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5我来自未来 作者:堂皇的荒唐

    【46】这拜

    李海牛寻思着后果严重，附耳上来问道：“东家，这可怎么办？如今打残了这郭继修，咱们只怕是要吃官司。”

    姚梵逞凶后也是心潮起伏，雄性荷尔蒙如消防水柱般喷涌，浑身肌肉不用使劲便绷的如石头般坚硬，沙哑着嗓子说：

    “砸车，走！”

    于是伙计们上前来，三下五除二把郭家的马车砸个稀巴烂，骑车跟着姚梵扬长而去。

    土路两边，块块金色的麦田连成片，因为灌不上浆的yuán gù ，风吹就好像细瘦的野草般，稀拉拉的沙沙作响，全无波浪的美感。

    姚梵在田间骑行着，边对于自己的阴谋计划步步面临实施感到愉悦，边对于自己刚才的暴力行为心有不忍，风儿迎面吹来，姚梵双眼被吹得流下了怜悯之意。

    他手紧紧握住车把，想着自己本来不是这样暴力的人啊？为什么刚才会下那么重的手？

    他心中有两个声音在对话：

    “个浑厚如磐石的声音说：姚梵，你连魔头都做不了，还想做帝王吗？

    另个清越如金铁相击的声音说：可他不是要做帝王，他只是想要所有人拥有和他样的权利与机会罢了！他只是要伸张正义罢了！

    磐石声说：如果你想避免暴力，只你zhè gè 幼稚愿望，jiù shì 你心中最大的魔障！有斗争，就会有暴力！

    金铁声说：如果暴力能够成就神圣的事业，我会毫不犹豫的让他进行，但是我害怕这种暴力之后的愉悦，这种满足感，是邪恶的吗？

    磐石声说：看看吧！看看你身边，看看这些奴隶们四肢上的铁链！看看他们脸上兴奋jī dòng 的神情，你觉得这是纯粹的暴力能够给予的愉悦吗？

    华夏先祖留下仅有的那些公正、自由、繁荣、等等文化与物质遗产，是郭继修这些人在享用着，而没有这些奴隶们的份！阳光给郭继修他们带去温暖，却只带给这些奴隶们饥荒与鞭挞！像郭继修这样的人，如果不对这些奴隶们感恩的跪下，那jiù shì 对人类文明的最大嘲弄和讽刺！

    因为造物主！恰恰是这些劳动者！这些衣衫褴褛，怀抱骨瘦嶙峋的将死儿女，终日在哀歌中流着血泪的劳动者！

    金铁声说：你说得对！那些人对于自由仁恕的鼓吹只是种亵渎的放肆！他们骄狂自负、冷酷空虚、亵渎神圣、伪善罪恶！从今天起，我绝不宽恕原谅！”

    自行车队在阳光下骑行，来到青岛口外的姚家庄工地。

    姚梵道：“大家开个现场会。”

    于是众人来到工地上新盖好的三间仓库中的间，钻进去席地而坐。

    这三间仓库是按照姚梵的意思，用干打垒的方式建起来的。因为仓库较大，姚梵担心仅仅用木板来修造，结构上不安全，因此采用了干打垒。

    所谓干打垒，jiù shì 在两层木板中间加入拌了稻草的黄泥夯实，稻草破碎成10到15公分左右的小段，纠缠混合了黄泥，干了之后非常坚固，zhè gè 原理类似于abs工程塑料中加入化纤纤维，可以大幅提高产品的韧性和强度，成为高强度工程塑料。干打垒建筑如果是在干旱少雨的西北地区，可以七八十年不倒不变形。在新中国的艰苦岁月里，西北地区建设了大量的这种建筑，冬暖夏凉。

    这仓库的所有承重柱是挖了深坑，埋了大木桩建起来的，每隔十米就有个木柱，充分保证了建筑的结构强度。因为黄泥还未干透，眼下墙壁上用于黄泥塑形的夹板还没有拆去，个五百平米的长方形大仓库中阴凉的很。

    姚梵席地坐在首席，对这些手下伙计中的头领们说道：“今天我们jiāo xùn 了那郭继修，他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判断，他要来找我们麻烦，无非是通过两个bàn fǎ ：

    个是私下的，他huí qù 纠结庄丁，带上二三百人，如他们当初抢水械斗般，过来与我们战个痛。

    个是公开的，他去报官，说我打他重伤，要官府来治我。”

    李海牛抢着开口道：“他要是硬来，咱们不怕。眼下咱们庄子里有三百人，回头再拆些木头，人手里根门闩粗的杠子，不怕打不赢。

    他要是见官府，这jiù shì 与东家斗银子，到时候流水价的银子花下去，官司拖上年半载都是有的。”

    姚梵微微点头：“我也是这样看，不过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总要事先拿个应对的法子出来，出事后才不至于手足无措。

    duì fù 硬来的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开完会，李君你去吩咐木工组，立刻捡些好木料，解出足够的趁手棍棒。

    至于duì fù 官府，这事便讲究个先下手为强。我马上就去面见官府，先告他郭继修个蓄意挑衅，打伤我家家丁之罪。”

    说罢，姚梵对黄慧生道：“惠生，你胳膊上的刀伤如何？”

    黄慧生是第波跟姚梵学自行车的小伙计，素来老实，说话不。听见东家记挂着他伤口，连忙道：“不碍事，只五寸来长的口子，当时糊上些泥巴，现在已经不大流血了，想来过几日就好了。”

    姚梵道：“回头告状这事便要着落在你身上，到时候我便说那郭继修的家丁仗势欺人，用刀砍伤了你，我们家子伙计们气不过，这才动手反打huí qù 。

    至于那郭继修的伤，你放心，不要你背，全算在我的身上。你们大家都听好，到时候都口咬定，是我把郭继修手脚打断的，论起周旋，我的身份比你们有利。”

    伙计们听姚梵此言说的真挚，许顿时落下泪来。

    黄慧生道：“俺愿意听东家吩咐，东家叫俺咋说俺就咋说……”

    这时下面坐着的个伙计突然从地上跪起，膝行到姚梵面前头磕下，道：“我刘进宝本是个该死的，讨饭饿的只剩张皮，眼看着就不能活了，可是却蒙东家收留，这活命之恩如同再造！

    俺这辈子干的都是粗活，身上从没穿过不带补丁的衣裳，脚上若不是赤着，便是用那苞谷叶子扎稻草来裹，东家收留俺后，却又好衣裳好鞋的对待，这比俺亲爹娘抚养的都好！东家素来带着笑脸对待俺们，从来不打骂俺们，又提拔了俺当小车班班长。”

    眼看着他越说越哽咽，哭了起来道：

    “东家如今有事，我刘进宝愿意替东家顶罪！东家，您见官后只说那郭继修的伤是俺做下的，俺直乘船从此逃去南边讨饭，官府十天半月抓不到俺，自然也松动，便糊弄过去了！”

    姚梵动容，语带哽咽地道：“好刘进宝xiōng dì ！我以前倒是看漏了你！”

    众伙计也被刘进宝感动，齐声道：“我等也愿意为东家顶罪！”

    姚梵欣慰地道：“大家都是我姚梵的好xiōng dì ！若不是今次番恶斗，我倒是要把你们看漏了。可是我虽然看漏了你们几个，你们却也看漏了我姚梵，你们觉得，我会拿自己xiōng dì 来顶缸吗？大丈夫人做事人当，我要是找你们顶罪，今后便再没有面目做你们东家了。”

    说罢，姚梵对贺世成道：“世成，去工地上拿个家伙什来，把我耳朵上的伤搞大些。既然要坑他郭继修，总不能爱惜这点血。”

    还没等贺世成答应，黄慧生忙道：“不可！东家要血有的是，何必自残身体。”

    说罢，黄慧生扯开衣袖的破口，把捋去伤口上的黄泥，那黄泥大已经干透，这把下去顿时鲜血直涌。

    “东家，用俺的血妆妆便是，把衣服脸都染上，谁知道这血不是东家的。”

    姚梵连忙对黄慧生拱手，于是众伙计七手八脚，小心的把黄慧生的血抹了姚梵半张脸整脖子都是，又在衣服上撒了好些，眼见着是血糊糊的片。

    倘若不明就里的人看了，显然是要以为姚梵这人受了重伤。

    姚梵jī dòng 道：“xiōng dì 们！我宣布个事！

    从今天起，在座的所有班长，都升级成姚家大伙计，与贺世成般，都拿10两的月银！回头你们都着人寻访，把你们家里父母妻小都接来我姚家庄住，今后起享福。”

    这话说完，众伙计全都跪下在姚梵面前，齐声的感谢。

    姚梵赶紧叫大家起来，道：“大家既然和我姚梵条心，应该我拜大家才是！”

    说完，姚梵便起身，对诸伙计深深拜下去。诸伙计见姚梵这般真诚，也纷纷对着姚梵拜下。

    姚梵起身道：“《大清律》禁止结拜异姓xiōng dì ，否则按照谋逆论处，否则我定要与xiōng dì 们结拜成生死之交！既然官家不叫我与诸位xiōng dì 们结拜，我便唱个歌，诸位xiōng dì 听着。”

    众伙计知道姚梵的歌唱的极好，便都侧着耳朵听姚梵唱什么。

    姚梵唱的正是《这拜》。

    这拜

    春风得意遇知音

    桃花也含笑映祭台

    这拜

    保国安邦志慷慨

    建功立业展雄才

    展雄才

    这拜

    忠肝义胆

    患难相随誓不分开

    这拜

    生死不改

    天地日月壮我情怀

    姚梵抱拳拱手，唱完第二遍后，将最后两句“这拜，忠肝义胆，患难相随誓不分开；这拜，生死不改，天地日月壮我情怀”反复吟唱，顿时声泪俱下。

    伙计们听到第二遍，已是各自都红了眼，不知道是哪位第个忍不住了，拿袖子擦着脸哭了起来，这哭不要紧，把所有伙计都感染了，这眼泪和感动犹如传染般，从颗心流到另颗心，从个脸颊流到另个脸颊。

    黄慧生zhè gè 小伙计，被刀砍出五寸的伤口都没哭，这时却哭得稀里哗啦，有些伙计身上在械斗中被打出乌青的大癍，那时没流滴眼泪，这会儿却哭得像个孩子。面对姚梵那犹如洪荒大吕般古朴真挚的演唱，感情的潮水滔天涌起，灌满了仓库，填满了人心。

    李海牛已经哭的泪水斑驳，挂满两颊，他抱着拳，对着姚梵和着拍子跟唱道：“这拜，忠肝义胆，患难相随誓不分开；这拜，生死不改，天地日月壮我情怀……这拜，忠肝义胆，患难相随誓不分开；这拜，生死不改，天地日月壮我情怀……”

    接着李海牛，李君、贺世成、刘进宝、黄慧生、王贵、周第四，所有伙计都和着姚梵的拍子唱了起来，

    姚梵双目含泪，抱拳缓步在众人前，游走劝唱，时间，仓库里响彻了“……这拜，忠肝义胆……这拜，生死不改……”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