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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个个都好坏 作者:央央
[卷一翩翩少年:第三十七章深夜来访]
自此每日正午和傍晚,秦易之和纪云岚轮流送饭上崖,有时是看着她吃,有时也送得多些,陪她一同用膳,饭后说说笑笑,讲讲山顶上其他人的近况,一晃大半个时辰过去,这才依依不舍道别,将她的换洗衣物收走,相约来日。
凌宇洛虽在危崖独居,倒也不感寂寞,一早起来,便打坐练功,温习师授的内功心法,更默思初学的天机长拳与落樱掌法,有时想得兴起,便是在石室之中随意踏步演习,这身经两世,从来没有什么时候象现在这样,清心静寂,毫无干扰,除了午间与黄昏,和两位师兄聊天说话以外,每日都是心无旁骛,只是对着石壁冥想与自行练功。
这思过崖的生活是寂寞的,几日下来,她已经将石室周围,里里外外,各处的景致,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到处看不到一朵红花,一片绿叶,即便是在洞口坐上半日,也不见空中有一只飞鸟掠过,却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反正她的x子便是宜静宜动,只当是在这山崖上坐看云卷云舒,难得的修身养x之机,最可怕的,也最难捱的,却是在夜深人静之时。
每当夜幕降临,这危崖之上,便只剩她一人,身处绝顶,狂风呼啸肆虐,日星隐耀,山岳潜形,即使人在那石台之上,将被褥裹满周身,整个身子蜷起来,紧闭双眼,缩成一团,仍是感觉心头寒意连绵,额上冷汗涔涔,生怕一睁眼,就是数不清的妖魔鬼怪立在面前,张牙舞爪朝自己袭来!
第一夜,便是心惊胆战,哭得死去活来,现代所学的一切科学知识,在这个时候,似乎都失去了作用,哭过之后,嘴里念得更多的,却是南无阿弥陀佛,自己与自己做半宿的思想斗争,甚至是背诵诗词歌赋,高唱凯歌进行曲,总之弄出极大的声响出来,给自己壮胆,临近天亮,洞外隐隐透出光亮,才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第二日秦易之过来送饭,对她的声嘶力竭,很是心疼了一番,一再询问,她不想被嘲笑为胆小,随意搪塞了过去。好在多几日之后,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再加上自己想出了措施,白天加紧练习内外功夫,身心俱疲,累个半死,晚上便是一躺在榻上,就睡得死沉,自然也就不再畏惧了。
也正是因为一个人的缘故,晚上睡觉敞开了x怀,彻底放松了束缚,又是好一阵不曾仔细看过自己的身子了,这灵山之巅的水土还真是养人,肌肤愈发柔腻细致,散发着珍珠般的光辉,x前的小笼包又鼓起一些,只怕是平日裹得太紧的原因,竟是隐隐作痛。
想着现代的按摩手法,双手上去,轻柔摩挲起来,一炷香时间过去,只觉得血脉通畅,x口生出微热感觉,舒服了很多,由此,每晚入睡之前,都是解了衣衫,自行按摩一阵,方才入睡。
不知不觉,便是数日过去。
这一日黄昏,轮到秦易之来送饭,过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她坐在洞口,望着那天际出神。
夕阳西下,余霞成绮,纤细身影静静端坐,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与周围的景色相映成辉,静谧如斯,宛若画卷,好一名俊美少年!
他也不出声,轻轻走过去,一只手掌拍在她的肩上。
“二师兄!”凌宇洛侧头看见是他,欢喜站了起来。
秦易之宠溺揉了揉她的头发,问道:“方才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
凌宇洛微微叹气,道:“我看那苍茫远山,倒是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来,”与他并排而立,举目远眺,吟道:“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亦如是……”
“我们小洛很有才情呢!”秦易之眼睛一亮,不觉惊喜道:“小洛,你在这山上,也别荒废了学业,再过几年年纪大些,可以去考取一个功名,争取立足朝堂,前程无量……”
凌宇洛摇了摇头,道:“比起那庙堂之高来,我却是更喜欢江湖之远,侯门一入深似海,我这无拘无束的x子,哪里能待得住?”
秦易之呆了呆,好半天,才挑眉道:“几日不见,你说话都变得深沉了,都不像是我熟识的小洛了……”
凌宇洛瞥见他有些惊愕的眼神,回过神来,不觉好笑,初初上山那时故意装憨作傻,而现在自己在这危崖之上独处久了,看多了远山苍穹,心思镇静,说话做事有些变化,也不足为怪。
对他的疑惑,并不回答,小手伸出,便是去接他手中的篮子,笑道:“我早饿了,给我看看,这回又是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小馋猫!”秦易之笑着在她头上敲了一记,随即又是在她头发上大力揉弄一阵,惹来她狠狠瞪眼过去,脱口叫道:“二师兄,俗话说男人头,女人腰,都是不能随意碰的!”
“是么,那好,我以后一定注意,不你的头了——”话声未落,她只觉得腰上一紧,却是他壮实的手臂环了过来,搂上她的柔弱纤腰,拥着她朝洞内走去。
“你……”凌宇洛低呼一声,被他大手一触碰,脚上发软,又羞又喜,却听得他笑道:“你反正不是女人,我以后不你的头,改为你的腰,这样总没问题了!”
哎,这话说得,自己把自己给套了进去!
不过,被他轻轻拥着,这样的感觉还真是不坏,心儿雀跃,满面欢喜。
正当偷笑之际,又觉他手指在自己脸颊上轻抚一下,低语道:“枉我和老三老四成天担忧,几回在师父面前求情,想让你早些归来,不过这每天过来,都觉得你气色一日好过一日,越来越好看了,难道这石室之中,还有什么养身的物事?或者,你是见不到我们几个,反而心情大好,心宽体胖不成?”
正说着,瞧见那柔滑细腻的小脸,象才剥壳的蛋一般,又忍不住在上面掐了一把,口中叫着:“小洛,你的脸怎么那么嫩?我真是想咬上一口……”
凌宇洛痛叫一声,伸手捂脸,嗔道:“二师兄,你若是晚饭没吃饱,我这饭食分你一半便是,你可别拿我这臭皮囊来开玩笑,再说了,我这张脸,往后还要靠它赚取姑娘媳妇的青睐,你再捏再掐,弄出疤痕来,可就不好看了!”
秦易之哈哈笑着,将她按坐在石头上,从篮中取了饭菜,一起用膳。
饭后收拾一下,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起来,问了不少关于师父与小翔的生活起居情况,约莫大半个时辰,眼见天色不早了,秦易之才提了篮子,起身告辞。
“小洛,明日午膳,叫老三来送,好不?”临别之时,凌宇洛送他到洞口,却听得他正经询问道。
呀,这日子过得清净,他不说,她都险些忘了还有这号人物,x口一紧,想也不想,便是一口回绝:“当然不好,一看到他那张冰山面孔,我只怕是饭都吃不下!”
“哪有那么严重?”秦易之还想再说,却见那少年已经背过身去,不再理睬自己,想了想,便是笑道:“算了,你们俩的恩怨,你们自己去解决,我也懒得去管。”
凌宇洛默不做声,直到身后半天没了声响,这才回头看去,那人影已经是远得看不见了。
入夜之后,洞外一片清冷。
明月高悬,光华如水银泄地,夜色阑珊,有风微微吹拂,说不出幽雅动人。
伸手拨了拨那石上的烛火,打了个哈欠,趁着睡意,便是欲宽衣解带,早早歇下。
刚伸手入怀,眼前的烛光倏地一闪,一个黑影跃然现身壁上!
“谁?”入门这一月有余,所习功夫并不深厚,而耳力触觉比起以前,却不知灵敏了多少倍,这身形动作也是迅捷灵动,下一瞬,已是转身过去,面朝来人。
“是你……”看清那人的身材相貌,不觉怔住,一动不动了。
这立在洞口,颀长挺拔之人,不是齐越,却又是谁!
[卷一翩翩少年:第三十八章针锋相对]
正对着洞口,山风迎面扑来,令得凌宇洛打个寒噤,惊跳一下,这么晚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这数日不见,齐越的面色却是有些憔悴,衣衫随风飘飞,身形更显颀长,睁着一双俊目,一眨不眨望着眼前的少年,半晌,才挤出一句:“你,还好么?”
凌宇洛咬了嘴唇,冷哼一声,点头道:“多谢齐少爷挂念,我很好。”
“齐少爷?”齐越愕然,继而怒道:“时隔多日,你还是在怀疑,是我背后告状的吗?”
“不是怀疑,是肯定。”凌宇洛冷笑:“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会做出这种事来。”哎,其实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可是一到了嘴边,就不由自主说出相悖的话来。
“凌宇洛!”齐越气急大叫。
凌宇洛摆了摆手,走去石台边,背对他道:“师父让我到这石室来面壁思过,反省错误,不是来与你争执是非,大呼小叫,我要睡了,恕不招呼,你请便吧!”
说着,也不脱下外衣,只除去鞋袜,拉开被褥搭在身上,倒下便睡。
齐越哪里肯依,一个箭步过去,抓住那少年的手臂,将之一把扯了下来!
“齐越,深更半夜的,你发哪门子疯?你放开我!”凌宇洛狠狠瞪着他的眼,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很恨不得往那脸颊一掌拍过去:“师父说过,让我在这危崖独处一月,任何人不得相伴,否则以违背门规论处!你再不走,我便告诉师父,让他老人家把你……”
“把我什么?”齐越好笑道:“把我也弄来面壁?正好,我倒是真愿意……”话到嘴边,便是停了下来,瞥她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住口不语。
这一神情变化,凌宇洛正好垂头下去,努力去掰他的手,是以丝毫没有看见。
“放开我,你放开我!不是早说过,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路的吗?我不待见你,你也别来惹我!”他的手,抓得那么紧,怎么也掰不开,气得她破口大骂:“齐越,你这卑鄙小人,无耻之徒!心怀鬼胎,暗箭伤人!倚强凌弱,胜之不武!你怎么就那么可恶……”
“他们两人来看你,你便是欢欢喜喜,换作是我,你就是如此这般,这待遇,确实不同!”齐越冷着一张脸道。
凌宇洛反唇相讥:“我又没求你来,是你自己脸皮厚,做了坏事,还好意思上门来讨赏?”
“我到底做了什么坏事,让你这样讨厌我?”齐越沉声道。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凌宇洛趁他思索之时,一脚踹了过去。
“这梅花桩的脚法,倒是练得不错!”齐越冷笑,缩身避过,谁料她却是一记虚招,顺势一扭,再是一甩,瞬间挣脱了他的禁锢,退到石壁边上。
“好小子,是块练武的料,这身形脚法进步不小!”
这一声,听在凌宇洛耳中,怔愣一阵,疑惑问道:“你并未见过我之前的成绩,怎知我有所进步?”
齐越惊觉失言,抿了薄唇,一言不发。
“你——”凌宇洛眸光闪动,沉吟道:“你偷看我练功?”
“我没那么无聊!”齐越面色一变,矢口否认。
“谁知道呢,有人专做这种无聊之事,那几回夜里,你不是悄悄尾随我和小翔,躲在林子里偷窥我们,然后好去告密……”
“凌宇洛!我再说一次,我从来没在师父面前说过你半句不是!”齐越朝她跨出一步,怒吼道:“你不是那么聪明吗?真怀疑,你到底长没长脑子!我要是告了密,与你为难,又何苦跑到这里来自讨没趣,受你奚落?我齐越从来不屑做这种事!”
凌宇洛耸了耸肩,道:“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小人,我是见得多了,鬼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心机那么重,我看不明白,不看也罢!”
“我有什么心机?你给我说明白!”齐越又走近一步,手掌扬起。
凌宇洛再度后退,只一小步,身子已经贴在石壁上,便是抵死,无计可避。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怒气横生的俊脸,心一横,仰起小脸,清楚喊道:“齐越,我现在武功不如你,你要打我,以武力征服,我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别得意得太早!”
“我打你?”齐越愣了一下,见得少年那紧紧靠在石壁上的娇小身躯,圆瞪的杏眼,这才觉得不对,两人的身躯,几乎就要贴在一起,他已经清晰感觉到了少年乱七八糟的心跳,微微颤抖的身子,以及那急促的气息——他在害怕自己!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很是不悦,不由自主,握住少年柔弱的双肩,有些生硬地放柔了声音:“我没有要打你,我只是,只是……”
瞅见少年脸上的一丝异样,忽然醒悟过来,松手跳了开去,直直喊道:“我不是想欺负你!”
凌宇洛涨红了脸,心头怦怦直跳,怎么回事,刚才齐越贴那么近,几乎是要抱住她了,自己应该狠狠推开他,再甩上一巴掌才对,怎么会浑身发软,动弹不得?反应这么奇怪,难道他身上有什么魅惑之处,迷乱了自己的心智?
“你,怎么了?”齐越担忧道,眼见少年别过脸去,低头不语,不由得又凑近过去,想看个究竟。
“你走开,出去!”凌宇洛生怕被他看见自己的窘样,指着洞口,气急败坏大叫:“我这里不欢迎你,庙小容不下你这座大菩萨,你出去,立时出去,马上消失,我不想看到你!”她心里喜欢的人是秦易之,不是别人;对他,只有讨厌,深恶痛绝,不是吗?
“你真就那么讨厌我?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样?”齐越瞪着她,眼神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没有原因,就是讨厌你,讨厌得要命!什么都讨厌,统统都讨厌!”为了让他尽快离开自己的视线,胡乱嚷了一阵。
“好,凌宇洛,今日是我自作多情,自讨没趣,我走便是!”齐越愤而转身,用力一掌,击向那洞边的大石,只听得一声巨响,那石头竟是随之裂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原本放在石头上的水壶顿时朝一边飞了出去。
齐越没有理会,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野蛮人!”凌宇洛低声诅咒着,听他脚步远了,喘息一阵,这才走过去,查看那块石头,但见好好的一块坐处,已经破损碎裂,不能复原了。
立在那里,赶紧双手合十道:“祖师爷爷,你老人家在天上看清楚了,这是你那不肖的徒孙齐越干的,可不关我凌宇洛的事!好好的思过崖,都是他破坏的,他对你老人家不敬,你尽管惩罚于他,我极力拥护,双手赞成!”
祷告一阵,忽又想起那水壶,方才就听得一阵哐当声响,也不知滚去了哪里,明日的饭食要正午才能送来,她可不想这么长的时间没有水喝!这该死的齐越,都是他害的!
赶紧套上鞋子,取了烛台在手,借着微弱的烛火,找了一阵,又慢慢寻出洞去,刚一步出,只觉得脚上碰到一个圆溜溜的物事,被自己一脚踢了开去,是那水壶!
心中欢喜,昏昏沉沉,一时忘了身处何处,想也不想,便是扑过去抓,无奈地上淌水,脚下一滑,待得回神,身子已在半空之中!
似乎是秦易之还是纪云岚之前郑重警告过,这洞外便是万丈深渊,自己每日在洞边看朝霞,观落日,也是小心翼翼,怎的这回被齐越的来访一分心,竟一下子忘了这等大事?
不知,从这万仞高山跌下去,是否可以不用借助桃木牌,就直接穿回现代社会去?
如果是,倒也罢了,否则她做鬼也不会放过齐越那个该死的罪魁祸首!
[卷一翩翩少年:第三十九章共赴深渊]
夜色沉郁,山风呼啸而来。
此是灵山绝顶的危崖,四周没有树木阻挡,只听得一声低低的惊呼,那娇小的身子,就如一块跌落的石子,直直朝崖底坠去。
就这样,放弃生命吗?
电光火石间,凌宇洛手臂伸出,在空中一阵乱抓,双腿也是不住蹬踢,也该她运气好,竟是攀住了一处向外凸出的大石一角,止住了下落的势头。
若是换了以往,那手无缚之力的手臂,就是碰巧抓住,都是无能为力,可经过这一个来月的习武生涯,她已经不是当日的凌宇洛,虽然还谈不上脱胎换骨,但毕竟有了一些基础,手臂有了气力,身子也更加轻灵,一咬牙,另一只手也扒了过去,双手紧紧抱住那大石,不敢松动半分。
老天,她可不想这么早死,这功夫还没学好,桃木牌还没拿到,再说,这山上还有自己喜欢的人,等这个身子长大一些,说不定还可以在这异世开开心心恋爱一场……
想到这里,更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努力向上攀爬,无奈那大石垂直而生,g本没有可以抓牢的地方,不仅如此,那凛冽的山风,势头强劲,将自己无处可放的两条腿吹得飘来荡去,就如同古老的钟摆一般,顿时惊出一声冷汗。
情急之中,使出本门的千斤坠功夫,才勉强止住那动荡的身形,手上的衣袖,已经被石头磨破了,努力半晌,别说是爬上去,就是能再坚持一刻钟,都是艰难万分,一旦力气用尽,要么丧身崖底,要么羽化成仙,她实在想不出第三条出路!
“救……”喊出半句,立时住了口。
那齐越已经走远,怎么能听到,再说,就算是还在近旁,方才两人还不欢而散,自己却怎么也放不下面子向他求救……
真是气得想骂死自己,凌宇洛啊凌宇洛,你好歹也是个现代人,在这x命攸关之际,怎么和一个古人过不去!
可是,实在很反感齐越,一看见他那冰山脸就嫌恶,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咬着唇,继续努力着,想要去够那上方的一处棱角。
下一瞬,头顶上方传来凌厉风声,似乎是有人不顾一切奔来,瞬间进了石室,又随即奔出,焦急朝四处呼唤道:“小洛?小洛?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是齐越,没有叫他,他自己跑了回来!
凌宇洛惊愕地停住动作,他喊自己小洛?印象中,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这样叫自己,以前,不是一脸厌恶喊她野小子,就是y阳怪气喊她五师弟,再有便是怒气冲冲喊她凌宇洛,却哪里这样关切着急喊过她小洛!
他唤她,小洛……
“小洛,你回答一声,你在不在下面?你别吓我,小洛……”他的声音,越来越焦躁不安。
“我……”凌宇洛张了张嘴,只觉得眼眶一热,莫名的湿意冲了出来,满面皆是,口中充满了咸咸苦苦的味道,不知是悲还是喜,x口似是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撞,一阵窒息感袭来,竟是无语凝噎。
那微弱的一声,似有似无,令得齐越身子一震,立在崖边,屏息倾听,却只听得呼呼风声,狂卷而至。
心念意动间,便是探出身子,朝那危崖下方望去,果然,在黑暗之中,一抹飘荡在半空之中的灰白色人影映入眼帘,心中骤然一紧。
“小洛,你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
刚喊出这一声,还未有下一个动作,便看见那一个小小的人影又向下滑了一段距离!
臭齐越,鬼叫什么!害得她心中激动,险些没抓住,好在另一只手及时握住了旁边的棱角,没有马上掉下去,但是,两只手臂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手掌和手指都已经是不堪重荷,痛得要命!
这光溜溜的石崖,陡峭如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齐越轻功再好,一时半会,都没法轻易救到自己,所以……
苦笑一声,手指已经抓握不住,又是渐渐向下滑去,一点一点,终于,彻底松开了手指!
人在空中,身无双翼,跟个p弹倒是没什么区别吧?
这样的想法,只维持了短短一瞬,便是宣告结束,因为,一个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坠下,在半空中将自己拦截下来,紧紧抱在怀中。
“早知如此,今晚该把剑带来!”齐越抱着她,手脚不住动作,在山崖间左一拍,右一脚,希望减轻下坠的力道,若是宝剑在手,往石壁上一c,倒还勉强可以救命,可惜只能是想想而已,实际情势,已容不得过多思索,感觉到峭壁上的尖利石棱,便是将怀中之人包裹得更加紧实无缝。
凌宇洛缩在他怀中,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听得耳边肆虐的山风,震得头痛不住,正要开口,一刹那,身上忽然感觉巨大的冲击,似乎撞上了什么,然后便是眼前一黑,毫无预警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风吹过,将她猛然惊醒。
睁开眼,周围仍是一片沉沉的黑,只远处天际有了一丝蒙蒙亮光。
头中昏昏,身上很是沉重,低头一看,一只手臂横在自己x前,将自己搂得死紧,真有些喘不过气来,一颗男x的头颅面朝下方,斜斜靠在自己肩上,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在思过崖的石室里面壁吗,怎么身边有个男人,还是如此亲密抱着自己?
疑惑蹙眉,望向周围上下的景致,顶上是灰蒙蒙一片,身下,是刺刺麻麻的感觉,象是松针,难道,她不是在室内?这里,又是哪里?
看着身子底下,依稀是一棵横生在悬崖峭壁之上的青松,有着chu壮的树干,茂密青翠的枝叶,看样子,树龄颇为久远。
忽然间,昏迷前的记忆重回脑中,老天,自己和齐越一起坠入了万丈深渊!
那么,自己身上这人,是齐越……
一咬牙,伸手过去,欲将他翻转过来,手掌触及之处,竟是湿漉漉的,有些黏稠——他受伤了?
“齐越?”试探着,低低唤了一声,他仍是没有动静。
“齐越,我胆子小,你不要这样开玩笑,齐越……”心中阵阵发紧,手也是颤抖着,不受控制,定了定神,自己先坐起身来,再扯住他的衣襟,拼尽全力,将他的身躯扶起一些,让他伏在自己的腿上,做完这一切,已经是气喘吁吁。
稍微歇息一下,收敛了心神,小手过去,将他背上的衣衫撕裂开来,借着那逐渐亮堂的曙光,终于看清,那浅麦色的后背之上,数处不知在哪里被划割的伤痕,鲜血淋漓。
是为保护她,在那尖锐的山石上受伤的么?
他武功那么好,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怎么可能这样?
他不是讨厌她吗,又怎么会这样奋不顾身相救?
破碎的衣衫,满目的血色,一系列的疑问,让她慌了神,乱了心,小手拂开身上之人凌乱的黑发,瞪着那如金纸一般惨淡的侧脸,一丝恐慌掠过心头,不由得尖声道:“齐越,你是不是死了?”
喊了几声,他仍是无声无息,不为所动,一那x口,竟是有些冰冷了。
一时间,心中大恸,伏在他身上,泪流满面。
“你不要死,不要死,我错了,我跟你认错,我不该违背师命,不该胡乱埋怨你,我其实不是真的怀疑你,我错了,以后再也不犯了,不再恨你凶你了,你醒过来好不好……”口中喃喃出声,自己都不知道嚷了些什么,那眼泪,却是止不住往下流。
“齐越,你这可恶的家伙!回答我,你是不是死了……”这是怎么了,她不是最讨厌他吗,为什么心里会这样难受,像针刺,像火烧,像刀剜一般痛楚?
“齐越,求你,不要死……”
“我还没死……你别嚎叫了……”一只大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声音低沉,却稳定:“不是讨厌我么……为什么怕我死……还哭……”
[卷一翩翩少年:第四十章冰释前嫌]
凌宇洛本是伏在他身上,一听得那声音,骤然撑起身子,惊喜道:“你……”
“哎,臭小子,你轻些!”齐越脸色霎时惨白。
凌宇洛被他吓了一跳,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按在他的伤处上,面上一热,忙不迭收了回来,见他微微侧头,正皱眉,斜睥自己,这才警醒过来,小手在脸上胡乱抹着,口中不住念道:“没死就好,免得我心中歉疚,我可不想欠你的情,我……”
想起一事,问道:“你……怎么折返回来了?”
齐越轻哼一声,说道:“我回来瞧瞧,看掉了什么物事没有?不想看见有人跳崖……”
“我才不是故意的呢,不过是一时不慎。”凌宇洛咬着唇,停了一下,又说道:“我方才已经看过了,我们总算命大,正好落在这棵横生的松树上,真是菩萨保佑!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上去……”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去扶他,想将他翻转过来。
“别碰我!”齐越身体往后一缩,感觉到她动作一僵,轻描淡写道:“现在不能动,我的五脏,好像有些移位了……”
凌宇洛猛地缩回手来,张大了嘴,想起方才昏迷之前那一下剧烈的撞击,疑惑道:“我们,撞到了什么,是不是?”
齐越低低应了一声,含糊道:“距离太远,我需要借力,才能落到这棵松树上……”
那一撞,必定是撞在了山崖上,他五脏移位,她怎么就没事?
想起昏迷前,他将自己环绕包围得密不透风的,不由得心中一动,他是为了保护她才没顾上他自己吧?
“哦,那个,我们怎么上去?”无视心中那汹涌而来的激动,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抬头望望,云雾漫天,身处之地,竟是上不见顶,下不见底,这倒有些麻烦了!
“二师兄他们见我一夜未归,自然会出来寻找,岚应该猜到我到思过崖来了……”齐越闭上眼,俊脸之上显出一丝疲惫来。
依他所说,他们很快就能获救了,凌宇洛放下心来,看了看他,又忍不住问道:“我现在该做些什么?”
“帮我点x止血。”齐越淡淡答道,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不会点x。”她也知道,要止住大量流血,最好的法子就是封住周边重要x道,可是,她都没有学过啊,那个手指一戳,就真的有那么神奇的作用吗?
齐越知道她不会点x,只是随意说说,压g就没在意,不想背后立时传来衣帛撕裂的声音,讶然侧头,却被一双小手轻轻按住,接下来,背部一阵轻压,触感柔软,那感觉,好生奇怪。
“你做什么?”他忍不住问。
“给你止血啊,我自己发明的,压迫止血……”凌宇洛一边说着,一边手指不住动作,心里暗道,自己都没几件好衣服,还撕了内衫给他包扎,也算是对得起他吧。
齐越嗯了一声,也不说话,任由她去。
凌宇洛小心翼翼将他的伤口裹好,仔细端详,不觉笑道:“不错,裹得像个粽子,我这双手,就弄成这样,也算是不错了……”
“你为何不喊我?”齐越缓缓道。
“喊你什么?”她头也没抬。
齐越咬牙,沉声道:“我并没有走远,你为什么不喊我,不叫救命?”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当时情形那样危急,她自己都是昏了头了,怎么会咬紧牙关,宁愿自己奋力攀爬,都不愿开口喊救命?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正在蹙眉思索之际,齐越的声音,似乎是从x腔之中闷声传来,是那样愤愤不平:“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宁愿跌下去粉身碎骨,都不愿喊我一声,让我来救你?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我这个,没有我这个……”
“三师兄!”凌宇洛没等他说话,便是脱口而出。
“你这个坏……你……你方才……喊我什么……”齐越的身子,竟是微微颤抖。
“我喊你三师兄,不对吗?”凌宇洛笑嘻嘻道,那一声一旦喊出,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她与齐越,其实并无深仇大恨,不过是因为那先入为主的印象,一见面相互就没个好脸色,两人之间的成见才越来越深……
唉,之后两人关系本来有所缓和,结果又出了这背后告状的事——话说,她心里真的认为是齐越告状吗,还是只是以此来说服自己更加讨厌齐越?
甩了甩头,不愿再去理清自己乱七八糟,毫无头绪的心理,看着底下那僵硬的身躯,不由得好笑,这人听傻了吧?
了下巴,正想着该说些什么,忽然听见齐越又道:“以后,都这样唤我么?”
“三师兄……”凌宇洛随即喊道,反正方才已经喊过了,这第一步已经迈出,喊一声,跟喊很多声,又有什么区别?
“你心不甘情不愿,只是敷衍,若是如此,不叫也罢……”
“齐越,你得寸进尺!”凌宇洛生气瞪他,正好,齐越也是微微侧过脸来,唇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真实浮现眼前。
这冰山,他居然会笑?
那一瞬间,真是看傻了眼,揉了揉眼,再定睛看去,没错,他在笑,那笑容,从唇边一点一点,逐渐扩散到了整张脸上,俊目狭长,明光流转,却是如若一缕沁雪清泉,缓缓淌入人心。
凌宇洛抚着x口,瞪着眼前之人,半天不曾转眼,这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地方,真是见鬼了,昏迷着倒还好些,一无所知,这醒了之后,怎么就觉得x口一阵紧过一阵,简直透不过气来!
“你傻乎乎看着我做什么?”齐越有丝好笑。
“我还以为……你从来不会笑的……”凌宇洛回过神来,移开眼神,呐呐道,这冰山忽然转x,还真不习惯。
齐越闻言,便是大笑起来,身体轻颤一阵,却又引出剧烈咳嗽不止。
“哎,你乱笑什么,就不能忍着点吗?真是……”凌宇洛埋怨着,小心避过他的伤处,轻抚他的背,帮他理顺气息。
“这个,算是关心我么?”他试探着问,语气竟是有些紧张。
“不是,”凌宇洛立时否认:“我先前违反门规被关禁闭,现在又连累你受伤,万一你再伤重不愈,师父肯定这辈子都不会让我下这思过崖了!”
“凌宇洛!你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齐越怒道,正要发作,忽然那听得顶上有人远远以内力送来唤声:“老三,小洛,你们在不在下面?”
“是二师兄!”凌宇洛欢呼一声,道:“太好了,二师兄终于来救我们了!”
“你心里从来就只有二师兄……”齐越低低说上一句,言毕,却是不敢怠慢,勉强集中体力,一声气息有些不足的清啸,送上云端。
“怎么样?”凌宇洛听他清啸一声之后,便是没了反应,不禁有些着急。
“你心心念念的二师兄已经来了,你还担心什么?”齐越闷声说道:“二师兄他们会想办法把我们弄上去的,你就耐心等着吧。”
凌宇洛点了点头,继续等待,经过秦易之这一声呼唤,方才轻松的气氛,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看了看顶上高山,又看了看齐越,山无言,人不语,却不知又该说些什么了。
正当此际,一gchu大的绳索从半空之中颤颤巍巍,垂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名挺拔的身影如展翅的大鸟,翩翩而至:“小洛!”
“二师兄!”凌宇洛立时站起,扑了过去,自然不曾注意到,底下,齐越贴着青松的俊脸,面色逐渐暗淡下去。
[卷一翩翩少年:第四十一章重返师门]
再回天机门,这感觉甚是奇怪,那些平日里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屋舍,那些房前房后平常无奇的景致,一下子变得亲切可爱起来。
齐越受了很重的内伤,五脏移位,还断了一g肋骨,背部也是伤痕累累,刚被纪云岚背回来,就送到天机老人房中去了。
凌宇洛一声不吭跪在门外,经过这一坠崖事件,秦易之也不放心让她独自一人待在石室,将她一并带了回来,叮嘱几句,便是让她在屋外等待着天机老人为齐越治疗之后,再予以处置发落。
就这样跪着,跪得膝盖肿痛,双脚酸软,其间贺立翔几次过来瞧她,还送了水来,被她挥手拒绝了,如今还是待罪之身,自然要多多收敛,不能象以往那般放肆了。
一直到晌午时分,才看见房门打开,天机老人面上略现倦色,从屋中慢慢踱了出来。
“师父!”凌宇洛赶紧行礼,磕头不止。
“你三师兄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双双跌下悬崖?”天机老人看她一眼,淡淡问道。
“昨晚,三师兄来探视我……”凌宇洛不敢有所隐瞒,当下将从昨晚到今晨这一夜的前因后果,拣重点简略说了一遍,这起因,不敢说与齐越争吵之事,只说是自己从齐越走后返回石室,不慎失足跌下深渊。
天机老人点了点头,叹道:“阿越这孩子,一直心高气傲,这回能如此对你,为师心中也很是安慰——”瞥了那跪在地上,头颅低垂的少年,沉声问道:“这面壁之期,还剩下多少日,你可记得?”
凌宇洛老实答道:“弟子一直数着过的,还剩下一十四日,才到一月之期。”
“让你面壁思过,你就掰着手指数日子?”天机老人面无表情道。
“弟子不敢!”凌宇洛吓了一跳,赶紧伏身下去,禀报道:“弟子在那石室之中,每日勤于练功,反省错误,心无旁骛,只是担心忘了返回的期限,才在早晨起床之时,在那石壁上划上一道,以作记录……”
“嗯,你三师兄这回受伤颇重,”天机老人往那门内看了一眼,忽然换了话题:“我已经将他的骨头接上,移位的五脏也还原了,背上的伤口也做了处理,只是……”
“只是什么?”凌宇洛脱口问道,难道还有什么问题?
“只是,短则一月,长则三月,他不能下床走动,只能保持俯卧的姿势,不得动弹。”
凌宇洛心中歉疚,不敢作声,又听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和阿越一向不和,但是这回他能不计前嫌,舍身救你,你就不要再想着那告状之事了——未经许可,将本门武功私自传授他人,你是有错在先,也怪不得别人!”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凌宇洛微微蹙眉,自己原本已经不怀疑齐越了,但听得天机老人这么一说,却是在影s齐越便是那背后告状之人,还劝她与他和好,难道,真是齐越所为?他救自己,也是基于内心歉疚?
“方才你几位师兄又帮你求过情了,也是,你功力不够,那思过崖太过险要,恐再生祸事,这剩下的面壁期限,就在门中执行,先好生照顾阿越,等他伤好之后,再另做处置!”正在心思紊乱之时,天机老人的这段话,犹如一个平地惊雷,在耳边炸开!
也就是说,她不用再面壁了,不用再面对那空荡荡的绝顶危崖,不用再对着天空发呆对着白云犯傻了?
“多谢师父开恩!”心中狂喜,当下又是磕头不止。
“好了,你也跪了多时了,起来吧!”天机老人面色缓和下来,伸手扶起。
“恭喜五师弟重返师门!”秦易之与纪云岚不知何时过来,在门口立住,抱拳祝贺道,脸上均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二师兄,三师兄。”凌宇洛向他们抱拳行了礼,又转向天机老人,等着他的吩咐。
“阿越已经睡过去了,半日内应该不会醒转,你们不要去打扰他!”天机老人停了下,面上逐渐露出笑意:“对了,你们大师兄这几日便是要回来了,易之,你安排下,将这山门里里外外清扫干净,再去山里打些野味回来,这下门里要热闹起来了!唉,你们大师兄下山,一晃就是六年多了……”
“是,师父!”秦易之抱拳道,朝两人偷偷使个眼色,噤声退了下去。
凌宇洛被他们带去了厨房,贺立翔早就等在那里,一见她,就端出来热乎乎的饭食,还给她准备好了洗澡水。
折腾这一夜半日,也真是累了,浑身酸痛,吃了些东西,又躲着擦洗了身子,换上了干净衣服,向贺立翔嘱咐了几句,便是回了柴房歇息。
秦易之和纪云岚知道她体力不济,也由得她去,这重回天机门,自然是欢天喜地,心情舒畅,睡得也是格外香甜,这一睡,便是大半日过去,直到夜幕降临,才幽幽醒转。
推门出去,那两人就站在门口,看样子,不像是刚到,只怕是已经等候多时了。
“你们找我么?”凌宇洛走过去,一手拉着一个,经过这数日孤寂的日子,对于这几位师兄,感情愈加深厚,感觉也是更加亲切起来,那牵手的动作,自然而然,仿若出自本能。
“小洛,有几句话,我和云岚不想憋在心里,必须告诉你。”秦易之握住那柔软的小手,看着她,正色说道。
“什么话?”凌宇洛心底有丝了然,两人到访,怕是和齐越有关。
“你擅自教小翔练功之事,老三连我们两人都瞒了下来,没有透露过一个字,便更不会告诉师父了。凭我多年来对他的了解,他绝不是那背后告状的人。”秦易之轻声说道。
“是啊,小洛,越其实是很在意你的,只是他这脾气自幼形成,越是喜欢之人,越要表现得毫不在乎,甚至是嫌弃与厌恶……”纪云岚一口气说着,自觉失言,便是住了口,见她面露不解,又道:“越的身世,有些奇特,我不便多说,也许将来,他自己会告诉你的!”
凌宇洛点头道:“两位师兄不必多说,是我有错在先,再说,我其实也不是真怀疑他……”不愿静下心来深思,一口咬定是齐越告密,这其中的缘由,她自己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纷繁杂乱,也懒得去想了……
秦易之嗯了一声,唤道:“小洛,老三方才醒了,想见你,你这就跟我们去吧!”
齐越醒了……
他见她,到底想说什么呢?
在那青松之上,两人尚能好好说话,和平相处;这挪了地方,回到天机门中,他将如何对她,又要恢复那冰山本色了吗?
跟在他们后面,慢慢进了房门,不能否认,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更带着一丝期待,蹑手蹑脚,小心翼翼,从秦易之背后悄悄探出头去,看向宽大榻上那名俯卧的身影。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窥视,齐越也是微微侧头,目光过来,与她的,撞在了一起。
咦,她没有看错吧?从齐越的眼神之中,她竟然看到了温柔的波光……
[卷一翩翩少年:第四十二章心照不宣]
是做梦吗,这个齐越,就算是打定主意不当冰山,这融化,总还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吧,怎么会由冷酷的冰山直接就变成温柔的湖水?
是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哎哟,小师弟,你掐我做什么?”纪云岚捂着手臂,猛然跳了开去。
“哦,对不起,我怎么掐到你手上去了……”凌宇洛讪讪收回手来,暗骂自己头昏,一见齐越转x,就呆愣得忘乎所以了。
“二师兄,你们来了!”榻上,齐越轻唤一声,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两人身后那个扭扭捏捏的少年身上,笑道:“小师弟,你也来了?”
听得这一声称呼,不仅是凌宇洛,就连一旁的秦易之和纪云岚都是傻了眼。
“越,你刚才叫小洛什么?”纪云岚一步过去,疑惑看着他,轻声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瞒了我们什么事情,怎么一下子表现得不一样了?”
齐越轻笑一声,望向秦易之,道:“二师兄,我这样叫小洛,难道叫错了么?”
秦易之眼光闪动,脸上笑容渐渐扩大,说道:“当然没叫错,小洛本来就是我们的小师弟。老三,听到你这一声,我便放心了!”
见得他俩神情,纪云岚呆立一阵,总算明白过来,朝凌宇洛肩上拍了一掌,惊喜道:“小洛,原来你早跟越和好了,怎么都不给我和二师兄说,害我们白担心一场!”
“那个,那个,”凌宇洛瞥见齐越眼角一丝戏谑的意味,揉着被拍疼的肩膀,呐呐道:“你们又没问,要我说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都明白了!”秦易之哈哈笑道:“难怪昨晚老三招呼都不打一个,便是偷偷溜出去,我还和老四打赌,看他到底去哪里,做什么,却原来是找小洛言和去了!”
凌宇洛微微涨红了脸,也懒得解释,随他们说笑去。
“岚,给我倒些水来,我有些渴了……”齐越见得少年那尴尬的神情,在底下轻咳一声,唤道。
“我去吧!”凌宇洛跳了起来,一把将纪云岚拉住,师父不是安排她照顾齐越吗,这个时候,更需要好好表现才是。
在桌上取了茶壶与水杯,小心倒了大半杯,双手捧了过去,走向榻前。
“嗯,喝水吧!”小手碰了碰他的手臂,声音很是轻柔。
齐越斜斜睥她一眼,声音不大,却是让屋中之人都能听到:“早上已经叫过的称呼,现在屋里人多了,又忘了?”
早上叫过?叫他么?
凌宇洛蹙眉望他,见他板着一张俊脸,一声不吭,突然明白过来。
哈哈,这个冰山,生气了呢!
“三师兄,喝水吧?”忍住了笑,将茶杯送到他面前,话说她是心里叫惯了冰山,这突然改口,确实有些不习惯,并不是不想叫他啊!
齐越直直看她,一时没有动作,倒是纪云岚走近过来,将凌宇洛一直端着的茶杯接了过去,笑道:“好啦,越,小洛已经改口叫师兄了,你也就别为难他了,来,我喂你把水喝了——”说着,将茶杯送到齐越唇边。
齐越没好气瞪他一眼,勉强含住喝了一大口,许是喝得有些急了,呛在喉中,竟是重重咳嗽起来。
“呀,四师兄做事怎么毛手毛脚的?”凌宇洛瞪了纪云岚一眼,小手过去,轻轻拍着齐越的背部,急切问道:“要紧不?可别岔了气,牵动伤口……”
“不碍事。”齐越深呼吸一口,抬起头来,朝她笑笑。
这个冰山,今天真是转x了,不停地笑,笑得跟花儿似的,穷开心什么?
“我说,这一夜之间,你们两个,变化可真大,先前跟仇人一样,见面就吵,背地还怨,谁都劝不住;现在可好,小洛眼里口中就只有三师兄,把二师兄和我都统统忘记了!”纪云岚与秦易之对视一眼,笑道:“二师兄,你说是与不是?”
“我哪有……”谁都可以忘,对秦易之是绝不会忘记的,纪云岚嘛,如此春风一般的美男,自然也是记在心上的,凌宇洛心中默念着,立时反驳:“三师兄受伤了,目前是病人,我自然对他上心一些!这也是师父的吩咐,我这是遵从师命而为之!”
“原来是遵从师命,我还以为……”齐越闻言,眼神又是黯淡下去。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你……”凌宇洛连连摆手,这屋中的男子,怎么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哀怨,跟一堆弃妇似的!
“你们,你们看着三师兄,我去看晚膳好了没有,等下就送到房里来!”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反正她可不是喜新厌旧之人,不愿多说,便是找了个理由几步跨出门去,落荒而逃。
“哈哈哈……”,瞅见少年如受惊小鹿般逃走的身影,屋中伫立的男子皆是放声大笑起来。
“喂,你们两个,幸灾乐祸不是?我受这么重的伤,你们还笑得这样开心?”齐越俯在榻上,不满道。
“你就装吧,这一招苦r计,用得真是不错!终于让小洛低头喊三师兄了!”纪云岚哼了一声,面色有些不悦:“这舍命相救,你倒是如愿以偿了,可是小洛对我们一下子就生疏了……”
“谁说我是苦r计?那臭小子细皮嫩r的,我当时真怕他出什么事!我轻功没二师兄好,等我看清那棵松树的时候,已经落到一边去了,没办法,只好拼尽全力往山石上一撞,心想直接弹过去,我只是不曾想到那岩石如此坚硬,力道确实没拿捏好——”齐越瞥见两人若有所思的眸光,声音逐渐低下去:“当时,若是换作你们,也会这样做的……”
“哼,你别解释了,你平日里最爱惜自己,这回为了救小洛,弄出大大小小一身的伤来,要是被你父……父亲知道了,可就麻烦了!连同我,都是要被骂死!”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纪云岚,你管紧你的嘴巴!”
“齐越,你别拿身份来压我!”纪云岚也是来了脾气,满面春风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纪云岚,你想怎样?反了吗?”齐越冷言喝道。
“好了,老三,老四,都给我闭嘴!”秦易之见他们越吵越凶,蓦然朝中间一站,喝道:“不许再吵了,听到没有!”这一声,用上了本门内功,劲力虽然不大,却足以让人耳中嗡嗡作声。
“二师兄……我还是病人……你不怕把我吼得吐血而亡……”齐越喘息一阵,苦笑道。
秦易之看了看一站一卧的两人,沉声道:“现在知道自己是病人,方才怎么还和老四一个劲争执不休,就不怕气急攻心,加重伤势?还有你,老四,跟老三争小洛,就象孩童争玩具一般,幸好小洛也是男子,若是身为女人,你们还不大打出手,抢个头破血流?”
“小洛?女人?”纪云岚呆了呆,想到那少年身上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香气,心中一动。
“我才不会跟岚抢女人呢……”齐越冷声道:“再说,那个小子,脾气又古怪又chu鲁,又怎么可能生成女人?”
秦易之见得他俩神情,大笑道:“我只是随意说说,你们可不要当真,免得把小洛吓着了……”说到这里,又想起一事,叹道:“小洛的伤心往事,真不知何时方可淡忘消解,我们师兄弟四人才能真正坦诚相待……”
总觉得,这个小师弟除此之外,身上谜团还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