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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旭篇

      雪国仙子 作者:瑛琛琦琳

    锦衣卫,在大家的心目中,是残忍的代名词。很多人认为所有的锦衣卫都是凶残成x的,而内部所有的官员都是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的。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这样,但是我知道,爹不是的。在我眼中,他只是一个很好的下属,很b的爹爹,体贴的夫君而已。

    爹是锦衣卫北镇抚司下的百户,官虽不大,但已能保证我们家衣食无虞。他之所以能做到百户,是因为他非常的尽职本分,对于上司下达的命令他向来一丝不苟地完成,从来不问为什么。有人说爹是个只懂得愚忠的人,爹听后笑了,摇了摇头说:“有些时候,只有保护了自己才能保护别人!”那时我还小,不懂爹说的是什么意思,随着年纪阅历的增长,我看到一个又 一个比爹聪明能干的人死掉,而爹却平步青云,我就明白了爹说的话是对的。最好的部下是听话的部下。聪明的,尤其是自作聪明的部下,只会成为上司的眼中钉。爹听话又不多事的作风让他的上司非常满意,最重要的是,爹没有什么野心,只求一家人生活宽裕。爹可以无风无浪地一路坐到现在这个位置,并可以保护他想保护的人,所倚仗的,不过是多做少问这一条而已。

    爹的听话表现在对所有的上级的态度上,也包括对我娘。谁会想到堂堂一个百户,身边只有我娘一个女人,而且家中大小事务都由我娘说了算?也许你会以为我娘是一个悍妇,其实不然。娘比爹小六岁,当年也是本城第一美女,而爹却长得很普通,外公将娘嫁给爹,是因为爹这个锦衣卫百户的位置对外公有好处,娘其实并不同意嫁给这样一个chu人,是万般无奈才上了花轿。娘嫁给爹之后,将对爹百般不满化作无理取闹,但是爹非但一点都不计较,还请教其他锦衣卫,求来追女孩子的手段讨娘欢心,甚至为了娘去背一些他g本不太明白意思的情诗。听着爹背着那些平仄不分、破句连篇的情诗,娘不由得好气又好笑,终于接受了爹,这才有了后来的我。

    我在家中长到8岁时,爹娘就算计着为我寻一个好的师门习武。不但可以强身健体,还能保护自己和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爹听江湖上的朋友说过金桐派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便带我上门求艺。其实爹和娘对我也没有太高的要求,只要我的武功比爹好上一点便成,并不要求我成为什么大侠、一代宗师。不过,反正在金桐派也没有别的事情做,那就只有天天练武咯。由于资质不错,再加上练得勤奋,因此我的武功在同辈中仅低于大师兄吴天烈。学艺的生涯确也着实无趣,于是我动了些鬼心思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比如,告诉各位新入门的师弟,在拜师大典上,他们都要各自展现一段才艺才能讨师父欢心。于是,拜师大典上师弟们将看家本领都拿了出来,有念诗的,说笑话的,居然还有人唱家乡小调!太师父和师父他们虽然觉得有些胡闹,但确是比以前的陈腔滥调好上许多,于是竟默许将这种另类拜师礼一直沿用了下来,倒是把想出这个点子的我憋笑憋成内伤。

    十四岁起,我有了别人求之不得的麻烦。因为爹锦衣卫百户的位置,以及我自己金桐弟子的身份,再加上我继承于娘的出色外貌,使得上门来说亲的媒婆把门槛都踩烂了好几条。每逢有媒婆上门,爹娘就会要我回去一趟,这可真是麻烦,毕竟我们家离金桐派还有几天的路程。娘对于这些媒婆所推荐的那些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挑剔得很。娘对我说,像爹这样长相普通的男子都能娶到当年全城第一美女了,像我这样俊美的人,自然应该有更好的女子相配。不过爹又说,女子的外貌其实也不是很重要,只要我找到合心意的就成。对于他们的意见,我都只是笑笑。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只是麻烦,我还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得像爹这样守着一个女子过一辈子。

    其后某日,我和苏师弟上街采买门内需要的生活用品,忽一匹白马从不远处飞奔而来,马上那一抹红色身影g本不顾这街上是多么的拥挤,摔鞭撒马狂跑,甚至为了方便马匹飞驰,用鞭子抽打靠近的人或物,搞得整条街上乌烟瘴气,还有不少百姓因躲避不及而受了鞭伤。苏师弟撸袖就要上前去教训她(练武的人眼力较好,虽隔有一段距离,但已能看出马上的是个女子),却被我拉住,手上暗扣了几个铜板,待那马跑得近些,一使力,将铜板打进马前腿,那马吃痛,前腿一屈,将那女子从马背上摔了出去。恰好一下扑倒在番茄摊上,压爆了无数可怜的小番茄。

    “苏师弟,你看那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不过,她倒是挺走运,今日穿着红色衣裙。远看还真看不出衣服上的番茄印呢。”我故意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地说道。

    “就是就是啊。”苏师弟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周围的人也开始哄笑起来。

    那女子朝我这里狠狠瞪了一眼,看清我的样子后,似乎红了一下脸,尴尬地爬起来,一甩鞭子,怒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说着便要向那些围观的百姓抽去。我一个箭步上前,抓住鞭尾。那女子使力,发现竟无法将鞭子从我手上夺回,咬牙切齿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戏耍本小姐?要是被我爹知道了,准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我无所谓地笑笑,“倒要请教你爹是谁?”

    那女子露出一脸骄傲的神色:“哼,告诉你,你可不要害怕,我爹就是乔家庄的当家乔岱。”

    “原来是乔家庄的大小姐。”我眼中露出了轻蔑的神色,又是一个被娇纵坏了的千金小姐。

    这位乔大小姐似乎连讽刺都听不出来,居然一个劲地趾高气扬道:“哼,怕了吧?算了,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只要你给本小姐跪下磕头求个饶,逗本小姐开心的话,就打你个半死小惩大戒地意思意思好了。”

    “哦?”我觉得很好笑,“那我还要多谢乔小姐手下留情,没有要了我的小命咯?”

    “那是。”乔大小姐仿佛想起什么一般,对我说,“喂,你知不知道金桐派怎么走?”

    听到这话,我和苏师弟交换了一下眼神,金桐派和乔家庄似乎没有什么交情啊?她怎么会寻到金桐来…

    还没等我们理清头绪,乔大小姐已经自顾自地说下去了:“还有,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林天旭’的人?”

    苏师弟促狭地朝我眨了眨眼睛。我心中先是一惊,难道是冲我来的?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她啊!乔家…忽而想起上次被爹娘拒绝的那门亲事似乎就是这个武林世家乔家的大小姐,不过据媒婆说那是个德才兼备的美貌女子,可是今日一见…等等,难道她是不服气被拒绝,所以来找我麻烦的?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苦笑。只好抱拳道:“在下就是林天旭。”

    “你就是林天旭?!”乔大小姐惊讶道,脸上一红,喃喃道“原来你就是…”

    “但不知乔大小姐找林某所为何事?”我料想她不敢当众说出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么恕林某有事在身先行告退了。”说完,放开鞭尾,转身欲走。

    “等等!”乔大小姐叫道,“你…你为什么要拒绝?”

    “拒绝什么?”我故意问道。

    那乔大小姐憋红了脸,终是没有勇气说出来被拒婚的话,只拿一双喷火的美目恨恨地瞪着我。

    我也不欲给乔家庄难堪,于是低声道:“小姐所说之事是林某自认高攀不上,与小姐并无甚关联,小姐孤身一人出门恐有不妥,还请速速还家去吧,林某告辞!”随后与苏师弟扬长而去。

    ★★ ★ ★★

    也许是上天觉得我的人生太过顺遂,所以十九岁那年,我的磨难开始了。

    “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有毒。”这是学习野外求生技能的时候师父经常说的,也是我见到嘉嘉时心里突然蹦出来的一句话。初见她的时候,她穿着一身白色丝绸衣裙,外套一件及膝的桃色底白色对襟罩衣,罩衣上国色天香的牡丹花样和丝绸的飘逸映衬着她如仙般绝色的容颜,乍看去她不似一个江湖女子,反像哪家的千金小姐,不,更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人儿,美得让人窒息。纵是二十年前的娘,也没有这等绝代姿容,更不提,那浑然天成的贵气。既然她美丽如斯,想必也是巨毒无比。较那不可一世的乔大小姐,她的出身更好(乔家庄又怎能与凤凰山、金桐派和玉女派相提并论?),容貌更美,想必那脾气也更糟糕吧。接触后竟出乎我意料的,她完全没有那种娇纵之气,偶尔使点小x子也是向父母撒娇。而在我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时候,就已经被她的一颦一笑牵动了整个心魂。爹娘一定也很喜欢她,我盯着她看的时候,脑海里就常常冒出这样的话来。我的心里不停的叫喧:把她带回家给娘看看!可是,她,似乎,从来没有注意到我。

    师父要我和吴师兄陪她练剑,这一定是给我机会。因为前阵子师父提议让她继任金桐掌门遭到反对的时候,关师叔提及若是她能嫁于金桐派的弟子,就能使大家都满意了。想必,师父是将我和吴师兄挑作他女婿的候选人了吧?

    女孩子,哪个不喜欢别人哄被人呵护?想当年爹就是这样打动娘的不是吗?只要我能趁这个机会讨好一下她,陪着练剑也就是陪着,稍微让让她,哄她高兴不也就是了吗?

    可结果…我…错了…

    从一开始交手,我就知道自己错了。她在武学上的造诣远远超过我,我倾尽全力方能自保,哪提让她?!同一套剑法,她使起来是那么的漂亮飘逸,似乎不是在练剑,而是在舞剑。她使得那么轻松自在,而我却已是j□j乏术。差一点,手中的剑就要被她挑飞。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第一次败得如此狼狈。学了这么久的武功,竟不抵她一年所学。更让我沮丧的是,她似乎对吴师兄的指点批评比我对她的夸奖更感兴趣,这世界上,怎会有如此特别的女子?!

    她的美貌,她的聪颖,她的用功,她的脾x…每样都是那么特别,让我不由自主地陷了下去。我的第一感觉没有错,她就是那美绝却也毒绝的毒药,渐渐地渗入我的心,我的骨血…我没有本事解这个毒,也不想解这个毒,我宁愿让它一直留在我的身体里,让它侵蚀我的灵魂,我的心…

    某天,我偶然看见吴师兄在竹林疯狂地练剑,见他那种痴迷、茫然、悔恨等等交杂在一起的复杂眼神,我呆了,是什么让这个一向成熟稳重的师兄如此疯狂?听到他的嘶吼,我怔住了,虽然周围的风加上他练剑时的剑气带动竹子飒飒地响,却丝毫无损那两个字传入我的耳中——嘉嘉!

    原来…原来师兄也陷进去了吗…

    早就该知道,她的身边不会只有我,独孤逸的求婚,张家晖的骗婚,一再地提醒我其他爱慕者的存在。我,该怎么办?

    吴师兄在金桐坐立不安地等她的消息,一旁看着的我突然明白了,我所能做的,也只有等而已。

    是的,我只有等,等她回来的那一天,等她,知道我…我已不敢去奢求那不可能的幸福,只求,只求她的心中,有我这个人,这个…愿意等她,爱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