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闺秀 第21部分阅读
重生之嫡女闺秀 作者:肉书屋
“我这里有。”他从袖中取出一方淡青锦帕,很自然的就抬手帮她擦着面颊。
他的帕子也浸了雨水,有些潮潮的,还带着他的体温……她只觉得脸上也好像要烧起来了似的,不太坚强的小心脏跳得飞快。
极快的瞥了他一眼,她只觉得心里头有东西梗着,不吐不快,一句问话便脱口而出:“我对你而言,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能发上来,合掌。阿米豆腐,阿门……
61、露馅了
61、露馅了
“我对你而言,是什么人?”
“……啊?”听了这话,他的动作停住了。
意识到方才的行为过于随意了,他将帕子递给她,讪讪答道:“你是……我外甥女儿啊。”
“实话?”她一双秀眸紧盯着他,不容他有思考的机会。
“我……其实一直当你像小妹子似的。”他不自然的扯扯嘴角,自嘲似的轻笑起来,“你知道,我有几个妹子和你年纪相仿……”
“哦……是这样吗?”她垂眸,不知为何,心里头隐隐有些失落。
他没有再回答她的话,转头瞧了瞧外头,淡淡说道:“原来雨已经停了,咱们启程回去吧,不然他们大概要满山找人了。”
“嗯。”她怏怏的应了一声,思绪还未有从刚才的话题中转出来。
她干嘛这么直白的问他呢?
她不是最擅长迂回不露声色的达到目的么?居然还说出这么傻的话来,真是……
她不会表露出什么来了吧?……他不知道会怎么看自己呢?
“这身衣裳,我就穿回去行吧?”她呐呐说着,将方才换下的湿衣裳包成一团。
“行,到了庄子里再换吧。”他起身,从身上摸了几吊钱,放在灶台上,算是给婆婆的谢仪。
见他出手这么寒酸,她连忙翻衣裳的包裹,“我这里还有些银子。”
“我也有的,只是怕这儿穷乡僻壤的,银子不容易花用……若是被有心人瞧见,反倒不美。”他说着,便出门去牵马。
他想得倒是周到。
她轻叹一声,掀开帘子,瞧见婆婆在里屋睡得正香,便也不惊动她,直接出了门,然后转身将柴门掩上。
他将她扶上马,自己也上了马,轻喝一声,一夹马腹,马儿便往前疾驰而去。
她心里有事,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他也没有。只是小心将她护在怀里,让她少吹些凉风。
“我才不是你妹子。”快回到怀萱庄时,她才闷闷的冒出这么句话。
“呃?”他愣了愣,才想起她这是回复他方才说当她是妹子的言语,便抿了抿唇,轻轻说道:“我知道。抱歉……方才是我唐突了。”
他们虽然是舅甥,可她毕竟是大姑娘了。方才在婆婆屋里,他就这么伸手去帮她擦脸,确实不够庄重。
“你……!”她咬了咬牙。他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远远的便瞧见召香她们都在庄子外头候着。
见了他们俩,婢子们连忙迎上来。
“哎呀,我的姑娘,您终于回来了!”召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把咱们担心得要死!”
“先回屋再说吧。”召香见主子穿着村女的粗布衣裳,又与舅爷同乘一骑,心中存疑,但啥也问。
“嗯!”莞娴跳下马,将衣裳包裹丢给小丫头拿着,冷着脸进屋去了,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爷……您也快回屋吧,瞧您衣裳还未干,这捂久了要生病的。”小春也连忙说道。
楚承瑛瞧着莞娴远去的背影,愣了一会儿,轻叹一声,才进庄子里去了。
莞娴回到庄中,在厢房里换回来时的衣裳,又让召香召玉给她重新梳了头。
婢子们见姑娘一直沉着脸,也不敢多话,只是安静而迅速的伺候她洗脸净手。
她喝了两碗姜汤,身子暖了起来,这才扫了她们一眼,淡淡说道:“今天让你们担心了,回府后,本姑娘有赏。”
众婢子连忙谢过。
召香瞥了她们一眼,又对莞娴软言说道:“您放心,咱们呀,就是跟着姑娘来云清山进香,顺道拜了先头太太,其余的,啥也没做过。”
“对,就是这样。”召玉也笑答。
“是呀……是呀!”两个小丫头见状,便也争先恐后的抱大腿、表忠心。
“好啦,时候不早了,奶娘还在家里等着呢。”莞娴抿唇,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笑意。
一行人出了门,庄头早命人套好了马车,在外头等着。
楚承瑛已经换过衣裳,在门口站定。见了她,张了张嘴唇,正想打个招呼,她却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瞧也没瞧他一眼。
“……?”
召香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嗅到他们之间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她定了定神,扶着自家姑娘上马车,然后放下车厢的帘子。
“驾!”车夫一扬鞭子,马车便往苏府奔去。
回到府里已经是黄昏时分。
她们从后门进了院子,奶娘便急匆匆的上前,“姑娘,您回来了,怎么去了这许久……”
“不过是下雨耽搁了而已。”莞娴淡淡的答了一声,又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没发生什么事吧?”
“啊……”奶娘正想答话,屋里便有一个圆滚滚的妇人走出来,竟是老太太屋里的秦嬷嬷。
“给三姑娘请安了。”秦嬷嬷不动声色的对她行了一礼。
“嬷嬷好。”莞娴脑子里“嗡”的一下。这尊神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她对秦嬷嬷欠欠身,狐疑的目光望向奶娘,奶娘却面有难色,眼里有难掩的担忧。
“三姑娘这是了哪儿啊?老奴在这儿都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了。”秦嬷嬷皮笑肉不笑的瞧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这秦嬷嬷是什么人啊?
她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儿,当时付氏还是姨娘时,她也是说打就能打的。
可自己怎么说也是二房嫡出的姑娘,她还不至于敢对自己放肆吧。
莞娴咽了咽唾沫,陪笑道:“有劳嬷嬷久等,改日请您吃酒陪个不是了。我不过是去了……”
“哎——”秦嬷嬷却是一伸手,阻止她的解释,扯了扯一边嘴角,冷笑道:“姑娘做了啥,不需向老奴解释……这老奴可当不起。老奴在此等您,也是老太太吩咐的,请您即刻到西院去见老太太罢。”
“知道了。”她心里涌起不详的预感,便想拖延一阵子,将身上可能存在的破绽统统处理掉,“待我回房换了衣裳便去给祖母请安。”
“不必了。”秦嬷嬷斜了她和丫环们一眼,“老太太吩咐下来,请您一回来就去。老太太还说了,若是三姑娘找借口拖着不去,那抬也要将您抬去的。”
“……是。”老太太还真猜对了,她就想找方法拖延来着……
对上秦嬷嬷那锐利的眼神,她知道祖母这回是来真的,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忐忑不安的跟着秦嬷嬷来到西院正屋,却见老太太,大房二房的两位太太,还有瑞娴,居然都在。
瑞娴还跪坐在祖母的小几边,给老太太沏着茶,口中问道:“老祖宗,您尝尝我这茶沏得可好?”
“唔……”老太太端起茶盏品了一口,眯起眼点点头,“算是勉强过关,回头再让莫姑姑给你指点指点。”
“是。”瑞娴恭谨答应了,一副柔顺的模样。
莞娴赶紧上前,给三位长辈请了安。
这气氛很微妙,感觉怎么像是……三堂会审?
老太太抬了抬眼皮,“三丫头,你一向是乖巧懂事儿的,今儿是怎么了?”
“回祖母的话,孙女儿去云清山给亡母上香,因为遇上大雨,因此耽搁了时辰,还请恕罪。”她连忙躬身回答,脑袋几乎要埋到胸口去了。
“这事儿她事先问过我了。”见老太太神色依旧不悦,楚氏连忙笑着给继女解围,“途中下了大雨,那也是不得已的事儿。”
“是啊,姐姐一向最知礼最孝顺的,绝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瑞娴也说道。
她望着老太太,柳眉微蹙,一双眸子里凝起淡淡的雾水,“老太太千万不要责怪姐姐。……我们姐妹是一体的,若是老太太要罚姐姐,那也请一齐罚瑞儿好了。”
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听了瑞娴的话,莞娴心里暗暗叫苦。
“傻孩子。”瞥了瑞娴一眼,老太太笑哼了一声,“我还没问明白呢,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罚你姐姐了?”
瑞娴碰了这么个冷钉子,只得勉强笑道:“我只是……担心姐姐。”
“多、谢、妹、妹。”莞娴咬了咬牙,朝她“温柔可亲”的笑了笑,“你的‘好意’,姐姐一定谨记在心。”
“你那包袱里,装的是什么?”大太太眼尖的瞧见小丫头手中的衣裳包裹。
“一套骑装。”莞娴面不改色的答道,“是楚家的姨妈送我的,不巧下大雨淋湿了,我正想让丫头回来后便拿去洗。”
“骑装?拿来我看看。”楚氏唤那小丫头拿了包裹上前,捻了捻里头的布料针脚,点头笑道:“这确实是庆侯府里织补娘的手工,还有侯府的印记呢……这样的衣裳,我娘家姐妹人人都有的,宫里的主子们有的也喜欢。”
“哦?”老太太依旧皱眉,“你何时学会骑马了?”
“只是在那边庄子里学着玩儿,图个乐子罢了,也跑不远。”莞娴回答得云淡风轻。
“三姑娘身子弱,偶尔骑骑马,倒是对身子有益。”楚氏又说。
老太太横了她一眼,似乎对她屡次帮腔有些不满,楚氏识相的噤了声。
“咦?那是甚么?”瑞娴眼尖的发现靛青衣裳中间露出淡青色的一角,便用手指了指。
莞娴看了一眼,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那是楚承瑛的帕子!
作者有话要说:坚决与抽抽的做斗争!加油赶进度!小宇宙爆发吧,我要速更!——
无责任小剧场——
某辰:咳咳,民意说不要双结局,于是乃们之中有一个要出局哦!
小五(淡定状):我早已决心守护她……不管怎样,都不会改变。
某辰:现在耍酷玩深沉已经过时啦,你要腹黑才有成为男主的可能!
小五(淡定笑):比如……如果不让我和小莞儿he,我就掐掉你网线?
某辰(竖白旗):知道了……我好命苦哇……
小龙(泪汪汪):不要啦!请看我真诚的眼睛!我很帅、很有钱、还会做家务,简直就是男主模板!
某辰(摊手):在银行里下棋的凹凸曼……也是这样的。
小五(笑,摸小龙脑袋):信不信我可以把你卖了还让你帮我数钱?
小龙(打滚):55555,你们都75伦家,我要告诉莞丫头!
小五(弹他脑门):你几千岁了还卖萌!
小龙(握拳):5555,我一定会争取出镜率的!各位好心的菇凉,求包养、求投喂……
咳咳,我只是想说官配是楚某(顶锅盖爬)
62、缘分来了
62、缘分来了
那是楚承瑛的帕子!
大概是她那时候心不在焉的,顺手就连他的帕子一齐包在衣裳里了。后来他没问起,她也就忘了这茬。
望着瑞娴幸灾乐祸的模样,她气得牙痒痒……可这也是自己失策在先,如今被人逮着了破绽,也只能怪自己做事不够精细了!
她以往行事,一直滴水不漏了,谁知今日居然栽了个大跟头,一个“情”字果然害人不浅……慢着,她什么时候对他有情了?!
她心中惴惴,脸上阴晴不定。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向秦嬷嬷使了个眼色,秦嬷嬷会意,上前捏住那淡青色的一角,将布料抽出来。果然,便是楚某人的锦帕。
虽然上面未有具名,可这锦帕比她们女眷们常用的绣帕尺寸要大一圈儿,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男子之物。而且瞧那颜色质地,也不可能是闺阁女子们会用的。
这帕子毫无疑问是男人用的,还是已经用过的……如果它出现在一个女子的衣物中,其中涵义,不说自明。
回想起楚承瑛之前在猎户屋中说过对不贞女子的惩罚,她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觉得手心脚心都疼了起来。
而楚氏瞧见了那帕子,颇为惊讶的张了张嘴,可瞧瞧老太太,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老太太微眯着眼,仔细瞧了瞧那锦帕,然后又望向莞娴,似乎在等她解释。
怎么说好呢?
莞娴心里闪过好几个念头。
若是照直说,她的行踪以及新的田地都暴露了,这还是小事,问题是避雨那一节不得不提。那时候在猎户屋里,她与楚承瑛孤男寡女的单独相处,她说他们什么事都没有做,老太太会信吗?
即便有婆婆作证,可听她对私奔之事那么看得开,到时候真到了苏府,说不定还会哀求老太太成全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呢,那才是越描越黑,他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幸好这锦帕上没有名字,她借口说是别人的也不是不行。
说是别个男子的物品,那更惨,几乎坐实了私相授受的罪名;她只能说是自家男子的东西,恐怕还逃得过去……爹爹还是明磊?
明磊还小,不懂得看人眼色,她没有提前买通他就让他来作证,风险太大了。
至于爹爹,只要跟楚氏交流下眼神串好供,这么说倒不是不行。只是……爹爹的帕子,怎么会跑到楚家姨妈送的衣裳里?这理由也要想好了,不能太牵强。
还有,之后又怎么跟楚氏交代,这也是个问题……
要不干脆说是自己贪玩做的?路上捡的?……可这些借口太扯了,她自己都不信,更别提阅人无数成了精的老太太!
还有,她甚至可以说是用来为老太太变戏法的,然后将这帕子塞到小怪龙给的锦囊里去,保管谁也找不着了,解决了她们的疑问之余,还顺便毁灭证据。
可是,老太太肯定会问:变戏法用绣帕不行么,为什么找了条男人的帕子来用?
怎么办好呢?
唉唉,女人遇到爱情就智商下降,此话诚不欺我。
呸呸,谁对谁有爱情了!!!
她脑子里还没想到解决这棘手问题的办法,老太太却已经是没有耐心了。
见莞娴沉默不语,她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侧着头扫视了一圈屋里的人,目光最后落在莞娴的四个丫头身上,冷冷说道:“你们姑娘今儿上哪去了、见了什么人,嗯?”
“姑娘去了云清观上了香,接着在怀萱庄拜祭先头太太。”召香与召玉对视了一眼,召香便开了口。
“之后稍练了一会骑马,后来下雨了,姑娘只得留在庄子里看账簿,并未见过旁人。”召玉点点头,接着说道。
“是、是!”两个小丫头连忙附和。
“不肯说实话是不是?”老太太脸上冷若冰霜,“来人啊,给我打!”
“遵命!”几个粗使丫头上前,拿了板子,就往三姑娘的丫头们身上招呼。
召香、召玉跪在地上,咬牙不语,可两个小丫头受了几下重重的板子,却熬不住疼,趴在地上哀泣。
大太太脸色如常,不言不语的品茶,二太太楚氏有些焦急,却也不敢再多言,唯恐惹老太太更生气。而瑞娴呢,自以为揭穿了姐姐的丑事,眼里有些自得之色。
莞娴站在一旁咬唇瞧着,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来。
她知道老太太不打自己,是因为过两三年还要选秀,可不能将她打坏了,于是就打她的贴身丫头,只要她们其中有人招了,老太太就得到了想要的真相,到时候再对她惩罚也是一样。
反正,丫环下人,在这年头如同刍狗,打坏了打残了老太太也不会觉得可惜的。
可是她不同,她是受过平等教育的,对于让丫环们替自己受过,她会自责、会内疚!
她下定了决心,便冲上前,一把抱住召香的身子,对苏老太太说道:“她们是我的婢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您要打就打我吧!”
召香见主子如此,连忙推开她,大声说道:“请老太太停手罢!我招了!”
“你……?!”莞娴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召玉更是满脸怒色,眼眸里简直要喷出火来,恨不得立刻将召香烧成灰烬。
“好。”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让执板子的丫头们退下,对召香说道:“你且说说。”
“奴婢们之前所言句句属实。”召香面无惧色,朗声说道。
“还嘴硬?!”听了这话,老太太又怒起来。
“主子们无非是想知道那帕子的由来罢了……我招。”召香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这帕子是我的。”
“大胆奴婢!”秦嬷嬷听了,指着她骂了起来,“你个小蹄子儿,居然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来!快说,j夫是谁?!”
“奴婢只有未婚夫,何来j夫?”召香望着老太太,神色淡然的解释,“老太太还记得三年前,楚侯爷将我许给了景澈景公子么?那帕子便是他送我的定情之物。他说回乡禀明父母,处理好家事,便来接我回去。奴婢见他一去三年音信杳然,心中担忧,便时常取出这帕子来怀想。今日在庄子里,我闲来无事又想起这事儿,借着锦帕睹物思人。怎知三姑娘忽然过来了,我怕她责怪,便顺手将帕子塞进包裹里。”
她说着,又重重磕了个头,“这确是奴婢的错,请老太太重罚。”
“楚侯爷给你许婚……我是听说有这么回事儿。”听召香说得煞有其事的,老太太神色也缓了下来,“只是,后来不是景公子自己写信辞谢了么?”
“景公子并未辞谢,只是谦逊道谢……他对奴婢是这么说的。”召香冷静回答。
“哦,原来如此。”老太太并未看过那信,只是听亲家侯爷夫人提起而已。如今听召香这么说,心想楚侯爷武将出身,于文墨之事不太擅长,将别人的委婉谦逊之词当做辞谢也未可知。
瑞娴见老太太对召香的话信了分,有些不甘心,便开口问道:“这帕子既然原本就是你带在身上的,为何不顺手收回去,而是塞在姐姐的衣裳里?”
“……”召香停了停,垂首不语。
“怎么样?说不出来了吧?”瑞娴面有得色,“我瞧呀,你要么就是你替姐姐掩饰,要么就是故意栽赃给姐姐……”
“嗯哼。”楚氏轻咳了一声,冷眼瞧着她。
瑞娴瞧了瞧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失态了。老太太、太太们都在呢,她们还没说话,哪轮到她这个小姑娘来质问?
“瑞儿失礼了。”她连忙起身行礼道歉,“我是担心姐姐被这婢子陷害……”
“四姑娘。”召香浅笑道,“这话奴婢本来确实说不出来,可您既然牵扯到咱们姑娘的名节,那婢子也只好照实说了。”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这帕子奴婢极为珍视,一直贴身珍藏着。只是,有的地方,拿出来容易,放进去却难……随便放进袖子里,又怕做活时被姑娘瞧见,因此才顺手塞包裹里了。奴婢本想着,那弄湿的衣裳,回来之后也是由奴婢送去给浣衣妇晾洗,中间不经旁人的手,那是极稳妥的,谁知还未送去,姑娘便被老太太唤来了。”
“奴婢无状,请老太太和太太们责罚。”召香又磕了个头。
听她这么说,那帕子大概是藏在肚兜之类的地方,当着两个未出阁孙女的面,老太太也不好再追问,唯恐姑娘们会有样学样。
她望着召香,沉声说道:“虽然景公子是你未婚夫,但毕竟尚未成亲,你这么做,始终是有失闺范……况且你如今伺候的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更要注意些,不要做出什么来,连累了姑娘的名节。”
“奴婢知错,以后不敢了。”召香连忙回答。
“你若是出了嫁,苏家自然敬你是景公子的姨奶奶;可如今你还未出阁,便还是苏家的丫头,犯了这等错,不得不罚。”老太太冷哼了一声,“就罚你三个月例钱,今晚不许吃饭,去柴房劈柴思过吧。”
“是……谢老太太恩典。”这惩罚是极轻了,召香连忙谢过。
莞娴在旁边听着,一直为召香捏了把汗,听了这话才稍稍放下心来。
召香虽然嫁过去也不过是个妾,还是奴婢出身的贱妾,可许婚的是楚侯爷,这分量就大不一样。想必老太太不会将她如何的,以免对侯爷那边不好交代。
不用打板子就好,例钱什么的,她给补上就是。
只是,召香一直不愿做妾的,今日却为了自己,将这事翻了过来……她心里满是对召香的歉疚。
“景公子那边,我见了亲家夫人,会提一提的,让他尽快将你接了去,也省得你在苏家过不踏实。”老太太又说道,“明日你便收拾一下,去你二太太屋里伺候吧。”
“祖母……”莞娴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多谢母亲,三姑娘那儿,我会再给物色一个伶俐婢子的。”楚氏连忙起身答应下来,又给莞娴使了个眼色。
听召香这么说,这丫头是春心动了,确实不适宜继续留在未出阁的闺女身边伺候。万一她撺掇自家姑娘做出什么丑事来,事情就大发了。
莞娴想了想,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继母应该不会虐待召香的,便也不再说话。
“好了,我也乏了……”老太太靠在垫子上,闭上眼,唤丫头过来揉肩。
众人见老太太面有疲态,便都识趣的告退。
出了西院,莞娴见召香跟了楚氏去,心里不舍,便上前对继母说道:“娘,我想再和召香姐姐说几句话行么?”
楚氏的目光扫过她和几个婢子,笑了起来,“她不过是去了我的北院而已,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瞧你们,一个个好像生离死别似的。……罢了,召香你就回你原来的住处收拾收拾,待会儿再去柴房领罚。”
“多谢娘!”莞娴感激的行了一礼,拉着召香便往自己屋里去了。
“召香姐姐,是我对不住你!”一进屋,莞娴便抱住召香,眼圈儿红了,“都是我不好,害你要做妾……”
“召香,方才我还以为你要将咱们姑娘供出来,还生了好大的气。”召玉也歉疚说道,“我误会你了!”
“召香丫头,你是好孩子,会有好报的。”奶娘也拉着她的手,“做妾也不是不好,大小算是半个主子,总比一辈子伺候人强。”
“我知道。”召香对众人点点头,又含笑对莞娴说道:“姑娘一直待我极好,将我当亲姐姐一般依赖,我做这点事儿,又算得了什么呢?姑娘千万别因此觉得亏欠我了……兜兜转转过了三年,我还是得嫁景公子,这大概就命中注定的吧,与姑娘无涉。”
“是啊。”奶娘抚掌笑了起来,“这就叫缘分嘛。”
“希望景公子很快来接你。”召玉也笑了,作势对她福了福身,“奴婢先给姨奶奶请安了!”
“你这小娘,看我不撕你的嘴。”召香羞红了脸,佯怒的打了她几下。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哦,你没有看错哦!=v=
63、小桃夭夭
63、小桃夭夭
“不过是做个乐师的小妾,犯得着这么高兴么,还当真以为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屋外有人压低了声音讥讽着,“……奴婢果然就是奴婢,眼皮子忒浅。”
一下子,屋里的人都静默下来。
莞娴推开窗子,瞧见瑞娴正从她廊下经过。
“这还不都是拜妹妹所赐?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将来召香若是有出息了,想必也会记得四姑娘的‘提携’之恩。”她冷笑道:“我奉劝妹妹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别以为你那点事儿没人知晓。”
“……”听了这话,瑞娴脸色微变,加快脚步往自己屋里去了。
闹了这么一出,众人也没了打闹的兴致,各自散去做事。
召香见屋里只剩下她们俩人,便掩上房门,拿出那锦帕来。
当时她在老太太面前承认了那是景澈留给她的东西,事后老太太自然就还给她了。
“姑娘,这个……”她将帕子送到莞娴面前。
“我不要、不要!”莞娴又羞又恨又急,她猛地转过身去,咬牙道:“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罢!”
“……那奴婢拿去烧了可好?”召香小心翼翼的问。
“那就烧了吧!”她回答得很干脆。
“好。”召香答应了一声,便将帕子收进袖子,转身出门。
“慢着。”莞娴忽然又叫住她。
“怎么了,姑娘?”召香含笑回头。
莞娴踌躇了一下,还是支吾说道:“那帕子的事……你们就不问问我,究竟怎么回事么?”她说完,又添了一句:“我跟他真的没什么……真的。”
“既然姑娘都说没什么,那么婢子们还有什么好问的呢?”召香轻叹一声,脸上浮起温柔的浅笑,“姑娘您是主子,本不需顾忌婢子们的想法……既然您这么问,证明您心里在乎咱们,奴婢就已经心怀感激了。”
“你别这么说。”莞娴垂眸,呐呐说道,“你知道,我心里一直将你和召玉当做家人一般的。”
“有姑娘这样的主子,奴婢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召香有些动容,她轻叹一声,“只可惜,将来姑娘出阁时,奴婢不能陪嫁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只要你过得好就成。”莞娴上前,拉起她的手用力握了握。
“……我会的。”召香抿了抿唇,对她躬身行了一礼,便转身出去了。
第二日一早,召香便拎了个小包裹向众人道别,又是一番唏嘘。
到了晌午时分,便有楚氏屋里的王嬷嬷领了牙婆,带着几个女孩子过来。
“姑娘。”王嬷嬷吩咐众人给莞娴请了安,然后指着那一排小丫头说道:“咱们太太吩咐了,您看上哪个丫头,便留下来就是。”
“嗯。”莞娴抿了两口茶,扫了这些女孩儿一眼,见她们年纪十二到十五岁左右,容貌打扮都尚算齐整,便说道:“你们都把手伸出来让我瞧瞧。”
“是。”众丫头不知这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乖乖的将双手伸出来。
莞娴站起身,缓缓走过去瞧了一眼,又说道:“掌心向下。”
“……”众丫头们战战兢兢的,乖乖照做。
“唔……”她看了一圈,点了三个丫头出列,“你们说说最擅长做啥。”
终于到重点了!三个丫头精神一振,各自答道:
“奴婢会洗衣做饭,织布缝衣,又快又好……”
“奴婢最会唱小曲,可以为姑娘解闷儿……”
“奴婢识字,会打算盘……”
“行。”莞娴拍板,指了指会打算盘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头喜孜孜的理了理衣裳,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回姑娘的话,奴婢唤作小桃。”
“嗯。”莞娴瞧了王嬷嬷一眼。
“好的,就是她了。”王嬷嬷笑着,“小桃,你还不谢过姑娘。”
“多谢姑娘。”小桃连忙又福了福身,“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姑娘的。”
“嗯。”莞娴点点头,看了看召玉。召玉会意,取了两封银子,分别赏给王嬷嬷和牙婆子。800
两人得了赏赐,喜笑颜开的称谢,然后带着落选的丫头们退下了。
“小桃,你先去找奶娘,让她带你去领了衣裳铺盖,用过午膳再回来伺候吧。”莞娴对小桃和颜悦色说道。……她这儿的丫头,做家务活儿都是很不错的,唯独缺个能替她算账的,如今见了这么个人材,怎么能不好好对待呢。
“是。”小桃不知道她的想法,只觉得受宠若惊,连忙恭谨答应。
目送小桃的背影离开,召玉看了看自己的手,忍不住问道:“姑娘,您方才挑选丫头,其中有什么深意么?”
“没什么深意啊。”莞娴又笑着品了口茶,“我只想选个干净老实又能干的丫头罢了。”
“那与双手有什么关系?”召玉仍旧是一头雾水。她想了想,试探的问道:“茧子多表示这人勤劳么?……可咱们屋里也没啥重活要做呀。”
“关键不是手,而是指甲。”莞娴心情不错,便解释道:“指甲修剪整齐、没有污垢,表示这人平日也是爱干净的;指尖红润,表示这人气血充足,身体不错,干起活来也不容易疲累;然后,指甲留得比我还长的丫头,恐怕心气儿高,还是让她们去爷儿屋里伺候吧,我这小院子可留不得。”
总而言之,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勤劳简朴、踏实肯干的员工,如果附带算账等技能就更好了。
“原来如此。”召玉心悦诚服。
用过午膳,莞娴正靠在软榻上假寐,却听得外头奶娘她们正和新来的小桃闲磕牙。
“会写会算的丫头可不常见啊。”奶娘问道,“你原来在哪户人家做事?”
“嬷嬷,我爹是读书人,念的是明算,他教我识了几个字,还有打算盘。我以前并不曾做过丫环,只是爹爹赶考要用银钱,因此将我卖出来做活,等他做了官,会将我赎回去的。”小桃这么说着,口气却甚是轻快。
卖女儿去赶考?——又是个渣男。
莞娴心里暗想。
她对这年头的读书人,真是越来越唾弃了。
“我能来这儿,多亏了个贵人。”小桃又笑嘻嘻的说道,“小春哥告诉我,若是姑娘知道我会打算盘,肯定会留下我的。”
“喔喔……”奶娘见这丫头老实,也有几分喜欢,便又教导:“咱们姑娘是极好相处的,你乖乖做事便成。还有啊,在姑娘面前要自称奴婢,可不能再我啊我的。”
“知道啦。”小桃轻声答应了,“小春哥也说,要我好好伺候姑娘……”
小春哥?这名字怎么有些熟悉啊……
她心里咯噔一下,推开窗子,“小桃,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小桃连忙答应了一声,赶紧进屋,躬身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你说的小春哥,是谁?”她淡淡问道。
“啊,是我一个远房表亲,如今在庆侯府里,给五爷当差。”小桃怯生生回答。
果然!
她按捺着怒气,又启唇问道,“这么说来,是楚五爷让你来的了?”
“这个……奴婢不知。”小桃老老实实的摇摇头,“小春哥只是说,要我好好伺候姑娘。他有空会来瞧我,我有事也可以去侯府找他。”
“他这是想干嘛?!”莞娴忍不住拍案而起,满脸怒色,“派人来监视我吗?!”
“奴婢不敢!”小桃赶紧跪下来磕头。
“算了,你起来吧。”见她吓得脸色发白,莞娴缓下声音,冷冷说道:“你让小春转告五舅爷,我的事不用他管!”
“是、是……”小桃连声答应,躬着身子出去了。
莞娴坐下来,依然余怒未消。
他是谁啊?!
他凭什么在她身边安插他的人?!
真是太过分了!
过了两日,一大早的,小桃便在屋门口张望。
莞娴本想打发她走人,可又怜她身世,便只让她跟着顺三媳妇做些洒扫庭院的粗活,不让她贴身伺候。
小桃倒也安安分分的,埋头干活没有什么埋怨。
“你东张西望的做什么?!”召玉从屋里端了铜盆出去,见她鬼鬼祟祟的,忍不住出言训斥。
“啊……召玉姐姐。”小桃吓了一跳,赶紧站定,又朝屋里瞟了一眼。
“你有事?进来说话。”莞娴在里头正对镜梳妆,听到她们说话,便唤了一声。
“是……”小桃这才走进来,先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给姑娘请安。”
“嗯,有什么事就说吧。”她有些不耐的挥挥手。
“是舅爷……命我将这个送给姑娘。”小桃从怀里取出个扁扁的小包裹,恭恭敬敬的递上。
“放着吧。”她抿了抿唇。
“是。”小桃将东西放在妆桌上,缩了缩脑袋,又连忙退下了。
莞娴打开来瞧,发现是一幅小小的工笔画,画上的是市井里的几种小玩意儿,什么斗鸡斗蟋蟀之类的,画得栩栩如生,倒也有趣。
可他送着给她做什么呀。
她望着那画儿,翻来覆去的看,怎么想也不明白。
过了没几天,小桃又送来一双绿松石的串珠,晶莹剔透。
再过几天,送来的是一只极小的象牙薰球,里头又镂空的套着个更小的球,十分精致。
又过了几天,送上的居然是一副玳瑁制成的西洋镜……
他这是想干嘛?!
是他自己告诫她说男女之间不可私相授受的,那他现在送些莫名其妙的物事,这算怎么回事?!
嫌她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莞娴压抑着怒火,咬牙切齿的对小桃说道:“你去告诉他,不要再送了!”
“回姑娘的话,五爷说,他会给四姑娘也送些东西,您不必介怀。”小桃战战兢兢的回答。
谁说三姑娘好相处的?她来了不过十来日,每天面对主子都心惊胆战啊!
“他送,难道我就非收不可了?!”莞娴冷哼了一声,“你转告他,找个时间出来,我要见他。”
这日,她来到云清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