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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之歌者第7部分阅读

      HP之歌者 作者:肉书屋

    过去,渐渐的对方也就不再自讨无趣了。

    火车上认识的默西没再主动找她说过话,似乎完全忘记了她一样,偶尔学校里路过也只顾和其他人说说笑笑仿佛完全看不到她。倒是法恩遇到她会点一下头,交换一个微笑。

    最近的改变也出现在这里。

    加莱是一个勤奋刻苦的孩子,除了在教室里上课,寝室里休息,黑湖边读书以外,就是在图书馆度过了。恰好有一次她和法恩碰见了,好奇之下瞥见法恩居然也在研究 “缩身药剂”,她搜集了关于这款药剂的许多资料,就略略地说了几句,谁知道法恩居然很受用,邀请她一同坐下探讨。加莱不好拒绝,于是就答应了。这一探讨才了解到法恩也是一位“资深读书爱好者”,尤其爱好魔药和语言类书籍,和加莱几乎对的上号。彼此一了解,都非常惊异,越探讨越觉得聊不完,越聊越觉得相见恨晚,这几天除了上课吃饭休息,加莱几乎都和法恩在图书馆探讨问题去了。

    法恩无意掩饰什么,加莱更是毫不在意,所以二人渐渐亲密的情景被许多人看见过,吃饭的时候也不时投以异样的眼神。加莱倒是注意到了,还曾打趣过法恩,法恩却并不在意,笑笑就带过去了这个话题。

    以加莱的视角来看,法恩倒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与马尔福不同,与大部分斯莱特林不同,法恩极少表现出同龄人的浮躁和情绪分明,他大多时候都是温和而安静的,虽然略显冷漠,但却极好说话,并且心地不坏,从加莱被排挤而他伸出援手就看得出来。他大多时候都在看书,而且非常具有研究精神,提出的问题往往敏锐而一针见血,加莱时常怀疑他是否进错了学院——他根本就是一个天生的拉文克劳。蛇院的自私,冷漠和虚伪似乎完全不适用于他。

    说实话,她倒还是挺喜欢这孩子的,不闹腾,省心,而且知识渊博。是这个年龄段极少见的。

    和他妹妹倒是完全不同。

    而且更让她觉得惊喜的是——法恩居然也是一位中华文化的崇拜者,他说他很喜欢中国古老的礼仪和传统,让人觉得非常温暖热闹。加莱看他淡淡的表情,猜测他可能是贵族文化的受害者——刻板的礼仪,淡薄的亲情,分明的阶级,虚伪的友情……

    也不难怪他如此爱看书,书有时候可比人可爱多了。

    两个人越聊越投机,经常约在黑湖边上谈天说地。大多数是加莱漫天说着中国的一些传统文化而法恩静静地听,偶尔提出一些问题——不是那种肤浅的问题,而是敏锐精辟的,有时候让加莱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法恩很好奇她是如何理解这么多的,加莱只说他父亲的一个远方亲戚是华人,而且她自小搜集有关中国的书,才把法恩给糊弄了过去——反正这大部分也是事实不假。

    ……

    “景德镇窑的产品质薄色润,光致精美,白度和透光度之高被推为宋瓷代表作品之一;龙泉窑的产品多为粉青或翠青……”

    边说,加莱拿出一个小小的白瓷杯,“你看,这是我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它就是景德镇的陶瓷,不过不是什么古董,只是个小玩意,但是我很喜欢。”

    见法恩淡淡的目光变了,加莱狡黠地笑了笑,摇摇手中的小瓷杯,“要不要看看?”

    法恩犹豫了一下,“我……”

    加莱略有了解他家教刻板,不允许随意碰触别人物品的细则……懒洋洋地笑了笑,“宾西教授不是让我们写一篇关于古老历史物品的论文么?正好我最近有点事没空,你帮我拿回去研究一下,写完了的话顺便借我看看,怎么样?”

    法恩愣了愣,加莱从来不借鉴抄袭别人的论文,他自然知道这只不过把陶瓷名正言顺借给他的借口而已。

    他眼里涌起淡淡的光芒,嘴角轻轻露出一丝暖笑,“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

    加莱惊了惊,中文!他居然说了中文!还是成语!还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你……”加莱诧异地上下打量他,眼里渐渐露出笑意,“进步挺大啊,看来我也要努力一下,不然就让你赶上了。”

    法恩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干净而纯粹。

    加莱不禁也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16魔镜

    上完让人昏昏欲睡的魔法史,加莱从图书馆借了一本《水下的神奇生物》,嫌弃图书馆过于多的学生,干脆跑到黑湖边来看书。湖边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还有一对腻歪的五年级情侣。加莱坐到了远离雷区的地方,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湿润冰凉的口气浸透了肺部,神清气爽。

    她要找的资料是关于人鱼的。

    人鱼这种东西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说过(毕竟安徒生的童话中那个美丽的人鱼太出名了),但这里不是童话世界,人鱼也并不是那种戴着贝壳当bra,有着美丽金发和善良性情的生物。

    据书里面说,人鱼在东方被称为鲛人,全身蓝色,性情比较温和。但西方的人鱼就不太一样了,而且每个大洋水域都有所不同。而其中,大西洋水域的人鱼是最为神秘稀少的,据说和麻瓜世界的工业污染有关。大西洋的人鱼虽然有着童话里面的美丽浓密的金色头发,但却十分凶悍,有着可以轻易撕裂鲨鱼皮肤的利爪。它们性情冷漠,在温饱状态下不会招惹其他生物,但一旦有不速之客入侵领地,它们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而且这种生物喜欢独来独往,因此常常行踪成谜,资料也很稀少。加莱翻遍所有有关神奇生物的书籍,只知道大西洋人鱼有着淡金色的鳞片,生活于深海的缝隙之中,有着不逊于人马的预言能力。

    这种人鱼稀少而且生活在水压巨大的地方难以捕捉,因此这么多年来只有魔法部的神奇生物司有一条,而且还很年迈。其他的只有一些深海沙滩上偶尔捡到的褪下来的鳞片和指甲,价格极其昂贵。至于传说中的人鱼之泪,根本就没人见到过,大概和人鱼宁愿死也不远在人类面前流泪的性情有关。

    她想弄懂人鱼鳞片为何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找来找去却毫无头绪,她只得挫败地合上书,沮丧地躺倒在草坪上,合眼休憩。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尖叫,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加莱立刻睁开眼,视野所及,一个黑色的点正从天空急速落下,速度惊人,几秒钟内就在眼前不断放大,预测着陆点——她的脸。

    什么鬼东西?!

    加莱一惊,见黑点以威猛惊人之势急速落下,她脑袋一嗡,来不及想其他的东西,立刻一个翻身——

    “咚——”

    大地一个震颤,草屑泥土飞溅。

    加莱立刻滚远了些才站起身,面色发白地看着这个罪魁祸首——一个球?

    黑色的,人头大,砸进了草地之后还不停扭来扭去。

    什么东西?看样子好像被施过了魔法?

    眼见那个黑球又开始蠢蠢欲动,加莱下意识退后几步,如临大敌地盯着球——她可没忘记那个球砸下来时候的力度,绝对够把她的脸砸扁顺便把头砸进草地里去!

    “速速禁锢!”

    一道白光闪过,刚刚腾空而起的黑球就失去生气一般坠落下来,又砸回它之前的坑里去,不动了。

    加莱转过头,只见两个人骑着扫帚缓缓降落下来,其中一个正是她躲避不及的大难不死男孩——哈利波特。

    “你没事吧?”左边一个年龄较大的男孩急急开口。他身体强壮魁梧,面容倒是很英俊,典型的英国式容貌,但比较粗糙,一双褐色的眼睛不太自然地瞅瞅她,似乎有些心虚。

    加莱眯起眼。

    “我想知道——”她慢吞吞开口,指着把草地砸出一个大坑的黑球,看见二人的神色顿时变得尴尬别扭,冷冷一笑,“这是怎么一回事?突然袭击?”

    强壮的男孩尴尬地笑笑,“呃……这个……”

    “对不起。”旁边的黑发男孩诺诺开口,“我们只是在练习……呃……发生了一些意外……”

    强壮的男孩连连点头。

    加莱斜着眼睛看他,明明年纪更大的男孩却在这种目光下不自觉转过了脸,移开目光。

    “我坐在这里好好的看书,”加莱挑着眉,慢条斯理地陈述,“可是一个球突然落下来,对着我的脸——”

    哈利波特张大嘴,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猛然闭嘴。

    “我明明没怎么用力……”旁边强壮的男孩郁郁地喃喃。

    加莱凌厉的一眼过去,男孩立刻闭了嘴,低头。

    这个女孩眼神儿可真可怕……他腹诽。

    “你是在挑衅斯莱特林吗?”加莱阴沉沉地说。

    哈利波特目瞪口呆——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只是个意外,怎么就上升到了“挑衅学院”的高度了?

    “你是斯莱特林?”大男孩面色一变,有些不屑了——谁不知道格莱芬多和斯莱特林不仅在平时有些矛盾摩擦,在魁地奇比赛上更是冲突连连,格莱芬多个个队员勇猛无惧,但数次抵不过斯莱特林的阴险招数,已经错失好几次“学院杯”了。每个格莱芬多队员都对斯莱特林满怀怨怒,本来他还对险些造成的“流血事件”颇为愧疚不安,此时一听,顿时就变得理直气壮了——斯莱特林可没让格莱芬多少受“意外”、少流血。

    斯莱特林都是邪恶的,都是一群阴险的小人——这是几乎所有格莱芬多的共识。

    “我的确是斯莱特林。”加莱面色平静,顿了顿,神色却陡然一变,目光冰冷袭人,“所以就理应被砸中了?”

    “呃……”男孩口拙,顿时无语。

    “伍德不是这个意思。”哈利波特挠挠头,他听说了一些关于这个混血斯莱特林的传言,知道她在蛇院并不好过,心里存了些同情。而且上次的事他没听到一些风声,斯内普也并没有找他们算账,所以他明白女孩没有将上次的事情说出去,即使讨厌斯莱特林,他也不觉得这个女孩有多坏,此时的“游走球意外”更是让他心里愧疚,不觉放低了语气,“那个……我们道歉……我们并不是故意的……”

    加莱冷笑连连。

    二人正不知所措,加莱却突然转身,拿着东西就要离开。

    在迈步的一瞬间,她又顿了一下,回过头,对大男孩展开一个虚伪的微笑,“对了,记得下次狠一些快一些,这样就不会让我躲开了。”

    伍德顿时脸色爆红,蔫头蔫脑不说话了。

    加莱演足了一个刻薄心胸狭窄的斯莱特林,此时见目的达到,冷哼一声,抬步就走,步伐匆忙,不久就消失在视野之中。

    二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 ……

    虽然一大早就不得安宁,但哈利波特倒是提醒了一下她,难怪最近学校气氛不太一样,热火朝天,原来是魁地奇比赛快要到了。

    她的飞行课每次都只是堪堪及格,从来不像其他人一样兴奋得直冲云霄一般,从来都是低空慢飞,只怕连头驴都可以自豪地超过她。霍奇夫人说了几次她屡教不改,只给了她一句“安全有余,速度不足”的评语,就让她去了。

    她对这种暴力性的运动丝毫不感兴趣,但是比赛却是要求人人都去的,她不去的话恐怕刚刚平静下来的生活又会变动了——斯莱特林虽然内部有小团体,但一致对外,“不择手段(注意!)地打到格莱芬多”一直是目标之一,而她不去的话肯定又会引起一些人不好的想法,日子会更不好过。

    她走在城堡的回廊间,正苦恼着,两边肩膀突然搭上了两只手,她脚步一顿,就听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声音整齐地响起,友善而夸张——

    “哇,小斯莱特林——”

    “你匆匆而来——”

    “却脸色抑郁——”

    “是什么烦恼——”

    “让我们的‘留学生’——”

    合音:“不,开,心?!”

    加莱扑哧就笑了出来。

    又是这对双胞胎。

    这对韦斯莱双胞胎是她唯一不避之如蛇蝎的格莱芬多,而事实上他们一直都是整个学院都十分受欢迎的人物,虽然斯莱特林一直嫌弃他们太闹腾,但除了一些例行的讽刺以外,对他们的行为也是津津乐道的。有双胞胎的地方,就不会少了欢乐。除此之外,他们还在学校贩卖一些有趣的魔法小玩意儿,精巧而充满创意,一直是全体学生不论新老的心头大爱。

    加莱常常碰到他们在学校各地巧舌如簧地推销自己的产品,一左一右两个舌头忽悠得人几乎不假思索就掏空了包。双胞胎是格莱芬多为数不少对她笑颜如花的人,加莱也喜欢他们的直率和搞怪,见到了偶尔会配合几句,比如现在——

    她转过身,一脸严肃,“魔咒课不及格——”

    “飞行课刚刚及格——”

    “魔药课前途堪忧——”

    “你说我怎么能,开,心?!”

    双胞胎对视一眼,然后突然古怪地笑了起来。

    加莱浑身一颤,警惕地睁大眼。

    右边一只手臂环了过来,“这样吧,你回答我们一个问题——”

    左边的手臂也环了过来,“我们就带你去一个地方——”

    然后将她很哥们地一拍(注意是两只手,两只!),“让你开开心!”

    加莱被拍得脸一扭,赶紧左扭右扭逃脱他们的包围,咳嗽两声,“什么问题?”

    双胞胎同时默契地做了一个鬼脸,“猜猜我们是谁?”

    “……”加莱沉默了。

    双胞胎嘻嘻地笑了起来,得意洋洋。

    这是他们的杀手锏,全校几乎没有人可以回答得出这个问题——就算蒙对了他们也不承认,反正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真正答案。

    “乔治!”有人突然大声一喊。

    左边的红头发男孩下意识挺胸,全身一震。然后下一秒就看见加莱对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陡然反应过来,指着加莱气急败坏地说,“你……你……你耍诡计!”

    右边的男孩弗雷德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一脑袋,“你这个笨蛋!”

    “我答对了吧?”加莱笑容甜美,恬不知耻地问。

    双胞胎郁闷地直挠头,最后不得不答应下来,“好吧好吧,我们带你去。”顿了顿,乔治望了望周围,凑过来严肃地告诉她,“不过你不可以告诉其他人,你发誓。”

    “我向梅林发誓!”加莱毫不犹豫——反正她又不信梅林,她是无神论者。

    双胞胎这才满意,弗雷德对她勾勾手,“跟我们来。”

    …… ……

    加莱诧异地盯着面前的镜子,“这是……”

    面前的镜子非常气派,高度直达天花板,金色边框,底下是2只爪子形的脚支撑。它安静地伫立在这间废弃的教室里,却丝毫没有蒙尘,只有边框有些剥落的金色细屑告诉人们它的历史久远。

    “这是一面魔镜。”双胞胎之一神秘兮兮地说,“可以看到你内心里最渴望的东西哟~”

    加莱充满怀疑地看着他,“骗人吧?”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红头发男孩气呼呼地指着魔镜,“不信你看这上面的文字。”

    加莱转头一看——

    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

    什么鬼东西?

    “倒过来倒过来看。”另一个红头发男孩提醒。

    加莱依言,慢慢重新换了一个角度,一字一句地念出镜子原本的意思——

    “i show not your face ,but your heart desire……”

    你看到的,不是你的脸,而是你内心的渴望。

    加莱笑了笑,“奇妙的文字游戏。”

    “快去看看,告诉我们你看到了些什么。”红头发男孩迫不及待地把她推向镜子,“仔细看,快去快去!”

    加莱只得走过去,然后警惕地往镜子里看去——

    一个女孩站在镜子里,一脸疑惑。

    加莱皱皱眉,“这不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吗?”

    “你再看!”弗雷德跃跃欲试。

    加莱无奈,只能屏气凝神,再次望去。

    一眼看过去,她就僵住了。

    镜子里的景色在慢慢发生变化。

    淡金色头发碧绿双眸的女孩站在那里,金色的头发慢慢加深加深,最后成了完全的黑色,黑眼睛的亚洲女孩,她在以可见的速度长大,普通甚至寒酸的袍子也换成了修身的黑白正装,她身形高挑略微纤瘦,短短的头发显得干练十足,神情平静淡然,只不过二十五六岁,顾盼间却显出一种强大的气势来,让人难以忽略。

    加莱忽然全身发凉。

    那张脸……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

    长大的女人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转身往后走,周围的景色再一变——她走入了一个高大豪华的公司,来往的人纷纷和她打招呼,女人淡然点头。接着她上了电梯,进入一个豪华的办公室,将手中的文件放到办公桌上,微笑着看着一个男人抬起头,轻声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她脸上的微笑变得更加温和,近乎温顺——

    加莱如遭雷击,怔怔地退后几步,脸上血色尽失。

    画面陡然再一转——

    女人不再是以一头精干的短发,而是留长,只用束带松松地侧扎起来,露出的半边侧脸显得温婉而干净。她正微微低着身体,在一块桌子上写着什么,眼神专注宁静,嘴角含着一丝温柔的笑意,仿佛有一种珠玉般的光辉从她的身体深处散发出来。只是遗憾的是,她的身上穿的不是休闲的居家服,而是蓝白条纹的病服,面容也略显苍白憔悴。

    她的神情如此专注,专注到根本没有注意到门口站立许久的男人。男人也无意打扰她,只是在一边安静地看着,那种眼神……连外人看了都是一种悲哀。

    直到女人写完,转了转酸涩的脖子,才看见伫立在门口的男人。她的脸上陡然绽放出耀目的光芒,笑容惊喜而温暖,张口说了一个名字。男人便走了过来,抱着她,在她的额头上烙在一个轻吻——

    这个画面定格在这里,陡然不动,只有窗外面射进来的夕阳光辉,宁静如画。

    加莱怔怔地看着,拳头渐渐握紧,脸色苍白如死。

    “骗人……”她喃喃开口,“根本不是这样的……全部都是假的……假的……”

    “什么假的?”双胞胎之一凑过来好奇地问。

    倒是弗雷德更沉稳细心一些,发现了些异常,皱了皱眉,轻轻问,“你怎么啦?”

    加莱仿佛陡然被惊醒,退后两步,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

    半晌,她似乎平静了下来,指着镜子,僵硬地问,“这里面的东西……都不是真的吧?”

    乔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那当然,它只会让我们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说完,他嘻嘻一笑,“你看到了什么?你未来的丈夫?”

    加莱低头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乔治瞅了瞅她的神色,看不出什么,他沮丧地垂下头,“狡猾的斯莱特林。”

    加莱盯了镜子两秒,然后缓缓转开脸,微微一笑,扯开了话题,“你们怎么发现它的?”

    “一次夜晚旅行的意外收获。”弗雷德耸耸肩,“可惜它太大太沉重了,而且能够抵挡大部分咒语,不然的话……”

    他狡黠地笑了笑,不再言语。

    加莱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问,“那你们看到了什么?”

    双胞胎对视一眼,弗雷德本想开口,却被乔治抢先了,“我看到了一间很大的店铺,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产品,都是我和弗雷德的杰作——”

    弗雷德赞同地点点头。

    加莱失笑——这一对双胞胎连镜子里看到的东西都一样。

    “那你呢那你呢?”乔治迫不及待地问,一副“不说你就别想走”的模样。

    加莱一顿,随即淡淡一笑,“我看到了我未来的丈夫。”

    “真的?”乔治的眼睛闪闪发亮,“他长什么样子?”

    加莱垂下眼,“黑头发,黑眼睛,高高的,笑起来像……像……”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怔然不语。

    “黑头发黑眼睛?”乔治丝毫没发现异常,惊奇地哇哇大叫,“你居然喜欢亚洲男人?小斯莱特林你的品位真奇特!”

    加莱笑了笑,眼角微微一弯,“是啊,奇特的品位。”

    可惜,那都是假的。

    17反省

    从废弃教室回来后,加莱一直显得心事重重。晚餐前有一堂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是一位长相清秀但怪里怪气的奇洛。他总是缠着紫色的头巾,说话结结巴巴而显得很怯懦,身上总是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大蒜味。据说是某个非洲王子为了感谢他帮忙赶走一个难缠的吸血鬼而送给他的。不过,大家都不怎么相信这个故事。

    加莱模糊记得这个紫头巾老师好像是哈利波特一年级的重点人物,似乎挺危险的,细节倒是记不清了。加莱每次走近他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升起某种不祥的感觉,让她不禁越发远离这个老师了,几乎从未回答过问题,尽量不引起对方的注意。

    这节课奇洛讲了什么加莱完全不记得,她面无表情地从教室出来,走向大厅。周围有很多同学,三五成群说说笑笑地路过,放眼望去几乎只有她一个人落单,她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周围,几乎有着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下午的那面镜子,毫无疑问,触动了她埋在心底最深的心弦。

    她一直没能忘记前世的一切。

    “你所看到的,不是你的脸,而是你内心的渴望。”

    她一直以为她已经遗忘了,可以很好地淡然处之了,但镜子里面显示的画面告诉她,那只不过是虚假的自由,那些她一直以为不在乎的东西,其实都被她所深刻地铭记。

    那些表面圆滑的周旋,深邃入骨的高傲,不动声色的思量,下意识里的多疑和低调,以及日深月久的孤僻……那些东西已经深刻烙印在她的骨髓里,即使她此刻披着鲜嫩的皮,却仍然阻止不了她近乎本能的表现,告诉她她与这个世界有多么不搭,她是多么的没有归属感。

    记忆是一种深透入骨的恶习,她难以克服。

    她不是对那个已经面目模糊的男人耿耿于怀,而是对于自己无法释怀。就像她不可能像哈利波特三人组一样有着高尚的冒险情怀,不可能像同龄女孩一样斤斤计较自己的得体打扮,不可能因为老师的一句表扬而沾沾自喜,也不可能会受到心仪男孩的一记眼神儿暗自窃喜。

    她甚至不能和同学做最为平常的交流,只因为她所想的,她所能达到的,他们几乎都不能。

    她的心,太老了。

    酸甜苦辣,生,病,死;温暖的亲情,热情的友谊,甜美的爱情;功,名,利;职场的虚伪,背后的指点,努力的成就,挫败的沮丧……她几乎尝过了人生的大半滋味,已经很少的东西可以让她有所触动。而正是因此如此,她参与不了女孩们的下午茶谈会,膈应了男孩稚嫩的示好,她看过太多,想得太多,所以世界留给她的欢乐,太少。

    她一直以为这是一种“淡定”,直到昨天,她才感觉到,这种“淡定,”更像是一种“病”。

    艾利和特纳给予她无私宠溺的爱,她心怀感激却无法回以等价的爱意;同学之间的打闹偶尔制造一些欢乐,但她却无法融入只觉得太过幼稚;来自教师的关怀让她偶尔一笑却无法产生更多的敬意。而且,“哑炮”带给她的,除了不屑轻蔑,还有她最反感的怜悯同情。

    她像是站在高岭之巅,冷眼观看,自觉俯视众生,却不知已经被众生孤独。

    作为“李思”的时候,好友常常说她太过成熟,以至于凉薄,因为她童年艰辛,唯有刻苦努力才能傲视众人;她的丈夫,常常说她太专注于工作而忽视家庭,即使她后来辞职做全职主妇,也埋怨她对他不够贴心;生病的那段时间,护士总是认为她太能忍痛以至于低估了病情的严重;而这一世,她的父母总是忧心她太早熟听话,享受不到孩子该有的天真快乐……

    她是一个早慧的人,因为吃过太多苦,所以对事反而更加认真刻苦。她以为她早已经被磨炼得棱角全无,却在昨天,一面镜子里,她的自信被无情粉碎。

    原来她的心里,对他,还有这样一份渴望。

    他凝视她的眼神,那样的专注,只在她们恋情最热的时候才出现过。

    而她重病的时候……

    那么宁静美好的画面,只是她心里所想的,全都是假的。假的。

    但是她感谢这份虚假,因为它无疑是一个警醒,警示她心境的偏狭和无知。

    她不是一个旅人过客,而是色调之于油画,水之于海,她不能对这个书中的世界抱着“玩玩无妨”的态度,她是活生生的,周围的人也是活生生的,不是书里的一个剪影画面,她有血有肉,而且将在这里过完她剩下的人生,她不能以这样虚浮的心态度过。

    既来之,则安之。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却这么久才明白。

    幸好,一切都还不晚。

    加莱低头轻轻笑了一声,抬起头,目光清亮逼人。

    …… ……

    “你还好么?”

    加莱正慢条斯理喝着蘑菇汤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句问候。

    加莱诧异地转过头,法恩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过来,拿着他的餐具,转过头问她。眼睛眨也不眨的,深褐色的瞳眸在灯光下显得干净温润。

    她看见许多人虽然优雅地吃着晚饭,但余光却悄悄瞥了过来,连一向忽视她的默西小姐也盯了她几眼。

    如果是往常,加莱肯定会含糊打发掉这种场面,但她此刻却心里颇感温暖,回了法恩一个微笑,碧绿色的双眸溢满流光溢彩的笑意,“很好,多谢关心。”

    法恩从未见过她这种笑容,以往她温和低调,笑容总是很淡,不像今天一样仿佛发光一样,不禁惊异地眨眼,“下课见你愁容满面的,怎么现在这么高兴?遇见好事了?”

    加莱朝他露出一口白牙,“想通了一些问题,觉得内心很舒服。”

    法恩意味深长地瞟她一眼。

    加莱眨眨眼,“你怎么跑最后来了?不怕别人说闲话?”

    法恩慢吞吞地切了一个小番茄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才慢吞吞开口,“我是来通知你一件事的。”

    加莱探询地看着他。

    法恩用餐巾擦了擦手,淡淡道,“斯莱特林内部今晚有一个竞选,要选出一年级的级长。”

    一年级还有级长?加莱疑惑地蹙起眉,“每个人都要参加?”

    法恩知道她的心思,瞥她一眼,“照例是这样。不过你可以只看,不竞选。”

    他很贴心地加了最后一句话。

    听出他话里的打趣,加莱挑了挑眉,“那你呢?”

    法恩伸向水杯的手顿了一下,过了几秒,才没什么情绪地说,“我会参加,但是不会赢。”

    加莱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明白过来,不禁有些可惜少年的懂事——莱昂德拉是纯血家族,世代不是斯莱特林就是拉文克劳,家族阶级观念很分明,从来不介入麻瓜世界,崇尚血统和实力,但更注重前者。如今巫师界马尔福家实力强大,几乎可以呼风唤雨,而且据说是“那个人”的追随家族,盛名在外,莱昂德拉虽然也很有名气,但远远不及马尔福家族,自然要避其锋芒。法恩这么做,无非也是在维护家族利益。

    加莱知道法恩非常聪明,而且刻苦,成绩却一直徘徊在中上,不差也不显眼。她的成绩也和法恩差不多,自然知道这是避嫌。法恩可不是像她这样的老阿姨,一个只不过十一岁的孩子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她既惊叹,又觉得惋惜。

    一个无法拥有正常童年的孩子,让她不禁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怜惜。

    “你那是什么眼神?”法恩皱眉。

    加莱笑了笑,对他眨眨眼,“可惜的眼神,如果你尽全力的话,肯定能赢对吧?”

    法恩一顿,“你这么肯定?”

    “不肯定。”加莱干脆回答。

    法恩哽了一下,冷哼一声。

    “我会默默为你加油的。”加莱小声说。

    到底还是孩子,法恩忍不住鄙视开口,“狡猾的家伙。”

    “哦……这对斯莱特林来说可是夸奖。”

    法恩又哽了——说一个斯莱特林“狡猾”的确是夸奖,而若是夸奖斯莱特林“勇敢”,他肯定会认为你是在挑衅;斯莱特林最反感有勇无谋的莽夫,尤其是格莱芬多这样“没头脑的炮灰”(艾森克里尼语)。

    法恩看她一眼,对方笑得眼角弯弯,碧翠的眸子在烛光下深邃得望不见底。

    火车上的初识,原本以为是一只温和高傲的小鹰,接触多了,才发现,原来这是一条色泽鲜艳迷惑人眼的毒蛇,懂得低调,懂得捕获人心的波动。这样的人一旦“苏醒”,可怕的程度绝对不亚于那些有着傲人天赋和雄厚家族的阴险贵族。

    “你慢慢吃。”加莱擦了擦嘴,“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见。”

    法恩也不问什么事,淡淡地点了点头。

    …… ……

    她没有找借口,因为今天是星期四,一个特殊的日子。

    她在外面整理了一下衣服,让自己显得庄重一些,才对门上那个面无表情的美杜莎微微一笑,在对方口令的催促下慢吞吞说道,“白鲜。”

    “口令正确。”美杜莎挥舞着满头小蛇,开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觉得那位有名的蛇女似乎……松了一口气?

    她推开门进去,里面空无一人,但壁炉却烧着,满屋显得不再那么冷清,有了些人气儿。

    十月份过了一半,英国的冷空气终于波及到了伦敦,霍格沃兹也有不少人开始织起了围巾戴上,未雨绸缪的甚至开始织起了手套,巫师袍下也多了一层毛衣,看起来暖融融的。前天艾利拖小猫头鹰西姆送了一条围巾过来,很贴心地选择了银绿相间的条纹而不是火红,针脚细密,毛料软和,戴上去就不想脱。但是因为今天情况特殊,为避免弄脏,她没有带来,走过地窖的时候阴风吹得她脖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直到现在有了壁炉的温暖才缓过来。

    上次来的时候壁炉还是熄的……莫非是因为她要来的缘故?

    加莱撇撇嘴——鉴于斯内普日常的表现,这连安慰都做不得数。

    办公室里很安静,她扫视了一圈,目光却情不自禁地移到了大玻璃柜的第三层一个玻璃瓶上。

    淡金色的鳞片安静地躺在透明的海水里,有着神秘莫测的美。

    加莱不自禁地往前迈了一步,刚刚动脚,却猛地收住,一脸疑惑和挣扎。

    她向来很有自制力的,却两次在这个鳞片面前失效,到底怎么回事?

    大西洋人鱼的鳞片……还有她的魔杖……沼泽岑木……

    要不……就近着看一眼?……反正也没啥大不了的,她不会动它……

    就看一眼好了……

    她吐出一口气,然后几步走到玻璃柜前,透过一层晶莹的玻璃,静静凝视淡金色的人鱼鳞片。

    越看,越是着迷;越看,越是想凑近仔细观察,想拿在手里,专注凝视。

    可是她忍住了这种莫名的渴望,只站在玻璃柜前,目光平静。

    从没有一个东西可以让她有这种欲望。

    莫名,隐秘,难以抑制,就像血液里,骨子里,产生的马蚤动。

    挣扎,渴望,神秘的吸引,蠢蠢欲动的神经。

    不像是巧合。更像是指引。

    ——每一个穿越者必有其命运迥异之处。

    会不会她的穿越……其中就有这种莫名感觉的一份?她敏锐地想。

    她凝视着那个神秘的鳞片。几秒后,她移开了目光。

    有些艰难,但她确实这么做了。

    避免再受这种莫名其妙感觉的操控,她退后了几步,开始打量嵌在墙壁上的书架上的书来。

    《魔药杂记》,《你所不了解的深渊植物》,《四十一种熬制方法精讲》,《握紧你的玻璃棒》,《魔药》……

    嗯?《魔药》?

    这本书有点熟悉啊……

    她仔细观察那本与她拥有的一本书重名的书籍——页数不多,纸张不大,包装也不精美,在一堆书中显得默默无闻。而且它还有着一个让人过目即忘的烂大街的书名,让人想注意到它都难。

    但是里面的内容有多么精巧,讲述有多么细致,方法有多么实用,只有看过的人才知道。这本书根本不应该放在旧书堆里被遗忘,被虫蛀,很多课本里没有提到的小技巧,里面可以找到许多。

    只可惜因为她手上的书太旧太破,作者的名字已经被蹭掉了,不然加莱还想找找有没有这位作家的其他著作。

    ——说句实话,加莱觉得,这本书完全不出名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那个实在太没有水平太烂的书名……

    看看人家的这个《魔法赠礼——珍惜魔药的长卷》,再看看这本灰扑扑的《魔药》,啧啧……

    不过教授的书保养得倒还行,作者的名字应该还没被蹭掉。

    加莱走近几步,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去看——

    18相处

    “玛兰克萨小姐,如果你想像一只长颈鹿一样窥视别人的东西,那么你应该去动物园——”

    加莱浑身一颤,立刻转过身,低头,“晚上好,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不知何时悄声无息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一脸阴沉地看着她,嘴唇不悦地抿紧。他似乎刚刚采购回来一样,头发仍旧是油腻腻的,脸庞苍白蜡黄,身上弥漫着一股药店才有的魔药味道,手中还提着一捆干枯的药材。

    啧啧……这形象可不太好。

    而且你还迟到了两分钟。加莱不悦地想。

    由于职业关系,她对时间概念非常苛刻,在她那个行业,早了晚了一分钟都是一件足于开除的大事。

    斯内普想来不喜欢多说废话,他小心地放好药材,头也不回地指着旁边一个盆子,冷淡地说,“切好那些水仙根和泡泡茎。”

    “……呃?”加莱一愣——她以为她是来治疗而不是来劳动服务的?

    斯内普完全忽略她的不解,冷冰冰地讽刺,“你是在浪费时间,玛兰克萨小姐。”

    ——也许教授有什么特别安排才需要这么做?

    她背着他耸耸肩,抬步向操作台走去,不过刚一看到盆子里的东西,她就顿住了,一脸扭曲——

    这、这也太多了吧?

    这么一大盆,要切到什么时候去啊?

    “教授……这些……”她指指堆积成山的水仙根和泡泡茎,有些期待地问,“不用全部切完吧?”

    斯内普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看她几秒,突然露出一个假惺惺的笑,眼里充满恶意,“全部,切完。”

    加莱一下子塌下肩,蔫了。

    “照着书上的步骤做。”斯内普不理会她,只用一贯冷淡的语调吩咐。顿了一下,又例行地加上一句嘲讽,“如果你不想工作到明天早上的话,带上你的大脑去切。”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话中有话呢?

    “带上大脑去切”?

    课本里没有提及怎样切水仙根和泡泡茎最省力,不过《魔药》里说过。如果不用那本书里的方法的话,这么大一盆草药,恐怕真的几个小时还不够用。不过掌握了方法,不仅省力,而且大约三个小时就可以全部完成。

    难不成他是在试探自己有没有掌握《魔药》里切药材的方法?

    内心里充满不解,但加莱还是乖乖走到了操作台上,准备完成额外的工作。她搓了搓手,抬起眼,却一眼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