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十年 作者:肉书屋

    况，秦远觉得自己好像不适合再重新坐到床边去安慰凌飞雪了。

    “飞雪，你不要哭了，我知道，我们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虽然为难是为难，可是秦远看了一下外边的日头，知道自己肯定迟到了。前一世因为他的迟到，凌家直接取消了订婚，后来是他飞去美国当着伯克利所有的师生求婚才把凌飞絮带回来的。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凌飞絮爱他的基础上。可是现在的凌飞絮还爱 他么，秦远发现自己突然有点害怕想这个问题，不敢想如果凌飞絮不爱他了会怎样。

    人生最大的苦楚是求不得和已失去。若是一定要在这两个之间找一个最大的苦楚的话，那一定是已失去。就好像一个住在深山与世隔绝的人，他吃了一辈子的素，他到死的时候就不知道肉到底是什么味道，他怎么求也求不到肉，或者他这一辈也就吃素了。可是如果这时候有另外一个人他原本就是一个肉食主义者，却把他关进去，只让他吃素，为了肉，他恐怕能做尽一切事情吧。

    其实说起凌飞絮对秦远的爱，秦远对凌飞絮的爱，或者只能用阴差阳错来形容。

    订婚的时候秦远没有出现，那简直是对凌家的奇耻大辱，凌飞絮转身就直接在机场改签了机票飞去了美国。凌阳更是气愤得说秦家背信弃义，要中断和秦家的合作。那时候的凌家正是盛世，秦家虽然能抗衡，但是还是在气势上更低一头，毕竟凌家在政府方便关系更好，能拿到更好的项目。

    高傲如同凌飞絮，即使喜欢秦远也绝对不会允许一个男人这样侮辱自己。直到秦远追到美国跪在她的面前，跟他求婚。这个世界上哪里有比你爱的人恰好．也爱着你更幸运的事情呢？

    凌飞絮跟自己说，这就是幸福了吧。秦远终于知道我比凌飞雪更适合他。

    秦家当年和凌家那场订婚闹剧闹得多大，这次是秦家少爷亲自去美国求婚，所以当两个人手牵着手十指相扣出现在机场的时候，这张照片就摆上了各家报纸。等到后来，凌飞雪站在自己面前，告诉她放过秦远，放过她的时候，凌飞絮都不知道是应该恨秦远，恨凌飞雪，还是恨自己。

    自己到底是有多傻才会以为秦远不爱凌飞雪爱自己？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曝光出去的消息，两家都在商定结婚时间了，又怎么能再逃走？逃走，再回到美国也没有颜面再回去见奥本海默了吧。

    秦远的话无疑对于凌飞雪是一种巨大的打击，她原本以为同床共枕着醒过来，秦远就会因为责任跟她在一起。可是秦远现在却冷冷淡淡的说，我知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飞雪，我是喜欢你，可是我对你是像妹妹那样的喜欢。”秦远顿了一下，凌飞雪停止了哭声，但是还是没有松开手，“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即使分了手我还是会像照顾妹妹那样照顾你的。我知道飞絮现在不喜欢你，对你有很大的误会。但是我觉得你们以后肯定能好好相处的，她只是不了解你，把她母亲的死加诸在你身上而已。”

    凌飞雪一下子甩开秦远的手，大声的吼道：“谁要做你妹妹，谁想要你照顾妹妹一样的照顾我。你以为我是你养的狗么，心情好久来逗弄一下，心情不好就扔到一边。现在你有了老婆，因为老婆不喜欢我，所以就要把握扔掉！秦远！我告诉你，你肯定会后悔的。你以为只有凌飞絮讨厌我么，我更恨凌飞絮，我恨不得凌飞絮去死！”

    暴怒中的凌飞雪让秦远想起来那天他在校门口看到凌飞雪上的那辆车，难道他们在策划什么事情加害凌飞絮？

    “飞雪，那些家族内斗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不应该参与进去。如果到时候有什么事情的话，他们肯定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你身上的。”

    秦远的劝告里面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思，他毕竟是喜欢过凌飞雪的。虽然他现在知道他更爱凌飞絮，和对于凌飞雪不一样的情感。他对凌飞雪是怜，对凌飞絮是爱。

    或者说，在前一世，秦远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分不清楚怜爱怜爱，哪一个是怜，哪一个是爱。他错把怜当，又警告自己不能爱，所以终其一生，不过是痛失所爱。

    可是现在的他很清楚，不说这一生他本来就喜欢的是凌飞絮，但就前世他也是更爱凌飞絮的。凌飞雪是他的求不得，先有父母的反对，后来更是红颜薄命。活着的人永远赢不了死去的人，失去了凌飞雪的秦远辗转反侧，失魂落魄。而凌飞絮是他的舍不得，失去了便是痛不欲生，只能生死相随。

    “谁要你的关心，你不过是害怕我和别人一起合伙伤害凌飞絮罢了。可是她凌飞絮不是自己也说她凌家大小姐不靠着血统么，靠的是能力。我倒是要看看她凌大小姐有多大的能耐。”

    听着凌飞雪这些尖酸刻薄的话，秦远不禁想起来那些年，凌阳刚刚过世，凌飞絮和自己结婚，很快接手凌家。她经常在办公室呆一整晚，空中飞人一样的在全球奔波。很快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也黑了不少。后来因为自己的逼迫，每天要回来吃饭，所以就把工作地点都换到了书房，也是通宵工作。

    凌阳的肝癌是因为常年的休息不好，毒素堆积导致的癌变，和他的生活作息有严重的关系。秦远现在想起来突然有些后怕，如果当年不是因为车祸的话，飞絮是不是也会走上和凌阳一样的老路，活生生的为凌家劳累到死的那一天，死后还要因为财产分配被诅咒。

    好在，她只有如雨一个孩子。

    想到秦如雨秦远突然有了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他回到了当下。告诉凌飞雪自己今天是无论如何都会走的。

    而与此同时，秦老爷子收到一封邮件，邮件里面的照片差点没把秦老爷子气得背过气去。

    照片拍摄的极其的漂亮，是昏黄温暖的灯光，床上的两个人面庞也是出色的。角度和采光都是极佳的，从裸－露的部分可以看到被子下面－也应该是，虽然没有拍摄露骨的照片，但是也可以让人猜得到床上的两个人发生了什么。

    如果这一组的照片被凌家知道，估计这场婚事就的延期到地老天荒了。

    这就是秦远消失的原因？一边告诉自己他喜欢的是凌飞絮，一边又和凌飞雪上－床。他还真是继承到了自己儿子的花心，还学会了享受齐人之福。

    听到气愤的秦天用拐杖敲打地板的声音，秦正英怕他出了什么事情，叫了声爸爸就推门进来了。

    “你来的正好，你看看你的乖儿子！”

    秦天火气不打一处来，连看自己的儿子都不顺眼。

    “爸，这是谁寄给你的。”

    “我刚刚收到了一条短信，说给我寄了点礼物。”

    听到秦天的话，秦正英觉得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糟糕，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拍下来的。

    “故意的，我也知道是故意的。关键是，这事情是真是假是谁做的有关系么？你以为凌家会管么？那些媒体会帮你查么？”

    说话间，秦天气得咳嗽不止，秦正英连忙上去帮他顺气。却被他推开，“你还不快去把那个不孝子带回来！”

    157　病发

    既然秦家都收到了那样的邮件，凌阳又怎么能够例外。但是对方却没有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给凌阳，而是打去了他的办公室。那时候凌阳正在和邵峰一起吃午饭，等回到凌氏集团的大楼，便听说有合作伙伴已经把资料从邮件发过来了。

    凌阳听到这句话迟疑了一会儿，合作伙伴？最近凌氏最大的合作案上周三已经签了合同了啊，难道有什么瑕疵？

    那是凌氏非常重要的一笔生意，绝对不能出纰漏，凌阳飞快的开了电脑，登陆油箱。果然，邮箱里面静悄悄的躺着一封邮件。

    凌阳一打开，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里面满满都是照片，上面的模特自然是秦远和凌飞雪。和寄给秦家的不同，寄给凌阳的这部分更是不堪入目，赤－裸的皮肤，交－缠的姿－势都被高像素的相机清楚的拍摄下来了。

    明明气得要死，凌阳却一直抓着滑鼠往下拉，直到看完了所有的照片，才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去关网页。可是他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他，连续疯狂的点了好多下，凌阳都没能够关掉那个页面。

    他铁青着一张脸，想发火却不知道冲谁发火，怎么发－泄。凌家良好的家世要求他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最佳的优雅状态。花了好大的功夫凌阳才克制住自己没有捏碎鼠标或者砸碎显示屏，有力的退出来椅子，站起来……

    可是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凌阳却眼前一黑，整个人向着实木的办公桌撞过去。

    办公桌为了方便使用电脑，中间有软包，但是在四个犄角和其他地方都是实木家水性漆的。凌阳整个身子一歪，头正好撞在办公桌的犄角上，顿时鲜血冒出来，来不及呼救就已经晕了过去。

    门外的秘书在忙里偷闲的看着最新一期的画报，看看隔壁那个灯红酒绿的s城又来了怎样的国际大牌。那咚的一声根本没有引起她的注意。最后还是下午来汇报工作的经理发现了晕倒在办公室的凌阳。

    他急火攻心，突发了脑溢血，情况非常的危机，z大附属医院即刻展开了抢救，等到凌飞絮来的时候凌阳已经在手术室里面了。

    外边坐着的是送凌阳来的经理，见到凌飞絮恭恭敬敬的打招呼叫大小姐好。他知道凌家老董事长也是这样，一摔倒便再没有站起来。如果这位凌董事长也跟着去了，那么眼前这位肯定是继承人的有力竞争人选。

    心里有着这样的盘算，他对于凌飞絮自然是毕恭毕敬。只可惜凌飞絮想知道的事情他一概都不清楚。回答不上来为什么凌阳会晕倒在办公室里面，只能说是自己进去例行汇报的时候才发现的。

    凌飞絮一听这话火气就不打一处来，“秘书在干什么！她死了么？”因为是在医院，凌飞絮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足以威慑所有人。

    “她已经被停职了。”

    “停职，她最好祈求我爸爸没有什么事儿，如果有事情，我让她跟着陪葬。”说完凌飞絮掏出手机走到另一侧，依稀可以听到她在给凌阳以前的秘书田晶打电话，和刚刚凶恶的语气完全不同，她柔声的跟田晶说明了凌氏现在的状况，说凌阳生病住院了，秘书因为严重失职正在停职，希望田晶回到凌氏来工作。

    田晶现在的工作是凌阳退下董事长职位的时候帮她安排好的，对方也知道田晶是凌阳的机要秘书，虽然不算是排挤，也不会让她接触机密。凌飞絮盛意拳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田晶便答应了明天回凌氏上班。

    等到凌飞絮转过来的时候，那个经理还在若有所思的发呆，凌飞絮勾起唇角一笑，怎么，我爸爸还没死呢，你就想着要做开国元老了。

    “李经理，今天真是多谢你了。公司的事情，我也不好多说，等我爸爸醒了，我会告诉他的。”

    凌飞絮的话说的滴水不漏，好像什么都承诺了，却又什么都没承诺。李经理自然也是知道，这位凌小姐是在跟自己划分清楚，你做了什么凌家会报答你的，至于剩下的是你不该知道的，你可以走了。

    这一段时间凌家几经更迭，风雨激荡，谁又不会懂。凌阳突然就这么晕了过去，很快凌家的人都会跟过来，一个不缺。谁说凌阳不会再临死前突然的回光返照，说遗嘱呢。

    躺在手术床上的凌阳一动不动，那时候机械开颅手术还没有十多年后那么普及。只有少数的脑科专家可以手动开颅，但是也要借助大量的工具，看起来血腥又恐怖。

    总的来说凌阳的情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怖，他也产生了血管破裂，但是不是主要的血管，脑内的淤血也比较少。手术时间进程的很长，但是还算是顺利。

    凌家的人果然来得飞快，也当真是传说的一个不缺，连一向足不出户的凌家老太太都来了。说话的也是她，问了声阿阳的情况怎么样。

    前一世的时候凌飞絮和她并没有过多的交集，只知道她其实是续弦，和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凌阳非常的不喜欢她，说是叫什么怎样的态度都没有关系，倒是霍月棠教她要叫奶奶。

    不过，现在看来她也不是简单的角色，凌飞絮乖巧的叫了一声奶奶，对于凌阳的病情却没有多说。只说是自己是匆匆忙忙的从学校赶来的，来的时候爸爸已经在手术室了，具体情况要等手术之后才知道。

    凌飞絮都直说了自己不知道，其他人也不好多做什么，多问什么。倒是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故意错开晚来的凌烟扑过来，留着眼泪说了好一通。

    先说什么大哥为了凌氏真的是太辛苦了，都累病了。又说他一个人又要照顾家里，又要看着公司，真的太难为他了。见凌飞絮冷漠的坐着也不说话，再次换到凌飞絮身上来，说她可怜，还这么小，以后该怎么办？

    “六姑姑，我爸爸还没死呢！”

    凌飞絮那平铺直叙的声音简直是一声炸雷，所有人都惊异的看着这个瘦削得有些过分的女孩。她瘦了之后眼睛越发的突出，高吊着的眼角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凌厉。见过霍家人的都知道，这是霍家的标志。这个女孩不是一般人家母亲早逝的女儿，她身上流着的是凌阳和霍月棠的血脉，而这俩个人都是顶尖的聪明的。她自然也不会差。

    原本凌烟以为凌飞絮性子会像霍月棠，最多就是不理会自己。却是没有想到凌飞絮直接开口对自己进行责问，一时间下不了台。

    最后倒是凌老太太给了她一个台阶，“阿烟，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你，特别是老爷去世之后。但是我不得不说你刚刚的话的确说的不对。飞絮还小，你这是在胡说些什么。”她着一席话，看似在帮凌飞絮，实际上却是说她年纪小，根本不懂事。你跟她说公司什么的做什么，公司是大人们的事情。

    凌飞絮没有继续说话，只是一个人坐在医院的走廊上，仔仔细细的数脚上鞋子的碎钻。

    打了麻药的凌阳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谁在梦中一样。梦中的凌飞絮和凌飞雪都站在他的身边，同样的一身雪白的婚纱，而新郎却只有一个。

    凌阳皱着眉头看眼前的一幕，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女人都非要和这个私，行为不检点的男人在一起。这世界上的男人是都死光了么，是只有秦远一个人么！凌阳听到自己大声的责问，声音好像在一个雪白的密封空间里面来回的激荡。我凌家的女儿要嫁给谁配不上，非要跟着他！

    说着说着，凌阳的火气又上来了，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像要抬手揉一揉却觉得浑身都是麻的，一动也动不了。浑身上下，能动的估计只有眼皮了。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是在医院，那蓝色的窗帘他再熟悉不过了。面前那两张脸清晰起来，是飞絮和邵峰。自己最后剩下的最重要的人，女儿和朋友。

    重病的人总是容易更加的伤感，凌阳也逃不出这个圈子，他突然回头看看，这么些年过去了，自己的母亲离开了，妻子离开了，父亲离开了，最后剩下的是女儿和这个生死之交。

    “阿阳，你终于醒了，医生说麻药过了你就会醒，现在感觉怎么样？”凌飞絮一向话不多，所以先开口的是邵峰也没有什么觉得奇怪的地方。而凌阳被这么一问，突然觉得在梦里面就隐隐作痛的头更是疼得厉害，皱起了眉头。

    “爸爸，一声说用太多的麻药对大脑的损伤很大，所以希望你可以忍一忍，如果你实在觉得难以忍受就说，我去帮你叫医生过来。”

    对于凌阳这次的生病，凌飞絮并没有过度的担心，只要担心好凌阳的肝脏功能就好，而癌变的肝脏上次已经切除了，这次虽然突发脑溢血，但是手术很顺利，医生说不会留下后遗症，只是以后好注意好好休息。

    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凌阳想说什么关于凌飞雪和秦远的话也开不了口，凌飞絮更不可能主动提起公司的状况和被自己赶走的凌家众人，只能笑着听邵峰说起在工作中遇到的有趣的事情。

    158　极乐

    做警察其实是一个不错的职业，平常三教九流都能见着，一天都能经历人生百态。说实话，邵峰长得算得上英俊两个字，和凌阳年纪差不多，都是刚过不惑。但是不管是从两个人的身体状态还是从精神面貌来说，两个人都明显不在一个层次上。

    套用一句医生的话，凌阳现在是四十岁的年纪八十岁的身体。这些年，他和父亲冷战，和兄弟姐妹勾心斗角，为凌氏集团殚精竭虑，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健康。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是拿着他的全身体检报告，邵峰真的是笑不出来。

    反观邵峰，那可是身体贼好，吃嘛嘛香。四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像三十刚出头，又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公务员，有车有房，无婚史无小孩，也没有听说有什么不良嗜好，给他介绍对象的人那可是可以绕着东湖区公安局绕三圈。

    为了转移注意凌阳的注意力，邵峰说尽了警察局近来的趣事，那妙语连珠的都够得上相声演员了。“阿阳，别说远的，就说说你家隔壁的隔壁，我上次过来还碰到他了。知道他是倒腾海产的吧，老婆和他一起从海鲜批发市场一步一步上来的……”

    邵峰说的那个人凌飞絮也认识，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做生物制药的老板，反而像个挖煤矿的。当然凌飞絮并没有鄙视煤老板这一个行业的想法，只是那个人实在和多年后那些很出名的各种首富相似。长得跟个弥勒佛一样，眼睛都要被脸上的肉盖起来了，衣着打扮完全没有半点品味可言，常年的猪肝色衬衫，配金色领带。十个指头有九个都戴着金戒指，还有一个是铂金的。

    “平时不是见着谁都笑的么？那天可是哭着到警察局来的。说是需要警察的保护，老婆要杀了他。看到我的时候就差没有给我跪下了，我定神一看，哎哟，把我也吓了一跳……”邵峰说道哎哟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凌阳仿佛亲眼见到了一样，跟着笑起来，这一动，牵的手术伤口也疼了。凌飞絮赶紧问他有没有事儿，要不要叫医生。

    这是三个人难得和睦的时光，后来凌飞絮和邵峰想起来，那一天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变得那么的清晰。甚至，连窗外那天的牵牛花都记得一清二楚。

    是啊，牵牛花在晨光中开放，不多久就会凋谢，所以日本人又称其为“朝颜”。说起来在医院看到这样的话真的是不吉利的。但是当时却没有注意，邵峰继续说着在警局遇到的事情，说着邻居那可笑的动作和语言，最后在邵峰的指点下，高高兴兴的开车去了妇联，希望那儿能帮他管管他老婆。

    当着凌阳，凌飞絮和邵峰都是非常高兴的，可以算的上极乐二字，但是等凌阳休息了，出门之后的两个人却再也早不到一丝笑容。

    没有驱车去市区里面的餐厅，反而就在医院附近找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是比较干净的小饭店。

    “飞絮，你知道阿阳的病情么？”邵峰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他知道凌阳这些年来的事情，却没有想到会这样的严重。身体多处器官出现过度衰老现象。

    凌飞絮没有立刻回答，转着手里装茶水的白瓷杯，也不喝，就这样单纯的把玩儿。过了一会儿，抬起头，对着邵峰说道，“知道。”

    一句知道胜过万千，原本邵峰就是把凌飞絮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他没有结婚，最亲近的下一辈也只有凌飞絮了。所以才能这样毫不顾忌的问出很多话，但是看到凌飞絮刚才那个眼神，他有些后悔，觉得凌飞絮无论如何也只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女孩。应该被父母好好呵护的小孩，每天就该为今天的课程而担心，偷偷的和老师家长作对，谈一个众人艳羡的男朋友，然后读大学，嫁人，生－子……这样看起来平铺直叙，没有任何波澜的人生才是最真实，让人回味无穷的。

    “抱歉，我并没有别的意思。”邵峰有些不好意思，皱着眉头跟凌飞絮道歉。医院在任何时候生意都很好，连带着这里生意不错，人声鼎沸虽然是算不上，可是掩盖过邵峰道歉的声音还是很容易的。

    他也不知道凌飞絮是不是听到了，反正是没有勇气重复一次。

    这时候倒是凌飞絮主动开口了，“邵叔叔，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劝我爸爸的。”

    凌阳的病并不是无药可医，只不过以后活下来的时间只能养花喂鱼了，凌氏和他估计没什么关系。要是再这么作息不规律的透支下去，累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过劳死的不一定是职工，也有可能是老板。

    邵峰之所以和凌飞絮说这件事情的原因也在这里，他知道凌阳对于凌家的执念，也见过凌阳不是那种离开了凌氏集团就会没事干活不下去的人。他现在死抓着权力不放手的原因无非是他不想把凌氏交给别人。

    在凌阳的心里正统继承占了很大一部分，控制欲和权力又占了一部分，如果凌飞絮不明确表示她对于凌氏没有欲－望，凌氏对于她来说是个负担而不是光环的话，凌阳真的会被凌氏拖累到死。

    还好，飞絮非常懂事。邵峰在心里面感叹，正巧菜也上来了，准备用吃饭转移一下尴尬的气氛。这时候，凌飞絮的手机响起来，打电话来的是田晶。

    她回凌氏的事情很顺利，凌阳以前的习惯是不会更改的。文件排放的顺序，电脑的开机密码，所以田晶接受也很快。

    董事长原本也不是一个每天都要上班的职位。有些集团甚至是个虚职，如果董事长手里没有股份的话。公司有执行经理在运作，也没有什么重大的事件，按照这样的模式运转下去的话，坚持到凌阳出院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

    田晶抬头看了一下眼前这一群娘子军团，皱了一下眉头，脸上笑意更浓，“老夫人，三小－姐，四表少爷，五小姐，六小姐……”六小姐凌烟居然没来？真是太可惜了，她可是很想再赏她一杯咖啡。

    “各位今天来的可真不凑巧，大家都去吃午饭了，董事长还在医院没有回来。老夫人如果是来谈散伙的事情，恐怕没有可以做主的人。”

    “大胆，这里也轮得到你说话！”

    田晶着一片的小姐夫人称呼过去，那边的也好意思的受了。只是没想到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来了，指着她的鼻子大呼小叫的。

    “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秘书我能干嘛？那我就先走了，各位慢慢地等凌董事长和轮得到说话的回来。”

    说完，踩着七寸高根鞋翩然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不过说归说，田晶出了凌氏集团的大楼，转身就拿出手机给凌飞絮打电话，说砸场子的来了，赶紧回来救驾。

    凌飞絮接完电话回来，对邵峰歉意的说了一句，“邵叔叔，真是抱歉，我有一些事情必须要走了。如果爸爸等一会儿问起来，你就说我回学校去了。”

    “好。”

    邵峰看着凌飞絮上了出租车，自己也没有心情继续吃饭，付了帐重新往楼上走，正巧碰到送饭过来的张婶，才发现自己叫凌飞絮出去吃饭是多么失策的一件事情。医院附近的餐馆……或者凌飞絮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能干。

    像是为了证明凌飞絮的未卜先知，凌阳醒过来的第一句话果然是问，飞絮呢？他很珍视和凌飞絮的相处，总是希望每时每刻都和和乐乐的。邵峰看到他的表情，生怕凌飞絮又因为什么事情生气离开了，突然感到一阵的辛酸。

    “飞絮回学校去了，听说是有很重要的大学来招生，她心仪的大学，她去看看。”邵峰不由自主的补全了谎言的后半句，却不知道自己无意之间犯了多大的错误。

    凌阳怎么会不知道凌飞絮喜欢的大学，她最喜欢的大学是加州伯克利，而伯克利怎么会来这里招生……

    所以，飞絮是知道照片的事情了？

    凌阳心里最害怕的莫过于凌飞絮看到那些照片，他以为凌飞絮会答应和秦家的婚事正是因为他喜欢秦远。凌阳不敢想象如果她看到自己的未婚夫和自己的姐姐躺在一起是怎样的模样。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凌飞雪？

    一瞬间凌阳又回忆起来那天凌飞絮拿着枪，对着凌宇疯狂的射击，每一枪都击中了心脏的部位，每一声枪响，凌宇都在地上抽搐着，整个身体都在，死亡也成了一个奢侈的愿望。

    还有，还有最后那一枪，凌飞絮缓缓地举起枪，对准凌飞雪的眉心，“嘭……”凌阳知道，凌飞絮是真的想杀了凌飞雪的，无时无刻。

    159　针锋

    凌飞絮到凌氏大厦的时候，前台的接待小姐一副要地震了的表情，好不容易才把五官都挪到了该在的位置上，问了声“大小姐好。”声音不大，但是前前后后在走动的在扫地的都停下来看她，看来前面那一批人声势太浩大，想低调都不成了。

    直属电梯停在了贵宾室所在的楼层，很明显，凌飞絮要找的人也在那里。

    贵宾室里面说不上人声鼎沸，倒也是三两个闲聊的开心，每个人身边都放着印着凌氏集团log的骨瓷杯子，凌飞絮记得很清楚这还是当年霍月棠在英国带回来的。

    原本紧闭着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了，里面的人呈现出一种可笑的错愕，好像被人突然按了暂停键。当然，按下暂停键的人就是凌飞絮。她也没有跨进面前着一个人群中，就这么保持着开门的姿势，冲所有人笑了一下。眼光极其缓慢地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了坐在主位上的凌家老太太身上，勾起嘴角冷笑了一下。

    “奶奶准备入主凌氏，帮爸爸分忧？”

    随着她的话出口，原本撑着门的手松开，脚向前跨了一步，暗红色的大门轰然关闭。刚刚那丝流动的风转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气氛顿时压抑起来。

    坐在座位上的凌老夫人眼睛看不太清楚，直到凌飞絮站定在她对面，跟她只隔了一个办公桌，她才注意到，原来凌飞絮和凌阳是那么的相似。

    凌阳也曾经在她带着两个孩子到凌家的时候突然推开门进来，你准备代替我妈葬在凌家的祖坟？她想到这里突然有些丧气，因为最后赢的还是那个女人，凌云飞的续弦始终是和原配不同的。

    看出来自己母亲的难看，凌琪站出来指责凌飞絮，“飞絮，你是晚辈，怎么能这么和奶奶说话，你身为凌家大小姐的家教去哪儿了！”

    听到这话，凌飞絮突然大声的笑起来，“二姑姑，要是我这么问一句就叫做没家教。你一个庶出的女儿，还是泼出去的水。在我和奶奶说话的时候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虽然是对着凌琪说话，凌飞絮却突然转过身，盯着满屋子等着看笑话的人，脸上似笑非笑。

    说完凌飞絮又转过头来，对着凌老太太，“奶奶，我爸爸因为凌氏积劳成疾已经住进医院了，可见您年纪大了更应该注意。爷爷早些年的时候就说过凌氏需要的是新鲜血液，他年纪大了，应该把凌氏交到年轻人的手上。”凌飞絮的话语里面是毫无掩饰的咄咄逼人。

    甚至玩笑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双眼紧盯着凌老太太，“莫非奶奶觉得爷爷死了说的话就算数了，爷爷死了你就要用辈分来压我了？”

    “你……”

    凌烟看着把自己的母亲气得脸色发白的凌飞絮，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浑身都气得发抖，伸手就想打凌飞絮。原本一脸慵懒的凌飞絮却飞快的直起身子，右手抓住凌烟的手指，左手捏住手腕，用力一扭，鸦雀无声的贵宾室飞快传出来一声清脆的骨骼的咔嚓声。

    “琪姑姑，我妈妈虽然已经去世很久，但是我舅舅还在，我凌飞絮容不得你姓凌的欺负。而且我爸爸凌阳还好好的在，我凌飞絮轮不到你凌琪来代为教训。”

    凌飞絮的声音突然大起来，从牛仔裤的后腰摸出一把银色的手－枪，飞快的在手掌上旋转，把众人吓得脸色发白。这样无声的提醒很快让大家想起来一个人，凌宇。都知道凌宇是死在凌飞絮的手上，凌云飞原本就是美国籍，所以凌阳和凌飞絮自然也是。凌飞絮持枪杀人却很快被无罪释放，这件事情立刻浮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美国在16岁就成年了，在c国却要18岁。在这两者之间的凌飞絮恰好可以在c国和美国的法律之间寻找一个法律的空隙，即使她杀了凌琪和凌老太太，也不会被判死刑，再加上霍家的手段，过不了多久她又能安然无恙的出现。

    “姑姑说的对，我还小，没有说话的份，我也更容易冲动，做事情有可能不经过大脑。所以希望各位如果有什么事情，最好是留到等我爸爸出院以后再说，如果要和我交谈，请多给我些考虑的时间，免得我做出什么事情来让大家都感到后悔。”

    旋转的手－枪发出暗色的金属光泽，凌飞絮笑得一脸恬静，却没有人敢回答。她等了一会儿，又转过头，弯下身子盯着凌老夫人的眼睛，手－枪就这么被她用手掌压在桌面上，枪口还好死不死的正巧对着凌老夫人，“你说呢？我的奶奶。”

    面前是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手上握着的是杀害自己儿子的凶器，她几乎恨不得扑上去掐死凌飞絮，却被凌烟用仅存的一只手死死的拉住。如果扑上去，难保凌飞絮不会再来一次正当防卫杀了凌家老太太。

    “算你狠。”

    凌琪丢下一句狠话，小心的扶起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凌家老太太，一群人鱼贯而出。凌飞絮恭顺的在伸手送别，“奶奶，回家安心的静养吧，要是出什么事情吃苦的可是自己，便宜的是别人。”

    这一群人里面没有几个人是善茬，多少人巴不得凌阳死了，但是却没有几个人是真心希望凌琪上台的。凌琪毕竟已经嫁人了，说不定心是向着夫家的呢。

    电梯的门缓缓的合上了，凌琪看着笑容满面的凌飞絮，咬牙切齿，“以前是我太小看你了，以为你跟你那个没用的妈一样，却没有想到你居然跟你舅舅一样是一匹要吃人的狼。不过，我拿你没办法，不见得别人也没办法。”

    凌飞絮送走了人，立刻给田晶打电话叫她回来，又把档案室的主任交上来，询问了凌阳以前的秘书的电话。

    “喂，张秘书么？我是凌飞絮。”

    啪，对方立刻把电话挂了。凌飞絮不屈不挠的打过去，对方却仍旧不接，再打就是关机了。

    “刘主任，知道张秘书丈夫单位的电话号码么？”

    ……

    “喂，柳伯伯你好，我是飞絮。”凌飞絮坐在沙发上笑着和柳扬的父亲打电话，“是的，多谢您的关心，我爸爸身体已经好多了，医生说还需要留院多观察一些日子……嗯，多谢您了……是的，我今天打电话来是想请您转告一下童右楠先生，她妻子一直不肯配合公司的询问，我们准备付诸法律，如果她仍旧不配合的话。”

    档案室的刘主任看着凌飞絮一边搅拌着咖啡一边和柳乔明打电话，冷汗顺着背脊就流下来，生怕被凌飞絮知道是自己暗中通知了凌琪小姐那边。自己的老婆是在市委办公室做科员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就麻烦了。

    很快，刚刚连电话都不接的张秘书就把电话回拨过来了。“大小姐，对不起，我刚刚手机没电了。”连借口都找的那么烂。

    不过凌飞絮倒是没有生气，笑着说，“没关系，你也不用担心，我只是问一下我爸爸的事情，关于他是怎么晕倒在办公室的。”

    事情本来就很简单，凌飞絮原本担心的是不是有人给凌阳下了药或者其他的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但是一听说，立刻就明白过来了，关键在于那封邮件。

    “好了，谢谢你了。今天的事情真的麻烦了。”

    凌飞絮挂了电话飞快的带着田晶进了办公室，只有田晶才可能猜得到凌阳的邮箱密码，凌飞絮是不知道的。

    田晶坐在电脑前十指翻飞，迅速的试验着凌阳平日里喜欢的几个密码，不一会邮箱登陆成功。凌飞絮看着收件和写信的界面几秒钟，还是决定让田晶出去。

    “田姐姐，去帮我泡一杯茶吧，刚刚的咖啡太苦了。”

    田晶又怎么会不知道凌飞絮的意思。说实话她也怀疑凌阳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才会突发脑溢血的。如果是，这样的秘密就不是自己这个小秘书该知道的内容了。

    凌飞絮打开收件箱，那封邮件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最上面，“凌先生您真该好好看看这些图片”。

    邮件的主题明确，叫凌阳凌先生而不是凌董事长，那就是这个无疑了。

    双击，打开……

    凌飞絮只看了一张图片，整个人向后仰去，躺在椅子里，手慢慢的滑动着鼠标的滑鼠，一张张浏览着邮件里面的照片。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和秦老爷子和凌阳完全不同。

    有什么好震惊的呢？这不过是照片而已，上辈子凌飞雪可是顶着大肚子跪在自己面前啊，那可是一条生命做的证据，比这些照片刺激多了。何况，这照片要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不过真假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谁做的又有什么关系呢，结果都一样的。

    160　静谧

    秦家的客厅里面一片静谧，秦老爷子坐在正中间的沙发上，用拐杖敲击着地板。这几乎成了他最近下意识的一个动作，展示他内心的强烈不安。

    他是装病进的医院，可是同时凌阳晕倒在办公室，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是因为什么？被带回来关在书房的秦远说的很清楚，他和凌飞雪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只是接到凌飞雪的电话，处于关心去看望而已。

    整个过程中秦远表现得很冷静，连秦天都看不出来他说的是实话还是太会撒谎或者有恃无恐。以前的时候他总是希望秦远能够沉稳和冷静，但是年龄和阅历沉积的东西是很难去改变的，也只能通过更多的锻炼来强化而已。而现在的秦远，几乎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不管是他衣冠不整的被秦正英发现，还是他挨了巴掌，至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冷静自持的表情。无论怎么问他，回答只有一句，我没有。

    这样的重复多了，也就不好多说了，或者真的是有心人的陷害。自家的孩子舍得打舍得骂，不过也是有一个限度的事情，真要下狠手或者让他受伤那是不可能的。要证明秦远和凌飞雪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办法不是没有，只是凌飞雪不是路边哪一个阿猫阿狗，她即使是一个私生女，也是凌家的血脉。打狗也要看主人的，秦家不可能不顾及凌家的脸面就处理了凌飞雪，甚至把凌飞雪带去做身体检查，证明凌飞雪身体里面没有秦远的精－液。

    秦远被关在房间里面的日子过得非常的安静，因为无事可做，他每天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不过是回忆过去而已。

    上辈子变成了一种最近的遥远。明明是一瞬间的事情，却又已经是两辈子的事情。故事里面总是喜欢用缠绵的句子来描述下辈子的缠绵悱恻，说着美好又哀婉的话。可是放到了他和凌飞絮这里却只是四个字，不死不休。

    躺在床上的秦远突然笑起来，窗户的阳光透进来，照亮了他的半边脸，的鼻梁在另一侧投下一小片阴影，他居然真的回到了少年的时代。

    那时候自己发了疯一样的寻找让凌飞絮活过来的方法，所有人都说自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