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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然梦 第18部分阅读

      潇然梦 作者:肉书屋

    ,只是一点……一点小伤,我自己能……”我小心翼翼地道,不知为何此时的无夜总让我觉得有些危险,连语气都硬不起来,最后一个“走”字也吞了回去。

    唉!天底下有我这么没种的主子吗?

    无夜避过伤口,抱着我的手紧了紧,冷冷道:“以后,别离开我身边。”

    其实要比内力,我又不输你,只不过我所学的那些技巧,都只适合暗杀……虽然很想说这句话,可是在看到无夜黑暗中都寒的发光的眼睛,我还是很没骨气地点了点头。

    “娘娘——”远处地喊声越来越近,我似乎听到到无夜微微叹了口气,抱着我朝那声音地方向慢慢走去。

    潇然梦 第二卷风飘单骑 第17章 大婚前后

    章节字数:6129 更新时间:20070417 18:44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尖声细气地一阵阵吆喝,卫聆风在十几个侍卫、太监、宫女的簇拥下,走进三个月前刚刚改建的“落影宫”(原谅我不会取名,这些不重要的就随便它了)。

    两道的侍女屈膝跪下正要三呼万岁,却见宫殿尽头急匆匆跑出一个紫色长衫的清秀女子,脚步飞快地到卫聆风面前,福了福身,却没跪下,低声道:“参见皇上。”

    卫聆风淡淡点了点头,问:“莹若呢?”

    “小姐,沐浴完便睡下了。”紫衣女子垂首回复,面上忍不住露出笑容,她忙敛眉低首,假咳了一声掩饰过去,才继续道,“还吩咐……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吵醒她。”

    “是吗?”卫聆风有些无奈地笑笑,随即绕过那紫衣女子继续向前走去。

    紫衣女子有些慌了,忙退后几步,拦在他面前,躬身叫道:“皇上……”

    卫聆风脸上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让两旁跪着只敢拿眼角偷瞥的宫女一个个都忍不住脸红心跳,却听他道:“她只说不能吵醒她,可没说不能去看吧?”

    说完,他笑容淡淡地拂了拂袍角,独自往殿内走去,徒留紫衣女子在一旁,又是惊又是恼,却又无可奈何,心道:难怪连小姐都会被设计了,这皇帝可真够聪明又无赖的。

    卫聆风半负着手,缓缓走进宽阔华美的殿内。他的步伐慵懒闲适,却落地无声。等发现这个无意识的举动时,他不由举起晶莹修长的手指抚过额角,露出有些无奈的笑容。

    转过一根龙凤柱,便看到,白色雪纱的锦帐下一个少女侧身静静躺着。风拂过耳,雪纱轻轻扬起,少女却依旧睡的安然,或者可以说是死寂。

    只是,卫聆风不知何时已经微微眯起了眼,凝视着眼前这明明有些不协调,却意外融合地恰到好处的景象。

    他走前了几步,撩起雪纱,在少女身边坐了下来。

    长发仍滴着水披散在枕畔,印象中原本就有些瘦弱的身子,此刻却仿佛更瘦了几分。

    想起成忧的报告,他不由露出一丝淡笑,似乎这女孩身子越弱,做的事就反而越大。

    卫聆风将贴着她耳畔的一撮头发轻轻拢到脑后,以前见她总被她眼中的光彩所吸引,此刻却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起眼前少女的容貌。

    她的睫毛很长,与他身边任何一个妃子相比都是,微微向上卷起,随着匀称的呼吸轻轻颤动,投下一道道剪影。

    印象中她的脸色太过苍白,唇型很漂亮却少了些血色,其他……也没给他留下深刻印象。这么想来,眼前的少女确实,远没有他那些妃子来地妖娆美艳。

    可是此刻,少女身上只穿了一身素白的单衣,侧身睡时颈畔白皙的锁骨隐隐可见。可能由于刚沐浴过后的关系,她的脸颊隐隐浮现桃红,嘴唇也变得水润光泽,全身都洋溢着沐浴后的清香,混杂着少女特有的气息。

    他心中微动,忍不住曲起纤长的食指,轻轻抚过那如丝缎般柔滑的面颊,随后停留在淡粉的唇上,指腹浅浅摩挲过那唇瓣的时候,一种异样的感觉袭遍全身,竟让他隐隐有些心跳加速。

    卫聆风皱了皱眉,露出一丝淡淡自嘲的笑容,收回手。

    连着两个月的千里迢迢外加奔波忙碌,我的身体是真的到达极限了。匆匆洗去一路的尘埃,我倒头便睡。

    虽然第一眼见到这宫殿的时候我便暗叹:这要是一个人睡跟鬼屋有什么区别?不过身体的疲倦还是容不得我认床,更何况此刻还是白天。

    不知是不是多了祈然内息的关系,有人接近的时候,身体是能隐隐感觉到的,偶尔也能分辨来人的气息是恶是善,当然这顶多只能算是警觉,不可能到祈然那般变态的地步。

    沉睡间是真的感觉有人接近了,至于是谁在做什么我却一点也不知道,或者说是懒得去感觉。不过……

    我睫毛颤了颤,微侧了个身,还无法准确聚焦的眼睛勉力睁开,正好对上卫聆风有些错愕和……什么的表情。

    “卫聆风?”他来干什么?我眉头微微皱起,迷糊中的脑子不太好使,想了半晌才一脸恍然地道:“啊!那些礼仪我晚点会学的,反正……明天婚礼不让你丢脸就是。呐……就这样,我现在很困……”

    讲完这些,我侧回身,再度闭眼睡觉。身体的疲劳是真的到极限了,有人便有人吧,反正我睡我的,他坐他的……

    一声低笑轻轻溢出喉间,卫聆风嘴角噙着优美的浅笑起身,轻轻放下雪纱走出殿外。

    这大话是说下了,可非常丢脸的,第二天的婚礼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我却是浑浑噩噩,完全不知所谓。

    这一个月照顾病人,常常是几宿都没功夫合眼,当时强撑着便也撑过来了。可是如今一旦睡了个开头,却是怎么也不想停下来。

    所以第二天,加上顶着那沉重地凤冠,我几乎是一步一点头地被架到卫聆风面前的。

    他从无夜和心慧手中揽过我,手紧紧圈在腰侧以防我倒下,语气颇为嘲笑地问道:“睡了一天一夜还没睡够?”

    “恩。”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往他肩侧靠了靠,隐隐有檀香的气味,恩!还挺好闻的。

    “罢了。”卫聆风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圈在我腰侧的手却紧了紧“反正前面的仪式朕都与你在一起,在拜见太后之前你便先这么偷懒吧。”

    我这眼睛睁不开,耳朵却还是听清楚的,忙高兴地点了点头。事实上,那些礼仪我还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有皇帝保驾,正好。

    也不知是卫聆风刻意不想铺张,还是祁国的皇家婚礼本就不复杂,总之比起我以前在书中看到的那些以“纳采、大征、发册、奉迎,悉遵成式”为主的大礼,实是简单上百倍。

    以致于我这么一个浑浑噩噩的人,在卫聆风低声指导下,还是挺了过来。

    “臣等祝皇上、娘娘百年好合,泽被天下!(原谅偶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贺词)”如轰雷般地齐呼声猛然间响在耳侧,我猛地一惊,这一吓倒真是睡意全无了。抬头刚好对上卫聆风有些戏谑的笑容,而我的头还靠在他肩上,不由面上一红,站直了身体。幸好我和卫聆风站在宫殿的上阶,朝下众人看不到我们的小动作。

    身边的太监高声唱道:“礼毕!”

    我刚想舒一口气,却听卫聆风暗含笑意地声音响在耳侧:“朕没想到,你还真睡到结束。”

    我扯出个有些尴尬的笑容,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出了大殿。

    直到此刻,我才发现皇宫中到处张灯结彩。各主要宫殿,都备足了鞭炮、红色烫金双喜字儿大蜡烛。御路上都铺了红毡子。

    我和卫聆风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了一个比“落影宫”还大上一倍的宫殿,抬头瞟了眼,只见正中央的牌匾上用苍劲的隶书写着“风吟殿”三个字,心道:这应该是皇帝的寝宫了。

    忽听一太监唱道:“合卺宴开——!”

    外面顿时热闹了起来,鞭炮声喧哗声,仿佛不当这里是皇宫一般的放肆。

    正纳闷间,卫聆风扶了我在床沿坐下。一个宫女端了一壶酒和两个金杯半跪到我们面前,笑吟吟道:“请皇上娘娘喝交杯酒。”

    交杯酒?我差点没跌倒,眉头微皱向卫聆风求救:这古代的交杯酒是怎么喝的?总不会也是手绕过手吧?

    卫聆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用唇形向我说了两个字:照做。

    随后他取过酒壶斟了一杯,递给我。我见那宫女露出有些诧异的神色,我不由更是心中惴惴,不会本该是我先开始的吧?

    “抿一口,递给朕。”卫聆风的声音传到耳畔,那宫女看样子却没听见,我不由奇怪,难道是传音入密?

    来不及想这些,我唇沾杯口,一股清淡的梨花酒香在舌间晕开,忙递给卫聆风。

    只见他轻轻一笑,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我学他斟了另一杯酒,递给他。

    他轻抿了一口,又递还给我,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露出一个极古怪的笑容。

    我倒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里的交杯酒喝的可真奇怪,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梨花酒的花香多过酒香,如饮甘泉般,很是享受,也不怕醉。

    “请皇上、娘娘稍息片刻。半个时辰后,奴婢来伺候娘娘更衣。”说完,将酒壶和酒举过头顶,半蹲着身子退了出去,后面自然地跟着一群太监、宫女。

    于是乎,顷刻间这偌大的寝宫就剩下我和卫聆风两个人。

    他挪了挪身子,闲散地靠在床沿,漂亮地不象话的一双眼中流转着淡淡的水波,看着我却不说话。他不说话,我便也不开口,这寝宫中的气氛不由有些沉闷和……诡异。

    其实这个婚礼还真有点古怪,我睡觉没注意的那段就姑且不论了(汗!),哪有喝了交杯酒却不洞房,反而先去拜见太后的?原来卫聆风上面还有太后,那是他生母还是……

    “你叫什么名字?”正胡思乱想间,卫聆风有些慵懒的声音传来。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已脱口道:“水冰……”心中猛地一惊,警戒地向他看去,“蓝莹若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卫聆风身体稍稍倾前,一把拽过我的手腕,脸贴近我只余寸许,嘴角扬起一个邪魅的笑容,道:“你确定要在朕面前玩这种小把戏?”

    这个变态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啊?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肯定我不是蓝莹若的?

    我用力地想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可是反而被他越拽越近,忍不住在心中低咒,偏偏又无可奈何。

    如果刚刚那两个字没脱口,还能随便胡诌个名,算了,反正不过是个名字,水冰依“死”了这么久,通缉令也早该取消了。

    而且,我毕竟是水冰依,而不是蓝莹若,每天被人这样叫下去,我怕我自己都会忘了这个事实……

    “你先放开我。”

    卫聆风爽快地放开手,退回身子依旧斜靠在床沿。

    我揉了揉酸痛的手,有些不情愿地道:“我叫水冰依。”

    他轻轻一笑,流转着水波的眼中闪过一丝荧荧的亮光,那笑竟出奇的温柔和美丽,我不由有些呆了。只听他道:“以后独处的时候朕叫你冰依可好。”

    “好。”我脸上在笑,淡淡地回答,心却生痛。

    到底有多久没听到那个人喊我的名字了?久到我对这两个字如此陌生,久到我几乎要以为当初的美好不过是个梦,而事实……也真的只是个梦。

    时间慢慢流转,我们两个似乎都想着自己的事,没再开口,直到他问:“拜见太后的礼仪你都会了吗?”

    “啊?”我傻眼。

    “果然。”他有些头痛的笑笑,道,“坐过来些,朕告诉你。”

    二十分钟后。

    “卫聆风!你还笑!”我气得发狂,看着某个笑得毫无形象可言的皇帝,濒临暴走中。“我都说了那只是好奇!好奇!”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卫聆风言简意赅地讲了大概的礼节,随后道:“等太后赏赐了新婚礼物,你就可以回落影宫了。”

    “耶?”我听着好奇,也没多想,脱口问道,“那不用洞房吗?”

    话一出口,我真想狠狠煽自己一个耳光,面上烧了个通红,支支吾吾道:“我……我只是好奇……”天哪!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

    卫聆风先是一楞,随即乱没形象地笑了出来。

    我强烈郁闷加腹诽中,这人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吗?什么时候转性了?

    直到伺候的宫女端着我的衣物进来,他的嘴角还噙着浓浓地笑意,偏偏他这种级别的帅哥怎么笑,都是帅得一塌糊涂,楞是把一众宫女看得面红耳赤、不胜娇羞。

    皇太后的寝宫在皇宫西面的最尽头,卫聆风已先行过去拜见。

    我换下了新娘的凤冠霞披,左边扶着心慧,身后跟个无夜,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往西而去。到了殿外,无夜和心慧却是不允许进入的,我抬了抬头,独自一人款步而入。

    “长青宫”——同样是用隶书所写再纂刻而成,看得出来与“风吟殿”出自同一人手。

    几乎是一进到长春宫内,彻骨的寒意就伴着阵阵混杂的香味直袭而来,我放眼望去……

    好多美女啊!——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再看她们从原本的怨恨转为惊愕和鄙夷,我暗暗好笑,他们脸上鲜明地写着跟我完全相反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美女?!

    回头的瞬间刚好捕捉到坐在上座的卫聆风脸上一丝讥笑,我视而不见。

    视线飘过,落在他身边侧卧着慵懒而躺的女子身上,下一秒——

    天哪!这就是太后?!

    我在心里惊呼一声,微张了嘴,脑中竟一片空白,只不断重复着问自己一句:

    这天底下,竟真有美到如此极致的女子!

    我在古代见过的美女也不少,远有蓝烟、紫宣和尹国公主,近有蓝莹玉和眼前这些妃嫔。可是从没有一个女子能美到如厮震撼。

    什么倾国倾城、闭月羞花这种词套在她身上简直不够看,岁月只带给了她成熟的风韵却没有削减她一分魅力。她的美绝不会随着时间流逝,是那种能够美一辈子的人。

    她的眉眼有点熟悉,应该是象卫聆风的关系。但不知为何,还有种类似亲切的莫名感觉。

    我猜我此刻的表情肯定很花痴。

    “咳~”卫聆风一声轻咳唤回了我所有的思绪,我回首看到他眼中的戏谑,面上一红,忙屈膝跪下,叩头行了个谒见的全礼,道:“臣妾参见太后。”

    “抬起头来哀家瞧瞧。”她的声音软绵好听,不过这话……我心中暗叹,可真破坏她极品美女的形象。

    我依言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无波无谰的丹凤眼。

    她扫过我时的眼神很让人不爽,简直不象在看人,而象在看一件物品,然后漠然地评论一句:“长得倒也干净。”

    “皇上,虽说如今还没正式册封为后,礼数却还是不能免的。”

    她缓缓撑起柔弱无骨的身子,懒懒道:“这便去扶了起吧,也好让一众妃子行叩拜礼。至于那些品级较低的,便明天再行拜见。”

    “是。”卫聆风应了一声,走到我旁边,先是露出一个超级欠扁的笑容,随后才伸手扶我起来。

    我一边起身,一边狠狠瞪了他一眼,回头却刚好对上太后探究的视线,不由心中一惊忙暗自收敛。不过她的反应……

    只见她微微一楞,露出深思的表情,随即又轻笑着摇了摇头,道:“皇后也一同坐到哀家身边来,让她们几个好好见个礼。以后管理后宫的事,就要辛苦你了。”

    管理后宫?我一个趔趄差点再度跪倒,幸好被卫聆风紧紧扶住。

    真是欲哭无泪。不知现在毁约赔补偿金可不可以啊?。

    所谓的拜见无非就是一个个轮着过来行礼,自报品阶和姓名等等。

    这些美女吧,若说是单独摆到面前来,我肯定是印象深刻的。

    可是如今她们一个个燕环肥瘦,莺莺燕燕,象走马观花似的在我面前晃了一遍,各种脂粉香、花香一阵阵扑鼻,直晃得我头晕眼花。

    好不容易有个印象的,是个穿黄|色纱服的绝色美女,望向我时眼中的愤恨之焰简直能将我活活烧穿,望向卫聆风时却马上化为一江秋水恨不能将人融化。

    感叹于美女眼神变换的速度,和卫聆风面对如此柔情都波澜不惊的神色,一时太入神便记住了有这么一个人,却还是漏听了她的名字。

    结果很不幸的,到最后,我还是连一个人名都没记住。

    折腾了大半天,总算是完成了所有该完成的大礼,我接过太后赏赐的新婚贺礼,叩谢拜别正待离去。却听太后绵粘好听的嗓音响起:“皇上,你且留下,哀家还有话要问你。”

    “是。”卫聆风声音无喜无波的回道。

    于是,我便随着众妃子先走出了大殿。

    潇然梦 第二卷风飘单骑 第18章 黑夜刺杀

    章节字数:7514 更新时间:20070417 18:53

    一路行出大殿,众妃子鄙夷、嫉妒、怨恨、轻视、怜悯真是除了崇拜什么样的表情都有。

    不过这里毕竟是长春宫外,她们没胆放肆,行出宫,无夜和心慧便在门外,我又与她们分道扬镳,所以最终我还是安全地回到了落影宫。

    第二天,睡得正沉,却被心慧挖了起来,原因是那些妃嫔以下品级或者不受宠的娘娘要来依礼拜见。

    我火得就差没头顶冒烟,可是又偏偏没辙,只得胡乱洗漱、穿戴完在大厅中接见她们。

    还是一群美女,品貌也并不比昨天的差,大概是背后没有靠山的关系,所以不受宠。

    我依旧有听没有记的一一应承过,反正基本的礼仪和应对昨天已经听卫聆风讲过。然而,即便只是这样坐着,我都已经受不住腰酸背疼。

    心慧贴近我耳边,轻声道:“小姐,最后一个了。”

    “真的?”闻听此言,我精神猛地一振,已见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跪到我面前,道:“容妃颜静参见皇后娘娘。”说完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我。

    容妃?被封为妃嫔的那些人不都在昨天拜见过了吗?还有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熟悉……

    我有些愕然地抬头望去,忽然猛地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小雨?!”

    我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蹿到颜静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又是惊又是喜,声音都几近哽咽:“小雨!你没事……太好了!我怎么没想到呢?我们一起掉下来,既然我穿……”

    “娘……娘娘。”颜静有些瑟缩地后退了一步,疑惑地打断我的话,“娘娘见过静儿吗?”

    我一楞,心头猛地被浇下一盆凉水,却还是抱着希冀万一的心,松开她的手,认真道:“peopleughandpeoplecry,sogiveupandsoalwaystry,……”

    颜静柳眉微蹙,奇怪地问道:“娘娘你说的什么,为什么静儿一点都听不懂?”

    我颓然摇了摇头,安抚地笑笑,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心慧。”

    我轻轻叫了一声,心慧马上会意的将打赏给了颜静,并送了一脸疑惑的她出去。

    “……sosayhiwhilesosaygoodbye,soayfeyoubutneveri!”我喃喃将后面的半句念完,只觉心中一阵酸痛,“小雨,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主子。”无夜走近一步,扶住脸色苍白的我,“怎么了?”

    我摇头笑笑,扶着椅子坐下来,问道:“那个叫颜静的明明贵为容妃,为什么会在最后来拜见?”

    无夜摇了摇头,道:“应该是不受宠。主子若想知道,可以叫心慧去打听一下。”

    “打听?”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无夜,你当我没事好八卦吗?”

    无夜的眼中闪过笑意,却没有说话。

    我楞楞地看着罩住他整张脸的铁面具,忽然道:“无夜,其实只有我们几个在的时候你可以把面具摘下来。”

    无夜一震,许久才淡淡道:“主子真的不怕吗?”

    “就算主子不怕,她们也会怕。”

    我点了点头:“他们会怕是肯定的,不过久了也便习惯了。”

    “至于我……”我抬头看着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虽然不喜欢。可是我更希望,你笑的时候能看到你笑的脸,生气的时候能看到你生气的表情,而不是象现在,永远只能对着一张冷冰冰的面具。”

    我承认我这个人很护短,凡是我的朋友、亲人,我都想给他们最好的,千方百计让他们开心。凡是伤害到他们的人,我都绝不会轻易放过。

    无夜的眼中沉静如水,浅浅波动,只是这样凝视着我。

    忽然,他抬起手,将面具摘下来,一张天底下最丑陋的脸含着温柔的微笑静静摆在我面前。

    我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抬起手拂了拂贴到唇边的碎发。

    忽然,眯起眼踹了他一脚,笑道:“真的这么丑?算了,你还是戴回面具吧!”

    他的脸恐怖的一塌糊涂,可是我看得出,他的眼中,他的表情,都满盈着淡淡的笑意。

    “小姐。长春宫的女官们送衣物来了。”心慧一边说一边托着一套衣服走近房内。

    无夜迅速地转过身将面具戴上。我微微叹了口气,看来想无夜接受心慧他们还是需要时间的。

    “送什么衣物?”我起身走下台阶,问道。

    心慧一楞,诧异地道:“小姐不知道吗?今晚侍寝的衣物啊!”

    “什么?!”我猛地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幸好被无夜扶住,“你说谁侍寝?”

    “你啊!”心慧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小姐,那天讲礼仪的时候你都听了些什么?”

    “我……我那时困嘛!等等!这个不是重点,为什么我要去侍寝?”我气得咬牙切齿,“卫聆风那家伙想毁约吗?”

    “小姐。”心慧强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道,“这个是祁国的仪式,新婚的三天内,皇上必须而且只能召新娘娘侍寝。就算是皇上也没办法啊!”

    “敢情这算是渡蜜月呢?”我郁闷地嘟囔了一句。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不是卫聆风本人的意思,应该没什么关系。

    不过晚上来临的时候多少有些尴尬、难堪和紧张,原因在于那群太后特地派来伺候和教育我的女官。

    且不说她们帮我洗澡,完全不顾我的意愿非要在一旁伺候,我一发火她们就在地上长跪不起。好吧,不就是洗澡嘛,我忍就是了。

    可是,不过是洗个燥,有必要恨不得搓下我一层皮吗?

    接着是梳妆打扮,什么不宜太浓也不宜太淡,什么要柔要媚但不能太妖!真亏她们看上去都一把年纪了对这种魅惑之道还这么有经验。

    既然劝不住,我索性闭上眼睛随他们摆弄,权当这脑袋这脸不是我的。

    但最恐怖的还不是这些。化完妆她们满脸严肃地将我围成一圈,开始一个个讲述侍寝时的一规一矩。

    我初时听着不解,十分钟后,红着脸狼狈地冲出屋外,落荒而逃。

    靠!真逼我想狠狠地骂句脏话。什么侍寝的规矩,不就是变相的性教育嘛!

    这群老妖怪竟然还说得一本正经。

    可能是因为听了这些话的关系,晚上我赤脚踏着从落影宫一路铺到风吟殿的红地毯走进卫聆风寝宫的时候,多少有点尴尬。

    寝殿中有弥漫着淡淡的龙涎混杂檀香的气味,很适合凝神静气。

    卫聆风正撩着袖子半弯了身在案前写书法,听太监吆喝:“新娘娘到!”不由搁下笔,抬起头来。

    看到我的时候,他明显一楞,眼中闪过淡淡的惊讶,随即挥了挥手道:“你们下去吧。

    ”

    卫聆风望向我,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看来你打扮起来倒也还能见人。”

    倒也还能见人?我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不过想到今晚睡觉的问题还是难免犯愁。

    “你过来。”卫聆风招了招手,绕过书桌走到另一张案几前,那里已经铺了一张宽大的纸。

    我疑惑地走上前去,看到眼前所画内容不由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这是你画的?”

    卫聆风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扬了扬眉,意思是:不是我画的谁画的?

    那张纸上赫然画着我上次拿来做谈判筹码的“唐朝战船”,只是他画的要远比我当初乱涂的草稿来得精细和传神的多。

    我细细地看了一遍,由衷佩服:“真没想到。你除了会当皇帝,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朕可以把这个当作夸奖吗?”卫聆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我笑得开心,在他对面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当然是夸奖,哪天你要是不当皇帝了也有一技傍身!”

    卫聆风眼睛微微眯起,凑近了我几许沉声道:“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竟也敢在朕面前说?”

    缩了一下,撇嘴道:“不说就不说。喂,你到底要我来看什么的?”

    卫聆风淡淡一笑,指着纸上的第一幅“楼船”,问道:“你说这个叫楼船,与我们如今的母船相似。那么你所画这个部分是什么?”

    我凑过去瞄了一眼,点头道:“这个是艨艟,恩,也就是攻击船的维修和补给中心。一艘艨艟在作战过程中受到损伤,如果不及时运回修补便肯定会报废。尤其你们祁国的士兵多不擅长游泳,一旦艨艟被毁,这些士兵也必然牺牲,太划不来。”

    “所以,有了这维修中心,一旦艨艟失去作战能力就可以由海鹘运回,同样也能补充生员。”

    卫聆风听得入神,神色间一片凝重,又指了他身前的一福,问道:“这个又有何特征?”

    我倾过身去,倒着看不是很清楚,于是起身绕到他身边,才恍然地点点头道:“这个是走舸,主要是用于夜间偷袭作战的。”

    卫聆风提起他修长的手指笔了笔艨艟,问道:“这个为何不如艨艟一样用生牛皮?”

    我诡异一笑,俯下身去笔了笔走舸的船头,道“这个不只不能用生牛皮,最好还要把船头弄尖,裹上金属。嘿嘿,明白了吧?”

    我笑着回头,卫聆风专注的脸竟猛地近在咫尺,热热的呼吸吐在脸上都细密可觉。

    他的眼睛不知从何时开始注视在我身上,竟这么看着我一瞬不瞬,眼神中似乎有什么不知名的光在波动。

    我心中微微一楞,忙退开一步,略有些尴尬地道:“喂!你到底明白了没有?”

    卫聆风慢慢直起身子,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声音低沉而赋有磁性:“冰依,朕还真庆幸,是把你娶了回来。”

    我翻翻白眼,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有气无力地道:“还有什么问题继续问吧。”

    ……

    一个时辰后。

    卫聆风姣好的眉毛微皱,满脸惊诧和佩服,思索了良久才沉声问道:“这是浅水多礁海域的作战方法,那么如钥国四周的深海呢?”

    “……”

    “冰依?”

    卫聆风叫了许久都没有回音,愕然抬头,眼前的情景入目,嘴角不由漾开一抹极淡的微笑。

    眼前的少女闭着眼,容颜安静而恬然,竟已枕着手臂沉沉睡去。

    卫聆风静静地看着她良久,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不由自主伸出右手拨开她垂落的碎发。指间触及那微凉而细腻的肌肤,心头不由一震。

    刚刚也是看着她,睫毛忽闪忽闪,眼波轻巧灵动,整张小脸仿佛都沐浴在光芒中,一时竟呆了。

    “居然……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睡着了。”卫聆风含笑的眼中渐渐露出一丝自嘲和……宠腻,指背轻轻擦过少女的面颊,“虽然朕答应过暂时不碰你……”

    (冰依:什么有防备没防备的?你去试试一个月只睡十几个时辰看,我那是身体累到极限了!)

    卫聆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收回手,起身绕过桌子小心翼翼地抱起那轻如无物的身子,走了几步,又静静地放到床上,盖上锦被。

    看了眼前少女沉静的睡姿良久,卫聆风忽然轻轻冒出一句:“还有两晚。”

    那语调说不出的复杂难明,竟连他自己也有些呆了。

    转过身,卫聆风噙着淡淡的苦笑,回到案前继续研究那些,几乎可称之为惊世骇俗的战船和海战术,直到天明。

    早上醒来看到卫聆风一夜没睡,而自己则大咧咧地霸占了整张床,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卫聆风倒没什么,只是笑着吩咐了太监宫女进来伺候洗漱,看他的样子似乎依旧神清气爽,完全没有一夜没睡的憔悴。

    说真的,这一夜反比在落影宫睡得安生,可能是因为他的寝殿中点了少量龙涎香的关系,身心的疲倦便一下子被释放了出来。

    走出风吟殿的时候,我无意中瞥到大殿四周竟种着许多曼佗罗花,不由心中一紧,向身旁的太监淡淡问道:“这花是皇上喜欢才种的吗?”

    那太监忙垂首恭敬地回答:“回娘娘,这个曼佗罗花在宫中遍地都有种植,并非皇上特别喜欢的。娘娘大可不必担心,奴才们都知道此花有毒,不可食用,拿来观赏却是可以的。”

    我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么龙涎香呢?是不是每个寝宫都有用?”

    “那倒不是。龙涎香比较珍贵,除了太后和几位受宠的娘娘,倒也不是人人能用。”

    看来是我想太多了。我轻轻舒了一口气,正好看到迎面而来的无夜、心慧和心洛,于是象身后的众人摆摆手道:“你们可以回去了。”

    “小姐。”心洛清冷的脸上露出笑容,跑过来握住我的手。

    我含笑抚了抚他的头,取笑道:“终于休息够了吗?竟然比我还能睡。”

    心慧靠近我身边一脸诡异外加八卦地问:“小姐,你和皇上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包括无夜、心洛三双眼睛齐齐望到我身上。

    我有些奇怪他们干嘛都一副紧张的模样,哂然道:“先是向他讲解那些战船的设计理念,然后讨论了一些基本的海战术。”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眨了眨眼,“没了啊!然后,讲着讲着我就睡着了。”

    看他们一脸震惊的表情,我不由有些好笑又莫名其妙,懒得管他们继续向落影宫的方向走去。

    “难道真的是小姐的魅力不够?”心慧兀自有些懊恼地喃喃自语。

    “姐姐,什么是魅力?”心洛好奇地问,不过还是注意压低了声音。

    无夜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喂!你们三个到底要嘀咕到什么时候?我还想回去吃早饭呢!”

    交头接耳中的三人猛地一惊,忙齐齐跟了上去。

    路上,意外地冒出一个偶遇的美女,一副金兰姐妹的样子过来搂我的肩,七七八八的跟我扯了一通,才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妹妹昨夜和皇上过的如何?”

    “很好啊!”就是那皇上好不好,我倒不敢肯定,毕竟让他熬了一夜的通宵。

    “很好?”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复又一副友好样,“那妹妹可否告诉姐姐怎么个好法?”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眯起眼睛扫了她一眼,冷冷道:“干卿底事?”

    擦身离去的时候,还是瞥到了她那副吞了苍蝇似的恐怖表情。

    路上的偶遇就这么以不同的形式相同的本质,一直进行到我走进落影宫。

    想来真是好笑,也就这么短短一路,我便把卫聆风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老婆得罪了个遍。

    当天晚上再过去的时候就比前一天应付自如地多了,我让心慧和无夜帮忙抱了一席棉被和床垫,也不管旁人诧异地目光,准备今晚就打地铺。

    现在已是深秋,可是却没有多少冷的迹象。听无夜说,是因为祁国的秋冬之间过度很快,可能今日仍有着刚过夏的暑气,明日醒来便发现冬天来了。

    反正不管怎样,如今这种天气打地铺是绝对冻不死人的。

    这一次我坚决没让那些女官再帮我洗浴梳妆,连红地毯也撤了,她们原先死活不肯,不知为何,旨意竟莫名其妙请到了卫聆风那里,却被他轻描淡写地一句:“随她高兴。”便灰溜溜地回来了,看我的眼神自然也愈加愤恨和鄙夷。

    我看心慧抱得太多有些吃力,伸手想接过一点,她却忙退后一步道:“小姐你要老这么亲力亲为的,也太惹人注意了。”

    我好笑地扯过一个枕头,正待说话。

    忽然,心中警召陡生。

    彻骨的寒意袭体而来,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当初在湖边那种生死一线的惊魂,猛然间重回心头。

    那日刺杀之后我一直没去追究,心里总觉得想杀我的无非是扯上了我这皇后的身份。

    以后的几日我都比较小心,无夜也几乎寸步不离我左右,一路无事进到宫里后我便也把这事给忘了,警戒松懈下来。总觉得在这深墙皇宫内院的,谁会有胆来刺杀。

    只是所谓警召也不过在脑中闪过,根本谈不上保命。

    因为同一时刻,漫布着寒意的刀尖已映着月光直袭而来。我骇然发现,他的目标不变,仍然是我的右胸。

    本能地将枕头举在胸前,棉絮随着刀光漫天飞洒开来,刀尖依旧向前眼见要没入我胸口。

    电光火石间我能看到急冲而来的无夜和心慧,一脸惊惶,心中猛地一沉,只想拖得这一刻便是一刻,不如搏一博。

    右手提起,左手猛地一扯,“绝”丝闪着似金似银、似明似暗的光曝露在月光下。

    我的眼睛略去了所有余光一瞬不瞬紧盯着那刀尖,刹那间“绝”丝横举到胸前,终于再一次于绝处逢生。

    纤若发丝,柔若柳絮,却韧愈钢铁的绝丝堪堪抵住了那近在咫尺的刀尖。

    我冷汗如注,恍惚间看到无夜和心慧与一个黑衣蒙面男子缠斗,黑暗中他们的影子忽明忽暗,仿佛电影放映般在我眼前。

    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黑衣人两次的攻势犀利无比,却不是为了杀我,而是想伤到我没有一点还手能力。可能……是为了挟持!

    否则,两刀不会都刺向右胸,而不是心脏。

    否则,他不会一听见有人来便撤退。

    可是我也知道,那个黑衣人很厉害,是的,这里没人比两度体验的我更了解他的厉害。即便我、无夜和心慧三人联手也绝对打不赢他。

    战斗声肯定会把士兵引来,可是万一在那之前他对无夜和心慧痛下杀手呢?

    我猛吸了一口气,拔出离开蓝家后就一直带在身边的手枪,借着月光上膛、举起、瞄准。

    他和无夜缠斗在一起,身影难解难分,可是我知道我不会射错,也绝不容许射错。

    因为我和哥哥是“暗黑一条街”中仅存的两个,通过“地狱试炼”的——神枪手。

    无夜的肩处被划过一道伤痕,心慧退在一旁,脸色惨白。

    我猛一咬牙,手指熟练地摸上扳机,适度地力道,微微……扣动——

    月光,忽然如着魔般毫无保留地泻在那黑衣男子身上,或者说是他的刀上……

    那把刀,黝黑,细长,刀尖莫名地微微向上曲起。

    “砰——”随着枪声响彻在这寂静的月夜,响彻在这皇宫大院……

    我惊惶失措,几欲疯狂地尖叫声于同时响起:“快让开——!!!”

    从掉落悬崖那刻起,我的心从未象现在这般彷徨、恐惧过,那一枪……若是……

    黑衣男子终于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侧了个身,子弹没入他右肩,他身体猛地后退一步,露在月光下的黑眸微微闪过诧异,却也只是一瞬,把刀交到左手。

    只是这迟疑地一瞬,却也足够无夜挺剑进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