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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国王的微笑 第8部分阅读

      重生之国王的微笑 作者:肉书屋

    心简洁地回答道:“二少爷昨天上午心情不好,不过,与木先生谈过之后,二少爷明显平静下来,似乎没再苦恼于那些记不起来的梦。后来木先生离开,留言说‘梦起灵物,爱恨情缘,是福非祸’,二少爷也说他的梦是关于谈情说爱的,让我不要告诉您。然后二少爷就带着林勇和阿海出门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头微微低了一些,脑门上有些冷汗渗出:“刚才打电话时,林勇和阿海说二少爷昨晚去了蓬仙私人会所,让经理先后安排了一个女孩、三个男孩,却没有一个满意的,二少爷发了一通脾气,在一个男孩身上匆匆行事,把人弄得不轻,呃,人都是干净的,老爷放心……然后二少爷没有歇在那里,直接开车去临近的靶场练了大半夜的枪法,现在刚刚睡下没多久……”

    郑志森听了,锋利的眉毛立时皱起,冷声道:“没出息,我看他是精力过剩,闲得慌!叫他马上给我滚回来,学着做点正事,忙上个把两个月,看他还有没有心思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郑毅现在并没有睡觉,他一夜未眠,精神却丝毫不显萎靡。

    他先是精神如火地翻看那个从车上拿下来的属于陆宇的帆布旅行包,这是他的战利品,他一件件扯出中药包裹、换洗衣裳、《太皇陵》剧本、记载着未完成原创剧本的记事簿……同时恨恨地咒骂那劳什子命数。

    骂完了命数,终究还是黑着脸皮叫来医生,让他讲解什么盆骨和肌肉长势的医学问题,还咬牙切齿地逼问怎样纠正错误的性心理……

    这么笼统的问话一说出来,那名医生立即暗叫倒霉,心中发苦,满头大汗,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地解释个不停,直到说,只要心性足够坚强,性心理还是有改变希望的,才看到郑二少的脸色略微缓和了点。

    等阿海进来禀报事项时,医生悄悄松了口气,很有眼色的恭敬退出房间,留下他们自己人说话。

    阿海说:“二少,属下查明,陆少爷昨天始终一个人,下车后先去‘夜为非’驻唱,然后住到宏远酒店,陆少爷行动如常,肩膀手臂都没有受伤不便的迹象。”

    郑毅听完,脸皮黑黑地闷声说:“知道了。”

    随即又抬头狠戾地盯了他和林勇一眼,再次叮嘱一遍:“不许泄露任何关于那小子的事情,连老头子都不能,否则,我亲手办了你们!”

    林勇和阿海连忙低头应“是”,心里面都庆幸自己之前向席管家汇报时没有说漏嘴。

    郑毅继续低头查看他的战利品,暗自没好气儿地嘀咕:这乱糟糟的都是什么东西这是!草,弄这么多药干嘛?难道是要治好盆骨啥的?不行,老子非得将他揪过来拍个x光透视才能安心,先前怎么就忘了……

    然而没等他将心里想法付诸行动,席管家就再次奉命打来了电话,向他转达顶头上司兼老子郑老龙的指令。

    “什么?老头让我去马来西亚谈生意?!靠!我正忙呢!再说不是有大哥吗?”

    郑毅刚争辩两句,电话那头的席管家就来了一句“老爷在旁边”,他顿时止声,沉默了片刻,想:看来是真的,老头终于肯对我放手了,没想到这回那劳什子梦阴错阳差地把计划推进一大步。

    他眯了眯眼睛,遮住眼底流露出来的锋芒,这种在他年幼时就开始在心底最深处扎根滋生的渴望的锋芒,早已随着他的成长融进他的血液骨髓,根深蒂固,无可动摇,以势不可挡的冲势将其它心绪暂时压下,使他迅速平静了下来,便听他异常干脆地沉声道:“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25、第二十五章

    陆宇一路通行,独自来到许秧办公室里的时候,许秧正在拿着一面小镜子补妆。

    “小宇,先等会儿,我早上妆没画好。”

    许秧没有半分不自在,轻轻扬着秀气光滑如细瓷般的颈项和下巴,对着镜子又照了几下,在眼底画了个浅之又浅的眼影,又将唇线淡淡地描了描,才收起镜子和化妆盒,转过脸来。

    清雅的淡妆将她精致白皙的面容衬出冷艳剔透的美,对着陆宇轻轻缓缓地嫣然一笑,刹那芳华,清风幽香,她轻笑着问:“怎么样?”

    “清水出芙蓉。”陆宇真诚赞美,又摇头说,“可惜了。”

    “可惜什么?”许秧问。

    陆宇抱着臂膀,气定神闲地轻轻低笑:“可惜我是gay,不然肯定被迷得昏头转向地追求你。”

    许秧轻哼一声,了然地斜睨着他说:“太懂事的小孩儿不讨喜。姐又不是对你有那种男女好感的意思,不用这么隐晦的提醒。自恋。”

    陆宇笑,仍是真诚地点头:“我知道,你被我孤独可怜的出身、善良坚强的心性、高洁真诚的品德、文采飞扬的才华所打动,感觉我勉强有资格做你的小弟。是不是?”

    许秧一愣,气得瞪眼:“真是见到臭美的人了!”

    陆宇见她的态度俨然已有和上辈子相似的几分亲近,心情不由得越发好了,继续逗她开心:“怎么是自恋?当一个清傲矜持的女人在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面前毫无顾忌地化妆时,要么他们是恋人,要么他们是亲人,我们不可能是恋人,只能是亲人,但又没有血缘,所以只有最后一条了,许总不会看我是孤儿,想要收我为干弟弟吧。那我可是攀高枝了。”

    许秧怒哼一声,将桌上一件文档甩手扔出去砸陆宇,气道:“死小孩,你才多大?敢调戏你大姐?”

    陆宇不躲不闪,敏捷地伸手将那份文档抓到手中,不再说笑,否则就有些过了,装作细看文档的模样,说道:“我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看了两眼感觉有点熟悉,仔细一辨认,不禁愣了:“原来是,我写给体育委员沈季明同学的情书?”

    看着自己写的情书,上面的笔迹属于十三年前,在这时却只不过十几天之前,他沉默了一下,继而挑眉低笑:“我写给男同学的情书怎么到了许总的办公桌上,果然是要借鉴我的情诗和抒情文采吗?”

    许秧见他的确是不怎么在意的,放下心来,却仍是板着脸,说道:“这封情书早就在你原来那所初中里面流传开了,你父亲……a市陆家也有派人寻找你,不过没有坚持,当时我又恰好正在给你迁户口过来,就让人调解干涉了一下,最后竟不了了之。”

    “哦?我说怎么一直没等来找我麻烦的人,原来是许总帮我挡着,多谢许总爱护了。”

    陆宇早知如此,心道:其实还有其它难听的话吧,至少我那位敢做不敢为,偏又死好脸面的生身之父,是决计不会这么容易“不了了之”的……对了,他们家的宝贝儿子,我那同父异母的“哥哥”,还有他们那个管家的儿子沈季明,不是因为某种所谓的家族缘故,将要转学来x市了吗?上辈子我没能练功有成的时候,读了两年半的高中,可没少和他们“接触”……

    眼中带着一闪而过的锋芒,他抬头微笑着,认真地道了谢,然后低头继续看那份情书复印件,上面还显稚嫩的字迹无声地诉说出一串串苦涩、相思、狂热的禁忌情感……真是恍如隔世,不,是真的隔了一世了。

    许秧默默地等他看完,缓缓问他:“小宇,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看你对性向的态度,似乎并不打算隐瞒。那么,以后你成名后被人问到,或者被狗仔跟踪报导,你怎么公布性向?你说一下自己的打算,我来安排应对问题。”

    陆宇听她问得严肃认真,沉默了一下,抬头说道:“许总……”

    许秧突然冷着脸,微微撅着小嘴,不耐烦地打断他:“告诉过你了,喊姐。”

    心中却隐然惭愧:若不是你的坚持提醒,我怎么可能会及时发现病症?如果我再晚个一年半载的才发觉,只怕这条小命就要彻底晚过去了!

    说起来,许家在民国时候也是大族,建国后虽然势力衰减,但许秧的爷爷一辈也给后代子孙搏出了一份令人眼红的家业,到许秧的父亲这辈,兄弟三人齐心协力,使得家族事业越发辉煌。

    后来纷争渐起,许秧之父许栋梁年纪最幼,不忍和两位兄长祸起萧墙,下决心脱离黑道事业,逐渐由暗转明,在朋友的支持下,一手将星航娱乐公司做得火热,直至如今,在中国演艺圈里面可谓是中流砥柱的地位,几年前才退居幕后,将公司交到大儿子许丛辉和女儿许秧的手里。

    这也是为什么许家明明在北方发家,星航娱乐公司却偏偏处于中国南部的缘由之一。直至如今,许秧的两位伯父也是在北方各自威震一方的人物。

    然而这样的大族,却有一个梦魇般的致命遗传疾病。

    许秧曾祖一辈有人在晚清朝廷里为官,结果不到而立之年便四肢不勤,治了三年,终究还是僵死床上。这如同被恶鬼撕魂一般的病症被称为诅咒,在现在来说却是神经细胞慢性萎缩,最终导致脑死亡。

    偏生这遗传病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显现出来,征兆也是微乎其微,不易引人注意,等它明显表现出来的时候再要治疗,却已经太晚了。

    许家人对此不无心悸惶恐,许秧的二爷爷便显出过病症来,但他生性极其敏感和谨慎,第一时间寻法治疗,又有祖上的记载和警训,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财力,终于险而又险地救过命来。

    自此,从许栋梁这一辈开始越发警醒,不过,接连两代人,二十多年没有谁再显出过病症,许家上下在无形中也难免松懈了几分。

    终于导致现在,若不是陆宇这个陌生人不怕死的接近,并一次又一次地恳切提醒,许秧这位豪门千金兼女强人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注意到自己那么点纤毫的异常,而等她注意到的时候,身体还会有救吗?

    所以难怪许秧对陆宇的感激之心,加上她本身越是和陆宇接触,就越是感觉亲切熟悉,更兼先前郑毅托她寻人的缘故,又对陆宇多了一层愧疚……说得夸张些,她现在简直恨不得马上将陆宇包装成明星大腕,再给他无数钱财乱花才好!

    好在她精明理智,于是只显得关心了些,并没有做得太过于刻意和过火。

    “那么,许秧姐,我知道娱乐圈里面gay都是遮遮掩掩的,我也不打算例外做那个出头鸟。只是如果到时候瞒不住,或者说我这封情书被人翻了出来贴在报纸上,那么无需矢口否认,我会直接声明。我不喜欢虚与委蛇,谁爱怎么说,就由他怎么说去,我还真不太在意。”

    是不太在意,远的眼不见为净,近的会直接打过去。

    陆宇露齿一笑,笑得阳光灿烂,像个蜕去伪装的初中男生,只是眉宇间透着历经世事的成熟沉稳。这看去并不矛盾,反而有些相得益彰的洒脱风采。

    他继续说:“其实,许秧姐你考虑得太多了,现在我连第一部戏的试镜都还没有做到,这么早就说成名以后的事情,是不是太快了点?说不定我徒有其表,其实根本不适合电影演绎艺术呢?”

    心里则接道:况且,我本就没打算在演艺圈里有什么大发展,还是做回古董、赌石、玩玉的老本行比较自在,不过这要在我练出内气之后才更有保证,现在暂且不好显露出锋芒来,练功快的话,或许只要一两年就能去寻找上辈子那个“奇遇”了……

    许秧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看着他,神色有些温柔:“你有打算就好,小宇,相信姐的职业眼光,即便没有我的刻意扶持,你进演艺圈,也是必定会大红大紫,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哦?”

    陆宇心中温暖,暖得脸上老是想笑,他挑挑眉毛,坐直了身体,轻轻咧嘴道:“看来,认个姐姐真是一件幸运和幸福的大好事儿,这么说来,那我不就成了板上钉钉的明日红星了?”

    许秧眼底带笑,脸上却正正经经的,并不再多说什么,抬手将桌上的一串宿舍钥匙和一本《太皇陵》剧本扔过去:“拿着吧。下楼后小李会带你去看宿舍。”

    陆宇一手接住,立即起身道:“那么,我去搬家了,许秧姐。”

    他走到门边握住门把,刚刚将门打开,许秧忽然又叫住他:“小宇。”

    陆宇疑惑回头。

    许秧顿了顿,浅浅地微笑说:“没事。”

    “哦。”

    陆宇浓眉微挑,面容俊雅,却满眼的无辜和怀疑。

    许秧的微笑登时破功,瞪了他一眼说:“只是要问问你,我的病症说到底还是你蒙对的,而且还拿出那份明确细致的方子来,你就不打算好人做到底,陪我去检查和确诊?”

    她这么说话是有来由的。

    只因陆宇先前在看到她接受提醒时,便将前一世的治疗方法极尽可能地书写详细,并双手奉上,还作出很不好意思的模样跟她圆谎,说:“其实我并不是从你面相上看出哪一点不妥,说实话,甚至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不过我以前见过类似的病人,再面对你时忽然有一种奇怪的熟悉亲切,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急切担忧,所以才会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提醒,只想着听由本心,以防万一吧……”

    陆宇说的前半句是实话,那种遗传病在最初时候,除非病人本人十足谨慎,否则谁也不能单从外表观察出异样来,以后如果许秧让他给别人查看,那他可就真没辙了。

    后半句话自然是十分离奇和不靠谱的假话,但偏偏向来精明的许秧对此深信无疑,还哼着说:“幸好你蒙对了,要不然,我看你怎么收场,本小姐可不是这么好‘诅咒’的,少不得让你吃一顿扁揍。”

    今天许秧就要随着父亲许栋梁坐飞机去北方老家,至少在那里停留两天,确定了治疗方法再回来。

    因为是蚕食生命的慢性遗传疾病,治疗起来也要如抽丝一样潜移默化,所以最关键的是确定治疗方法和持续应对,而不是现在开始就要躺在床上等着医生来打针喂药,只看这两天许秧还能来公司就知道其中情形——虽然她的坚持工作将她老子气得不轻。

    而陆宇所知的一切都已经写在纸上,即便他跟着去北方,也不可能凑上前头指手画脚,他虽然自信医术,但人家许家难道就没有高人朋友?许秧邀请他,不过是想让他露露脸,介绍他给许家人认识罢了。

    陆宇却不打算与除了许秧之外的许家人过于纠缠,所以故作不解地挠头,装憨道:“啥?”

    许秧明知道他故意,还是忍不住被他逗乐,心底压抑着的那几分惶恐也消散了许多,没好气地道:“臭小子,看你平日里气质高雅,原来尽是装的!你就不能认真一点,让我严肃一点吗?气死我了,赶紧滚,别碍我的眼!”

    陆宇哈哈一笑,姿态昂扬地开门走出,极有阳光风采。

    走出门,笑容才收敛起来,在别人猜测躲闪的目光中,姿态温雅、风度翩翩地悠悠离开。

    心底却有几分微妙的酸涩,仿佛上辈子那个临去时身体僵硬、苍白消瘦的许秧还在眼前,还在一句一句地艰难地叮嘱他,不许他再那么挖肝掏肺地爱郑毅,没人值得他这么九死一生;不许他再为了练功而去外面冒险,要学会利用别人来保护自己……

    这些话太真了,上辈子听了这话就难过得要死,现在终于改变她的命运轨迹了,再想一想,竟还能这样心酸。

    ——不管怎样,总归是了却了这么一大桩心事,该全心考虑我自身的事情了。

    陆宇将心里面的情愫搅散抛开,下楼时遇到许秧的司机小李,小李迎上来跟他说许总吩咐的,要开车载着他去宿舍看看,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好赶紧换。

    陆宇没多说,点头坐进车中,心想:今天周五了,下周一就要试镜,时间紧迫,这三天我便不去血衣巷搜寻青铜酒樽的踪迹了,除了练功和泡药浴之外,把时间全都用在《太皇陵》上面吧,别到时候弄得似是而非,丢许秧姐的脸。血衣巷里面我几乎没做任何事,不会改变有关于青铜酒樽的线索,况且,就算我天天看着,也总有眨眼的时候吧?

    想是这么想,但是终究还是有些蹙眉——那破烂到底哪儿去了?

    26、第二十六章

    周五周六两天,陆宇晚上去“夜为非”酒吧登台献唱两场,权当作是休闲放松,其余时间则是足不出户,沉下心来清清静静地研究《太皇陵》剧本,将小皇帝角色分析了个十足透彻。

    周日这天也是如此,无人搅扰,肩头的伤痛也尽数消去,心里不必时时刻刻战战兢兢地记挂着谁,唯有对自己明天的憧憬,时间过得真的无拘无束,充实而且自在。

    眼看周日白天将去,下午五点的时候,陆宇忽然来了兴致,出门打车买了不少食材回来,自己在小厨房里哼着清扬低沉的小调,一手持锅,一手掌勺,麻利地鼓捣出来一桌饭菜,不仅干净卫生十足,而且色香味俱全,丝毫没有辱没那些丰富食材的光鲜形象。

    ——还是自己做的菜好吃。

    桌上一阵从容优雅的风云残卷,陆宇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水,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起身收拾碗筷,然后站在客厅地毯上散散漫漫地练功消食,过了片刻,重新坐回沙发上,拿起一旁的《太皇陵》剧本。

    直至黄昏消逝,夜幕降临,斜倚在浅木色真皮沙发中的陆宇,才将《太皇陵》剧本随手一扔,起身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斜飞如墨的眉毛舒展开来,眯着眼睛,像是一头刚刚睡醒的小豹子。

    他脑中最后分析和整理小皇帝拓跋征的心理、性情、感情、表情、眼神、举止,甚至在想,是不是在演绎的时候给这个角色一个符合他性情,又不那么显眼的习惯性小动作……

    ——差不多了,明天试镜应该可以把握住这个角色,怎么说也得给许秧姐长点脸面,不能让人说她推荐的人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陆宇舒了一口气,轻轻扭了扭脖子,走到门口玄关处换上直板休闲鞋,又顺手拿起一件高领休闲薄夹克外套披在身上,春秋时候最容易着凉,虽然他对自己的身体很有自信,但许秧给他买的那一橱柜衣服,他穿在身上会更觉得安心。

    拿着钥匙和钱包出门,一手悠闲地插在裤兜,一手将门锁好,离开了这栋许秧以公司宿舍名义给他,实际上却是私人送给他的、朴素典雅的小别墅。

    小别墅从外面看去实在很不起眼,坐落在x市地价不菲、以即将到来的新世纪命名的幽静富贵花园区,与这里其它豪宅相比,小别墅简直像是一只蹲在高贵天鹅群旁边的怯懦小白兔,有点附庸点缀的意味。

    然而内里的设计却不落俗套,崭新的家具简约大方,各处小细节都显出别样的精心和体贴,分明有许秧本人的品味痕迹。况且,此地的治安环境,可比其它地方强了不少。

    许秧如此安排,陆宇自然笑纳,还有点心安理得享受亲人照顾的温暖感觉。

    ???

    来到“夜为非”酒吧,陆宇稍稍休息,也没打算理会那些小心机浓重的闲人,只和相熟的塞岩说了会儿话,便在八点十五分的时候登台——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将是他最后一次在这里的昏黄小前台上现身。

    他一出现,酒吧里立即安静了一分。

    他在这里的几天,虽然不争不抢,但模样气质、歌喉情怀,都实打实的摆在那里,捧场的人越来越多,隐约有将孟欣源取而代之,成为“夜为非”酒吧驻唱新台柱的趋势。

    “嗯?白庆,这小家伙挺有点意思,也是你的禁脔?可比你旁边这个小子有味道多了。”

    酒吧一侧的尊贵包厢里面,体态婀娜,气质风流的中年美妇人一手端着高脚杯,一手盈盈指着垂眸轻唱的陆宇,笑吟吟地问旁边那个神态清冷的男子。

    白庆保养良好,看模样不到三十,身为这里的店长,也是泱兰最小的叔叔,他比起泱兰来更有一种生人勿进的高高在上气质,好像他们白家的人天生血液就是冷的。

    他揽着孟欣源,抬头透过整块只能向外看、不能向里瞧的单向玻璃墙,清清楚楚地看清了台上那个立于昏黄光影下的俊雅少年,随即眯了眯眼睛,无所谓地开口道:“不是,几天没来了。的确很有点意思。”

    美妇人噗嗤一笑,扭头的眼中现出一丝迷离的柔情:“你呀,天生就是属蛇的。莫非是个蛇精哥哥?”

    蛇冰冷无情,偏又天性好滛。

    白庆俊脸如冰,神色分毫不动:“孙云芳女士比我年龄大四岁,鄙人今年却刚刚而立,实在不敢自居女士的兄长……”

    “嗯?”

    孙云芳马上变脸,柔情似水陡然变作阴森冷厉,这一刻,包厢中竟随着她的神色变化而压抑下来,让本来微笑着坐在白庆身旁的孟欣源一下子骇得笑脸发僵。

    与此同时,孙云芳身后那个如铁柱子一样安静站着的高大保镖眼神一凝,大手瞬间扶上腰间的手枪,只需孙云芳一个手势或者眼神,他就能掏枪将白庆击毙于眼前,毋庸置疑。

    白庆却泰然自若的继续保持冰山姿态,不紧不慢地接着说:“……而且,看样子,孙女士你才是属蛇的,实打实一条美女蛇,鄙人却外冷心热,自愧火候还有不足。”

    孙云芳眯着眼睛看他,见他的确没有收到自己的气势影响,才怒意一收,放下高脚杯,缓缓微微的笑了笑,雍雅地掩口,仿若一位从深宫中走出来的妲己娘娘,说话间千娇百媚,又不显矫揉造作:“白庆啊白庆,你这混小子还是这么有意思,比起阿军来更让我心动呢。是不是,阿军?”

    高大保镖向她恭敬地微微躬了躬身,没有出声回应,直起身来却拿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逼视白庆,目光凶恶嗜血,神情冷漠深寒,右半边脸的颧骨到耳垂的一道凌厉刀疤在平时让他更有男人味,现在却增添了几分狰狞。

    孙云芳似乎感觉到身后那副健硕身躯上汹涌如实质的敌意醋意,回头媚眼如丝地瞥了他一下,娇嗔道:“怕什么?我又没说不要你。”

    孟欣源屏气凝声,偷偷抬眼扫了一下那个雄健保镖,却被对方敏锐地察觉并转眼看来,那双眼睛色泽冷淡而且漠然凶戾,看他时直如看向待宰的羊羔,吓得他心跳一滞,脸色惨白。

    保镖收回目光,眼中毫不掩饰对他的蔑视。孙云芳也偏过头来睨了他一眼,对白庆摇头轻笑。

    白庆头也不转,拍了拍孟欣源的背:“出去。”

    孟欣源又是慌张不安,又是压抑郁卒,不敢使小性子,连忙低声应了声“是”,小心翼翼地开门走出,又听到孙云芳挑逗白庆的情话:“这种人你也看得上眼?我可记得你在床上对情人百般挑剔……”

    孟欣源心里暗骂一声,耳朵支了起来,在关门的那一刹那,捕捉到白庆的冷淡声音:“是该换了。”

    孟欣源脸色大变,一下子心乱如麻,脚步匆匆地走远,一路上遇到几个向他讨好微笑的应侍生,然而这些往日里能让他飘飘然心情轻快的谄媚,在这一刻却显得如此讽刺,将他心底压抑着的狂躁不甘全都勾了出来,隐忍的野心猛地偏执起来,燃烧沸腾,无处发泄。

    ???

    九点二十,陆宇结束最后一场垂眸倾情的歌声,与平日一般无二地向酒吧内优雅微笑,然后沉默着转身,挺拔的身形消失在昏黄的光影之中。

    “小宇,你的歌越唱越好了,把我都给迷住了!”

    塞岩笑呵呵着迎上来,将托盘给他,上面是酒吧内客人的捧场,“老规矩,红酒之类的我帮你卖了,名片之类的我放到柜台上,吃食之类的我帮你吃掉,这里只有现金……看看,你唱一场,赶我半个月工资,唉,人比人气死人,话说啊,你得的这些捧场才真叫捧场,不像某些人得一点小钱就把尾巴翘天上去。嘿!”

    陆宇微笑着拿过那一小沓整整齐齐的钞票,听由他笑咧咧地嘟囔,也不接话,随手掐出小半递给他:“请你喝酒。”

    塞岩连忙摆手表示不要,提都不提这一茬,只挑眉说:“你今天还是不留下来喝点酒?天天这么规规矩矩的,家里有女朋友等着?”

    陆宇将钱放在托盘里,说:“拿着吧,我的一点心意,多谢你的帮忙,我以后可能不会来了。”

    走出“夜为非”酒吧时,门外不远的路边停着一辆出租车,好像有人刚刚下车,前挡风玻璃后面摆着“空车”亮灯红字标示,陆宇走过去,那辆出租车也很有眼色地慢慢地靠近,里面的司机微微探出头来,是个戴眼镜的青年,笑呵呵地问道:“坐车吗兄弟?”

    陆宇看了他一眼,点头坐上副驾驶座,说了地址:“中和堂药店。”

    中和堂药店距离小别墅所在的新世纪花园不远,他待会儿买过药浴所需的中药之后可以直接步行回去。

    青年司机开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陆宇并不回应,青年司机也就知趣儿地闭嘴,安安静静地开车,刚开出三四里路,路过几条小巷时,车内忽然响起单调的电话铃声。

    “呵呵,不好意思,我的小灵通。”

    小灵通现在还是刚刚在x市兴起的新产品,模样简单丑陋,但胜在小巧,乍一看与手机没什么两样,青年司机单手拿起来还有两分显摆的意思。

    陆宇暗暗低笑一声,有些无奈和无聊。

    就在这时,变故陡然发生——右面小巷中冲出一辆越野车,狠狠地往出租车侧面撞来!

    青年司机眼角一扫,骇得没反应过来,陆宇已经脸色一变,瞬间往左一扑,伸手握住方向盘狠狠往左旋转,同时左腿探出踩上油门。

    出租车猛地窜射出去,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越野车的冲击,却撞到了左前方的路灯柱上。

    车身剧烈震荡,震得陆宇头脑发昏,但他他立即抑制住此刻的晕眩感,迅速解下安全带,开门一跃而出,站到了路边的大树后面,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锋锐纤细的金针,盯住越野车的双眼满是煞气。

    越野车也停了下来,车门一开,冲下来两个行动矫健的高瘦青年。他们不去看出租车怎样,反而径直往陆宇所在的地方冲了过来,一个骂骂咧咧地道:“小杂种滚过来!”另一个大声嬉笑:“吓了老子一跳!敢挡老子道,还想跑?”

    陆宇往他们身上冷眼一扫,又望了望越野车,看出来他们不过是两只胆大妄为的老鼠撒泼,并不是谁家养的疯狗乱咬人,心中稍稍一安。

    等这两人靠近,他二话不说,突然往前一冲而上,出手抓住他们两人的脑袋,猛地一个对撞!

    “砰!”

    两人躲闪不及,喝骂声戛然而止,一下子被撞得天旋地转,惨嚎着狼狈地摔倒在地。

    然而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陆宇右手早就准备好的金针往其中头发稍长的那人颈后一扎,那人浑身一个哆嗦,登时昏死不醒,身体瘫软下来,像条死狗似的,被陆宇扯着头发提在手上。

    另一人稍稍回神,还没分清形势,又惊又怒地想要爬起身来,破口大骂道:“你妈了个……”

    但他一句话还没骂出,陆宇突然一手伸出,掐住他的脖子,像是铁钳子钳住小鸡儿似的,将他们轻而易举地拖到树影后面,然后另一只手抓住那昏死青年的头发,往这清醒青年的头上一砸!

    “砰”的一声响,像是两块大石头对碰,愣是将那青年挣扎着想继续骂的脏话给结结实实地砸了回去!

    “是谁让你们来害我?”

    陆宇踩着他的小腹沉声低问,磁性的声音,语调平静得恕?br />

    话问出口,却见那青年脸皮狰狞,分明还想威胁咒骂,陆宇眼睛一眯,抓住那昏死青年的脑袋当做榔头,一抬一砸,一砸一抬,又毫不留情地往这清醒青年脸上砸了两记狠的。

    青年反抗不得,躲闪不开,被他同伴的脑袋撞得“嗷嗷”惨呼,鼻子嘴巴都被撞得流出血来,疼得他眼泪直冒,直害怕自己下一刻就会脑浆迸裂,然而同伴却根本没有反应,竟是生死不知!

    他这才明白是踢到铁板了,脑中急忙转开念头,想着如何摆脱。

    但是不等他念头成行,陆宇一眼看出他不到黄河不死心,索性不再问,再次抓起昏迷青年,毫无顾忌地对着这尚能清醒的青年脑门上就撞。

    一下,两下,三下……

    砰,砰,砰……

    陆宇一张俊雅面容没有表情,眼中冷漠不动波澜,仿佛砸的不是人的脑袋,而是普普通通的黑石头。

    青年被砸得鬼哭狼嚎,眼看着陆宇下手越来越狠辣,他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己惹的是什么样的煞星?只怕他们的小命根本不被对方放在心上!

    他惶然无错,只觉自己下一刻就要被弄死了,再也没有其它狡猾心思,老老实实地把实话哭喊了出来:“别打……是孟欣源……是孟欣源请……我们来的……车就是他提供的,我们……我们只管开过来撞……”

    “只管来撞,不论死活?”

    陆宇心中杀机更胜,眼中厉色浓如刀锋,任凭青年怎么求饶和哭喊,他都没有丝毫停手的迹象,只管抓住昏死青年的头发,把结实有力的臂膀一曲一伸,将臂膀上的力道一记一记地,结结实实地砸到这俩混子的脑袋之间。

    若不是他控制了力道,只怕这俩混子早就碎颅开花!

    青年的身体被陆宇死死踩住|岤道挣扎不得,头颅这等重中之重的部位又被连番重击,最初还能歇斯底里地扭动哭喊,到后来竟使不上劲儿了,连哭腔都逐渐弱了下来,他们倒是选个好地方和好时机,周围即便有人听到这里的响动,一时半会儿地也不会有人来干涉这场纷争。

    很快青年就已经不知道哭,只神志不清地听到隐约的脑袋咣当响声,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能嚎出,又被砸了几下,才四肢抽搐着,彻底没了意识;至于那个被当做榔头来砸的青年,早已满脸血肉模糊,看不出本来面目,呼吸也明显的微弱,却因为后颈刺着金针,依旧昏迷不醒。

    陆宇将他们扔下,把金针也从榔头青年的颈后拔出来,转脸看向公路,之前载着他过来的倒霉司机早已不知开着出租车逃到哪里去了。

    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衫,身上没有溅到半点肮脏,然后低头看向地上的两条死狗,抬脚狠辣地踢准他们的|岤道,强行将他们从脑震荡中地弄醒,文文雅雅地沉声轻笑:“开车离开这里,再打电话把孟欣源叫来,理由你们编,叫不来人,爷弄死你们。”

    ???

    越野车是陆宇开的,那两个痞子在被他弄醒之后已经半死不活,别说开车了,连说话都说不利索。

    车停在一个喧嚣热闹的小酒吧门外一侧,两个青年混子气息不稳,在金针的刺激下才能勉强用“醉醺醺”地口吻将孟欣源约出来。

    孟欣源根本没想过那两个身手矫健的强壮混子居然收拾不了一个十五岁的陆宇,又听他们以醉酒了没钱付账为由向他要钱,他竟没生疑心,只想赶紧一手交钱一手完事儿,再把越野车开走,免得事情拖久了往自己身上牵扯出什么麻烦,所以当即一个人悄悄地打的赶到。

    陆宇坐在越野车后座,打开车门,藏身一个青年身后,用金针刺激着他,逼迫他说出模模糊糊的话来:“……进……来。”

    越野车停在暗处,外面有昏黄的路灯,旁边又有闪闪花花的酒吧彩灯,根本不能一眼看清越野车内的情形,孟欣源心中有鬼,又熟知两个混子的为人,只当两个混子是醉得厉害了,不敢耽搁,急忙窜了上来,还顺手关上了车门,紧张地低声问:“人没撞死吧?”

    “砰!”

    车门关紧。

    孟欣源忽然感觉气氛不对,猛一转头,骤然对上陆宇深邃淡漠的漆黑眼睛。

    27、第二十七章

    电话铃声嘟嘟嘟的响……泱兰拿起电话:“喂?”

    “晚上好,泱兰小姐,我是陆宇。”

    “嗯,什么事?”

    “是这样,我今晚离开酒吧之后,在打的回家的路途中遭遇了一起恶意车祸。”

    “看来你没事。”

    “不,我右肩膀受到了很严重的撞击伤害,并且,我发现对方的越野车内,里面三人都是头部重伤,至今性命垂危,而受伤最严重的那个人竟是‘夜为非’的驻唱台柱子孟欣源。真遗憾,他那一张脸算是糟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嗯,然后?”

    “然后因为孟欣源伤势太猛,我问了他几句话,他没说清楚,所以我很好奇,店长今天是不是接待了什么贵客?泱兰小姐知道那位贵客是什么身份吗?”

    “……小宇,我提醒你,别问不该问的。然后?”

    陆宇翘着嘴角,轻笑一声:“那好,然后,我又发现,那辆载我行驶时被撞的出租车,在我下车之后迅速逃离了现场,所以我只能上了孟欣源的越野车,把它开到‘夜为非’酒吧门口,现在就停在门口东侧的停车位,泱兰小姐派人处理吧。不多说了,我等的出租车在催,再见,泱兰小姐,祝你今晚做个好梦。”

    “等等,你说……”

    ——说个屁,跟你那短命的滛娃小叔说去!

    陆宇眯了眯眼睛,面无表情地挂断了投币公用电话,转身坐上了那辆根本没有催他的空出租,“中和堂药店。”

    还是那个地址,只不过这一回安安稳稳地抵达。

    而“夜为非”酒吧里,泱兰带着人匆匆处理了越野车事件,急救的急救,送医院的送医院,然后才来得及铁青着脸给她的小叔白庆打电话,将事情始末噼里啪啦的简明一说,全都扔给了他。

    另一边,坐在孙云芳车里的白庆听得眉头微蹙,最终只冷冰冰地说:“知道了。”

    他挂上电话,旁边的孙云芳轻笑着靠上来,伸出光裸嫩滑的手臂搭在他肩头,带着红宝石指环的葱白手指拨了拨他的耳垂,吹气如兰地问:“白庆弟弟,为什么皱眉?有什么事需要姐姐帮忙吗?”

    白庆不答话,任由孙云芳勾引他,他只安坐如山,全然一番禁欲的诱惑。

    “哼!”

    前面驾驶座上开车的人低哼一声,他面容冷寂,健硕的背影稳稳安静,如同一块岩石,开车时,时不时抬眼从后望镜中望向两人,一见孙云芳在挑逗白庆,而白庆却没有避开,他那双凌厉眼睛中的醋意简直排山倒海,引得孙云芳趴在白庆耳边好一阵嬉笑:“你这小坏蛋还装,阿军可一直吃你醋呢,真不要我帮忙?嗯……”

    ???

    凌晨四点,新世纪小区的小别墅中。

    陆宇正睡得香甜,床头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突兀刺耳。

    陆宇被吵醒,皱眉条件反射一般从薄被里伸出赤裸的臂膀,准确地拿起电话,迷迷糊糊地问:“喂?”

    成功将他吵醒的人是许秧,她在电话里轻快地笑,半点不见平日里的慵懒矜持,只像个天真的小女生:“小宇,姐飞回来了!你今天早点来公司,姐带你去片场,昨天我那二哥许丛文也推了一个演员过去试镜《太皇陵》小皇帝,陈一海没有开口。你再去时要有竞争意识,努力表现,别丢姐的脸,否则,哼!睡吧。”

    一通清灵灵的话语说完,电话挂了。

    陆宇迷迷瞪瞪地睁眼,这才清醒过来,听着电话里头“嘟嘟嘟”的忙音,回想刚才许秧的说话音调分明带着松了口气的雀跃,不像两天前那般即便是笑着,也有些掩不去的担忧,让人只想说话逗她开心。

    看来一切顺利。

    陆宇无声地笑了笑,挂上电话,将臂膀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