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若九城 作者:沧若念归

    第四章深红炼狱血煞狂，轮回百转君何在。

    深吸口气，念归闭上了双眼，用灵魂的声音在心里遍遍的呼喊着深红炼狱。

    道湛然的血光惊天而降，那也是扇门，与fēng yìn 着恨离的那扇门不同，这扇门悬浮于半空之中，门整体鲜红如血，把断剑死死的钉在门的左上方，那个位置对于人体来说，jiù shì 心脏的位置。门上刻着繁复的花纹，重重叠叠，成暗红色，就好像是干涸的鲜血般。

    门无声的打开，那空洞的黑暗像是在欢迎什么重要的客人，阴冷晦暗，同时也让人不寒而栗。旋转而上的血色的楼梯上，黑色的荆棘丛生，就好像双双来自地狱的手，想要抓住路过的人，将他拖入真正的万劫不复的深渊。

    念归讽刺笑，大步的踏上了台阶，那扇血色的大门，也在她的背后沉重的合上。

    染白，也就看着她消失在片黑暗里。

    那个，看上去才七岁的孩子，没有人，可以知道，在炼狱里重生后的她，将要在整个大陆上，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那扇门，也在念归进入之后，消失了。

    那是条冗长的路，路上有让人疯狂的沉寂。那黑暗好像开始缓缓扭曲，形成个个漩涡，而血浆，就从那些漩涡中溢灌而入。

    念归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幻境吗？

    不，不是！

    浓重的血腥味让她作呕，那些血浆，点点的淹没她的脚背，小腿，而那些血浆就像是无穷无尽般，还在不停地灌入。

    念归就算有再高的心智，但她现在的身体只是七岁的孩子。如果再不想出什么bàn fǎ ，让这些血浆彻底淹没她的话，就完蛋了。

    念归不由得将目光投向那黑幕形成的个个漩涡。忽然，她感到yī zhèn 恍惚。好像有什么在拉扯她的意识。

    yī zhèn 扭曲之后，念归发现她悬浮于黑暗的虚空之中。

    静，死寂的静，静的让人心慌。所有的切，似乎都化为了这片黑暗。

    沧若念归望着这片黑暗，心中凛然。

    这里应该是幻境，那些漩涡可以吸引人的意识，将进入深红炼狱里的人的意识，强行拖拽到各个幻境中。幻境里现在的身体，不过是念归的意识所化。

    刚刚的血浆，应该是真的。要赶紧离开zhè gè 幻境，深红炼狱，本jiù shì 血煞之力的汇聚之所，如果真的被那些血浆埋没，恐怕…

    每个幻境都是由阵法构成的，想要离开幻境，就必须破坏幻境的阵心。可关键jiù shì ，阵心，在哪里？

    悬浮在半空的念归试着活动了下身体，发现自己可以自由活动。沧若念归就在虚空中踏步而行。念归仔细的观察着整个幻境，可无论她走久，走到哪里，整个幻境里都只有黑暗。久而久之，千篇律，别说阵法的阵心了，沧若念归竟然没有发现半分的异常。

    没有异常，jiù shì 异常啊！

    念归清楚，zhè gè 幻境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可时间，却是她拖延不起的，外面的血浆，可还在倒灌啊！

    定要找的阵心，可阵心在哪里？

    黑幕中，血浆已经淹没了念归的腰腹，并缓缓的蔓延至胸口。

    黑暗中，念归不断的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可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同样的黑暗，同样的死寂，不禁让人烦躁，

    黑暗中，念归越来越烦躁，心中的抑郁、阴暗越来越重。就好像被关在囚笼里的金丝雀，无论怎样煽动羽翼，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逃脱。与其是这样死寂的宁静，她倒是宁愿这幻境里有什么可以抹杀她的危险。这样沉重的黑暗，似乎唤醒了她内心深处的阴暗，

    无力，深深地无力感出现在念归心里。如果她有强大的力量，她可以直接以强横的绝对力量撕碎整个幻境，哪里用的着被束缚在这里！

    忽然，记忆中些尖锐的片段徒然复苏，原本只有黑暗的幻境开始缓缓扭曲成了沧若念归记忆中些零碎的片段。

    那些片段中，有的充斥了尸山血海的景象，有的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人’，有的是些狰狞的面孔。

    念归此时有些无措。

    这些片段，她似乎早已忘记了，也似乎从不在乎。她不记得太东西，这些忽然复苏的片段让她茫然。直到今天她才明白，那些所谓的并不在意的片段，那些所谓的司空见惯的景象其实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她的心性。

    那些景象，有的只是看过眼，可jiù shì 那眼，让她的心中注进了阴暗。那些点滴的阴暗点点的累积，直到今日在深红炼狱的幻境中被激发。

    黑幕中的血浆，点点的淹没到了沧若念归的脖颈。

    幻境中，念归不再慌乱的找寻，不再烦躁，而是空洞的立于原地。往日的幕幕在幻境中被还原成逼真的场景，最后，定格在张画面上。

    阴暗的河水缓缓流淌着，仔细看去，河水似清还浊。河水是清澈的，清澈的可以望到河底的森森白骨和腐烂的尸体，河水又是浑浊的，浑浊的河水映着张张不甘、怨恨的面容。

    河岸边，潋滟的殷红色花朵盛开着。在这荒凉的河岸，那如鲜血般的殷红，却带给途经的人们生命的狂喜，在这顷刻，竟让人错觉的认为，世界是从这刻开始的。那花，真的很美，殷红的，带着无与伦比的残艳与毒烈，在河岸边，仿佛穿越了生死，绵延无止境。

    念归就空洞的在那殷红的花丛中，双目毫无聚焦。

    jiù shì zhè gè 画面，成了念归心中的原孽，沧若念归心中，最本真，最本源的罪孽。

    她直不知道，已经遗忘了记忆的她怎会有那样刻骨的执念。

    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穿越百世的轮回，分分离离是你的惩罚。

    我该怎么做，明知这是切罪恶的源头，是我最深的原孽，可我要怎么放的下呢！？这份原孽，早已重过了当年的誓言。

    我们的个抉择，成就了我和他生生世世的苦痛，你的句宣判，成就了我和他生生世世的怨恨。我们错在了哪里？！我不求别的，jiù shì 想问你句，我们错在哪里？错在哪里？！

    帝君？帝君！！！

    心中陡然响起个声音，那是她自己的，只不过那声音早已被怨毒扭曲。

    该死，为什么，什么是原孽？

    心中的执念告诉她，她恨绝了无离。

    她，忘记了太……

    黑幕中，殷红的血浆，没过了沧若念归的头顶。

    幻境中，场景再次变换。个个人，张张脸，幅幅陌生的风景，数世轮回的记忆错乱，让念归的意识分不清究竟这是前世，还是今生。

    轮回百转，无数的记忆纠缠，可是没有他，没有他。

    为什么没有他？

    在幻境中，念归疯了样的问着每个路人。

    他呢？

    求求你们，告诉我，他呢？他呢！！！

    为什么只有我人，我不要只是个人！

    他呢？他呢！

    我的他呢？！

    念归在幻境中执狂着，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她在寻找的人是谁，她只是遍又遍的追寻着。

    在幻境中，在错乱的记忆中，念归甚至向路人下跪，执狂的问着。

    他呢…

    他…呢…

    他究竟在哪？我不要只是个人。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每个路过的人，只是木然的路过，从没有人驻足，也从没有人发出半个音节，他们，甚至没有看她眼，只是jì xù 着他们自己的路。

    幻境中，念归缓缓的瘫软，跪坐在地上，口中仍是念叨着，他呢？他呢？

    这时，个声音低沉的说：“他…

    听到声音，瘫坐在地上的念归像是得到了希望，猛然扑过去，仰头，却看到了张脸，张让她怨恨了无数轮回的脸。沧若念归缓缓摇着头，不可置信的踉跄后退。

    不是他，不是他…

    念归不管这张脸所代表着什么，哪怕这张脸让她怨毒到了骨子里，她也没有任何fǎn yīng ，她只知道，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那个让她执狂的他。

    那个刚刚说话的人，正是帝君无离。

    无离看着沧若念归，把他的话，说完，他说：“他…不在。”

    话落，帝君幻影缓缓消散。

    声凄厉的嘶叫响彻整个幻境，痛苦，执狂，凄厉，绝望。

    不在，他不在。

    淡淡的三个字，让念归直在逃避的dá àn 赤、裸裸的再次重现。

    少年了，少个日日夜夜，她也曾疯狂的问每个人，可dá àn 直直就只有这三个字。

    他，不在。

    hē hē ，hā hā…

    怨恨，黑暗，恐惧，包裹着念归。

    缓缓地，缓缓地，念归缓缓蹲下，慢慢伸开双臂，抱紧了自己。她绝望了，她放弃了。任由幻境的场景怎样变换，她仍然蹲在原地，抱紧自己。

    黑幕中，汪洋的血浆淹没了切，血浆中，早已没了那个小小的身影，而且，血浆形成的血海海面还在不停地升高。黑幕中，那些漩涡中的血浆还在不停地倾倒，就好像没有止境样。

    久久，海面沉寂。

    那些鲜血，封锁了切的生机。

    漩涡中，伴随着那些血浆的不断流出，声声极低的、喑哑的声音喃喃自语着。

    “有什么意义…～～”

    “你这样杀戮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

    “背叛…你…背叛我～～”

    那些低语很轻很轻，没有疯狂，没有绝望，没有悲痛，有的只是平静，死寂的平静。

    深红炼狱中，所容纳的不仅只有那无边的血煞之力，还有执念。当年人已亡，灵魂已回归九幽冥狱，徒留下这些无法释怀的执念。

    那声声的低语，似乎带着种种魔力，穿透空间，传递到那个已经迷失的少女的心中。

    听到这些声音，原本包裹着念归意识的怨毒和绝望骤然疯狂的向四周涌出。包裹着女孩灵魂的恨毒和绝望，像是和那些执念产生了共鸣。

    黑幕中，血海平静的海面上，忽然荡出圈圈的涟漪，刺目的白华瞬间而起。似乎穿透了漩涡，直直的照进沧若念归的意识之中。血海深处，小小的身影被白色的华光包裹着，血海中的血浆，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涌向白光之内。

    而这白色华光的源泉，居然是沧若念归头顶上那朵玉质的诡异的曼陀罗华。白色的玉质曼陀罗华，乍看之下是白色的，但凝神看去，那花散发的白光中隐隐有各色华光流转，虚幻而迷离。

    华光流转，血浆疯狂的倒灌进沧若念归的体内，再经由念归的身体，进入曼陀罗华的内部。

    玉在荒古大陆上是种珍贵之极的物品，人养玉，玉润人。上好的玉，再经由炼器师之手后，不仅可以储存货品，是可以宁心静气，温润心魂，去除心魔。

    显然，玉质的曼陀罗华被沧若念归的心魔所唤醒，想要吞噬掉念归的心魔，让她能够在幻境中清醒过来。可是，沧若念归心中的原孽、执念、怨毒和绝望，与被困在深红炼狱中的执念形成了共鸣，那些执念想将念归同化，将念归永远的困在深红炼狱。

    曼陀罗华想要吞噬掉沧若念归的心魔，就要同吞噬掉深红炼狱中所有的执念。而那些血浆，其实jiù shì 血煞之力的具象化。沧若念归之所以被困死，部分是因为幻境中执念的共鸣，另部分jiù shì 因为念归的身体浸在血浆里，从血浆里透出的血煞之力在无形的影响幻境中念归的心神，念归才会沉、沦。

    血色氤氲，浩瀚的血海被不断地灌注到念归的体内，再灌注到曼陀罗华中。漩涡中还在不停地流溢着血浆，只是血海的海面，非但没有上升，反而不停地下降。

    红白两色的光芒不停的交汇，原本莹白的曼陀罗华竟然点点的从花心中氤氲出殷红的血芒，缓缓渗透，直至莹白的花完全变成血红色，带着残艳与血腥，像极了幻境中，那些盛开在河岸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