸福。”“我也谢谢你的祝福。”“我出国后,你会不会再结婚?”“喂,这好像与你无关吧?”“我就是想知道吗?”“你说呢?”“肯定会的,你这个人好色,离了女人没法活。”

    “你真了解我。”“如果找不到适合的老婆,你也许还会成为变态色魔,先后杀。”黎娟做出砍杀动作。“你是不是自己的潜意识你有被虐待的欲望?”“可能真有,我有时梦里甚至渴望被一个chu鲁,强壮的男人强暴,是不是有点变态啊?”“当然,有变成受虐狂的倾向。”“你今后会不会想我呢?”黎娟坐在长椅上,神情专注地问我。“也许会吧。”“什么叫也许啊,我估计我刚上飞机,你就不知道钻到那个妞的被子里风流去了。”“你又不是我老婆,管得太宽了吧?”“我是怕你得爱滋什么的,关心你吗。”“那就谢谢了,我一定注意安全。”“我出国后,麻烦你有空来看看我妈,然后把她的情况通过eail发给我,好吗?”黎娟期盼地看着我说。“好啊,孝顺的乖乖女。”我满口答应。“你真好!”黎娟笑着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就是放心不下我妈。”在大明寺里香火很旺,善男信女络绎不绝,虔诚地跪在菩萨面前,磕着头,嘴里念念有词。黎娟问我:“听说虔诚的佛教信徒,来到距离寺庙十余里的地方就开始嗑头前进了,你说他们的虔诚能得到佛的赐福吗?”“怎么说呢?信则有,不信则无了。不过我认为还是信的好,至少还有一个j神寄托,为富不仁的人可以原罪今生;穷困落魄的人能够期盼来世。”“这个佛铃能保佑我,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吗?”黎娟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在夫子庙买的那只铜铃。“当然,遇到不顺心的事,拿出来摇一下,一切烦恼和忧愁就会烟消云散。”黎娟摇动铜铃,“叮当”作响,“我一直把佛铃带在身边,我还要带着出国,希望真能给我带来好运。”黎娟一脸虔诚的表情,“你的那只佛铃呢?”黎娟转过头来问我。“我挂在家里了。”“我在遥远的地方摇响佛铃,你会听到吗?”“心有灵犀就能听见。”“我在加拿大,你也能听见?“在天边都一样。”“听见了,你又能怎么样?”“我会摇响我那只佛铃,与你遥相呼应。”“我遇到困难,你就会来救我?”“当然,我会像一个超人,身着艳丽的服装,一飞冲天,穿越万水千山,来到你身边,说黎娟小姐,您有什么要我效劳的?”“甜言蜜语,就会哄人家开心。”黎娟笑得花枝乱颤,“不过我就喜欢听。”离开扬州时,黎娟告诉她妈,下个星期就要出国了,这次回来是和她告别的,就不再回来了。她妈愣愣地看着她,流下眼泪,黎娟和她妈俩人顿时抱头痛哭,仿佛是生离死别,俩人c着扬州话本地方言,叽哩咕噜地说得飞快,我不太能听懂,好像大概意思是保重身体,别太劳累之类的话。

    徐容华见到我时,情绪很低落,他还没开口,我就说:“你肯定没给路云打电话?”徐容华痛苦地摇着头,说:“没有,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你应该好好跟她谈一下。”我建议道。“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怎么呢?”“她辞职了,听说去了上海。”“嗨!”我喟然长叹,想像中,远处的天边,残阳如血,一个神情忧郁的女人,伫立在风中,长发飘飘,衣袂猎猎,目光炯炯,她在期盼着什么?期盼带来的是失望,于是她拎着行李,头也不回地钻进一条长蛇般的火车,火车呜咽一声,渐渐远去,远去……徐容华也长叹一声。

    第二十七章

    从扬州回来后,黎娟不让我回去,她搂着我的腰,撒娇说:“再过三天,我就要走了,我要你日夜陪着我。”我打了个电话给孙旭东,说我要请三天假,他很爽快地答应了。黎娟说在剩下的三天里,要玩遍她想玩的地方,吃遍她想吃的东西。我说这好像不太可能吧?南京城这么大,好玩,好吃的多呢,三天时间太少了吧?黎娟说那就尽力而为吧,反正在我出国之前,要多装些熟悉的东西走,我是个恋家的人。第一天我们游览了夫子庙。如果你想见识一个古色古香,原汁原味的南京,最好去夫子庙逛逛。夫子庙是个雅俗共赏的好去处,朱自清,俞平伯等名流游秦淮,可听桨声,看灯影,写出脍炙人口,流传千古的名篇;我辈俗人游秦淮,虽心旷神移,颇多感慨,却不能贴切地用文字表达心中的畅快,但是民以食为天,可以一逞口舌之欲。我和黎娟顺着秦淮河一边游逛,一边拍照,中午的时候,我已经为黎娟拍完了两卷胶卷,来到文德桥边,黎娟问我:“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说:“当然记得,不过你要失约喽。”黎娟一脸遗憾地说:“我查过了,今年的农历11月15是公历的12月18日,看来我是不能回来看文德桥畔的两分月了。”我说:“别遗憾了,到时候我把这一奇观拍下来,用eail发给你好了。”

    黎娟摇摇头,说:“不一样的,不在现场亲眼目睹,就体会不到那种意境。你说大诗人李白如果不被皓月当空,银辉泻地的美景深深感染,他怎么会不顾一切地跳下捞月亮?”过了文德桥,就是乌衣巷,唐代诗人刘禹锡的一首《乌衣巷》让这里名闻遐尔,王谢故居前的醒目的位置刻着这首诗: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如今的王谢故居,只是几间房子,还是合在一起的。其实据专家考证,王谢两家另居他处,都是占地面积颇大的豪宅。王导和谢安都是当时朝廷的重臣,如果两家合住在这么小的地方,真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清官了。应该立即改为反腐倡廉基地,让如今的贪官污吏好好学学。午饭时,我们来到了晚晴楼,这里我和黎娟来过一次,琳琅满目,别具风味的秦淮小吃令她赞不绝口。我们点了麻油烫干丝、桂花糖芋苗、赤豆元宵、金钱烧饼等一大堆小吃,直撑得肚皮溜圆。第二天我们去爬紫金山,游中山陵。循着中山陵宽阔的台阶拾级而上,夹道的是浓稠的绿浪。我和黎娟登上了顶峰,天风萦绕于耳际,放眼望去,举目是无尽的烟波,近处的层林和远处的雾霭无一不让人心旷神移。黎娟贪婪地吸着新鲜空气,望着四周的美景,仿佛要把这一切都深深印入脑海。“这里真美!”

    黎娟沉醉地说。我说:“也许你就要离开了,所以才会格外眷恋。”黎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说:“你在想什么?”“我想,如果我不出国,我们就在紫金山上搭一间小屋,住在里面,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享受一下世外桃园的乐趣,你觉得如何?”“你的幻想很浪漫,也有情趣,就是不太现实。古时候在风景名胜搭一间小屋,叫做忌世愤俗,归隐山林;如今在风景名胜搭一间小屋,应该算违章搭建,过不了两天就要被如狼似虎的城管拆除,还会被新闻媒体追踪,到那时我们俩就成‘紫金山野人’或者‘刘基洞人’了。”黎娟笑着说:“公野人,帮我在这儿拍张相片,以后看到这张相片,我就能在梦中故地重游,享受世外桃园了。”“好的,母野人,站好了,笑一下,把牙龇出来,这样才会更像一点。”“咔嚓”一声,黎娟有点夸张的笑容定格在紫金山上。最后一天,我们去了玄武湖。我和黎娟划着一条小船,沿着湖边飘荡,岸边的牡丹、芍药、月季、玉桂、樱桃竟相开放,香气逼人,令人陶醉。我和张岚恋爱时,来玄武湖玩,也在这片湖面上划过船,那次我们划了一条“鹅船”,不知道是我不会划,还是船不听使唤,费了老劲才划到湖心,一看时间不早了,又费了更大的劲总算划到岸边,弄得小船摇摇晃晃,吓得张岚花容失色。湖面的东南角飘着几片圆圆的绿叶,虽然颜色很惹人喜爱,却细弱单薄,可怜兮兮地平卧在水面上。黎娟问我:“这是什么?”我仔细看了一下,说:“是荷花。”“怎么像浮萍似的?”“可能今年才发出来,明年肯定会长得很茂盛。”“我很喜欢荷花的,可惜我明年不能来看,不过你可以来看一下,通过eail告诉我,最好能发几张现场图片。”黎娟俯身轻轻地抚着那些叶片,又抬起头来,望着我,她的目光澄澈,神情可爱,让我想起南朝民歌《西洲曲》中的一句: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好啊。”我满口答应。黄昏时,我们登上台城,从台城上远眺,玄武湖的风光尽收眼底。远山近湖,空明澄澈,几只美丽的水鸟展翅高飞,“呀呀”叫着消失在瑰色的晚霞中,让人体会到王勃《秋日登洪府滕王阁饯别序》中描写的那种景致: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晚上,我们买了一瓶红葡萄酒,几盘桂花鸭卤菜,黎娟烧了她最拿手的扬州狮子头,我烧了她最爱吃的酸菜鱼和白灼尾虾。

    关了灯,点上蜡烛,背影音乐是红草莓组合演唱的《dygthesun》,黎娟很喜欢这首歌。我们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葡萄酒,很少说话,烛光下,黎娟的双颊绯红,目光迷离,显得很格外娇柔可爱。我关掉了cd机,说我想听你弹钢琴。黎娟说好,今天我要给你弹肖邦的第10号作品,第10号作品由12首曲子组成,这些曲子,黎娟以前陆续给我弹过,每一首在旋律、和声、节奏、以及情绪表达方面都各具特色,非常动听,堪称钢琴练习曲中的j品。黎娟淋漓尽致地发挥了自己水平,琴声像是水滴,天上落下,一曲终了,是雨过天晴,凉润的空气,听得我如痴如醉。黎娟弹到第5首曲子时,我站起来,喝掉杯里最后一口酒,走到钢琴前,一把把她抱起,扔到床上。我疯狂般地撕剥她的衣服,她也同样疯狂地撕剥我的衣服,俩人很快就成了一对赤身露体的鱼。她的的一对j妙的r房在我的手和唇的刺激下,坚挺起来,发出轻轻呻吟,取得阶段x胜利后,手和唇又在扩大战果,我轻轻抚着她的背,吻着她的耳垂。黎娟的呻吟声渐渐大了起来,当我的手移向那片芦苇的时候,她已经不能自持,拼命扭动着娇躯,说:“我要你,快给我吧,我受不了了。”我划着一叶小舟,向芦苇更深处漫溯,满载着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那一夜,我们几乎不停地要对方,就像沙漠里的两个干渴的行者,抑制不住对清泉的渴望。晨曦中,我们紧紧搂在一起,黎娟的手指深深地扎入我的背部,俩人仿佛都想渗入对方的身体。我把黎娟送到禄口机场安检处,黎娟说:“我要进去了。”我默默不语,把手中的行李递给她。“我会想你的。”黎娟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努力地笑了一下,说:“愁眉苦脸的样子,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我笑不出来。”“至少不许掉眼泪。”“不会的,我的心情很好。”黎娟努力做出轻松的表情,甚至嘴角还抽动了一下,露出一丝微笑。“byebye。‘“byebye。‘黎娟头也不回地拎着是行李通过安检,快进入侯机厅时,她猛然回过头来,眼中分明有晶莹的东西闪动。

    第二十八章

    上班时,赵处长召集全处人员开会,传达上级部门的指示。内容是总公司为了改变机构臃肿,人浮于事的现状,决定开展定岗定编,富余人员,将下岗待业。听了赵处长的话,下面顿时一片哗然,议论纷纷。有的人说公司效益不是很好,搞什么下岗啊?有的人说叫谁下岗呢?谁愿意下岗呢?还有人说砸人饭碗,谁不跟你拼命?赵处长摆摆手说不要吵了,暂定为每个科室下岗一人,具体名额由每个科室自己定,下个月报到我这儿来。散会时,大家嘴里都骂骂咧咧,说过得好好的,谁妈缺德,非要搞下岗,公司领导自己为什么不下岗呢?于是大家把制定这项政策的领导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还是不觉得解气。回到科室,孙旭东愁容满面地搓着手说,这不是让我难办吗?我能报谁的名字啊?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面面相觑,沉默不语。科里现有两个女人,两个男人,两个女人都有后台,颇有来头;两个男人中的一个是副科长,另一个是普通科员。虽然论业务能力他们一个也不如我,孙旭东的长处是玩络游戏,两个女人甚至至今都对英文一窍不通,但是在我们这里,用人是不以业务能力为标准的。因此答案很简单,下岗名额很可能非我莫属。即便如此,我也不会主动申请这个名额,我倒要看看谁有脸跟我谈下岗的事。到时候我会啐他(她)一脸唾沫,大骂道:“你妈的,你是什么东西,也好意思让我下岗?”如果他(她)还不识趣,还跟我罗哩罗嗦,我就给他(她)一点颜色看看,饱以老拳,飞起数脚,将他(她)打倒,再踏上一只脚,让他(她)永世不得翻身,反正横竖不就是不干吗?霍出去了,怎么也要出口恶气,要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下了班,回到空荡荡的家里,倍感寂寞,原来回旋于两个女人之间,追求刺激,情调,现在转眼间,身边一个女人也没有了,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福祸难料。忽然一天,你心头一惊,想起时光飞逝,正无可挽回地夺走你的爱人,你拥有的一切,你就会感觉平凡生活中的最简单的幸福是多么的宝贵,有着稍纵即逝的惊人的美。我扒开一碗快餐面,刚想泡水,电话响了,抓起话筒,张岚的声音传来:吴铮,今天晚上想请你吃顿饭。我说:“是不是田波光让你邀请我的?”自从我跟张岚离婚后,田波光几次打电话给我,甚至亲自开车来接我,要请我吃饭,都被我一口拒绝。“不是的,是我自己请你吃饭。”“你请我,我就去,不过如果看到田波光,我马上就走人。”“你放心吧,我保证不带他来。”

    我们约好7点钟,在张生记饭店见面。天已经黑了下来,我准时到了约定地点,没见到张岚,她还是当初那样,约会必迟到,我早习惯了。路边一辆锃亮的宝来轿车门开了,一位风姿卓越,气度不凡的少妇从车里走了出来,她的出现犹如一颗璀灿的星斗照亮了冷寂的街道,令路人为之侧目。张岚款款走到我面前,说:“我已经到了。”俩人坐到桌前,张岚拿过服务小姐递来的菜谱,不假思索地点了菜,很快龙井虾仁、酥皮鸭、宋嫂鱼羹、东波r、奉化芋艿头等我喜欢吃的菜摆了一桌。“那辆‘宝来’是你的吗?”张岚点了点头。“田波光送你的?”张岚又点了点头。“可以啊,原来连自行车都骑得歪歪倒倒,现在竟然会开汽车了。”

    上个月刚拿的执照。”张岚嫣然一笑说。“看来田波光对你不错?”我望着张岚。“嗯。”张岚点了点头,夹起一块东波r放到我面前,说:“你最近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平时要注意点身体,多吃点有营养的菜,别整天抱着快餐面吃。”离婚不到两个月,我突然发现张岚有了很大的改变,这种改变不仅体现在气质,风度上,还体现在为人处事上,她学会关心人,体贴人了,处处散发着一个成熟少妇的韵味和温情。难道果然是:桔生南为桔,桔生北则为枳。跟我在一起十年都不能领悟的东西,跟田波光在一起两个月就能领悟,看来张岚确实不应属于我。我轻轻地摇摇头,一脸苦笑。也许是观察到了我的表情的变化,张岚轻声地问了一句:“你近来过得好吗?”我努力做出轻松表情,笑了一下,说:“好啊!最近我正着手把我的情感经历写成一本书,我想写出来后肯定畅销。”“这么自信?”张岚不停地给我夹着菜,舀着羹,自己却很少动筷。“当然,我的文章的字里行间会渗透着我的真情实感,不像那些娇情、滥情、无病呻吟的作品,我相信真实的魅力是无穷的。

    “那你肯定会在书里提到我了?”“你肯定是主角之一了。”“拜托你不要把我写得太坏了。”张岚的双颊闪出两片红云。“其实世界上,本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我的文章里更不会有,所有人物的善恶应由读者来理解、评判。”“那就预祝你取得成功!”张岚端起面前的果汁跟我碰杯后,仰头一饮而尽。吃完晚饭,张岚硬要送我回家。上了车,张岚熟练地c纵着小车,令我有点紧张的心情得到缓解。张岚说:“你放心好了,我的水平不差,我都敢开,你还不敢坐?”说的也是,我的胆量难道还不如一个女人?我放松地到椅背上。张岚的车速不慢,看来常开车,我说:“你的车技提高得这么快,是不是田波光把你当司机用了?”“他那敢指派我啊,现在办公室里的事他也不让我做了,我平时就呆在家里,无聊时就开车出去逛逛街。”看来张岚过上了她想要的理想生活。“田波光离婚的事办得怎么样了?他答应娶你的。”“他老婆晓霞死活不同意离婚,再说他的老丈人听说田波光要求离婚,一气之下中风了。晓霞天天在她爸那边服侍,照料病人,离婚的事就拖了下来。”其实婚姻只不过是两本红本子而已,如果彼此真心相爱,不结婚又怎样?还不照样幸福美满?结了婚又能怎么样?红本子就能约束夫妻的行为?田波光娶了晓霞,可是他一天也没爱过她;我跟张岚结了婚,可是双方都背地里做了对不起对方的事。萧伯纳说过:人生有两大悲剧,一是没有得到你心爱的东西;二是得到了你心爱的东西。既然都是悲剧,我宁愿选择第一种悲剧,因为没有得到心爱的东西,你就会去孜孜不倦地追求,心中也会充满希望,希望是一个人活下去的理由。因此我发誓,今后无论遇到多么称心如意的女人,我都不会和她结婚。小车熟门熟路地拐进我家那片小区,在楼下停住。我下了车,张岚也下车送我,晚风中,她的长发飞扬,楚楚动人。我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在她的白皙的脸上吻了一下,她的皮肤很凉。张岚一动不动任由我抱着,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我突然觉得丹田中有一股热气下沉,弥漫开去,我的下面渐渐硬了起来,一种许久不曾有过的渴望油然而生,这种感觉记得初恋时有过。为了不至于失态,我赶忙放开张岚,说:“太晚了,就不请你上去坐了。”张岚点了点头,拉开车门钻进驾驶室,又伸出头来说:“天冷了,记得加件衣服。”这句极其普通的关心话语,竟令我鼻头发酸,“你也是,还有,开车要小心点。”“嗯。”张岚回答着,起动了发动机,小车掉了个头,渐渐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回到家,打开电脑,收到了一封黎娟发来的eail:吴铮:我已经顺利抵达温哥华,我的男朋友陈杰把我从机场接回家。现在他正叫我去餐馆吃饭,我就不跟你多说了,byebye。看了这封信,只觉得心里酸酸的。转念一想,人家准小两口在一起,天经地义,你吃的那门子的醋啊?真是自作多情!我回了一封eail:黎娟:来信收到,愿你幸福、快乐!我把一盘cd塞进光驱,音箱里传来萧亚轩的《一个人的j彩》:

    那天醒来忽然想开不愿再做等待的女孩拿掉戒指扎起马尾开始不再想你姿态接受无奈承认失败她才是你的爱寂寞伴随自由色彩迎面来头发甩甩大步的走开不怜悯心底小小悲哀挥手byebye祝你们愉快我会一个人活得j采

    第二十九章

    徐容华打来电话,约我去星云茶馆喝茶。我进了茶馆,刚坐下,徐容华就来了,满面春风的样子。我说:“今天肯定有喜事。”徐容华说:“让你猜对了。”随后扔出一个重磅炸弹,“我要结婚了。”我有点惊讶地问:“这么快,新娘是谁?”徐容华说:“你不认识,告诉你也没用。这个星期天,你到白g酒店来参加我的婚礼时自然就知道了。”徐容华掏出一张大红请柬递给我,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徐容华先生、许曼丽小姐特邀……我合上请柬说:“这个许曼丽小姐是何许人也?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徐容华抿了口茶,得意地说:“两个月前,我们俩都去参加了一次婚介所举办的大龄知识青年联谊活动,居然一见钟情,我们俩很谈得来,更重要的是,她跟我的择偶理念惊人的相似,宁缺勿滥,格守贞c底线,决不越雷池一步。我向她求婚时,她爽快地答应了,我问她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她说对你这种男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交往两个月了,你连我的手都没一下,我最讨厌那种花心男人,见面没两天就要拖人家上床,如果你是那种男人,我早跟你byebye了。”

    “真有那么纯情女人吗?不会是装出来的吧?”我怀疑地问。“起初我也怀疑过,不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实践过了?”徐容华笑眯眯地点着头,说:“我们都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对方。”“见红了?”“当然,看到床单上那一片鲜红,我的眼泪都下来了,我当场发誓一辈子对她好。”“不错啊,人海茫茫,终于找到知音了,可喜可贺!”我端起茶杯,“来,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徐容华放下茶杯,说:“吴铮,也许你觉得我的观念老土,不过我还是想说你两句,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像以前那样瞎混了,好好做点正经事,再娶个本分一点的老婆,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多好?”我说:“是啊,大师,我现在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徐容华说:“这就对了,你就是这个倔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吃过苦头了,才能醒悟。赶明儿个,我帮你去婚介所登记一下,也寻个缘分。”我说:“那就谢谢了,让你费心了。”

    徐容华结婚那天,一大早,我穿上衣柜里的西装,细心地扎好领带,套上锃亮地皮鞋就赶了过去。花车已经扎好了,徐容华身着毕挺的观奇洋服,一脸兴奋地捧着一束鲜花。看到我来,一把拖住我,说:“快上车,跟我一起去接新娘子。”坐在宽敞,舒适的奔驰轿车里,徐容华目视前方,一脸笑意,显然正憧憬着美好未来。看到徐容华幸福的样子,我不由想起我结婚时去接新娘子的情景,也是一辆奔驰轿车,当时徐容华坐在我左边,田波光坐在我右边,张德宏坐在前排。当时我笑得最开心,他们都羡慕我,如今恰恰相反,徐容华成了主角,我成了配角;徐容华笑逐颜开;我若有所思。同宿舍的另外两个舍友都不在,田波光,徐容华不愿意请,不屑与他为伍;张美欣不知去向,请不到。进门接新娘子的时候,娘家人设置了重重障碍,一路香烟、红包轰炸,连哄带骗,总算敲开了最后一道门。新娘子穿着洁白的婚纱出来了,我定睛一看,瓜子脸、杏眼、樱桃小口,长得果然很秀气,有点古典美人的味道,难怪徐容华那么喜欢。咦,怎么总觉得有点眼熟?愣神的时候,新娘子的目光在我脸上定格了片刻,迅速转过脸去,笑着招呼身边的客人。我明显捕捉到了新娘子眼神中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这就更加证实了我的疑惑,我和新娘子肯定在哪儿见过。徐容华给新娘子带上戒指、红花,照相机和摄像机对着他们,闪光灯此起彼伏。忙完一系列仪式,一群人簇拥着一对新人出门。上车的时候,我终于想起了新娘子是谁?她就是我两年前见过面,并发生一夜情的女友――哭泣的恐龙。

    我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怎么会这么巧?不对啊?两年前,她失恋了,跟我上床的那次就不是处女了,怎么过了两年反倒变成了处女?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是进行了处女膜修补术,或是跟徐容华上床前,带了一小袋血?总之,这里面肯定有鬼。我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新娘子,发现她也用余光有意无意地瞥向我这边。怎么办?告诉徐容华,你老婆我曾经上过,我验证过她不是处女。不行,依徐容华的脾气,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非出人命不可。不告诉徐容华,就让他蒙在鼓里。俗话说,眼不见为净。是不是处女,有时只不过是男人的一种感觉,多那么一层膜的女人肯定就好吗?至少我不这么认为。就让徐容华认为自己的老婆是圣洁的处女吧,这样做虽然有点对不住朋友,可是应该是最好的权益之计了。想到这里,笑容重新回到我的脸上,我说:“大师,果然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啊,今天晚上闹洞房,哈哈,我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徐容华和新娘子相视一笑,说:“噢,曼丽,我忘了给你介绍,这个就是我大学同学――吴铮,这家伙极其y险狡猾,等会儿你一定要防着他。”“初次见面,你别在嫂子面前说我坏话,败坏我的名誉。”我特意把“初次见面”四个字说得很响。新娘子很显然是会意了,她笑得很甜。吃喜宴的时候,新人来敬酒,新娘子说:“吴铮,你今天帮了我们不少忙,辛苦了,嫂子谢谢你!”新娘子说谢谢你这三个字时,明显加重了语气,很显然是一语双关,不过此中深意只有我能理解。我轻描淡写地说:“谢什么?这是应该的。”徐容华笑着说:“是啊,兄弟帮忙是应该的,有什么好谢的。”吃完喜宴,我借口酒喝多了,跟新郎官、新娘子打了个招呼,说我要回家了。其实我是觉得自己和新娘子曾经有过那种关系,再去闹洞房,不管对于我,还是对于新娘子都是件很尴尬的事,还是不去闹洞房为妙。徐容华也多喝了两杯,瘫在酒店沙发上休息,听说我要走,想爬起来送一下,身体却不听使唤。新娘子心疼地把他按在沙发上,说:“你休息一下,我来送好了。”新娘子默默把我送到酒店门口,挥手告别时,她突然说:“吴铮,我希望你能把我们之间秘密保守一辈子。”我说:“你放心吧,我会保守这个秘密的,为了徐容华,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

    晚上打开电脑,收到了黎娟发来的eail:吴铮:加拿大很美,比我想象中的样子还要美得多,我简直不知道怎么来形容。我在这里过得很开心,所有的事情都很顺心。这些日子,陈杰带着我到处闲逛,我们游览了安大略湖,那里很美,还能钓鱼(免费),感觉跟南京的玄武湖完全不同。明天我们要坐灰狗大巴到卡尔加里去玩,卡尔加里离温哥华1000公里,是88年冬奥会的举办地,听说那里比较冷,可能有10到25度吧,我不知道人呆在如此低温环境里有什么感觉,不过也不怕,那里室内都有暖气,在室外可以滑雪和滑冰,肯定很好玩!我回了一封eail:黎娟:天冷多穿件衣服,别感冒了,滑雪、滑冰时悠着点,别摔坏了。另祝你一切顺利,好运伴随!我感觉自己是在关心一个远方的小妹妹,隐约有一种就不出的亲情。

    这个月底,我妈要过60大寿,我考虑着买什么礼物送给她。买件衣服吧,我不知道买多大尺寸的;买个蛋糕吧,我不知道哪家店做得好,还是给她钱吧,这样最省事,老妈想要什么,让她自己买去好了。这个问题好解决,但另一个问题却让我烦心,那就是我和张岚离婚的事,至今还瞒着我的父母。办离婚手续时,我就跟张岚说好了,这事千万不能让我父母知道,特别是我妈。我妈这个人好烦心,先是为了我姐的婚事伤透了心,后来又为我姐离婚的事烦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至今还经常失眠。如果她再知道我离婚的事,天知道她会急成什么样子,虽然她并不太喜欢张岚,但她也决不能接受我和张岚离婚的事实。一家两个孩子,成了家,又都离婚了,这都是什么事啊?哪家父母能承受得住呢?平时去看望我妈,我还能编个理由,说张岚忙,或是出差去了,糊弄过去。可是婆婆过60大寿,媳妇还不来祝贺,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我殚j竭虑地想编个合理的理由,可是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出一条值得推敲的理由。怎么办呢?到时候随机应变吧,只能如此了。

    周末时,我妈打来电话,说明天我过生日,中午在家吃面,晚上去红山饭店吃饭,你记得带张岚早点过来,别睡懒觉,多迟才到,让大家都等你们。我说知道了,不过张岚昨天临时被单位安排出差去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赶回来,但是她跟我说了,她会尽量赶回来给您贺寿。我妈叹了口气,说她们单位这么忙啊?叫她注意点身体,别累坏了,来不来贺寿无所谓,有这份孝心就行了。我妈那辈的人,你用忙于工作的借口来搪塞她,很管用,她们的责任心强,认为有份工作就应该好好干,工作第一,其余后。双休日的早上,我来到父母家,我爸和我妈正热情地招呼着来贺寿的亲戚朋友,我妈看到我,笑嘻嘻地说今天来得倒是蛮早的。其实以前每次来迟都不是我的原因,张岚喜欢睡懒觉,一觉不睡到10点钟,她不起来,起来后,还要梳洗打扮,慢悠悠地吃早饭,你要催她快点,她还会生气,跟你发火。等她忙完了,我们一起出门的时候,都快中午了。我掏出装了1000元钱的红包,递给我妈说这是我和张岚孝敬你的,我们就不给你买东西了,你喜欢什么东西,自己去买。我妈说谢谢,谢谢你们了。张岚今天能来吗?我说这可说不准,不过她忙完工作后,肯定会赶来的。这时又来了几个客人,我妈赶忙上前招呼。我说我姐呢?我妈转过头,说在房间里,你去看看她,她最近好像有心事。走进我姐的房间,她正坐在窗前,呆呆地望着外面,我轻轻走到她身后,想吓她一下,跟她开个玩笑。我们俩小时候经常在一起打闹惯了,小学三年级以前,我不是她的对手,经常被她制服;小学三年级以后,她就不是我的对手了,到了中学时,架就没法打了,因为我轻易就能把她拎起来,掼到沙发上。为此,我挨过我爸不少打,他喜欢女儿,一看到我姐吃亏,就来打我,而我妈喜欢儿子,一看到我吃亏,就会找我爸算账,于是“地区冲突”每每演化为“国际大战”,直到我们长大懂事了,战争的硝烟才渐渐散去,和平和发展成了家庭的主题。

    “嗨,你在看什么啊?”我在我姐身后说。我的声音不高,却吓了我姐一跳,她猛然回头,我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谁又欺负你了?”我赶忙问她。“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眼睛有点疼,滴了眼药水。”我姐慌忙拿起纸巾擦眼睛。我说:“你别骗我了,是不是那个‘小痞子’又来烦你了。”我姐使劲摇着头,说:“没有,没有,我好得很。”我记得那个“小痞子”在跟我姐离婚后,恶狠狠地说的那句话:走着瞧,你不会放过你的!我相信他这种“人渣”说到肯定会做到的。我一转身说:“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我姐一把拽住我,哭着说:“说你别去,你会吃亏的。”我说:“我不怕,我不信他有三头六臂。”我姐说:“这几个月,他天天缠着我,要我跟他复婚,我不答应,他就威胁我说报复我们全家,还说你弟弟再敢c手此事,他就要跟你新账、老账一起算。”我说:“那好啊,我倒要跟他把账算算清。”我姐说:“要找他,也不能现在去,今天妈过60大寿,她是个好烦心的人,如果知道这件事,生日都过不好。近来我都没敢把这事跟她讲,就怕她担惊受怕。”我说:“也是,你把快眼泪擦干,这事不能让他们二老知道,你放心,这事我来帮你摆平。”“哟,张岚来了,拿这么大个蛋糕来啊!谢谢,谢谢……”客厅里传来我妈的声音。我赶忙走出房间,果然是张岚,她拎着一个三层鲜n蛋糕,笑呤呤地走进屋子。我正纳闷的时候,张岚对我莞尔一笑,说:“快帮我把蛋糕拿进去啊!”我赶忙上前接过蛋糕,说:“你工作忙完了啊?”张岚盯着我看了一眼,接口说:“是的,是的,刚忙完,就赶来了。”我妈笑得很开心,对张岚说:“你来了,我很高兴。”又转过头吩咐我,“快带张岚进去坐,给她倒茶喝。”进了房间,我轻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张岚说:“你不欢迎我啊?”“不是,我很欢迎,只是觉得很突然。”“那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谢谢你帮了我的忙。”“这么客气,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是七年夫妻呢?”我姐走过来跟张岚打招呼,我赶忙闭了嘴。

    我跟张岚离婚的事,我姐也不知道,我不想让她知道,她自己的事都够她烦的了。寿宴上,张岚亲热地挨着我,俩人有说有笑的样子,旁人看起来是一对恩爱夫妻,其实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我的脸上虽然一直挂着笑容,但是心里却泛着酸涩。昨天晚上睡不着觉,打开电视,一个国内闻名的娱乐节目主持人面对记者的采访,吐露自己的心曲:你别看我在台上说说笑笑,c科打浑,其实有时候我的心里很苦恼,很烦燥,一点也不想笑,可是我的工作就是让观众轻松愉快,逗人发笑,我只能勉为其难,硬着头皮上了。做完节目,自己看一下节目录像,就会觉得自己在台上的表现可以用“有病”来形容,这种病可以称为间歇xj神病。这段话很能引起我的共鸣,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戴着一张j心设计的假面?假面后的那张真面是喜?是忧?只有自己才知道。吃完寿宴,张岚照例开着她的小车送我回家,一路上,我们都沉默不语。到了我家那幢楼下,张岚停住车,手搭在方向盘上,纤细的手指上的钻戒在车顶灯的照s下,熠熠生辉,她的双眼呆呆地望着车窗前方无尽的夜色。我拉开车门,说:“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再见。”张岚说:“你先别走,陪我聊一会儿,好吗?”我又关上车门,说:“好啊。”张岚说:“我们俩离婚的事瞒着你的父母也不是长久之计啊,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我说:“是啊,找个机会,我会告诉他们的,”张岚说:“有合适的,就快点娶回来吧,别拖拖拉拉的,担搁了。”我说:“不是还没遇到合适的吗,大师已经要帮我在婚介所登计注册了。”张岚沉默了一会儿,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脱口而出:“你那个黎娟不挺好的吗?”我说:“你瞎说什么啊,人家的未婚夫在加拿大,现在已经出国团圆去了。”张岚叹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跟我离婚后不久,就会跟她结婚呢。”我说:“你那边怎么样了?田波光离婚了吗?”黎娟摇摇头,说:“很难,听田波光说晓霞的态度很坚决,说你当初不我爸,你能有今天,现在你飞黄腾达了,就一脚把我踢开,还把我爸气成这样,你毁了我的一辈子和我全家的幸福,我会跟你拼到底,坚决不让你得逞,你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答应离婚,把我逼急了,我还要去举报你,你自己知道你的钱有几个是干净的!”关于田波光的经济问题,我早就有疑惑,做为一个开发区的主任,虽然薪水不低,但是想达到田波光这种买房、买车、养情人的消费水平,似乎还远远不够。特别是田波光和包工头老朱的暧昧关系更让人生疑,我本想找个机会向田波光问个究竟,可是一直没能开口,一是这种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二是即使其中有什么猫腻,当事人也不便说,因此最好还是别问为妙,免得尴尬,甚至惹火上身。“我现在很害怕,你说田波光有问题吗?”张岚转过头来问我。“怎么说呢……”我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反正你也要小心点。”

    第三十章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孙旭东通知我们去政治学习,自己却仍坐在办公室里聚j会神地打游戏。我端了杯茶,打着呵欠,走进会议室,环顾四周,没有一个干部,全是普通科员。学习内容是观看反腐录像片,片中详细地介绍一个个贪官污吏堕落的全过程,以警醒世人,不要重蹈覆辙,片子虽然拍得活灵活现,寓意深刻,可惜观看的对象不对,就像我们这些小科员,要权没权,要势没势,就算想贪污受贿也没机会啊?而那些手握实权,有贪污受贿资格的干部,却不来好好看看,真是好笑!这几天孙旭东很烦燥,一是上报下岗名单的截止日期日益临近,他依然左右为难,举棋不定;二是最近他又泡上了一个更b的武侠美眉,说起来,很有传奇色彩。那次孙旭东得罪了游戏中的一个武林高手,那家伙追着孙旭东狂砍,打得他丢盔弃甲,正当他准备逃之夭夭地时候,这个武侠美眉出现了,她冲上来和孙旭东联手抗敌,终于大败武林高手。一般英雄救美,就颇据传奇色彩了,而美人救英雄就更有传奇色彩了。感动之余,孙旭东主动向武侠美眉发出邀请,武侠美眉欣然赴约。一来二去,俩人竟然很投缘,有一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新、老武侠美眉一比较,让孙旭东产生了抛弃已经跟他同居两年之久的武侠美眉的想法。孙旭东寻机委婉地向旧爱提出分手的请求,却被旧爱一口拒绝。哭着闹着骂孙旭东不讲良心,喜新厌旧,并对孙旭东采用了跟踪战术,终于把孙旭东和新欢堵在一家小旅馆里。据说,孙旭东看到旧爱踢开门冲进来,二话没说,赤条条地从床上跳起来,给了旧爱一个响亮的耳光,旧爱愣了一下后,奋起还击,可是现实中的r搏远不像上游戏中的招数,身强力壮的孙旭东很快把旧爱打倒在地。虽然屡遭孙旭东的毒打,旧爱却仍痴心不改,几乎天天来缠孙旭东,搞得他焦头烂额。“今天终于有个了断了。”下班的路上,孙旭东一脸笑容,见我不解地望着他,补充道:“我原来那个女朋友约我吃最后的晚餐,说过了今晚,各走各的路,不再来缠我。”我说:“你怎么跟欧阳克似的,见一个爱一个?”

    孙旭东说:“你不知道,我刚处的这个女朋友,又漂亮,又温柔,无论哪点都比原来那个强多了。”我说:“那恭喜你了,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同喜,同喜。”孙旭东挥手招了辆的士,绝尘而去。翌日上班时,惊闻孙旭东昨晚受了重伤,正在医院急救。据说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华灯初上的时候,一位模样清纯的姑娘,手捧一束黄玫瑰,静静地伫立在深秋的街头,目光如水,面带微笑。一个小伙子从街对面走过川流不息的车流,走到姑娘面前,俩人相视一笑,随即热烈地拥抱在一起,姑娘双眼微闭,一脸幸福,此经典爱情场面被一恰好路过的摄影师拍个正着。良久,姑娘手持着的黄玫瑰在小伙子背后落下了花瓣雨,纷纷扬扬,随风飞舞,这时的画外音应该是阿贵的《爱的歌声》:满天的星空是你无尽的爱像那春天的暖暖微风拥抱我浩瀚的小宇宙像你宽容的心总是无怨无悔包容我让我感谢你保护你看着你我要静静地抱着你我要奔向你守着你黏着你我要永远地爱着你我要给你全部给你……落英将尽,一束优雅的黄玫瑰渐渐成了一把毫无生气的枯枝,路人惊讶地发现,残花中竟然闪着点点寒光,说时迟,那时快,寒光一闪,周围一片岑寂,市声突然匿去,热烈拥抱在一起的情侣分开了,“咣啷”一声,一把沾着鲜血的匕首落地,那束黄玫瑰也随之坠落,小伙子轰然倒地,满地黄花,鲜血分外醒目,刺眼。姑娘一点也没有慌乱的样子,目光沉静,神情自若,只有一头秀发在风中飘扬。随后是警车的眩目警灯和刺耳警笛,一个原本经典的爱情故事演瞬间变成了一场恩断情绝的血腥凶杀,现场只留下路人的惊魂未定和扼腕叹息。那个摄影师的相机挂在脖子上,眼睛直直地望着刚才取景的地方,几分钟前还在的拥抱在一起的情侣怎么会突然消逝无踪?擦一下眼睛,这是不是一个梦?摇摇头,一声叹息,爱情这东西就是这么怪,爱之深,恨之切,由爱生恨的事例早已屡见不鲜。见到孙旭东时,已是一个星期后,他才度过危险期。好说歹说,医生才允许我们科里的几个同事进去探视10分钟。我们走进特护病房,孙旭东无j打采地躺在病床上,鼻子上接着氧气,胳膊上吊着药水,脸色惨白,目光呆滞,看见我们进来,只是嘴角抽动了一下,却没笑出来,说:“你们来了。”许大姐和小孙把我们买来的营养品放到茶几上,大家简单寒喧几句,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询问详情?安慰几句?都没什么好问的,好说的,一个悲情故事而已,最好不要提及,让一切随风而去。孙旭东说:“许大姐、小孙,麻烦你们两个先出去,我有点事想跟吴铮说。”许大姐和小孙出去后,我关上门,坐到孙旭东床头。“吴铮,老弟对不起你!”孙旭东一脸歉意,“我出事前,刚把下岗名单报上去,我报的是……”“别说了,我知道。”我打断了孙旭东的话头。“你骂我吧!”孙旭东可怜兮兮地望着我,眼圈发红,“你知道的,我也难办啊!”我沉静地说:“行了,行了,我不怪你。”其实我对下岗的事早有准备,结果也一点都不出乎意料,只是心里不服气,原本想借此大闹一场,出口恶气,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虽然早知结果如此,也曾忐忑不安,毕竟在公司干了近10年时间,虚度了自己的青春年华,没功劳,也有苦劳,没苦劳还有疲劳,说没感情,这么多年了,至少也混了碗饭吃,没饿死,但是谜底正式揭开后,心里却没有一丝沮丧,反而更坦然,更无所谓。不就是下岗吗?多大事啊?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抬头看了一下吊着的盐水瓶,里面的药水已所剩无多,我一边往外走,一边大喊一声:“护士,快来换药水。”回到家,换上睡衣,四仰八地躺在床上看租来的影碟《指环王――双塔奇兵》,惊险的动画效果,恢宏的场面,令人赞叹不已。我早把一切不愉快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从明天起,我就不用一大早爬起来,赶去上班了,可以睡个懒觉,做个快乐的单身汉,做单身汉的好处是从床的两边都可以上床,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只要肚子不饿,就可以不去烧饭,家里不脏得无法c足,就可以不拖地。反正也没人会来管你,人就是这么,没人管的时候,就盼望有人来管,娶老婆,去上班,正如葛优在《卡拉是条狗》中有台词:我在家规老婆管,上班规领导管,只有这条狗能逗我开心。我现在即没老婆,又不用上班,虽然还没狗来逗我开心,我也知足了,知足常乐嘛!晚上收到了黎娟发来的eail:吴铮:这两天,我的心情很糟,陈杰真是个小心眼子,前天,我偶尔发现他竟然偷看我发给你的信,看完了,还质问我,给什么人发信。我说是一个朋友,他说什么朋友,是情夫吧?还说那天,我打电话给你时,在你屋里的的那个男人恐怕就是他吧?你一直记着这件事,他就是这种人,我知道他会提起这事的。我跟他吵了一架,他竟然动手打了我。唉,不说这些伤心的事了,麻烦你有空去看一下我妈,然后把她的情况通过发给我,拜托了!这个陈杰我只是在照片上见过,长得高高大大,人模狗样的,虽然我最讨厌打女人的男人,但是细想一下,也怨不得陈杰,得知另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女友家,有几个男人会没有想法?不心存顾忌?我回了一封eail:黎娟:一个人出门在外,千万不能耍小孩子脾气,能忍就忍吧,退一步海阔天空,和为贵嘛!你妈那边你放心好了,我明天就去一趟扬州,回来后我会及时把你妈的情况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