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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泽花 第47部分阅读

      芊泽花 作者:肉书屋

    会带着货物完好无缺的回到西营,他不会回来。”

    “真的么?”

    祁烨的眼充满了轻慢与得意,他瞧出了破绽。

    “那么芊泽,敢不敢和朕打个赌,赌他会不会弃你而去?”祁烨抿唇浅笑,邪肆的俊庞蒙上一层得势之色。

    此时芊泽心底已有一丝慌乱,她竟无法反驳。脑海里匆匆闪过诸多画面,她忆起行前她对明夏的叮嘱:

    两人相视而坐,竟有几分诀别的意味。芊泽说:“明夏答应我,取得药材后,立刻回营。刘钦与夕岄将会逃到愈城东门,你途中一定要派人接应,否则他们就会被皇帝抓住!”

    明夏迟迟不答话,大手紧攥。他低沉道:“那你怎么办?”

    “我自有法子,你不要管我。”

    芊泽摇了摇首,淡淡说到。明夏听罢却不肯:“你说过你不会牺牲自己的,你怎能一人留下?”

    芊泽有一刻的语塞,但旋即她却说:“我一人留下却不会死,再说明夏,我和你说过不会牺牲自己,就必定不会。你怎不信我了?”

    她说时伸手搭上明夏黝黑的手,把温暖坚定的信心传递给他。明夏抬起微垂的目,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会儿。终于在她再三的保证与劝说下,他重重点头应道:“我信你。”

    ——信你。——

    “他舍弃不了你,芊泽,他见你在水深火热当中,就乱了方寸。”祁烨像是看穿了芊泽的心思,见缝插针的说到。那一字一句都敲打着芊泽的耳膜,让她的信心分崩离析。芊泽郁愤交加,心忖若是祁明夏当真为了她半途杀回愈城,不但功亏一篑,更是要全军覆没!

    就在这时,有将士疾步而来,半膝而跪:“皇上!!”

    他拱手禀奏,祁烨像是预感到什么,笑意更甚。那气喘吁吁的将士跪下后,立即说来:“敌军原是祁明夏带领的左翼骑军。他已杀入营地,正向这边来!”

    “哈哈!!”祁烨霍地大笑,酣畅淋漓。

    “他当真杀了过来,芊泽,你说是不是朕赢了这赌局?”他挑起俊眉,声线魅惑而摄人。

    地上的刘钦仿似听闻了将士的话,气若游丝的说到:“若……若是将军为了我们……折回来,我们自当自刎了结,绝不连累将军……”他说罢一张嘴竟想咬舌自尽。芊泽惊呼,身子一动,然而在她还未反应之时,祁烨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刘钦的|岤道。

    刘钦双目一瞠,定在地上。祁烨转而瞟了一眼夕岄,但见夕岄虽是无力,却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他没有多想,依在他身上点了|岤道。

    “想死,没这么容易。”

    他说罢,转手又钳制住欲动的芊泽。他眸子一眯,发出鹰隼般锐利的光芒。他说到:“想不想看一场更有趣的戏?芊泽?”

    他未等芊泽开口,便对那前来禀奏的将士吩咐:“传朕令下去,调军御敌,绞杀乱军!”

    “是!”

    他把兵符抛给那将士,说到:“把他给王易,跟他说,若是把祁明夏一干人剿杀干净,这右翼军符就是他的了!”他漫不经心的说到,那将士本就是王易手下的一卒,听罢眸光一闪,忙不迭接过那符牌,退身下去。

    那人走后,祁烨则调转视线,露出慵懒散漫的笑意。

    “爱妃,你可准备好了?”

    芊泽瞪大清眸,微微战兢。祁烨却疾速出招,温柔的点在她的锁骨下沿,她蓦地便动弹不得。祁烨眯眼,打横抱起她,软软的在她耳边吹气:“别怕,朕会让你看一出,精彩绝伦的戏。”

    女子瞳仁一缩。

    ※

    祁烨抱着芊泽,带着一队人马从轩域楼而下,并入王易带领的右翼军人潮。这队右翼军乃是驻守愈城的精英,身手都不弱。祁明夏的骑兵虽也势均力敌,但终究因为毒性刚好,身体孱弱,无法抗御良久。而王易得了兵符后,调遣出了愈城的整队兵马,铺天盖地的人潮涌向明夏,他已力不从心。

    “将军,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回不去了!!”

    明夏身边的一名将领,逆着震耳欲聋的嘶杀声,呼啸喊出。祁明夏却面色凝重,目光紧紧的锁着那营地里最高的建筑——轩域楼。他知道芊泽就在那,刘钦和夕岄亦是在那。虽然他答应过芊泽不要折回,一路破城回营,可是……

    可他就是办不到。

    他不是不信芊泽,只是无法弃她孤军奋战。他已退让她随单喜入龙潭虎|岤,怎能在这关键时刻,独自而返?

    “将军!!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我们已抵挡住了!!”那将领再三请命,明夏沉痛的表情却愈发显著。他咬着下唇,俊美的容颜被烽火熏黑,他双手紧攥着马绳,却不扯不拉。

    此时,他们的一只骑兵队已无法与王易的右翼军对峙,几番短兵相接的战斗后,他们已退出愈城外。而此时正是他们折返的大好时机,若再等下去,王易军两边包抄而来,就是想逃也逃不走了。

    “将军!!”

    那将领又喊了一声,明夏终是深深一闭眼,命令道:

    “撤……”

    那将领欣喜之极,大声把话传下去:“撤!!撤!!”

    骑兵队伍有了指令,便不再恋战,纷纷调转马头,返身欲驰骋而去。他们杀了愈城城门的守卫,举着火把倾斜而出,速度快的惊人。王易的军队在后紧随,丝毫不敢懈怠。他见他们有撤返之意,追的愈加凶猛。皇帝手上的兵符,正被王易紧紧攥在手上。

    出了城不出数十壑里,王易便异军突起的乘胜追上。他从箭筒里抽出一根白翎箭,锋镝直冲祁明夏的后背。这王易箭法出奇的好,这一瞄准下来,只消弯弓一松射,便能穿透明夏的后甲,取下他命。

    可千钧一发之时,他竟偏了偏方向,才放出手中的箭。

    “咻——”

    疾风如浪,划破幽深的夜色。那箭刺入明夏后臂,让他霎时停住了步子。他回身看着远处的王易,竟眯了眯眼。祁明夏一中箭,身旁的人便纷纷亮出武器,护佑其旁。那王易并不惧怕,停驻在原地,身后的右翼军也紧随其后。

    两军对峙,似是要苦战一番了。

    祁明夏身旁的人一个个都是死士,并不怕以一敌百。他们刚想出手冲锋,却被明夏一拦。

    王易见明夏拦住兵士,也没有挥下进攻的手势。

    两军二字排开,针锋相对。静谧一刻后,祁明夏竟独自骑马,踱步出队。他不顾身旁将领的呼止,兀自走出了许多步。王易的右翼军只要一拥而上,便能轻而易举的杀了他。

    但王易却没有即时出招,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说到:“将军好胆识,竟然不跑?”

    祁明夏望着王易出神,说到:“王将军哪里不是英雄,宁可剑走偏锋,也不暗箭伤人。”他说罢,目光挪向自己手上的右臂。王易一顿,像被猜中了心思,竟没有说话。祁明夏却趁着这个时候,在原地徘徊踱步,把目光投向每一个右翼军士的脸上。

    他们曾经是一个军队。

    右翼与左翼,从不分家。他们曾是祁胤的翅膀,能御军挡敌,更能飞天翱翔。而现在的他们不但分做两路,更还刀剑相向。

    “王易将军,我祁明夏看的出,你是一个忠君之人。可是,我亦看的出,你也是一个爱国之人。”

    祁明夏蓦然停下步伐,目光犀利如鹰。

    王易蹙起浓眉说到:“将军何意?”

    “忠君与爱国,自古不分。只是如今的局势,忠君与爱国,难道真还是一路?将军是明眼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祁胤的三百年的江山,是祖辈以血肉之躯堆砌而来的。将军真的愿意,见它在旦夕之间,被敌国践踏?”

    明夏一针见血,直戳王易心中隐疾。他不自觉的把手中的右翼军符攥的更紧。

    “而你身后的将士们,和我身后的将士们,本是一家。他们曾一同举着祁胤殷红的战旗,驰骋沙场,所向披靡。而如今,他们却水火不容,甚至兵戎以对!”他把目光举起,望向王易身后的千千万万的兵士。

    “你们看看我身后人的面孔,那里面可还有你并肩作战的友人?你们磨得光亮的武器,难道真的要刺向他们的胸膛!?”

    祁明夏仰面高呼,巨风掀起他凌乱的长发,他笔挺的身姿却岿然不动。

    他语毕,周围竟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他们面容微伏,那神色黯淡之极。

    王易首先打破沉寂,他横起手中的长矛,说到:“明夏将军,我王易敬重你的为人。只是军律不能乱,我们一日是祁胤右翼军,一日忠于当今皇上。所以,王易只能对将军道一声,对不起了!!”

    他说罢,圆目一瞠,举矛刺来。祁明夏并不闪躲,只是已长剑一抵。两人以力相持,明夏虽身上有伤,却已然游刃有余。王易咬牙使力,却伤不到他分毫。

    而就在此时,远处的城搂上突然射出一只鸣镝,响彻天空。乌压压一片的兵士,顿时扭过头去,目光集结在城门之上。此刻的城门上,已燃有一排的火把,连绵不绝照得夜如白昼。而这光亮,更让所有人都看清楚,那城门上的历历事物。

    皇帝金缎锦袍,随风翻飞。站在正中央的最高点,而他的两旁,一边是刘钦与夕岄,另一边则是芊泽。

    亲兵将士们举着火把站在他身后,一个个气势汹汹。

    祁烨扬笑,遥遥的把目光投向明夏。祁明夏瞠目咬牙,瞬也不瞬的盯着他。

    “皇上!!”

    王易转过马身,拱手一拜,明夏等人则按兵不动,远远对峙。虽然他们离的并不远,但城楼甚高,无法听见楼上人说的任何话,唯有动作能让他们意会。祁烨自是知晓,他举手一挥,有个亲兵便上前揪起刘钦,把他悬空在城外。

    刘钦被吊在城墙外,竟吼也不吼,硬气的很。

    祁明夏见此,不由自主的上前数步,举头望着城楼。

    刘钦与明夏四目相接,他咧开鲜血满布的嘴,大声道:“将军,刘钦不怕死,今日这皇帝要把我扔下去,我亦眨也不眨眼。将军放心,你去吧!!”

    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明夏却听的真切。他黑瞳泛红,直勾勾的瞪着祁烨。

    祁烨却眯起狭长的凤眸,笑意盎然:“祁明夏,你当真要见的心腹,惨死城下!?”

    他喊的并不大声,但以内功相传,听的十分清晰。祁明夏咬牙切齿却未出半声,他勒紧马绳,全身的神经都绷直起来。

    “放了他们!!”

    祁明夏终是开口,祁烨却嗤的一笑:“要朕放了他们也行,祁明夏,朕要你只身到城下!”

    刘钦听到此处,已是痛怒交加,他歇斯底里的吼:“将军,你不要听这皇帝说的胡话。他卑鄙无耻,是不会放过奴才的。将军,奴才不值得你这么做!!”

    “将军,你快走!!”

    最后一声呼啸横贯夜空,已倾尽了刘钦最后的力气。

    祁烨瞄了一眼几欲晕厥的刘钦,他笑意更深的向明夏说:“看来将军手下的奴仆煞是忠心,朕着实佩服。”他漫不经心的抬起手,拂了拂飞扬的鬓发,而与此同时也在暗暗积聚内力。

    “那么朕,只有成全了他的忠心!”

    笑意顿拢,取而代之的是山雨欲来的气势。祁烨右手一挥,掌风欲要掠出,劈断那唯一一根刘钦赖以平衡的长绳。刘钦一闭眼,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地上却传来祁明夏浑厚的嗓音:

    “慢着!!”

    明夏高举手臂,及时呼止。祁烨像是早有预料,掌风倐地又收了回去。他嘴畔勾起得逞的笑容,遥遥望着明夏策马踱步,缓缓靠近城下。而他身后的骑兵队里已哗然一片,将士们纷纷劝阻:

    “将军,莫要去,将军,将军!!”

    而明夏缄默,只是继续前行。

    “将军!!”

    刘钦哭了出来,绝望而无助。而此时的明夏已走入敌军之围,他黑甲钝亮,逆风发出低沉的闷响。火光阴了他半边俊庞,却掩不去他黑亮的眸光。

    他走着,像一颗逆水而流的青石。他凛然的气息感染了每一个人,众人的目光纷纷集结在他身上,纵然是王易的右翼军,亦是鸦雀无声的注视。军士们一直以为自己的命不过贱如草芥,但此时此刻,他们却震撼了。原来爱军之将,正是如此。

    “哈哈!!”

    祁烨见明夏站定,便俯视大笑。

    “祁明夏,你真是太天真了。”

    他收回去的手掌再次扬起,聚拢掌风。如众人所料,他是无心放过刘钦的,但他并没有立即出手,而是侧身对着被点了|岤道的芊泽说:“你要不要闭上眼睛?”

    此刻的芊泽已是双目猩红,她苍白的脸上,露出深恶痛绝的神色。祁烨一蹙眉,微愠说到:“你心疼他?”

    他指着刘钦,目光阴鸷之极。

    芊泽却说:“你这样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使这卑鄙无耻的伎俩,令人不齿。祁烨听罢却一顿,霍地大笑淋漓:“英雄好汉?朕可从来没想做过。”他凑近脸,轻舔芊泽干涸的唇瓣,他又说:“爱妃好像很不满意,那朕给你选择一下,你是要他先死,还是他先死?”

    他目光轻瞥,望向一旁面如土灰的夕岄。他愤恨的眼,直直的瞪着祁烨,像是要把他挖出一个窟窿来一般。祁烨自是不在意,他等待芊泽的答案,芊泽沉默了须臾,说到:“我好累,你先解开我的|岤道,我再选。”

    祁烨闻声,轻轻一点,解了她的|岤。

    城楼风大,像怒吼的浪涛,要把一切都掀翻打碎。芊泽娉婷而立,迎风而站,那素衣裙角翻飞,飘飘若仙。她的面前是皆逾四十壑里的城墙,她却不骇不惧,仿似如履平地。

    她见祁烨看着他,则把目光放在刘钦身上一会儿,又转而瞥向夕岄。她像是真的在选择,到底谁先死,谁后死。众人不由得讶异。

    “怎样,爱妃可选好了?”

    祁烨凛眉,好整以暇的轻笑。芊泽随声望向他,轻言:“选好了。”

    她蓦地嫣然一笑,露出皓齿如玉,宛如初春的樱花,悄然绽放。这笑太过出尘,太过异常,令祁烨倐地一怔。他的脑间电光火石一撞,闪过一个念头。他双目一瞠,反应了过来。只是当他刚欲伸出手时,女子的身体已倾斜下去。

    瑟瑟的厉风鼓吹女子的衣袖,她身姿翩然而下,宛如一只振翅而去的蝴蝶。

    “芊泽!!!”

    第一百三十四章 爱我(三)

    芊泽闭眼,没有一丝惧怕。

    身体被烈风鼓动,轻的仿若一片羽毛。城墙上的火光从她双颊移走,喧嚣在她耳畔被风卷了去,她的表情安详而恬淡。

    她直线下落。

    地上的明夏大惊失色,从马上跃起,腾空迈步冲向芊泽落下的方向。可距离仍是太远,他无法触及,只能眼睁睁的见芊泽陨落。而就在此时,城楼上又有一道刺眼的明黄飞身而下,宛如一根离弦的利箭,直刺那抹岑夜里的白色身影。

    半空中,女子纤细的腰身被狠狠一搂。

    急促,用力,舍命的一搂。

    她缓缓睁开眼,祁烨阴鸷绝恨的目光赫然眼前,他瞪着她,又爱又恨。

    芊泽却目光温淡,眸底清澄一片。

    几个旋身后,两人郑重落地。

    “皇上!!”

    王易惊骇一吼,退了回来。皇帝却没有应他,而是低着头,用一只手紧紧禁锢着女子的腰身。他用力甚重,像是随时随地能把她捏碎了一般,芊泽感觉到椎骨处传来阵阵刺痛,但她却不吭声。

    “芊泽!!”

    祁明夏奔了一步,却猝然停止。原是低着头的祁烨在他喊声之时,挥袖甩出一道厉风,在明夏脚下的地上割出一道半月圆弧。

    出招之后,祁烨才徐徐抬头,像是沉眠了千年的修罗,在这一刻苏醒。他没有去看明夏,而是直勾勾的凝视芊泽。那黑目如千尺寒潭,深不见底。

    杀气,在节节疯长。

    “放了她!”

    明复知道祁烨怒了,他拔出腰间的长剑,微微躬身,摆出了搏战之势。

    “为什么……为什么……”祁烨危险的逼近芊泽。“为什么要和我作对?芊泽,为什么……?”

    芊泽不为所动,眸底冽然生寒。

    “你这是逼我,你在逼我……”他大手勒的愈发用力,芊泽几欲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她疼的咬唇,却仍眨也不眨的回视祁烨。而与此同时,祁明夏已按捺不住,他唯恐祁烨对芊泽不利,便拖着负伤的身子举剑刺了过来。

    长剑乌青,在火光下犹如烈龙腾飞。他速度惊人,霎时便移至了祁烨身旁。祁烨一手抱着芊泽,本是泰然不动,却在剑端逼近之时,蓦地一闪。

    明夏扑了个空,黑眸一怔。而下一刻,更有一股剧痛从背身袭来。原是祁烨已移至他身后,当空狠狠劈下一掌。但闻‘啪呲’一声,明夏受伤的右臂整个脱臼,几欲残废。他四肢无力,痛的大汗淋漓,欲要无力的跪倒。

    但他却以剑支撑,硬是没有跪下去。

    “噗——”

    许久,他忽的又涌出一口鲜血。

    祁烨见此,阴森的俊庞又狰狞几分。他冲着芊泽说:“怎么样,芊泽?你觉得你能救谁?你越是对他们好,越是在乎他们,朕就要让他们死的更惨!”他说罢,一扬手吼道:“把那两人带下城楼来!!”

    “是!!”

    侍卫们领命上前,不出一会儿,被五花大绑的刘钦与夕岄便被拎了过来。

    “把他们统统绑起来。”

    又是一声吩咐,十数名侍卫一拥而上,霎时便把明夏和刘钦等人捆绑一起,推搡到祁烨跟前。

    祁烨松开抱着芊泽的手,上前从一侍卫的腰间,拔出佩剑。他晃着明亮的剑身,游走在夕岄与刘钦以及明夏之间。他说:“等朕一个一个的把他们杀了,芊泽,你就会知道,和朕作对的结局。”

    他侧过脸,邪佞的挑眉。

    “没有人,能忤逆朕……”

    “你是我的,所有你惦念的人,朕都要一一杀光!!”

    祁烨已近癫狂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他一耸剑身,抵住明夏的下颚,他只消稍稍一偏剑锋,便能轻而易举的夺他性命。西营的骑兵队中已传来马蚤动声,他们见自己的将军命在旦夕,一个个扑战过来。然而王易的军队过于庞大,早已把一切控制妥当。那骑兵队势单力薄,根本无法抗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将军,任人宰割。

    祁烨一眯眼,剑身微微一转。他刚欲下手,却不料身后一直一语不发的芊泽,竟忽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她笑的太过突兀,所有人均是错愕不堪。祁烨身子一顿,侧转过视线“你笑什么?”

    “我自是笑你……”

    芊泽立刻回答,祁烨移了一步又问:“你笑我什么?”

    “我笑你,不敢……”她翘眉,嘴角却含着一抹讥诮的浅笑,那神色仿佛已看透了一切。

    “我笑你不敢杀他们!”

    她一举皓腕,指着祁烨身后的三人。她声势震人,却令祁烨大惑不解。他把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一双幽深的潭目直勾勾的盯着她。蓦地,他也笑了起来。他慢条斯理的放下剑,向芊泽逼近。

    “我怎么就不敢杀他们了?”他想他们死很久了,虽然不是最痛快的了解方式,但至少仍能解恨。

    “别过来!”

    芊泽后退了数步,怒吼出声。而紧接着她右手一举,竟从那素白的袖间带出了一柄白亮的刀匕。她毫不犹豫的把刀锋直指自己,让那冰凉的剑端抵在自己颈下。

    此举一处,周围皆惊。祁烨更是大骇,眸底闪过一丝错乱。

    “如果你敢杀了他们,我就死在你面前!!”

    芊泽以死相逼,祁烨顿了半晌,却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嗤笑道:“你以为这便能威胁朕?”

    他摆出往日意兴阑珊的模样,仿似面前女子的生死,他根本不会在意。但是芊泽却不甘不弱,她把刀锋又逼近一分,让尖端陷入自己皙白柔嫩的皮肤里。

    “放了他们!!”

    芊泽又要求到,她瞪大双眼,微微咬牙切齿。

    祁烨的眼睛紧盯着她颤抖得厉害的手,他眯起眼想出其不意的夺下那刀。但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并不短,如果她当真自缢,他并没有把握能阻止的了。

    芊泽像是看穿了他的企图,她又退了一步,说到:“不要妄想了,我的手绝不比你的招式慢。”

    祁烨眉宇间乌云密布,他摄人的眸子,危险的眯起。他说:“芊泽你别天真了,你的生死朕根本不在乎,你死了亦救不了他们,你不过枉死。”他决然的说到,竟把双手背到身后。

    “是么?”

    芊泽淡淡的勾起唇角,又把那刀锋刺的更近。而这一刺竟当真刺出了鲜血,那殷红的血液如同溪水一般蜿蜒而下,洋洋洒洒的坠了满肩,染得她素白的衣领血渍斑斑。

    “你……”

    祁烨已是怒极,俊庞上已有杀气。他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自信,以为朕会为了你放过他们。朕从不允许人忤逆自己,更不会允许有人威胁朕!”

    “为什么……?”芊泽挑眉,赤红的双目已有泪水翻涌。

    “你问我为什么?”

    她并不眨眼,瞳仁微颤的盯着祁烨。蓦地,她咯咯笑了起来,一声比一声笑的用力。仿佛有什么从她胸间迸裂开,带着锥心刺骨的痛楚。

    她笑了许久,笑的人肝肠寸断。尔后她忽然收拢笑声,顿了一拍。

    她喊道:

    “因为你爱我!!”

    ——你爱我!!——

    这绝望的咆哮,响彻夜空。这一刻,天地都被这清冽的声音所震动。

    有没有一种爱,是争锋相对的嘲弄,是走投无路时的呐喊?

    有没有一种爱,是生在心坎里的尖刀,只能刺得自己体无完肤?

    为什么明明是最感人的字眼,却要以这样的方式,倾泻而出?

    这绝望的爱,该怎么办?

    芊泽紧紧攥着手中的匕首,那小手上青筋凸出,根根分明。她不可遏止的战抖,划的颈脖伤痕累累,那鲜血汩汩而出,像极了一口愈渐澎湃的泉眼。

    祁烨黑眸圆瞠,神情绝痛。他从来没像现在一般痛过,仿似全身都在一瞬间被碾成了齑粉,碎的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拼凑回来。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许久,许久,许久……

    烈烈寒风在这一刻呼啸而起,像要把一切都吹散殆尽。终于祁烨眸光一黯,神色苍寂而空茫,他嘴角微沉,有一抹轻嗤的笑意一闪而过。他撇开了目光,颓然的丢下手中的长剑,用最低沉的声音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他蹙着眉笑,无力的笑。

    那声音极尽凄冷,荒凉的像是什么也无法把它温暖。

    天地间顿时静谧的,就只剩下他悲戚的笑声。

    蓦地他收拢笑意,垂首道:

    “你走吧……”

    走吧……

    那三字仿佛从牙缝里挤出般,弱又强。

    滚滚风沙如刀,张牙舞爪的耸弄他的长发。他说完后,抬眼看了一眼芊泽,那眸底灰蒙一片。只是一瞬的目光纠结,他便决然的侧转过脸。在芊泽眼里,那侧去的俊庞突然变得异常苍白,极其模糊,令人看不真实。

    祁烨说罢,决然回身,向城门处走去。而周围的人却还沉溺在先前的震撼中,怔忡半晌。

    王易见势勒了勒马绳,挥手领军回城。岑寂的夜里响起一片窸窸窣窣的杂沓步声,不出半会儿,城外的左翼军已全数退进,只有明夏的那只骑兵。他们蜂拥而至的围了上来。

    “将军!!”

    人群悲恸高呼。

    那明夏身旁的将士双眼赤红,忙不迭下马。他挥刀割破明夏与夕岄等人的绳索,搀扶他们起身。而明夏一起身,没有理会自己的伤势,竟拖着几欲残废的右臂,兀自走向芊泽。

    她还站在原地,只是失了表情。

    那毫无光彩的眸子里,还蓄满了泪水。那泪像是自行拥有生命一般,不止的下落。

    明夏神情复杂的注视她,眸底哀恸四溢。他伸手拂了拂她的泪珠,轻喃:“芊泽……”

    而她依是颓然的站着,仿若雕塑。

    此时,||乳|白的晨光已在天际蠢蠢欲出,它想把这漆黑的夜照亮,然而这黑暗却扎根在人心,挥之不去。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出路

    祁明夏带着囤积了粮食与药材的马车,安然无恙的回到了营地。而除此之外,芊泽也回来了。营寨里顿时欢欣鼓舞,一个个都像重获新生一般,激动不已。特别是云翘,夕岄的安全归来令她放下了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她抱着他失声痛哭,像一个孤立无援的孩子。

    时过数日,营地里已恢复昔日的生机勃勃,一切井然有序。

    好在只是脱臼并没有损伤筋骨,明夏的伤亦养好了七八分,但他心中却怀揣着巨大的不安。自从芊泽回到了西营,她便不再有真实的笑容。虽然她依然像个没事人一般,和云翘走进入出,打点营地的种种事宜。然而那夜愈城城下,每一个人都听见了她撕心裂肺的呐喊。他知道,她爱他入骨入髓,是无法从生命里移出的。

    所以,她如今的恬淡平和,不过是故作坚强。

    祁明夏伫在原地,看芊泽不知疲惫的为伤兵端茶递水。她挽着袖子,拭了拭额间密布的香汗,然后蹲在地上稍稍歇息。本就瘦弱的她蜷缩起来,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兽,惹人怜惜。而她时不时露出的怅然神色,更是令明夏心如刀绞。

    “芊泽。”

    祁明夏从臆想中折回时,他已不自觉的走到芊泽跟前。他轻唤了一声,女子便抬起眼帘,微微一笑。

    “将军,你回来了。”

    她站起身来,细细打量了一番明夏,又说:“将军定是没有好好休息,神色憔悴了许多。”她露出关切的神色,明夏只微微一蹙眉。他心忖,难道她不知道她看上去更为苍白憔悴,单薄的像会随风而去一般。

    “你也要好生歇着,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了。”

    明夏接过她手中的盛着药汁的瓦罐,与她并肩而走。芊泽对明夏的建议不置可否,转而说:“成熵要打过来了么?”

    “嗯,已在丘都的另一道安营扎寨,不出数日,我们就要迎战了。”明夏据实说来,芊泽听罢忧心忡忡,她说:“将士们的毒虽然解了,但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而且成熵此次大肆进犯,一定势在必得。我们准备不足,不知能不能胜。”

    明夏见芊泽颦眉,却笃然一笑,说到:“当然能胜,祁明夏的军队,从未输过。”

    此话不假,昔日里,仅是祁明夏三个字,就能让敌人闻风丧胆。

    芊泽听罢秀眉展开,莞尔道:

    “嗯。”

    她应得底气十足,但笑过之后,她眸底潜藏的哀恸又浮出了水面,虽然只有一瞬,明夏却依旧捕捉到了。他沉默了片刻,说到:“芊泽,其实你不必如此。”

    芊泽一顿,佯装未有听懂一般扬起小脸。

    “不必怎样,我不累,这些活儿其实我都能干。”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避过了话的锋芒。只是祁明夏仍旧执意,他低声说:“芊泽,你这样太辛苦了。祁胤的存亡并不是你的责任,你只是一个女人,若是爱他,你并没有错。”

    芊泽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沉默了须臾,却说:“可是他是一个魔鬼。”

    “他是一个魔鬼,但他却有悲惨的过去。芊泽,他这么恨,也是有他的理由的。”

    祁明夏在知晓一切真相之后,虽无法认同祁烨的所作所为,却对他再也恨不起来了。祁烨是个暴戾残忍的君王,却依旧是一个可怜人。而自己亦是可怜人,不仅无知的活了这么多年,还亲手杀了明月,那个未曾相认的孪生弟弟。

    明夏是恨的。

    因为这恨,他才了解了祁烨。世上本就没有完完全全的黑与白,事实的真相总是介于黑白之间,朦胧成纠葛人心的灰。

    “芊泽,不要恨他。”

    明夏淡淡的语色里,却带着沉重的分量。芊泽听罢,微微一叹,嘴畔勾起一抹淡定如风的笑意。她不再看向明夏,而是远眺那大漠无垠的苍穹。那天太高,仰起脸便顿觉自己的渺小。而芊泽却已然这样固执的站在,紧紧守护自己的一方恋土。

    “明夏,我从来都不恨他……”

    她眯眼,瞳仁通透似玉,像镜子一样清澄。

    “我无法去恨他,恨他,不是我学的会的。”

    她试过去恨他,可是她办不到,她试过去逃避,但亦不过自欺欺人。

    爱种在她的心底,扎进去了就怎么也拔不出来。物换星移,物是人非,她却还惦念他那张迎风而展的笑容,和他轻轻唤她的声音。

    芊泽言罢,明瞳微眯,有一缕浅伤在她的眸底搁浅。

    而明夏却心中一紧,他不理解道:“既然不恨他,为何又一定要与他做敌人?即便无法接受残暴的他,但亦不至于要势不两立。芊泽,难道你是因为我们么?”芊泽的改变太过明显了,从前弱小的她,变得勇敢而坚强。她为了抵制祁烨疯狂的行为,甚至学会撒谎,学会威胁,学会了以前的她都不可能会的一切。但是这样的坚强,更令人心疼,更令人不安。

    明夏想时,眉宇间不知不觉已沁出点点哀伤。

    芊泽拂了拂被风吹乱的鬓发,她侧过脸来说:“有因为你们,但更多的却是因为他。”

    明夏,祁澈,刘钦,云翘在这些日子过后,都已是芊泽心中珍视的人。保护他们,也是芊泽想竭力做到的。但是,她改变这么多,更多的却是因为……

    “我想帮他。”

    芊泽清眸里跃过一丝神采,那璨然一瞬的光芒,仿佛正是她心底的明灯。她紧紧抱着这微弱的明灯,照耀她的前路。所以她才不退缩,不害怕。

    “帮他……?”

    祁明夏黑眸一瞠。

    “嗯。”

    芊泽轻轻颔首,又说:“我知道明夏你想要和我说什么。其实我都知道,祁烨的一切我也都知道。”

    “你都知道?”

    明夏惊骇出声。

    “嗯,你,明月还有祁烨的一切,我都知道。端睿王爷早在我出行愈城前,就已告诉了我。”芊泽平淡似水的说来,没有半丝波澜。而明夏却吃惊不小,他万万没有想过,父王会把这些秘密都告诉芊泽。

    仿似瞧出了明夏的疑惑,芊泽莞尔一笑:“其实端睿王爷和明夏一样,都是十分温柔的人。他也瞧出了我的变化,想告诉我,不要恨他。可是那个时候,我就和王爷说过一样的话,我说我并不恨他。”

    芊泽轻眯起眼,那瞳仁里深藏的光芒在这一刻,愈演愈烈。

    记忆里,那个魁梧的中年男子正襟危坐,坐在芊泽面前。他们之间隔着一盏昏暗的烛火,在风中一跃一跃,似要灭去。长久的缄默后,端睿王亲提起壶来,亲自为芊泽斟了一杯茶。茶香四溢,芊泽握着暖融融的茶杯,只道:

    “谢谢王爷。”

    端睿王惊异于女子的波澜不惊,仿似自己刚才所说到事实,她早有预料一般。他不禁问:

    “我以为你会很激动。”

    他以为她会哭。

    可她没有,她的眸底有着哀恸,却没有过多的震撼。

    “这确实很令人震惊。”

    芊泽抬起眼,点了点头。端睿王却又说:“你是聪明的女孩,应该知道我把这话告诉你,是个什么原因。”他目光露出一丝恳求,又说:“那孩子太苦了,我无法阻止他,请你把真相告诉他,告诉他,他的母亲一直都爱他,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说到祁烨的母亲,那个他深爱的女人,他眸底的悲伤又溢出几分。芊泽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拜托你了。”

    高贵如他,端睿王却在这一刻,对着芊泽郑重低头恳求。

    “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我不能答应你。”

    芊泽突兀的打断他,端睿王一惊,错愕的抬起眼来。芊泽面容恬淡,他无法揣测她的心思,于是道:“你莫不是……在恨他?”

    芊泽莞尔一笑,摇头。

    “我不恨他。”

    端睿王无言以对,芊泽又说:“相反的,我爱他,像当初一样的爱他。”

    “那你……?”

    “可是我不能告诉他,她的母亲还爱着他。”芊泽没有等端睿王说完,便又否定到。她望着端睿王极为不解的神情,又嫣然一笑。

    “王爷,我相信你是爱烨的,但是,你不懂他。你不懂是什么支撑他一直到现在,是什么让他痛不欲生,是什么让他无法回头。如果你在他濒临癫狂的时候,告诉他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样,他做的一切都是枉然,你想过他会怎样么?”

    端睿王一怔,面色一青。

    “他是那么那么的悲哀,因为杀了那么多他爱的人,他亲近的人,他已恨透了自己。你难道还要让他,更恨他自己么?”

    芊泽深深望着对面的男子,她的声音像凿子一般,句句刺进他的心。

    “王爷,你想挽回祁胤的江山。可你有想过……”芊泽薄唇轻咬,有股哽咽在她喉管里化开。

    “他该怎么办么?”

    ……

    …………

    祁明夏完全怔住了,他立在原地,听芊泽说着:“所以,我不能答应王爷。”

    “因为,我得救他。”

    救他……?

    祁明夏黑眸微瞠,紧紧凝视面前的女子。

    “以前我爱他,却不知怎么才算爱他。我把他分做两个,但其实那是不对的。我只贪图他的美好,却不曾救赎他的黑暗。我根本不懂怎么去爱。”芊泽又侧过脸去,目光温澈的望向远方。

    “他是那么的孤独,彷徨,无助。他比任何人,都来的恨他自己。他一路走来,踏过成千上万的尸骨,即便有一天世人都原谅了他,可他却不能原谅自己。这样的他,该怎么办?”

    芊泽蹙起眉,像是感知到了祁烨相同的心痛一般,不自觉的把手搁在胸前。

    无数个夜里,她辗转难眠,她一遍遍的问自己……

    该怎么办?

    “他只有一路走,一路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他不晓得前面等待他的是什么,他只是无从选择,无法阻止已是绝望的自己。”芊泽眉眼一红,已有泪在眼眶里些小翻涌。

    “所以,如果他无法阻止自己,那么……”

    她抿唇一笑,悲凉却凄美。

    “就让我来吧……”

    去做自己无法做的,去说自己无法说的,只为了竭尽全力的去阻止他。原来,当一切都已穷途末路时,敌对竟也是一种爱的表现。

    祁明夏生生在原地恍然半晌。过遭的一切,芊泽的一切都在这瞬回放,脑海里她柔婉馨美的嗓音也随之萦绕不去。他恍悟过来,原来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他。

    “芊泽……”

    明夏百感交集,听了芊泽的这席话后,不知怎么的他竟感到如释重负。

    芊泽转过明眸,望着明夏。

    “会有出路的……”

    他笑了起来,黑眸澄净,明媚似夏。

    “你的爱,会给他一条出路……”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战争

    天烨十一年,成熵进犯。

    虽是早有预料,但战事的惨烈依旧让人目不忍视。从边国四面八方聚拢的三十万成熵大军,在一夜之间血洗丘都,驻扎的一队散弱伤兵全军覆没。由此,丘都沦陷,昔日的整个边国已被成熵收入囊中,而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便是直破祁胤。

    翌日,经历一夜血战的成熵,耐不住蠢蠢欲动的野心,已领兵出丘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