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一九七八 作者:善忘奇艺

    nbsp; “三哥，刚刚真是对不住了，差点给你捅了个篓子！”元逵看着车窗外的夜景不好意思的说道。

    随手打了一下方向盘，洪京宝才回道：“你啊，又不是不知道午夜场的规矩，还当场落人家面子。”

    “我这不是想帮大嵘哥出口气么，这导演名字可都没听说过，没想到还是阿金的朋友。”元逵挥了一下拳头说道。

    “哎！”洪京宝叹了一口气：“大嵘这次输的不怨，你刚刚不是看了，这电影很不错。”

    洪京宝口中的大嵘叫邓光嵘，经常在80年代的黑帮片里扮演江湖大哥，和刘德桦、周闰发、林清霞都合作过。70年代初，邓光嵘到台湾发展，并建立名声，他在台湾拍了超过60部电影，和秦汗、秦祥琳并称“台湾三大文艺片小生”的“学生王子”。前年回到香港开了一家大荣电影公司，投资拍电影。后来王加卫的《旺角卡门》和《阿飞正传》就是他投资拍摄的。

    而现在，则是邓光嵘刚刚拍完了一部叫《家法》的电影，感觉非常不错。可是送到嘉禾时却发现被一个不知名的小公司抢了先，好档期没了，能不郁闷么？另外，这部《家法》还是任达桦主演的第一部电影，在1979年的香港电影票房榜拍第14名，票房达240万。

    “是不错，刚刚看的时候吓了我好几次，原来鬼片还能这么拍。”元逵着下巴说道。

    没理会这句话，洪京宝看了一眼车外各种灯红酒绿的招牌说道：“反正以后这些得罪同行的事你少做，尤其是导演。现在我们几兄弟，我和元搂（诚龙）算是混出头了。元桦那家伙呢？没什么大志向，一直在邵氏混吃混喝的。我现在就等下个月的电影，要是能把元镖捧出来，我的担子也就轻了一分。元午和元台他们也没打算往影视圈里走，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所以啊，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了，你不会想当一辈子武指吧。”

    “三哥，我……”元逵懦懦的说不出话了。

    洪京宝也不想说的太狠。毕竟是一起长达的兄弟，于是改口说到：“刚刚和那个李轩在电影院里说了半天，我还真想拍鬼片了。”

    “啊？”这下元逵愣了。要知道这两年的香港，洪京宝的动作片就是票房的保证，比诚龙还靠谱。毕竟洪京宝红了好多年了，诚龙去年才刚火。

    “啊什么啊！”洪京宝回道：“这几年喜剧功夫片都泛滥了，去年元搂的功夫片更是到了顶峰。盛极而衰，估计这种类型电影也活不了几年了。不找点出路，我们还不得饿死。”

    “可是功夫和鬼怪加在一起怎么拍啊？”元逵知道，功夫才是他们的g本，所以就是拍新类型的电影洪京宝也一定不会落下这条g的。

    “不知道，我还得好好琢磨琢磨。”洪京宝踩下刹车停下了车子：“你到了，下车吧，明天上工别晚了。”

    “知道了，三哥。明见，帮我问嫂子好。”元逵一把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看着车外马大哈似的元逵，洪京宝摇了摇头，发动了轿车向家开去。

    “我靠，胖子，你写的什么鬼剧本！”李轩随手把一个剧本扔在了茶几上，《鬼咁过瘾》几个大字露了出来。

    “什么鬼剧本！跟你学的啊，凶灵，多带劲！”厨房里的王胖子嘻嘻哈哈的大声回道。

    凶灵？李轩囧了。《鬼咁过瘾》讲就是在一间学校里，一些问题学生在学校里的厕所里抽烟、喝酒、打架、与女生偷情，反正一切坏事都在厕所内进行。然后有一天，厕所里的鬼再也忍受不住了，开始向在厕所里干过坏事违反过校规的坏学生们展开了一连串的报复。

    这鬼可比伽椰子姐姐高尚多了，劝人向善啊，多好的教育片！

    “额，是很带劲。”李轩违心的夸奖道，他可是知道的，这王晶编鬼片不怎么行，编赌片和咸湿片倒是一流。

    “对了，你今天来干嘛？还专门赶着晚饭点来的？”王金又问道。

    “哦！对了。”李轩忙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电影票说道：“明天我的电影就公映了，给你们送票过来，这可是我亲自去买的。”

    李轩这下可是买了近二十张电影票，王晶一家的，芬姐她们一店子的，钟小妞一家的，还有一些认识的乱七八糟的朋友的，送票都送了一天。电影午夜场的反响不错，搞得李轩现在也信心十足。就是那个禁止心脏病人观看的宣传语被一些小报笑了好几天，让李轩有点郁闷。

    “嘘！”王金忽然拿着锅铲从厨房里冲了出来，比划着的手指小声说道：“别提电影，一提就麻烦了！”

    “怎么了？”李轩好奇的问道。

    “我爸他……。”王金指了指王天霖的房间说了半句，然后他的鼻子突然嗅了嗅。

    李轩也了鼻子：“你在煎蛋？”

    “我靠，这事给忘了，等下吃饭跟你说。”李轩的提醒吓了王晶一跳，提着锅铲又跑进了厨房。

    李轩奇怪的看了看王天霖的房间，刚开始一来没看到王天霖还以为他不在家呢，没想到是躲在房间里了。自从李轩开始拍自己的电影以后也没跟着王天霖到处跑了，自己有时间就看一些电影画一点分镜头脚本拿到这来请教，也不清楚这王天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估计事情不小啊。

    “爸，吃饭了！”王金端上了最后的一大碗汤，然后边解着围裙边朝王天霖的房间喊道。

    “不吃了，你们吃吧！”王天霖落寞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算了。阿金，我们先吃吧，公公这两天心情不好就别烦他了。”王金老婆挺着大肚子在旁边说道。

    “那行。”王金想了想说道：“那轩仔我们先吃。”

    这下李轩再也忍不住了，端着碗还没吃上一口就对着王金小声问道：“王叔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我爸扑街了呗。”

    “扑街？”李轩一愣：“嘛意思？”

    王胖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王天霖的房门一眼，然后更小声的说道：“我爸自编自导了一部电影，然后就扑街了。”

    “电影？”李轩惊讶的回道：“我怎么不知道？”

    他可是查过邵氏二三月份的排片安排的，g本就没王天霖的片子。

    “就是你拍《咒怨》的前几天，我爸写了一个剧本。”王金小声说道：“然后邵氏看不上，我爸就找了个小公司，结果，结果……”

    “结果怎么样？”

    “结果大院线看不上，就拿到小戏院去了，然后前天上映了。我听说啊……”王金又朝王天霖的房门看了一眼：“我听说这两天电影的上座率还不到两成。”

    上座率不到两成？还是小戏院！李轩可是惊讶了，这回王天霖算是扑街扑到家了。

    “拍的是啥电影？”李轩现在对这部大导演的奇葩电影感到好奇了。

    忙不迭的吃了一口饭，王胖子才回道：“不知道，只知道名字叫《大斗大》。”

    “你没去看过？”

    “本来我今天想去的，可我爸说谁去看打断谁的腿。”

    李轩汗了一下，这老头估计也是丢不起这个人了。这群五六十年代的大导演们，现在一个个差不多都成扑街货了。

    “不说了不说了，吃饭！”王金有点烦闷的说道。

    “额……，对了！”李轩放下手里的碗筷，又掏出那三张电影票说道：“票还没给你们呢，拿去！”

    王金没有接，还在一个劲的扒饭。

    “怎么不要啊？”李轩有点生气了，这首映怎么都不给面子。

    王金白了李轩一眼：“我看了不下五遍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然后你再找找，除了我，我们家里还有谁能去看？”

    “额！”李轩看了看正带着一脸无辜表情吃饭的王金老婆。

    她不行！大肚婆呢，被吓出个好歹来可就是一尸两命了，他可惹不起。

    那王天霖王老头呢？更不行了，你个家伙跑到个扑街货面前炫耀，不是找死么？

    李轩突然发现这三张票送不出去了。

    （注：《大斗大》王天霖导演的倒数第二部电影，剧情不可考。扑街货，为79年票房榜63位。连扑了好几次之后，王天霖退出了电影导演这一行，专攻电视剧，只有时做一下电影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