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无凡 作者:半帆烟雨

    《君心无凡》　第三章01

    经过了一段不算太长的路程，水芙与君无凡总算抵达了君家庄的所在地──东幻城。

    东幻城是四城──东幻城、西影城、南佾城、北焰城中最大也是最兴盛的一个城，而城中大部分的产业皆属於君家庄，包括城郊的农田、城内的商行等。

    君无凡与水芙牵著马匹走在东幻城的街道上，她瞥见道路上的行人都对君无凡投以讶异的眼光，甚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君无凡不以为意，他们穿过了繁华热闹的街道，走向东幻城中较清静的一隅，走了不久，一座庄严的建筑映入眼帘，君无凡毫无犹豫的走向君家庄门口，水芙跟在他身後打量著门口耸立的石柱，j细的雕刻显示了君家庄的烜赫，但这凌人的气势并未使水芙惧怕，镇定的跟在君无凡身後，而门口的守卫见到了君无凡竟也都露出同样惊讶的表情。

    「庄主？！」所有的守卫无不惊叫出声，脸上几近呆滞的表情完全失去了守卫该有的严肃与威仪。

    庄主他……他不是失踪了两个多月了吗？大家不是都认为说庄主已经……怎麽会突然又回来了？

    「怎麽，不让我进去吗？」君无凡用平常冷漠的语调对著守卫说。

    「等、等等，小的、小的通报一下。」一名守卫急急忙忙的冲了进去。

    他可是庄主耶！回到自己家也需要通报吗？

    才不管那名失职的守卫，君无凡大步的迈进君家庄，而接下来所有守卫的讶异目光皆落在君无凡身後的陌生女子──古水芙身上。

    「仇、仇老爷，庄主回来了。」守卫匆匆的闯进大厅，以像受到惊吓似的语气通报著，一点也没发现君无凡就在自己身後。

    守卫语尾音未落，君无凡平板冷漠的声音响起。

    「我回来了。」

    君无凡环视了大厅一周，最後目光落在大厅前的那名中年男子身上。

    「仇叔，我回来了。」君无凡走上前去，用著十分恭敬的语气向座上男子道著。

    仇岳天笑著由上位走了下来，走到君无凡的身边，轻拍了拍他的肩。「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一直都是这麽负责任，我知道你不会抛下君家庄的。」

    仇岳天满意的笑著，而在此时，他注意到了水芙，「这位姑娘是？」

    基於礼貌，水芙向前挪动了一小步，而君无凡对著仇岳天介绍著，「她叫做古水芙，至於她的来历……我会再跟仇叔解释清楚的。」

    君无凡思索了一下，转头向大厅另一侧一位奴仆令道，「你先带古姑娘到净灵阁去，从今天起，她就暂时在那儿住下了。」

    君无凡命令完，众人的表情又是一阵微讶。

    「古小姐，这边请。」家丁恭敬的为水芙带路。

    水芙跟著家丁由大厅偏门出去，她一走出偏门，即看见一片园林造景，一片林子，不会过於浓密也不会太过稀疏，还有几座假山，让水芙有种回到自然生活的亲切感。

    水芙沿著林中刻意拓开的径道穿过了林子，接著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令她不敢置信的美景──

    好大的一片湖！

    原来君家庄那麽大，大到可以容纳一片湖！

    平静的湖面如镜面般倒映著天上的日，在湖水的反s下，反s的日光变的纯净又柔和。

    几间独立的楼阁环湖而立，沿著湖畔成环形落座，而湖心上有间小小的木屋，两端接著木桥连至岸边，而两边的木桥中央又各有座亭子，别有一番风味与特色。

    水芙跟著家丁沿著湖，步行至君家庄的西北隅，一幢典雅别致的建筑出现在水芙眼前，给人的感觉十分乾净清幽，让水芙直觉好喜欢这栋建筑，虽然跟其他的楼阁比起来，这算是最小的一幢，但也是最讨人喜欢的。

    「古小姐，这里就是净灵阁。」家丁为水芙打开净灵阁原本栓著的门。

    水芙望了这莫约一楼半高的净灵阁许久才走进去，一进到净灵阁，她就觉得十分的舒爽安静，彷佛隔绝了外界所有嘈杂的声音，除了风声柔慢的吹进之外。

    她环视了四周的摆设，大厅有三扇窗，分别面东、面南与面北，而厅中还有一组上好的桃花心木制成的桌椅，窗明几净。而另一面则摆著一个靠墙的檀木香柜，高度约到水芙的肩，整个大厅给人古典诗意、清静幽雅的感受。还有大厅後方用来隔绝厅堂与卧室的琉璃银屏，其後是一扇通往净灵阁内唯一卧室的门。

    「古小姐！」稚气未脱的声音由水芙背对著的大门外传来。

    水芙顺著声音的来处回头，看见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伫立在门口，而领她前来的家丁则不知道什麽时候走了。

    「你是……？」

    「古小姐，我叫做灵漪，是庄主派灵漪来服侍古小姐的。」灵漪漾出可爱的微笑，一双灵动的大眼毫无忌惮的看著水芙。

    水芙对眼前的少女笑了笑，「叫我水芙就得了。」

    灵漪摇了摇头，「不行的，君家庄里规定严谨，对奴仆的规定也多，尤其是下人对主子，是绝对不能逾矩的。」

    水芙没多说什麽，只是由著灵漪说。

    「水芙小姐还有什麽问题吗？要不要灵漪给您介绍这净灵阁里的摆设什麽的？」

    「不用了……那边的楼阁也有人住吗？」水芙站在窗前，望著湖的四周，还有一幢幢的建筑。

    「嗯嗯，是的。」灵漪兴味盎然的说，「我给水芙小姐介绍一下君家庄吧。」

    《君心无凡》　第三章02

    「这君家庄分成前後两院，前院总共有三栋建筑，大门进来正对著的那一栋是『凌霄楼』，是庄主处理、商议公事的地方，一楼的大厅是用来接待宾客的，而二楼的议事厅是庄主与各总管们开会用的；而凌霄楼东面的是给下人们居住的『清心院』，君家庄里所有的丫环家丁全住在那里，至於里面的分隔方式我就不用再多说了，水芙小姐不用了解那里没关系的；还有，凌霄楼西边是『浩守房』，那里是用来惩罚不守规矩或是犯了错的下人，听说惩罚可不轻咧！而前院与後院中间有一片林子隔开，因为有时候庄主会在前院宴请客人，所以难免有些喧闹，为了不干扰後院的清静，庄主便下令栽植这片林子。而後院则是居住的地方了，总共分成六幢独立的楼阁建筑，沿湖环形而建，最南面的那一栋，也就是出了林子後看到的第一栋，叫做『阎风居』，阎风居是庄主居住的地方；再过来西南面的『逸天居』是用来给留宿的客人过夜用的，平常没人的话就空著；再来西北面的『净灵阁』是君大夫人生前的居所，自君大夫人去世後就再也没有人住过了；北面的『凝香阁』是表小姐──岳云凝居住的，不过那也没什麽好介绍的；再过去东北面的『雪颐阁』是君二夫人现在居住的地方，二夫人一向不喜欢外人，水芙小姐就尽量别靠近那附近了；最後最东面的是『禋祥院』，是供奉祭祀君家历代祖先的地方。」灵漪一口气说完一大串，水芙也没打断她，而且还好心的替她斟了杯茶递给她，灵漪正说的口乾舌燥，一接过茶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也没意识到，她居然让水芙倒茶给自己。

    喝了几口，灵漪突然发觉了什麽不对劲，手中的茶杯差点没给掉到地面上去。

    「水、水芙小姐，对不起！灵漪……灵漪逾矩了！」灵漪正想跪下道歉，一双细白而体贴的手扶起了她。

    「不要紧的，我不习惯别人这样。」水芙轻声说道，「灵漪，以後你也不必太过拘束了，我不习惯，真的。」

    「那……好吧。」灵漪大力点了点头。

    水芙浅浅一笑，又将头转向窗边，正好瞥见了前方湖面上的木屋与亭子。「灵漪，那湖面上的木屋也有名字吗？」

    「有呀，湖中心的木屋叫做『静湖筑』，以前大夫人最喜欢坐在里面赏著各个季节的湖景大夫人她总是一面弹著琴一面赏著景，悠扬好听的琴声常常都能引来鸟儿共赏呢！」灵漪以崇敬的口吻叙说著她脑海中历历在目的往事。

    「君大夫人会弹琴？」

    「对呀，大夫人本来也不会，是因为有次前庄主夫妇到外地游玩，遇上了一位善於弹琴的高手，大夫人无意中听见了她的琴声後喜欢上了弹琴，还将人家请到庄里让她指导了一阵子呢！」

    水芙明白的笑了笑，「原来如此，那另外两座亭子呢？」

    「那两座亭子呀，本来是没名儿的，可表小姐住进庄里之後，对那两座亭子甚是喜爱，就擅自给起了两个名字，西边这个比较靠近净灵阁的亭子叫做『云欢亭』，而对边儿那座则叫做『凝悦亭』。」

    「这个表小姐……是大夫人的亲戚吗？」

    「不是的，表小姐是君二夫人的外甥女，是大夫人生前同意二夫人将她接到君家庄中与二夫人作陪的，据说二夫人还有意将表小姐嫁给庄主呢！只不过当时大夫人说一切都要尊重庄主的意思，所以迟迟都没有答覆。」灵漪话才说完，就在心里低叫了声不妙。

    糟了，怎麽在水芙小姐面前给说了出来呢？人家庄主第一次带个姑娘回庄里耶，而且还让她住在大夫人生前最喜爱的净灵阁，这表示庄主对水芙小姐很特别呢！他们之间的关系已是明显的不单纯，为庄里上下所臆测。说不定他们之间早就──而她怎麽还把表小姐的事给说了出来呢？真是该死。

    灵漪为此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水芙听了灵漪的话，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不知她是刻意或否，忽略那股逐渐在心中蔓延、漾满x臆的暧昧惆怅……

    「水芙小姐，改明儿我带您到庄里四处逛逛，熟悉一下环境，君家庄的後院有很多很漂亮的自然景致唷！」灵漪迅速的带开了话题。

    灵漪的声音让有些恍神的水芙猛然将思绪拉回到现实。

    「为什麽？今天不能吗？」

    「不行。」灵漪摇了摇头，「今晚仇老爷为了庆祝庄主平安归来，在凌霄楼大摆宴席，宴请君家庄上下和君家商行的所有总管还有许多相交甚好的客人们，说是给庄主接风洗尘，庄主特别交代要水芙小姐出席，并要灵漪来给水芙小姐梳洗打扮。」

    水芙愣了一下，从来没参加过这类宴席的她显得有点为难，「灵漪，可不可以不要去？」

    「不行的，庄主说一定要水芙小姐出席，水芙小姐，你就去吧！很好玩的。」灵漪试著说服水芙。

    「我不喜欢热闹。」

    「可是……唉唷！水芙小姐你就去嘛，别为难灵漪了，庄主可是特别吩咐灵漪一定要带水芙小姐出席的。」灵漪甜美的嗓音此时充满了哀怨。

    「那我自己去告诉你们庄主，告诉他我不想出席，而且要他不要为难你，这样可以了吧？你们庄主应该不是个会勉强别人的人。」水芙旋身想往外走，灵漪及时拉住了她。

    「庄主正和仇老爷讨论公事，谁也不准去打扰的。水芙小姐就听灵漪一次嘛，不然出去应付一下再藉故离席也行呀！」

    「好吧。」水芙有些挫败的坐在椅子上。

    灵漪快速的提来热水让水芙在房里沐浴。

    「灵漪，你先出去吧，我好了会叫你的。」水芙将灵漪支出房，她不习惯沐浴的时候还有其他人在场。

    「那麽小姐有事再叫灵漪，我就在房门外。」灵漪离开水芙的房间，将房门关上守在门外。

    《君心无凡》　第三章03

    水芙解下了衣裳进入浴桶中，热水腾腾冒出的水雾围绕著水芙，她轻撩起热水浇在自己的臂上，并以毛巾轻轻搓揉著晶莹如透玉般的肌肤。她放松的靠著浴桶边缘，这些日子的奔波的确让她十分疲累，她阖上双眼趁此好好休息，直到水温渐凉。

    「灵漪。」沐浴完後已穿好衣物的水芙对著门轻唤著。

    灵漪推门而入，见水芙一沐浴完毕，便将她拉到一旁的梳妆台前坐下。「水芙小姐，看灵漪帮你打扮的美美的唷！」其实水芙小姐不用打扮就很美了啦！

    灵漪拿起梳妆台上的铅华就要往水芙脸上擦，水芙抗拒的用手挡住了灵漪手中沾著铅华的小块棉布。「灵漪，我不想化妆。」

    灵漪服从的放下手中的东西，转念一想：对呀！水芙小姐天生丽质，不化妆也美的足以令人为之神迷，化妆反而会抹煞了她原有的自然清丽，更添一分俗气。灵漪正思索著怎麽将水芙小姐打扮的与众不同，听说表小姐今晚也会出席，嘿嘿嘿……

    她灵机一动，在卧室角落的衣箱内翻出了一件衣裳，「小姐，您换上这件衣裳吧，我看夫人穿过一次，很好看呢！」

    灵漪拿著衣裳与水芙的身材比对著，「太好了，尺寸都很合适呢！」

    「这……我能穿吗？这是夫人的衣裳。」

    「没关系啦，夫人不会介意的，她生前本来说这箱衣服要送给灵漪的，可灵漪没敢收，这些衣服对灵漪来说都大了些，而且灵漪也没机会穿这些衣服，不如就送给水芙小姐吧！」灵漪催促著水芙赶紧换上。

    这件衣裳由上到下全都是质料上好的绫衫罗裙，雪青色的上衣与复裙，还有那件长摆的轻纱坎肩，是以素白的软纱为底，再将极细的七彩丝线织入。穿在水芙身上，远看像身边围著虚渺的白色岚雾，而近看则像个七彩云霞相绕的下凡仙女。

    「哇！水芙小姐好美呀！」灵漪看呆了，一双眼眨也不眨一下的呆望著水芙，赞美的话像是反s动作般脱口而出。

    「谢谢。」水芙压g儿不在乎自己是美抑或丑，她只在乎能否快点找回水蓉。

    「还有还有！」灵漪像是突然想到似的赶忙从梳妆台上的首饰盒中取出一支翡翠镶玉的玉步摇给水芙簪上，另外还取出了一对璧玉明璫替水芙戴上，让水芙看起来更完美。

    灵漪仍陶醉在打扮水芙的成就中，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响，让她停下了手边的工作前去应门。

    原来是庄主派人请水芙小姐到前院参加宴席的。

    「水芙小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席了，可不能让其他客人们久等，可别让人说小姐摆架子。」在她的心目中，水芙小姐可是未来君家庄的主母耶，要摆架子以後机会多的是，现在可不能坏了大家印象。

    灵漪便领著水芙前往前院，在穿过林子之後，水芙远远的就望见站在凌霄楼偏门外四处张望的君无凡。他是在等她吗？

    水芙走到君无凡面前，两人沉默的对望了一会儿，君无凡表情仍像平常般，但其实内心是有些震惊的，对於水芙的美。虽然这些天他与她朝夕相处，但连日的奔波和水蓉的事，让她的脸上始终只有疲倦与担忧，甚至是发病的痛苦神情，与她相识以来，她的眉头不曾舒展过，也不曾开怀笑过。而今，虽然短暂休息过後倦容以自脸上消失，眉心的烦忧却不见丝毫减少。似乎有那麽一丝丝的不舍，悄悄的攀上他的心。

    「君──庄主，我有事想问你。」水芙从善如流的改了对君无凡的称呼。

    「等会再说吧，先落座，筵席马上要开始了。」君无凡听见大厅中似乎来了贵宾，转身走回大厅招呼。

    在灵漪的陪伴下，水芙无奈的走进嘈杂的大厅里，看著凌霄楼里满满的宾客，水芙有种误上贼船的感觉，她不该来的。

    「灵漪，我该坐哪呀？」

    「当然是坐在──」灵漪话未说完，一位家丁已走了过来，恭敬的对水芙说，「古小姐，庄主请您过去。」

    水芙望了望四周的宾客，除了君无凡和仇岳天外，其他人完全没见过，她为难的看著灵漪，似乎是比较想和灵漪一道坐。

    「去吧，水芙小姐，庄主在等著你呢！」灵漪将水芙往主桌的方向推了过去。

    「灵漪，庄主要你和古小姐一齐过去，好服侍古小姐。」

    「啊？！我也去？」灵漪指著自己不可置信的叫著。

    什麽？君家庄的规定不是下人不能逾矩的吗？这回怎麽不仅让她这个小小丫环和主子同坐，而且还坐在最尊贵的主桌？

    灵漪疑惑的跟著水芙走到主桌，八人坐的主桌此时只坐了三个人，一是君无凡，君无凡的左手边是稍早她见过的仇岳天，而仇岳天的身边还有一位年纪与君无凡相仿的俊逸男子。

    「你坐这里吧。」君无凡指著他右边的座位。

    水芙迟疑了一下，没让心中的为难表现在脸上，坐了下来她拉著灵漪坐在她身旁，没发现灵漪正暗自窃笑。

    「水芙姑娘。」此时仇岳天开了口，「无凡刚刚跟我稍微聊到了你，很感谢前些日子你对无凡的照顾，替他治好了身上的伤，我在这儿替无凡感谢你，你真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姑娘。」

    「那没什麽的，仇老爷您过奖了。」

    「别客气了，你跟无凡一起喊我仇叔就行了，来，水芙姑娘，我敬你一杯。」仇岳天豪迈的举起酒杯一口饮尽。

    水芙看著桌上预先斟好的酒，犹豫著要不要喝，手正想拿起酒杯，还没碰到酒杯，就被君无凡抢了过去。

    「不行，仇叔，她不能喝酒的。」君无凡代她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呵呵！好小子，这真珍惜她呀！连一滴酒也不给喝。」仇岳天笑著，调侃著君无凡，而水芙则尴尬的低下了头。

    灵漪也在心中为君无凡英雄救美的行为欢呼鼓掌。

    「没的事，仇叔，古姑娘是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不方便饮酒，至於我与她之间的关系我已经跟您解释过了，您就别再胡乱臆测了，古姑娘还没许人，当心坏了人家的名声。」这个仇叔，谈公事的时候正经八百的，有几个人晓得私底下的他是这副德行的。

    而坐在一旁的俊逸男子神色铁青，始终没说过一句话。

    「则御，你怎麽了，怎麽脸色这般难看？」君无凡看著好友仇则御的异状。

    仇则御是仇岳天的儿子，与君无凡同年，由於仇岳天与君无凡的父亲君飞群不只有生意上的往来，就连私底下的交情也不错，所以君无凡与仇则御打小就相识，而且私交甚笃，仇则御算是君无凡少数信任的人之一。

    「哼！别管这小子了，就会忤逆我。」仇岳天瞥了眼身旁的仇则御，气冲冲的说道。

    「仇叔，有什麽事好好谈，父子间也不好搞的恶脸相向。」君无凡劝著仇岳天，「则御到底怎麽了？」

    「你等会自己去问那小子，看看他对我有多不孝！」仇岳天似乎有什麽愤恨难平，彷佛坐在身边的不是自己儿子，而是什麽宿世仇人似的。

    水芙在一旁看著，打从心底觉得这位『仇叔』相当有趣。

    有一瞬的沉默横亘在他们之间，但随即被一陌生娇柔的女生打断。

    《君心无凡》　第三章04

    「凡哥，我们来晚了。」

    水芙匆匆的瞥了来人一眼後慌乱的将头低下，看的不甚清楚，只知道好像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扶著一位中年妇女，她直觉是灵漪所说的表小姐与君二夫人。

    他们似乎没发现到有两位不搭调的人坐在这儿，水芙连头也不敢抬，但终究还是被注意到了，因为灵漪的身分。

    「咦？灵漪？！你怎麽坐在这儿？这可是主桌耶！你怎麽可以这麽放肆呢？……咦？这位姑娘？」岳云凝高亢的嗓音里带著斥意。

    水芙知道岳云凝正看著自己，只好缓缓的抬起头来，看著陌生的岳云凝与君二夫人，当她的双眼一对上君二夫人时，一股奇怪的感觉让她觉得不自在，本应该觉得陌生的，可她却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奇怪的是，君二夫人看见水芙的时候，似乎也受到相当大的震惊，不过讶异停留在她脸上的时间只有短暂的一瞬，然後就恢复了平静的面容。

    「凡哥，我记得以前庄里有什麽盛宴，你也不曾请过歌伎或舞伶到庄中表演的呀！怎麽这次……」

    「住口！」君无凡怒喝，君无凡平时虽冷漠，却也不曾发过如此大的脾气，可见岳云凝说了什麽极为不堪的话，她侮辱了水芙，就连灵漪也是一脸怒气，只是碍於身份，不方便发泄。

    被君无凡突来的怒气吓到，岳云凝往後颠了一下，让君二夫人扶住了身子。

    「凡哥，我──」岳云凝一脸的泫然欲泣，嗫嗫嚅嚅的说。

    「早说过了别那样叫我。」君无凡冷冷的说。

    「无凡，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生凝儿的气了，她一向心直口快，绝对不是有意要辱没了这位姑娘的。」君二夫人为失言的岳云凝陪著笑。

    好耳熟的声音！在君二夫人的话窜进水芙耳里时，水芙这样觉得。她到底是谁？水芙回想著，可就是想不起来，让她有些懊恼，但却没想到是自己刻意尘封那一段不愿回想的记忆的。

    「好了无凡，岳姑娘也不是故意要误会水芙的，你就原谅她吧，好好的一场洗尘宴，可别闹的大家都不愉快。」仇岳天跳出来劝说著，虽然他也替水芙感到有些不平，但总不能让气氛就这麽僵著。

    「庄主，算了，你就原谅岳姑娘吧，我一点也不介意她所说的话。」水芙也开了口，虽然她一向不喜欢卷入别人的口角纷争里，但毕竟事情是因她而起。

    岳云凝脸上满是不相信的看著水芙，「这麽说……传闻是真的罗？人人都在说，凡──庄主带了一位姑娘回君家庄，还让她住在净灵阁，这些都是真的？」

    「没错，你没事最好少去找她麻烦。」君无凡又丢来冷冷的一句。

    岳云凝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复杂的表情，像是惊讶、不悦、嫉妒与难过交杂著。

    水芙看著她的神情，知道她误会了些什麽，但在尴尬的此时，再解释也只会越描越黑，看著岳云凝伤心的表情，让水芙不禁觉得自己是害岳云凝被君无凡斥责的凶手，一股罪恶感在她心中升起。

    「好了好了，都坐下来吃饭吧，菜都要凉了。」仇岳天招著手要岳云凝她们坐下。

    岳云凝的失言彻底坏了君无凡的食欲，即使山珍海味当前，他也没有任何胃口。君无凡不动，有谁敢先动箸筷的？

    灵漪附在水芙的耳边悄声道，「水芙小姐，庄主都不吃呢，你劝劝他吧。」灵漪虽然劝著水芙关心君无凡，但事实上灵漪实在是饿了，於是她怂恿水芙去劝君无凡，要他别折磨大家的肚子。

    虽然灵漪要水芙去劝君无凡，但以她的身分，就算要劝君无凡，也轮不到她呀！

    「无凡，怎麽不吃呢？今天可是我作东，你也多少给我点面子吧！」仇岳天一面说著，一面替君无凡夹菜，见君无凡仍不为所动。「无凡呀，你不动可没人敢吃，你就算那麽变态要虐待自己和别人的肚子，也别那麽狠心饿著水芙姑娘嘛！人家到君家庄作客，难道让客人饿肚子是你君家庄庄主君无凡的待客之道吗？」

    君无凡听到这些话，要是再不动筷就未免太无情了，要一桌子的人跟著他饿肚子，尤其是水芙，她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过东西呢！

    君无凡持起碗筷，扒了一口饭菜，好让大家能安心的用餐。但这种行为看在不同人眼里却给人不同的感觉。岳云凝红了双眼，迳自将君无凡的行为解释成他只是为了怕水芙饿肚子才勉强动筷。而君二夫人只觉得有些不安。灵漪则在心里偷笑著。

    而仇岳天则觉得好悲哀无奈，他这个对君无凡来说亲如生父，从小看他长大的叔叔居然抵不过一个认识顶多两个月的姑娘？真是重色轻叔！他居然还天真的认为君无凡的内心也像不苟言笑的外表一样对每个人都是冷漠的，想不到……啧！

    在每个人都怀著不同的心情用餐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悄悄离座的某人……

    「水芙姑娘，多吃点呀，你身子那麽单薄，不多吃点怎麽行呢？」仇岳天在说话的同时替水芙夹了一块r，「呵呵，水芙姑娘，要不要乾脆嫁到我们仇家来，让我们则御好好照顾你呀？」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仇岳天一开口就是一句足以气死君无凡、吓死古水芙、乐死岳云凝的话。

    「仇叔，您开什麽玩笑？不是说了别乱说的吗？当心──」

    「当心坏了水芙姑娘的名声是吧？」仇岳天接著君无凡的话，「既然怕坏了水芙姑娘的名声，那我叫则御娶她不就得了？」气死你臭小子，谁叫你重色轻叔，为了女色而罔顾亲情与恩情！

    仇岳天与君无凡一人一句的让水芙c不进话。

    一股莫名的郁闷顿时塞满的君无凡的x臆，叫他透不过气。

    「就算则御愿意听您的话娶古姑娘，您也要问过古姑娘的意见吧？」君无凡试著让自己表现的一点也不在乎。

    「我们则御长的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对女孩子体贴温柔，未来又是仇家的当家主人，水芙姑娘有什麽好拒绝的。」仇岳天像是卖瓜的老王般，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儿子吹捧上天，还露出一副有其父必有其子的得意神情。「你说对不对呀，水芙姑娘？」

    仇岳天与君无凡两双眼全转过来看著这位变成别人话题，却始终发表不了意见的水芙。

    「啊？这……我……」水芙支支吾吾的，还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麽状况。

    两个人等著她的答案，一个是笑的奸奸的，恨不得水芙点头说是的仇岳天，另一个是脸色不太好的君无凡，君无凡不知道自己的坏心情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是他知道，要是水芙回答『是』，他将会──非常的不高兴。

    三人僵持了一会儿，仇岳天收起奸笑，恢复正色对君无凡说道，「无凡，念在仇叔从小看你长大的份上，有件事我不能不告诉你。」仇岳天语气凝重，彷佛在一瞬之间，就把要仇则御娶水芙的事忘的一乾二净，像没发生过一样。

    「什麽事？」君无凡没好气的说。

    「就是呀──其实刚刚仇叔我是开玩笑的──」仇岳天若无其事的说，因为他已经达到了他消遣君无凡的目的，再不及时停止的话，他可能会──啊啊啊啊！来不及了，因为他已经感觉到君无凡那杀人般的目光了──

    他竟敢耍他！君无凡生气的想著，不知道敬老尊贤可否破例在为老不尊的人身上。在君无凡觉得生气与无奈的同时，并没发现，他在心里蓦地松了一口气和豁然开朗……

    《君心无凡》　第三章05

    「无、无凡，你别生气嘛！仇叔只是开个小小的、小小的玩笑嘛！更何况，我已经替则御找了一位──咦？则御呢？」仇岳天为时已晚的发现，仇则御早已不在座位上，也不知上哪去了。「算了，他一定是跟我赌气，饭也不吃就溜走了，说他不孝还真没冤枉他。」

    「明天他过来时，你再帮我好好的劝劝他吧，无凡，毕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像亲兄弟一般，即使他不听我的话，应该不至於会连你都不理会，就拜托你了，无凡。」仇岳天说得一副诚恳的样子，也顺水推舟的化解了君无凡的愠气。

    而君无凡除了点头，很无力的点头之外，他还能说什麽呢？

    「水芙姑娘，刚刚你仇叔我是开玩笑的，你可别放在心上。」仇岳天笑著对水芙说。

    「当然不会。」水芙轻答，并回以一记浅笑。

    「不过……要是你真的愿意的话，仇叔可以考虑考虑──」仇岳天玩心又起，不过即时在君无凡的脸色转青前闭上了嘴。

    此时噤声已久的岳云凝放下手中的碗筷，「这位姑娘，我是岳云凝，刚刚……冒犯了你，我在此跟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才好。」岳云凝的声音充满著歉意。

    「没关系的，我才抱歉，害你被责骂。」水芙温和的回话。「我叫做古水芙。」

    「你说……你姓古？古典的古吗？」开口询问她的是君二夫人，她的神色似乎有些惊徨。

    「是的，水榭的水，芙蓉的芙。」水芙不明白为何当她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有这麽大的反应，她的直觉告诉她，她和这位君二夫人之间一定有著什麽关联，或许是很重要的，她迫切的想知道，可顽强的记忆就是不肯配合，她怎麽也想不起来。

    「古姑娘，我为我刚刚的失言道歉，我先敬你一杯。」岳云凝缓缓的举起酒杯。

    「她不能喝酒。」君无凡立刻替水芙回答。

    「那……」岳云凝只好将自己杯中的酒饮尽，「我喝完了这杯酒，希望古姑娘能不计前嫌。」

    「凝儿，你酒量不好，别喝了。」君二夫人担忧的看著岳云凝。

    「没事的，姨娘。」

    「对了，古姑娘，请问令尊和令堂是？」君二夫人像水芙打探著。

    「我爹娘……」水芙实在是不想提起，也不知该如何告诉君二夫人她不想说。「我……」

    「二夫人，这是古姑娘的私事，若她不想说，希望您别勉强她。」君无凡知悉水芙的心事，替她回绝了君二夫人。

    「我怎麽会勉强古姑娘呢？她若真不想说，告诉我一声就是了，我不会追问的。」君二夫人笑了笑，但看起来有些失望的样子。

    「谢谢二夫人。」水芙朝著君二夫人轻点了个头。

    此时有位女仆端了道热汤上来。

    「来，姨娘，凝儿替您盛碗汤。」岳云凝殷勤的为君二夫人舀了碗汤。

    「凝儿，小心烫。」君二夫人看著腾腾冒出的热气。

    「古姑娘，我也替你盛一碗吧。」岳云凝知道君无凡十分在意水芙，试图想挽回一点自己在君无凡心中的印象。

    「不用麻烦了，你自己先吃吧。」水芙很客气的婉拒了她。事实上她已经有点想走了，再吃下去会没完没了的。

    「没关系啦。」岳云凝擅自拿起她的碗就要替她盛汤。

    水芙想将碗拿回来，岳云凝却执意要替她盛汤，两人争著那个瓷碗，岳云凝一个不小心，就将准备舀到碗中的汤全给洒到了水芙的手腕上，灼热的刺痛袭上了水芙。

    「啊！」叫出来的人不是水芙，而是灵漪，水芙只是紧皱著眉，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古姑娘，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岳云凝知道自己又闯祸了，著急的问著水芙。

    「水芙小姐，你没事吧？」灵漪拿起一旁的餐巾轻拭著水芙的手腕，原本洁白无瑕的手腕上已被烫出了一片红痕。

    「你不要太过分！」君无凡看著水芙手上的红肿，喝斥著岳云凝。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给君无凡这麽一斥，岳云凝悬在眼眶已久的泪终於招架不住的落了下来。

    「无凡，你非得对凝儿那麽凶吗？她又不是有意的，你别老是对她这麽无情，你这样我怎麽放心让凝儿跟你成亲？」君二夫人看不过君无凡对岳云凝的态度。

    成亲？这个字眼在水芙心中震了一下，她瞬间忘却了手上的疼痛。

    「我从来就没说过要娶她。」君无凡似乎有些乱了，他急忙为自己辩清。

    岳云凝听到这些话，泪水全数涌了上来，哭著跑出了大厅。

    「凝儿！」君二夫人焦急的望著岳云凝跑开的身影。

    「庄主，你不该这麽对岳姑娘的，她不是有意的。」水芙不知怎地，听到君无凡的话，绷紧的心放松了开。

    「水芙姑娘，灵漪先扶您回去上药吧，不赶紧上药当心以後留疤。」

    水芙小姐那麽完美，留了疤可就不好了。

    「庄主，那我先回净灵阁了。」水芙早就想走了，多亏了手上的伤让她找到了个好理由。

    「那你先回去吧。」君无凡看著她手上的伤，眼底沉淀著一抹不舍。

    偌大的餐桌先後走了仇则御、岳云凝、水芙和灵漪後，只剩下三人。

    水芙出了凌霄楼，远远的便望见仇则御正站在林子外，她不自觉的往他的方向走去。

    「仇公子。」水芙由仇则御的背後唤著他。

    仇则御转过身来，看见是水芙。「在下仇则御。古姑娘有什麽事吗？」仇则御刚刚的怒气似乎只针对仇岳天，此时的他带笑的面容更增添他的一分俊朗。

    「仇公子，怎麽不进去用餐呢？即使与仇老爷闹脾气也不好饿著自己的肚子吧。」水芙轻轻的劝道。「恕我冒昧，仇公子与仇老爷是为了什麽事闹的不开心呢？」

    「说出来也不是什麽见不得人的事，我爹他前几天要我成亲。」仇则御平静的说道，「他擅自替我定下了一门亲事。」

    「仇公子是气仇老爷不尊重你的意见？」

    「没错，我甚至没见过她──那位我要娶的姑娘。」

    「如果是这样，可以心平气和的与仇老爷好好谈谈，何必生气呢？你们是父子，仇老爷这麽做，也是为了仇公子你好，那个爹娘……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幸福的？」水芙笑的苦涩。

    「要我去娶一位素未谋面的姑娘是为我好？我可不这麽认为，这可事关我的终身幸福。」虽然话中隐含著对仇岳天的诸多不满，但仇则御的语气是相当平淡的。

    「我相信仇老爷一定是很喜欢那位姑娘吧！才会来不及问过你，就先将亲事订下来。」

    「毕竟成亲是我的事，那也要我喜欢才可以，我还是不认同他的作法。」仇则御皱起了眉。「我爹是十分固执的人，就是因为他十分中意那位姑娘，才会硬要我娶她，说不定那位姑娘也不愿意呢！」

    「仇公子，虽然你不满意你爹的做法，可你已经很幸福的了，有些人……甚至连爹娘都没有，像你这样能与爹娘闹脾气，对那些人来说却是一种苛求。」水芙眼眸微敛。

    仇则御看见水芙脸上淡淡的悲伤，他明了了。

    「算了，别谈这些令人不愉快的事了，刚刚我看见岳姑娘跑了出去，好像还是哭著的，发生什麽事了？」

    「她被庄主责备了，她只是想替我盛碗汤，不小心弄伤了我的手罢了，可是庄主对她发了很大的脾气，而且还说了些话，似乎伤了岳姑娘的心。」水芙神色转为黯淡。

    「古姑娘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可我看的出来，岳姑娘对庄主似乎一往情深，而却因为我……害岳姑娘给庄主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无凡g本就不喜欢岳姑娘，也不可能对她有好印象，倒是古姑娘你，无凡虽极力否认，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对你是相当特别的，我与无凡认识这麽久，还没见过他对其他人这麽好的呢！」

    「仇公子别误会，我与庄主之间……是有协议的，他答应替我找回我的妹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关系，等我找回妹妹之後，我就要走了，回到属於我的地方，我不会在君家庄久留的。」他们的关系再简单不过，只有承诺与协议……

    而一旁的灵漪也露出了不敢相信的惊讶神情。

    「无凡虽冷漠，但他的本x不是这样的，古姑娘千万要想清楚，可别错过了一个可能在你生命中占有重要地位的人。」对於仇则御的一席话，灵漪以猛点著头以表示她十二万分的赞成。

    水芙脸上不在乎的浅笑，她摇了摇头，「多谢仇公子的好意，时候不早了，我想回净灵阁休息了，希望仇公子能听水芙的劝，与仇老爷好好谈谈。」

    「我会的，仇某多事了。」

    水芙礼貌的点了个头，走入林中。仇则御望著她远去的身影。

    「无凡，希望你早日发现自己的心，可别错失了这麽好的一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