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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栖宸宫 作者:只为朝夕
第047章 不浪漫的吻
深夜,天宇皇g,轩辕皓依旧在御书房处理政务。
“参见皇上。”一抹黑影闪入房中,跪地施礼。
轩辕皓没有抬头,握笔的手却紧了紧。
“查清楚了么。”
“是,事情原委都已查清。”进来的人正是轩辕皓的暗卫战恒。
“是谁侮辱了栖绯?。”
“此事……”
“说。”
“朗鸣太子梵倾,皇子梵啸和楚氏楚风。”
“是他们……”轩辕皓的嗓音有些压抑的沙哑,他左手的指甲c入掌心,鲜血从指缝中流出。
他不会放过伤害栖绯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主上,请您切勿冲动,郡主一事从头至尾都是轩辕紫硫设计,先是在酒楼下了春药,后引栖绯前去,又让那三人误会了栖绯的身份,而且属下怀疑,此事并非那么简单。”战恒顿了顿:“不说轩辕紫硫的势力都在主上的掌握之中,最让人起疑的是,她一人不会将此时设计的那般天衣无缝。”
轩辕皓定了定心神,压住那股怒火:“继续彻查,无论是谁,定斩不饶。”他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愤怒。
“栖绯的下落呢,她是不是真的……还好。”
“郡主确实曾经现身楚地,如今已在楚城。”
直到这一刻,轩辕皓的心才真正放下,他有些激动,下笔的右手有些颤抖。只要她还在,就好,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弥补自己曾经做错的,错过的,求她原谅。
这次,轮到他追逐她的背影了。
又是一本有问题的账册。楚风捏了捏额角,眉头皱得紧紧的。这是他今天不知道多少次皱眉了。
栖绯好奇探过头,账册上的字迹工工整整,全然不像自己的字像风刮过般惨不忍睹,可为什么木木还皱眉呢?
“木木。”栖绯伸出手,抚平楚风额上的纹路:“皱眉不好,人会老的。”
楚风笑了笑,擒住栖绯的小手攥在手里:“乖,自己玩好不好,我今天有些忙。”
栖绯乖巧地点了点头:“栖绯出去玩,木木忙吧。”楚风了她的头,又拿起一本账册。
栖绯从榻上下来,冲到院中,看到万里无云的晴空,院子里窜来窜去的八哥,忽然有了一个念头,她又冲回书房:“木木,栖绯要用些东西哦!”
“要什么就拿什么吧。”楚风埋首在那些账册之中答道。
“哦。”栖绯拿了些东西,轻手轻脚地替楚风掩了门。
她抱着一堆东西,到了沁雪园的后花园,这园不大,却j致,五月虽不是众花盛放的好时候,这园子里却美得紧,园中有个亭子,里面有个大石桌。栖绯把拿来的东西一股脑的放在桌上。
对着一堆东西捣鼓了半天,终于做好了想要做的东西。一转身,正看到站在身后的月冉。
“月哥哥,你来得正好,木木在忙,你陪栖绯放风筝好不好?”
月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栖绯笑得一脸灿烂,献宝一样的将自己刚刚做好的“风筝”捧到月冉面前:“风筝栖绯都做好了,你看,和书上的很像吧!”
毛笔做的梁,用画做的面,缝衣服用的线,拿在手里,那几g搭起来的毛笔,一晃又一晃。石桌上摊开的那本书上的东西,怎么看都和面前的这玩意儿不像同一种东西。
有了同盟军,栖绯的兴致更高,她拿着风筝跑到花园的小路上,从最远处的那一角拉着自己做好的风筝开始狂奔。月冉站在亭中,眼睁睁看着栖绯在前面跑,风筝在地上滚呀滚呀滚……
一刻钟后,栖绯气喘吁吁的跑回亭中:“月哥哥……呼呼……为什么风筝飞不起来呢?”她有些沮丧的捡起自己辛辛苦苦做好的已经七零八落的‘风筝’:“栖绯不会放,都坏掉了。”
月冉了栖绯的头:“月哥哥给栖绯做新的。”
“哎?”栖绯又提起了j神,拉住了月冉的衣袖:“月哥哥说的是真的么?那栖绯要一个大大,大大的风筝!”
“好。”他握了握栖绯的手,运起轻功,几个跳跃,便出了沁雪园,站在楚园最高的一处屋顶,放眼望去,找准一处目标。
书房的门被敲响,这次却不是栖绯。
“少爷,今晚楚园正厅有宴,还请您去一趟。”楚园的管家亲自前来,就是为了请这位最难请的九少爷。
“不去。”楚风眼皮都没有抬上一抬隔着门说道:“你回去吧。”
管家吃了个闭门羹,只能回去复命。
楚风有些心烦,老头子不知道又要做什么了,他有些心浮气躁的去取书案上的紫木狼毫,却伸手了个空。再一看那笔筒中,竟然一只笔都没有。
月冉的速度极快,转瞬之间,他便到了楚园老爷子得后花园,整个楚园也只有这里有一片竹林。
“啊!”正在扫地的家丁被吓了一跳:“你是谁,竟然敢闯老爷的后园!”
月冉也不理睬,他站在一gchu壮的竹子前,伸出一指,只是轻轻一触,“啪”竹子便从那处断裂,缓缓地倒在地上。随后他又看准了几g竹子,几息的功夫,数g竹子已经落地,他长袖一扫,几g竹子便落在了一起,手刀下去,竹子化成竹片。
家丁目瞪口呆地看者,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楚家遇到了强盗,“来人呀,来人呀!有人抢竹子啦!”
月冉面无表情的走近家丁。
“你想做什么?”家丁恐惧地后退几步,却躲不过月冉的‘毒手’。
只见他二话不说扒下叫嚣仆人的衣物,包起那些竹片,一个飞跃,消失无踪。
“来人呀……来人呀!有人抢衣服,不,有人抢竹子啦!”只穿着中衣的家丁含着泪大叫!
老总管走在回主厅的路上,心情难免有些沉重,虽然早就知道请不动九少爷,可是却没想到连面都没有见到。路过花园,忽然看见一名从未见过的绝色少女,不免有些好奇,那衣物不是楚园丫鬟的,那她是谁,忍不住走上前。
“这位姑娘。”
栖绯正在逗弄小黄狗,见到有人叫她,便站起身。
“这位姑娘,请问你从何处来?”
“不知道,木木带我来的。”
“木木?”
“就是楚风呀。”
总管心头一跳,这少女貌美,恐怕是少爷看中的人,今日来得巧,说不准只要让这位姑娘答应了,少爷就会参加今日的晚宴。
“今晚去参加宴会如何?”
“什么是宴会,有趣么?”
“当然有趣,不但有山珍海味,还有歌舞助兴。”
“好呀!不过木木不让我出沁雪园呢。”栖绯有些沮丧的低下头。
管家心头暗喜:“姑娘放心,只要您开口,少爷一定会答应的。”
月冉扛着竹片,又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到楚风卧房,他扯下楚风床上挂着的帏帐,又飘回后花园。栖绯正和老总管一起蹲在亭子里,用坏掉的毛笔逗弄绕着她转的小黄狗。
见到月冉回来,栖绯开心地冲上前接过他身后的大包。
“这些是用来做风筝的么?”
月冉点了点头,他的速度极快,一出手,那竹片,床帏,破衣服就像有了生命一般,飞快地组合到了一起,不出半刻,还真做出了一只一人多长的大风筝。
“月哥哥好厉害!”栖绯满脸羡慕:“这风筝好漂亮!”
“送你。”月冉将风筝递到栖绯手中,差点儿将栖绯整个人盖住。
“可是栖绯不会放呀!”栖绯又皱起了眉。
“帮你放。”月冉拿起风筝,他走到小路的尽头,学栖绯刚刚的样开始跑,可惜这风筝的命运也不必之前的那只好多少。
唯一的变化是,这次轮到栖绯看着月冉在前面跑,大大的风筝在地上滚呀滚呀滚……
“春花,你看他们这是在做啥?”一名沁雪园里的家丁问路过的春花。
春花看了又看,又琢磨了半天:“我看,像是在放风筝。”
“可那么大的风筝……”家丁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这个季节,山上g本没风,能放起来么?”
两人看了看那正在奋力加油的栖绯,又看了看锲而不舍努力放风筝的月冉,决定各自干各自的活儿去。
月冉足足放了一炷香,也没见身后的风筝飞起来,栖绯虽然不曾放弃,可心情也显出几分低落。他再不迟疑,举起风筝,运起深不可测地内功,风筝在他的手中缓缓飘起。
“哎!飞起来了飞起来了!”栖绯兴奋的大声叫道:“月冉好厉害,风筝真的飞起来了!”
楚风远远就听到栖绯了叫声,他不经意挑起了唇角,看呆了一路的小厮。
快步走到后园,当见到栖绯绕着月冉开怀大笑的时候,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憋闷。
运功放风筝,真是好大的手笔。
他走上前,将栖绯拉到自己怀中:“干什么这么开心。”他明知故问。
见到两人亲密的动作,月冉的心中一滞,风筝落到地上。
“放风筝呀!”栖绯紧紧拉着楚风的衣袖:“月冉好厉害,能做那么大的风筝,而且还能让它飞起来!”
“这有什么。”楚风撇了撇嘴:“等明年三月,我给你放更大的风筝。”
“木木说的是真的?”栖绯扬起小脸,一脸期待:“木木不许说谎,我们拉钩哦!”
楚风愣住,明年的三月么,明年的三月,面前的少女是不是还能在自己的怀里,他是不是能有机会和她一起放更大的风筝……也许能把……他有些不确定地伸出小指,拉上了栖绯的小手。
“一百年都不许耍赖哦!”
“呵呵。”看着栖绯如此认真的表情,楚风忍不住敲了敲她的头。
“对了。”看到对面一直使眼色的总管,栖绯终于想起他的托付:“木木,木木,那个大叔要栖绯和你今天晚上去那个什么什么园的,一起去好不好。”
“怎么?栖绯想去?”
“恩。”栖绯点了点头:“听说里面有好吃好玩的。”
楚风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总管,对栖绯柔声说道:“别信他的,那里都是难看的色老头。”
“什么是色?”
“就是喜欢调戏姑娘。”
“什么是调戏?”
“就是女人的大腿亲女人的脸蛋儿。”
“那楚风也经常调戏栖绯呀。”
“噗。”那总管忍不住,扭过头去,身子发抖,然后得到了自家九少爷的眼刀。
“栖绯真想去么?”
“恩。”
楚风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好,明天带你去就是了。”
“木木最好,最好,最好了!”栖绯兴奋的跳来跳去,她又冲到面无表情的月冉面前:“月哥哥要不要一起去?听说有好多好吃的东西哦!”
月冉看着全身散发着怨念气息的楚风,摇了摇头。
“就像我这没把你养好似的。”楚风拖着栖绯向书房走:“跟我回去,你竟然拿我百两黄金的狼毫去做风筝,今天下午罚你在书房闭门思过!”
“还有。”走到一半,楚风忽然停住,他把栖绯拉到面前叮嘱道:“你要是想去,一切就要听我的,不许乱说话,不许乱吃东西,听到了没有。”
“恩,恩。”栖绯连连点头,她又想了想问道:“那被人调戏行么?”
“绝对不行!”楚风抓狂。
“那被你调戏行么?”
“……可以。”
“好像很奇怪哎。”
“一点儿都不奇怪。”厚脸皮的楚风不露声色地扭过头:“快回书房吧。”
“木木。”
“又怎么了。”
柔软的樱唇印在他的唇上……让他在刹那愣住,从未有过的热度升上了脸庞。
“亲偏了。”栖绯的一句话,让升起的温度又降了回去。
“木木的嘴很好亲,很软,很甜。”
“那是你吧!”
栖绯歪了歪头:“还有桂花糖的味道。”
“还是你吧!”
“原来调戏人就是这个味道的呀,怪不得楚风喜欢!”栖绯有些理解地点了点头。
楚风又一次无力地叹了口气,可当目光落在那诱人的小嘴上时,他的心忽然加快了节奏。
“别动。”他缓缓低下头,闭上眼,将自己的唇缓缓地印在栖绯唇上,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温柔地描绘栖绯诱人的唇瓣,细细地品尝她的味道。没有深入,却让他第一次明白了沈迷的滋味,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福的味道。
半响,他有些呼吸不畅的离开栖绯的唇,再也压抑不住那狂跳的心脏,他想把少女紧紧抱在怀里,想要让她永远留在他身边。
“木木。”栖绯忽然抬起头,脸色有些绯红:“栖绯忘了告诉木木了,刚才,刚才黄黄有舔栖绯的嘴哦……”
“……月!栖!绯!”
第048章 我要的不多
滔滔河水,延绵数十里,源河这条天然的屏障将整块大陆分成两半,让天宇朗鸣隔河相望。
相传,千年之前这条河并没有这般宽阔,就在月族女王死去的那一年,昶山冰雪骤然融化,河水大涨,河床拓宽数十里,两岸淹没数百村庄,瘟疫肆虐,常年战乱,直到三百年后,两国以源河、昶山为界,天下方才平静,这源河也似乎陷入了沈眠,不再泛滥。
梵倾骑在马上,眺望远处河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启禀太子,已到源河,是否下令渡河。”
梵倾收回思绪,转头望向队伍后面的一辆马车,隐隐的轻咳正从那处传入他的耳中。已经七日了,阿啸的病还没有好,他是不是应该把那个消息告诉他知道。
“张大人。”他转身问身旁的医官:“阿啸的身子何时才能痊愈?”
张太医捋了捋长须,一脸无奈:“禀太子,五王爷患地乃是心病,若是能去了他心中的心结,稍作调理,不日即可痊愈。可若是不能,这样下去,怕是不好。”
梵倾握紧了拳,心病么?他没想到不过是三日而已,梵啸就已用情如此之深。听着身后马车不时传来的轻咳,心再一次缩紧,要告诉他那个消息么?若是告诉了,他一定会放弃一切,去找寻那个女子吧。他到底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去开调理的药吧。”过了好一会儿,梵倾翻身下马。
“太子?”一旁的张医官有些不明所以。
梵倾走到马车边,掀起绸帘,跃入车中,马车极大又宽敞,此刻,里面却异常空荡,梵啸正坐在车中的一角,借着车窗s入车中的光,看着摊在地毯上的一副画。在他身侧,散落着一本本的手札。那些东西,梵倾看过,上面记录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梵啸面有倦色,下巴上已长出短短的胡渣,那带着病态的愁容,无神的双目,显得单薄的侧影,都是梵倾从未在自己弟弟身上看到过的景象。
“哥,咳咳。”过了好久,梵啸才发觉他的到来,抬起头,他的脸色那么苍白,没有人可以想象,几天前,这个少年还生龙活虎地去寻找一名女子,带着对未来的无限的希望和向往。
“你来啦。”
“恩。阿啸,你……”
“要过河了么,咳咳,我这就下车,咳咳。”他小心翼翼的卷起画轴,紧紧握在手中:“哥你不用担心,等回了朗鸣就会好了。”他站起身,有些不稳地走向车门,被梵倾拦住。
“阿啸,不必勉强,今日我们在这里扎营,你好好休息。”
“不用了,哥……”梵啸的声音有些急促,目光甚至带着哀求:“我们早点儿回朗鸣吧,过了源河就离开了天宇,我或许,或许就能放下了。”他转过头,声音带着疏离:“你不是一直想要我放下么。”
“阿啸!”梵倾拉住梵啸的手臂:“你到底怎么了,为何不能跟哥说个清楚?”
“说什么?”
“说清楚你为什么会这样。”
“我能说什么,又该说什么?”梵啸甩开梵倾的手臂,他的目光带着隐隐的怨恨,这是几天来第一次发泄出自己的情绪:“难道要说,是你不告诉我栖绯中毒,是楚风哥不伸出援手,是你们想看她死,不影响你的大业?”
“阿啸……”
“还能说什么……说是我害死了她,不知道她中了毒,还那么百般羞辱,侮辱她?咳咳咳。”愤怒和懊恼让他涨红了脸,猛咳了几声。
“还是说,咳咳,是你让我以为她是不检点的女人,和你们一起分享她,让她,让她再也不想活下去?”
梵倾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扭过头,握紧了拳头。
“哥,我们都是害死她的凶手,每个人都是!咳咳,而我,是最大的凶手!”
“阿啸!”梵倾试图然他不那么激动:“不是你的错,是哥不好……”
梵啸后退几步坐在马车上,婆娑手中的画卷,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冷静下来,不那么激动。
“哥,对不起,我想自己静一静。”
梵倾站在车门边,没有离开。
过了许久,梵啸看向远处隐隐约约的昶山,低声说道:
“哥,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是不是我不强暴她,她就不会死。如果她不死,哪怕她成了你的太子妃也好,只要我还能看到她,就够了。我不要那么多,不那么贪心了,不能娶到她也没关系,只要能看到她笑。我还记得那时候她的样。
这样很傻对么。可是,我明明那么喜欢她还是让你和楚风哥碰了她,她一定很恨我对不对,我日日期盼,她要是真的不在了,就算化作厉鬼来看我,我也甘之如饴,心满意足。”
他拿起散落的手札:
“这几天,我一直在看她的事,那么多,那么多关于她的事情,我看一分,便更爱她几分,就想再看她一眼,哪怕就一眼,想回天宇,想看看她,哪怕是她的尸身……”
当爱渗入骨髓,怎么办?当那份痴念,再也不可能实现时,怎么办?当那痛失的爱实际上是葬送在自己手中的时候,怎么办?会不会心痛到无法呼吸,心痛欲死……从前他不相信,如今他信了,却无法让那个人回到身边。
“阿啸。”梵倾握紧了拳,这一次,不再为了权势地位,不再为了自己的私心:“她没死。”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活得这般痛苦:“她在楚城,我们一起接她去朗鸣……好不好……”
终于到了,战羽看着近在眼前的山门,楚城就在山门的另一头。今天,就能看到那个让他昼思夜想的少女了吧。
“栖绯。”他紧握那条剑穗:“战羽来了,这一次,就算上天入地,我也会陪你一起。”
沁雪园里,楚风的卧房,还像以往一样热热闹闹。
“记住了,到时候绝对不能把易容揭下来!”楚风轻轻敲了敲栖绯的头。
“可是这个东西盖在脸上好奇怪。”栖绯着脸上的面具:“就好像把别人的脸穿错了。”黏上,撕下来,又黏上,又撕下。
“……”楚风叹了口气,决定无视她别扭的抗议。
“那栖绯穿什么?”栖绯拿着‘别人的脸’歪着小脑袋问:“总管大叔说,宴会要穿得漂漂亮亮的。”
楚风的眼皮跳了跳:“你别想!”
“为什么?楚风怕栖绯去调戏别人么?”
“我是怕别人调戏你!”楚风几次深呼吸:”好了好了,别废话了,要是想去,赶紧给我去换衣服!”
栖绯对着他做了个鬼脸,拿起衣服,绕到屏风后开脱。
“等等,给我回自己房间!”
“栖绯已经脱完中衣了,木木要栖绯出来么?”
楚风还未开口,就见屏风后的人影向外绕。
“站住!给我回去!赶紧换!”楚风抚着额头转过身,却逃不过脑中忽然闪过的绮念。吹弹可破的肌肤,修长的美腿,玲珑有致的完美身材,不谙世事的清澈眼眸,身后窸窸窣窣的换衣声一起冲进他的脑海,一时气血上涌,鼻尖发痒……
“木木,栖绯换好啦!”
楚风回过头,穿着一身红色薄纱的少女正对着他微笑。裸露在外的雪臂,半露的酥x,如蛇般纤细柔软的腰肢,隐约可见的修长美腿,那哪里像是一件衣服……他正要训斥,就见少女皱着眉转过了身,一下子撅起了屁股,掀起了裙摆。
少女睁着水灵灵的大眼抱怨道:“木木,这件裙子好奇怪,里面什么都穿不了,凉飕飕的!”
楚风瞪着眼,可疑的红色y体从鼻尖流出……半刻钟后,卧房里再次传来了楚风的怒吼声!
“月栖绯,快去给我去穿裤子!”
第049章 你想记起我么
“木木,这身衣服好丑。”栖绯撅着嘴:“能不能换一件?”
“不行,今天就穿这个。”楚风的语气坚决,明显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这身春花的衣服呀,好大,可以装下两个栖绯了。”她拉了拉侍女服的衣摆,的确,这衣服在她身上晃晃荡荡,就像套了个袋子,全身上下看不到一丝曲线。
“我看还不错。”楚风垂下眼喝茶表示无视:“反正不过是吃过饭就回来,一会儿的功夫还用得着打扮?要打扮明天早上我给你打扮。”
“给月哥哥看么?”
“给我看!”
栖绯撇了撇嘴,学着春花老气横秋的语气道:“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好看的。”
“噗。”楚风喷了茶,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别乱说话。”
“哎?我和木木不是老夫老妻么?”栖绯穿着晃晃荡荡的衣服几步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楚风的大腿上,揽住楚风的脖子,学着春花的语气说:“死鬼,你还不承认!我们吃一桌饭,上一张床,还不是老夫老妻?难不成你想抛弃糟糠另娶,我死给你看!”
“春花每天都在教你什么?”楚风无奈地掐了掐她的脸蛋:“以后别学这些个乱七八糟的。”
“那木木让我换件衣服吧。”
“不行!”
栖绯沮丧地垂下了小脑袋。
“咚咚。”轻轻的叩门声响起:“主上,属下有事禀告。”
栖绯从楚风的大腿上跳下去,对着他做了个鬼脸:“栖绯要回避,栖绯知道。”她撅着嘴,甩着袖子向门口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险些被那过长的裙摆绊倒。楚风皱了皱眉,寻思着确实不能让栖绯穿这个出门。
栖绯拉开门,把门口的暗卫推进房间:“你进去吧,你进去吧,栖绯要出恭!”说完,撅着小嘴趾高气扬地走到了门外,可惜,这有气势的样没持续多久,一个踉跄,差点儿再一次被绊倒。
“主上,这是……”暗卫了鼻子,看来郡主和主人今天闹了别扭。
“何事。”楚风看着栖绯充满怨念的背影,叹了口气。
“主上,刚刚收到飞鸽传书,朗鸣太子和五王爷三日后到达楚城。”
楚风的心一紧,茶杯落回桌上,水溅了一身。
栖绯出恭完,又穿着那如同袋子般的大衣服往回走,忽然,有种莫名的冲动指引她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她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月亮门,一种奇怪的感觉告诉她,再绕过一道墙,就能看到想要看见,必须看见的人。
走过最后一个路口,她终于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长廊的另一头,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身上,让月白色的长衫染上了橙色的光晕,他背对着她,那身影那么眼熟,可是及地的长发,却是如墨般的黑,感觉那么熟悉却又陌生。栖绯的眼睛忽然有些发酸,泪水不自觉地从眼角流出。
他好像察觉了栖绯的到来,转过身,如同天人般完美的脸孔,无双的风度,确实是月冉无疑。
栖绯不明白,月哥哥曾经也变成过黑发的样,可刚刚为何她的心那么痛,带着兴奋和欣喜,却是痛苦无疑。
月冉走向她,一步一步,缓慢却坚定,他的眼神和以往不同,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带着栖绯看不懂的情愫。
“月哥哥,你怎么在这?你的头发?”栖绯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泪,迎上前,伸手了垂在月冉身侧的黑色长发:“黑色的。”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栖绯,不曾回答。
“月哥哥怎么了?”栖绯歪着头问。
“栖绯。”月冉的声音不再是清冷,反倒带着压抑的沙哑。
“月哥哥?月哥哥生病了么,声音好奇怪?”栖绯走到他面前,翘起脚伸手了他的额头:“好热。”
“栖绯。”月冉毫无表情的脸孔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的身体有些颤抖,带着不易察觉的挣扎:“栖绯。”他抓住栖绯的小手紧紧握住,另一只手轻抚栖绯的脸颊,用么指轻轻拭去那未擦拭干净的泪痕。
栖绯看着月冉,不知道今天的月哥哥是怎么了。
“栖绯……想要记起我么?”
“恩?”
“栖绯想要记起我么?”
栖绯有些困惑:“栖绯一直记得月哥哥哦。”
月冉的话,栖绯不懂,他的目光太复杂,让她的心莫名的有些酸,有些涩,还有些幸福的微甜。眼泪又从眼眶溢出,怎么都止不住。
“月哥哥今天好奇怪,栖绯也好奇怪。”她拿袖子去擦眼泪,却被月冉拉住,紧紧嵌入怀中。下一刻,柔软却滚烫的唇落在她的脸颊上,带着无尽的怜惜一点一点的吻去她脸上的泪痕。
“月哥哥?”栖绯睁着眼,看着那泪型的朱砂痣缓缓接近。
“栖绯,栖绯!”春花的远远的叫声打破了如同梦境般的相遇:“栖绯,你在哪?少爷让你回去!”
“春花在找我。”栖绯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不知道此时到底应该说些什么。
月冉抬起头,放开怀抱,目光却显得那么不舍和眷恋。
“不记得,也没关系……”他轻柔的抚栖绯的长发,那目光却充满哀痛:“只要你快乐就好。”
“哎?栖绯你在这!”春花绕过一道墙,终于看到了在长廊这边的栖绯:“怎么跑这来了,晚宴都要开始了,快点儿快点儿,少爷让我叫你回去,瞧瞧,你穿的这是啥,怎么不穿我给你的那件衣服?赶紧和我回去,给你换一身!”
春花走到栖绯面前,拉起她的手,转身便走:“再晚了,就迟了,快点儿快点儿。”
栖绯被春花拖着向前走,却忍不住回头张望,刚刚,就在春花出现的那一刻,月哥哥就不见了,难不成是她做梦了么……
“这是谁准备的衣服?”楚风叹了口气,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却压抑不住心中的不安。
“春花呀!”栖绯带着灿烂的笑在楚风面前转了两圈:“好看么?”
楚风有些不甘愿地点了点头。那衣服明明是普通的样式,只因合身,又加了广袖和长长的裙摆,就把栖绯原本的身材气质表露无疑,就像不小心掉入凡间的仙子一般。
“记得戴面具。”还是忍不住再次叮嘱了一句。
“恩。”栖绯撇了撇嘴:“木木一定是欲求不满了。”
“噗,咳咳,你说什么?”
“春花说,男人欲求不满就会变得啰嗦。”
“月栖绯!”
春花在门外叹了口气,栖绯,上位的事情恐怕是任道重远呀!
栖绯自从第一天到了沁雪园后就不曾离开过,如今走到楚园正园,就像被放出的小鸟,兴奋不已,若不是楚风一直拉着,肯定不知道跑到何处去了。
“木木,栖绯想去那边!”栖绯被拉着不甘心,甩了又甩。
“不行,别乱跑,不然就别想去晚宴了。”
栖绯叹了口气:“木木真任x。”
“任x的是你吧!”
“呦,九弟。什么时候,你的口味变了?”两人正在斗嘴的功夫,一名手持折扇的青年男子从不远处走近:“几年不见,你改吃素了?”男子和楚风有五分相似,就连行为举止也甚为相近。
“荤的吃多了,总会腻的。”楚风按住栖绯想要乱动的小脑袋:“五年不见,七哥怎么回来了?难不成你的当铺都关门了?”
“嘴毒的死小子!”男子横了楚风一眼:“你再说,我就把你现在护着的豆芽菜抢过来。”
栖绯挣扎了半天,终于从楚风的魔爪下挣脱出来,对着对面的男子做了个鬼脸:“栖绯才不是豆芽菜,木木都说了,虽然栖绯没有木瓜,桃子还是有……”
楚风赶忙堵住栖绯的小嘴,却还是晚了。
“噗……哈哈哈哈。”他对面的七哥已经笑弯了腰:“你何时……何时弄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小东西……”
“你给我闭嘴!”楚风有了杀人灭口的冲动。
还是楚园的家丁解了围,他走上前,躬身一礼:“七少爷,九少爷,老爷传话来,就等二位入席了。”
第050章 宴无好宴(上)
太阳已然西沈,三人跟着家丁入楚园盛宴,主路两旁,灯火辉煌,如同白昼。
“九弟,我倒真想问问,今天是刮得什么风,竟然能让你参加这你平生最讨厌的家宴?”楚风的七哥挑了挑眉,暧昧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栖绯:“难不成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发育不良的小丫头?”
栖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x,哀怨地看了一眼楚风:“都是木木让栖绯裹x,说……”楚风赶忙将她抱在怀里,再次堵住了她的小嘴。
“乖,在外面别乱说,不然回去就不让你吃桂花糖。”楚风说完又横了一眼自己的七哥楚衍。
栖绯扁了扁嘴,有些挣扎地看了看自己的x,又想了想诱人的桂花糖,点头妥协。
楚衍在旁边看得乐不可支,g本将楚风的白眼当下酒菜:
“没想到呀没想到,原来你好这么一口,呦,竟然叫木木。”他学栖绯的语气分外传神,木木两字更是听得栖绯打了个寒颤。
“木木,你七哥说话好恶心。”栖绯哆嗦了一下小声问楚风:“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春花说,那是病,得治。”
“哈哈。”楚风拍了拍栖绯的头,示意她干得好。无视一旁楚衍的晚娘脸,拉着栖绯向前走,只是越向前,幼年时候的回忆便越是鲜明,手不自觉地握紧。
“木木。”栖绯又拉了拉他的衣角,回头,却看到那小脸上都是挣扎和为难:“你是不是真的讨厌家宴呀?那栖绯是不是错了,不应该勉强木木,要不,我们回去……”
“傻话。”楚风心中一甜:“不都说要陪你好好玩一玩么,别乱想。”
“恩。”栖绯乖乖点头。
“九弟,没想到你的口味真变了。”走在旁边的楚衍叹了口气:“人家都说,物极必反,要是长相极美之人最后都会找个相貌普通的伴侣,以前我还不信,如今我信了。”他走过来拍了拍栖绯的脑袋:“我家风风就托付给你了,小丫头。”
“恩?”栖绯挠了挠头:“托付?木木的七哥是要把木木送给栖绯么?月哥哥就是把黄黄送给栖绯的……七哥哥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木木的。“
两人客客气气的作揖行礼,看着楚风额上的青筋一个劲的跳呀跳,他逮过栖绯,扯着快走两步,边走边教导道:“别和奇怪的人说话,会变成傻瓜的。”
“可是木木,他和你长得像,说话也像哦。”
“我和他一点儿都不像!”
又花费了一炷香的功夫,三人才到了今日的夜宴主厅,这里是楚园最大的宴会场,每年的寿宴便是在此地开办,每每都有许多达官贵人来此贺寿,只为了跟楚家攀亲带故,得些好处。
楚园之主叫楚言之,他是楚风的父亲,也是楚氏一族的族长,几天之后就是他的寿辰,此人有妻妾12人,子15人,女8人,虽然不及皇族的后g三千,却也算得上是天下间数得上的风流人物,可到了如今,到了他六十岁这一年,15子只余4人,女尽数嫁出,七子楚衍,九子楚风常年在外,且都未娶亲。二子五子虽在身边,却都只有一子一女,反而膝下不如一般人家多子多孙。
“呦,没想到呀,老七,今年你也回来了,莫不是得到了那个消息,想回来分一杯羹?”三人刚进宴会大堂,便被一名男子拦住脚步,他和楚风大概有一两分相似,虽然也是一名俊俏的人,可那语气中透漏出的尖酸却让人觉得生厌。
“五哥,没想到几年不见,你惹人讨厌的本领一点儿都没变。”楚衍笑着答话,那笑却未入眼底。
“哈,总比你身后这个小子好得多,天下最风流的才子楚风,要我说,不过是个贱货生的贱种而已。”
“你!”楚衍面色微变,正要发怒。
“轻贱别人的人才最卑鄙下流无耻。”走在最后的小丫头突然爆发:“栖绯诅咒你吃饭没筷子,上厕所没草纸。”栖绯一脸正儿八经的样反倒把楚风逗笑了,他早不把言语上的打击当回事儿,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如此想着自己,心中觉得满满的。
“哪里来得野丫头,就你那德行,就算是给楚家人提鞋都不配!”
栖绯翻了个白眼拉了拉楚风的衣袖:“栖绯以为不会提鞋的只有小孩子,原来这么大的人还不会提鞋,还这么大声说出来,真丢人。”
“噗。”这次就连楚衍都笑出了声:“栖绯说的是,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如今看来,我的亲五哥,如今还真是……”他从上到下把楚穆打量了个遍,最后停在他下腹两腿间:“如今真是,虚得很呀!虚得很!”
两人一唱一和将楚穆的脸气得一阵白一阵黑,最后拂袖离去,走之前还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今日不要离开我身边。”楚风拉着栖绯叮嘱道,他虽然早就有了保护自己和别人的力量,可是每每回到这里,还是会忆起从前不堪的那些往事,原本以为早已遗忘的东西,不知道为何在今日越发鲜明。或许是因为,有了想要紧紧抓住的东西吧,他看了看身旁的少女。
“栖绯今天不要叫木木木木了,要叫你楚风。”
楚风心头一紧,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不叫了?”
“栖绯叫了,那个坏蛋就一定会笑话木木呀,刚刚那个笨蛋七哥都笑了。”
“喂,谁是笨蛋!”
“随你,你愿意叫什么都行。”
楚风的目光温柔宠溺,是呀,面前的少女就是他想要抓住的人,留在自己身边,不想交给任何人!
楚风和楚衍虽在邀请之列,父亲楚言之却从头到尾都未曾看过二人一眼,他们的座位距离主位极远,两人早已习惯,浑然不当回事,相互敬酒,或是独饮,也不错。楚风不在意礼数,干脆将栖绯搂在身边,时不时地将些栖绯喜欢吃的菜夹到她的碟中,让小馋猫吃个痛快。
到了晚宴后半段,那些助兴的舞姬离场,一个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少女走上了台,她们或弹或唱,或是吟诗作对,看得栖绯莫名其妙。
“木……楚……风,她们干什么呢?好奇怪,穿的像养在沁雪园的那只山,额,和楚风的七哥好像一对。”
“噗。”坐在旁边的楚衍不幸中招。
“她们?”楚风冷冷地笑:“不过是想飞上枝头做凤凰。”楚城的那些千金小姐挤破头的得了楚府的请帖,就是为了能在晚宴上获个头筹,嫁入楚家。
“山变凤凰?”栖绯满脑袋问号:“楚风七哥也是?”
“噗。”楚衍再次中招。
“楚风。”晚宴已过半,坐在主位上的楚言之忽然开口,他声若洪钟,g本不像一名年近六旬的老者,若是年纪轻些,他和楚风必有七八分相似。
“和一名侍女同席而坐,你就不觉得羞耻么?”
楚风笑了笑,将栖绯拉得更近。
“不管你年少多荒唐,为父都没有管你,如今也是到了你该选妻的时候,今日,就要把此事定下。”
楚衍对着楚风坏笑了一下,却换来一个白眼。果然宴无好宴。
“这名女子,就是我楚风的未婚妻。”楚风拉着栖绯从位置上站起,全场瞬时寂静无声。栖绯刚刚正在啃一只,此时只能无奈偷偷在楚风的后衣襟上蹭了蹭手指。只有楚衍看到了这个小动作,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啪!”楚言之摔出一只杯子砸在楚风脚下:“这就是你选的人?”他先入为主的早已将栖绯当做了不检点的女子。
“正是。”
“好好好。”老太爷怒极反笑:“我记得当初你说过,自己要选个喜欢的女子做妻,她要琴棋书画无所不j,要配得上你楚风,然后你会舍弃那些红颜知己,一生只她一人,我说得可对?”
“对。”
“那我今日就要看看你选中的女子到底如何?”楚言之伸手一挥:“取琴来,若是你身旁的女子真如你所要,才艺无双,为父再无二话!”
第051章 宴无好宴(下)
“上台吧!”楚言之话语之中尽显不屑。
“哎?”栖绯有些愕然的看了看台上的琴,又看了看楚风。
“别怕。”楚风握着栖绯的手:“想怎么弹便怎么弹,即便你弹的不好,我也有办法让那些家伙闭嘴。”
栖绯想了想又点了点头,眼里是全然的信任:“栖绯从来都没有弹过,木……楚风不能嫌栖绯丢脸哦。”
“自然。”楚风笑着鼓励。
看着栖绯上台,一脸无措地坐在琴前,楚衍有些无奈:“九弟,我倒是没想到,你这天下第一才子还真看上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你打算如何过他们的关?”他指了指坐在两旁的几个人。
“那六个老头儿你应该熟得很,皆是音痴,若是你护短,天下第一才子之名恐怕就要易主了哦。”
他话语之中有几分幸灾乐祸:“要不你就干脆把那小丫头送给我算了,你对待女人的手段为兄还不知道么?从未付出真心,又谈何珍惜……”
“既然是天下第一才子,我自然有品评栖绯琴艺的权利。”楚风打断楚衍的话,言语之中透露出坚定:“你又怎知我不是真心?那个天下第一的可笑名号又算得了什么。”
楚衍愕然,看向那平凡的小丫头,随后露出一抹笑,这样也好,只要九弟能放下过往就好。反正那小姑娘也不怕丢脸,等会儿他再c上一脚就是了。
栖绯有些局促地坐在位置上。
“看,她果真连琴都不会弹,也不知道是怎么勾搭上楚风的。”坐在不远处的名门淑媛低声嗤笑。
栖绯有些不安地看了眼不远处的楚风,在看到他轻松的笑脸时候放松了心神。将手指随意放在琴上,既然木木不怕丢脸,她更不怕,只要木木开心就行。
就当栖绯将手指放在琴弦上的那一刻,忽然有了一种奇怪感觉,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一般,手指以极为习惯的姿势放在琴上,就好像曾经这样做过千百次一样。
她突然听不到周围的一切,一切噪音杂声,都从她的耳畔抽走,然后,一个温柔的男声在她耳边回响,那么温柔,那么动听,让她依赖怀念,甚至有了想哭的冲动。
她好像离开了楚园的大堂,好像置身竹林,周围飘荡着醉人的竹香,带着清甜,让她打从心底觉得安心自在,充满静谧的幸福。双手上突然覆上了另一个人的温度。
栖绯回头,她看不清身后人的样,可感觉却那么的真实鲜明。
“栖绯,想学琴么?”那人说:“手要这么,弹出来的声音才会好听。”
“栖绯真聪明。”
“栖绯才不聪明……都不会弹……”她的手指动了,在那人的带动下,轻轻弹下第一g弦。
“哎?”台两旁的一名老者忽然散去之前的那一脸鄙薄,发出疑惑的惊叹:“这是……”
随着这第一个音符从指尖流出,接下来的旋律就像曾经已经弹奏过无数次一般,带着心酸,幸福,痛苦,快乐从琴中流淌出来。
身后的男子覆着她的手,不曾离开。
“栖绯,对,就是这样,做的很对。”
“我一直在你身边。”
“恩……栖绯……感觉到了。”静谧的竹林,清脆的鸟鸣,让她无比安心的人就在身后,好像一辈子都不会改变。那个人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怀念,她却怎么都看不清他的脸,无法叫出他的姓名,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栖绯。”手中的酒杯已经被楚风捏碎,他心中充满不安,自从栖绯醒来他从未让她抚琴,他甚至从来都不知道栖绯会弹琴,因为那些密函里没有一条消息告诉过他。
“栖绯弹得真好。”身后的男声那么温柔,充满了说不清的情愫,带着让人想哭的哀伤:“很快就会无人能比,到时候栖绯就不需要我了吧。”
“怎么会……”弹琴的少女呢喃出声:“怎么会,栖绯怎么会不需要……”那是无法承受的痛楚,仿佛遗失了最重要的东西,决不能舍弃,决不能远离,却被迫从心底剥夺,无法拾回。
“栖绯弹得不好……不要弹了……”是不是只要不弹他就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弹琴,是不是只要她留下他,就能一直在一起,无论生死……
可是身体却像不受控制一般,随着变换的旋律,熟练的弹奏,无法离开那张琴,无论如何挣扎抗拒,都无法逃离既定的命运。
沁雪园的一间客房中,黑发的月冉挣扎着从地上站起。
“我要去见她,她在叫我。”
黑发在转瞬间化作白霜。
“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你我本是一体,又何须执着。”
银发又化作青丝。
“不行……”他挣扎着想要爬向门外:“我答应过她的,要一辈子陪在她身边,她在叫我,在叫我,让我离开!既然你能让我自由二十几年,又为何执着不放开我。”
白发月冉永远是一脸淡然,毫无表情:“你我本是一体,又谈何放开不放开。只是你执着过往,如此而已。不久之后,你我变回一人,那今生的痴念也便烟消云散。”
“不行……我答应陪在她身边的。”不能离开,不想离开,哪怕与全世界为敌,都不能放弃。他缺席了那么久,害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再也不能,再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悲伤痛苦的背影,死都不能。
“她在弹琴,她在叫我,她说过一生只为我一人弹琴的……”
“她已经忘了你。”
黑发最终恢复成毫无杂质的银,男子面无表情的从地上站起,拂去身上的灰尘。他看着灯火辉煌的另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久久地站在原地。
“你是谁……”琴声始如山泉,潺潺作响,又如天籁,让人细细聆听,不忍打断,又如战鼓一般,对那些不满的人宣战,最后,忽然那音变得忧伤起来,仿佛失去了挚爱,失去了长久支撑的信念,最后做着最后的准备离开。
“你忘了我么,忘了也好,也好。栖绯,就算只剩下你一个人……也要好好活下去。”男子满身鲜血,那看不清的脸孔带着可以觉察的痛苦和忧伤:“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幸福。”
“不!”她努力大喊,却只能发出痛苦的低吟,传不到任何人的耳中。
琴音忽然变得忧伤起来,仿佛失去了挚爱,失去了长久支撑的信念,最后做着最后的准备离开。
在场众人就像着了魔,因为琴音的欢快而欣喜,悠扬而振奋,因为琴音的忧伤揭开心中最痛苦的疤痕。再也没有一人说话,他们沈浸在琴音中,无法自拔。
琴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忧伤,最后仿佛失去了生气一般,归于寂静。
就在停弦那一刻,梨树上的梨花纷纷落下,将少女掩映在花海之中,少女平凡的容貌变得耀眼至极,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哎?”栖绯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什么都没有,脸上有些凉,伸手去,眼泪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下来,染湿了脸颊。
刚刚怎么了,为什么那悲伤的感觉至今还留在自己的脑海,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九弟,你的小丫头不赖嘛。”楚衍压抑住心中的因琴音出现的莫名痛苦转身调侃,却见楚风一脸惶恐和茫然。这是他第二次从自己的弟弟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第一次,是他知道她母亲打算舍弃他交换富贵之时,第二次就是现在。
‘木木’栖绯看到众人都没反应,有些急,求助般地看向楚风这里,做了个嘴型。
楚风终于回过神,他飞快的冲向台中,抱起栖绯,飞快地回到座位,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确信她并未离开。
“栖绯,不和我分开好不好,我们一直在一起。”一辈子不分离,就算什么人想抢走她都不可以,就算与全天下为敌,与她的过去为敌,都不能放弃。
栖绯看着楚风哀求的目光,无法拒绝,压抑中心头出现的莫名的辛酸和悲哀。
“好。”她看着他的双眼:“栖绯不离开楚风,不离开。”
明知道,这只是卑鄙的诱拐,楚风还是压抑着心中的不安,情不自禁为此刻的承诺感到开怀。
直到楚风上台抱走栖绯那一刻,在场的众人才缓过神,他们看着楚风怀中的栖绯,有羡慕,嫉妒,憧憬和爱慕,许许多多的视线s在栖绯的身上,让栖绯有些忐忑。她紧紧抓住楚风的衣袖,垂下眼帘。这一幕在许多人眼中,更是充满了诱惑。
“哈哈。”主位旁边,一名年过三旬的男子忽然笑出了声:“九弟果然不负盛名,竟然有幸能得到这样一位奇女子,二哥羡慕不已,只是不知道,这女子从何处来,难不成又是你的哪位红颜知己?”这话名褒实贬,说栖绯是不知来历的女人。
楚风甚至连回答都未曾回答,只是将栖绯护得更严,他安抚地拍了拍栖绯的后背:
“还想吃些什么,我看你喜欢那个龙凤戏珠,明天我差人再给你做如何?”
“好。”栖绯看了看远处那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决定无视,她指了指楚风身前的几个菜肴:“栖绯还喜欢八宝桂花羹,山椒凤爪,芙蓉蛋……”她一连串报了十几个菜名,让一旁的楚衍有些无语。
“喂喂,小丫头。”楚衍赶忙提醒这目中无人的二人:“现在还不是点菜的时候,若是你不小心,九弟就要被抢走了哦。”
“抢走?”栖绯看了看远处正在七窍生烟的楚风二哥:“不会哦,春花说了男人都喜欢美色,那个男人一点儿都不美,还没有栖绯好看,木……不会被抢……”
“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还想吃什么?”楚风再次堵住了那张胡乱说话的小嘴儿,让栖绯用手去指。
楚衍无语,这小家伙盲目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她这张脸也没看出来出色多少不是。又看了看自己正在假装凶狠的九弟,果然是情人眼里出美人。
楚家二少爷楚坤被人无视正要发作,却被台两旁的老者打断。
“甚好甚好!”一名老者不住赞叹:“姑娘此曲,说是绕梁三日都不为过,不知姑娘师从何处,竟能琴艺如此j湛。”
“这个……”栖绯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瞒诸位。”楚风安抚了下栖绯:“她之前生过一场大病,楚风恰巧在那时碰到,后来将她留在身边,虽然不知她到底从何处而来,却已是楚风今生认定的女子。”
他话是对着那些老者说的,但目光始终直视着楚言之。
楚言之面色发寒,忽然从位置上站起,抛下众人,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楚风再不想多待,带着栖绯,身后跟着楚衍也迅速离席。
楚坤唤过身后侍从:“今夜,把那个小丫头给我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