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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迷路 作者:浅笑带泪凝无语
第八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参见陛下。”夏岳刚刚走进殿内,殿中一角,传来单薄女子请安的声音。
皇帝走到哪里,都是不会小了动静的。听到殿外传来的争执,方若影刚刚在殿内偷笑了两声,笑那玉贵人自作自受,再一转念间想到皇帝这就要进来了,她的脸,刹那间就垮了下去。
等到那高挑清瘦的影子慢慢走到了殿门口,她只觉得心跳骤然间加快,心脏涌上闷闷的疼,四肢发凉,连拳头都握不紧了。浑身都失去了力气,那个人在这样近在咫尺的地方,不论是因为亏欠,还是因为心底莫名的喜悦,她都发现自己再也没有开口的勇气。
一下子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去。
方若影低下头,俯下身体,仿佛这样做就能遮住自己的脸庞,不要让皇帝继续注意上自己一般。
她不敢抬起头来看他。明明已经做好了千种准备,等到真正要见面的这一刻,才发现有多少心理建设都不管用。
说不口的羞愧,最後一次见面时候,三年以来时刻在心头紊绕的那一个眼神,刹那间像洪水一样的汹涌著冲破了心防。
她蠕动嘴唇,所有的这一切情绪,话到嘴边,却只能是低头,俯身,说一句“参见陛下”。
还能怎样呢?罪婢和皇帝之间,纵是当年的青梅竹马,也隔了比牛郎织女更大的鸿沟吧?
他如今还肯善待她,不折磨她,不计较她当年的选择,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她还能要求更多吗?
方若影颤抖著嘴唇,在心里慢慢的数数目“一,二,三,四……”一下一下慢慢数著,心这才一点一点的安静下来。
夏岳的情形,并没有比她好。他的眼神,近乎於贪婪的追逐著眼前的小小影子。
她瘦了,长高了,即使穿著和g里大多数的g女一样的裙子,那样刻骨铭心的身形,却怎样也忘不了。
记忆里的女人,就这麽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就算算计好了一切,早就知道她今日要来,必须会来,一切都不会脱离他的掌控,在真正梦想成真的这一刻,心底却还是泛上无法抑制的狂喜。
心潮澎湃,夏岳一时抖著嘴唇,不知道该说什麽好。
殿内一时间,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太监和g女们,不知道去了哪里,方若影只知道,馨儿在送了她到了这里之後,早就找了个借口溜了,而他身边的太监们,向来是乖觉灵巧的,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下,必定也是不会杵在中间讨嫌。
这偌大的殿里。只有彼此。
忽然有了这样的认知,方若影跪著,心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冬日,即使是这常年燃著火盆的殿里的气温也是微微的冷,她跪在冰冷的地上,寒气顺著膝盖一点点的弥漫上来,方若影只觉得膝盖上咯吱著,那种凉寒之意,仿佛针刺一样的疼。
好像只是跪了一瞬间,却又好像跪了一个季节一样的漫长。
在这样可怕的死寂里,方若影终於顶不住那种巨大的压力,晃了晃身体。
夏岳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个小小的细节,微微一凛。
他骤然想起了几个月以前密奏上的内容。她的身体,已经不能久跪了。
夏岳苦笑了一下。再罚她跪在这样冰冷的地上,心疼的反而要变成自己了吧?
方若影的面前出现了一双细长白皙的手。那双手,指甲干净,指尖有著常年握笔s箭留下来的薄茧,手指修长而有力,带著男子特有的力量,不用问,除了夏岳,这殿里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她愣了好一会,还是不敢抬头,却乖乖的伸出了双手,慢慢的放在了那一双大手里,那边传来不可抵抗的力量,拉著她起身。
“起来吧。”头顶上磁x的嗓音慢慢的说道。
指尖传来那人的体温,方若影忍不住自嘲的苦笑了一下。龙爪呢,自己是不是该回去把自己的爪子给膜拜上几个月,以後永远别洗了?
气氛实在太压抑,不这样自我调侃一下,就好像浑身都骤然间长了刺一般。
头顶上的目光,带著可怕的威压,近在咫尺的男子气味,带著重重的压迫感,像山岳一般的杵立在方若影的头上。
她昏头昏脑的顺著那股力量站起了身体,夏岳看著她慢慢站直了腰背,却始终低著头,缩回了手,冷冷笑了一声。
磁x的声音带著轻嘲,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上。方若影忍不住浑身一抖,情不自禁的又软下了腿骨。
她苦笑一下。怎麽,自己的奴x似乎真的是越来越重了。
有负於人,就是这种感觉吗?
男人的脚步慢慢走回到殿中的龙案旁边,他慢慢的捉起了笔,淡淡的笑道:“多年不见,一向可好?”
“好。”方若影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心一点一点的冷静下来,却又开始反复的唾弃自己的愚昧和无知。
如今这人已富有四海,天下美女,欲求欲与,自己当年毁去的,应该不过是他的少许自尊罢了,也值当自己如此紊心於怀?呸,她狠狠的唾了自己一口,你啊,就是在自作多情。
夏岳仿佛被噎了一下,这才慢慢问道:“方方,你告诉朕,这麽多年来,你可後悔过?”怎麽也没有想到他会骤然间问出这样一句话来,把两人之间原本温情脉脉,旧人相见般的气氛都给挑开了,方若影一时间,哽在当地,说不出话来。
後悔过吗?不嫁给朕,你在这煎熬的一年里,後悔过吗?
“陛下想听怎样的答案?”她听见自己老老实实的问道。
“哈。”男人仿佛是倚进了椅子里,殿内传来咯吱一声,他的声音懒洋洋的说道,“方方还是一如既往的这麽奸猾。朕问你一句,你要回答,也非得绕个圈子。罢了,无论真话假话,哄朕的也好真心的也罢,都说出来吧。朕如今,还能怎麽罚你?”皇帝的声音里,也像是带上了莫以名状的自嘲。
那一声方方,换的方若影几乎眼眶一红。
那样亲昵的称呼,起源於最开始的时候,女儿家的闺名不可以告诉外人。於是,皇帝小时候,只亲昵的唤她方方。
她或许是方家独女,或许是林方氏,或许是林绍扬的下堂妻,或许是方小姐,可是,却只是他一个人的方方。
她忽然不想再兜圈子。这麽多年,自己确实也欠了这男人一个解释,那样突兀的结束,想来必是令他难以接受的终结,自己的确也欠了他一个为什麽。
“我,从不後悔。”方若影听见她自己的声音慢慢的一句一句说道,“当年,陛下对我真的很好。只是我不知足罢了。陛下终究会变成陛下,而妾身要的却只想过一夫一妻淡然平静的日子。陛下纵然温柔,骨子里依旧有著皇家的霸气和果决,而那一些,是妾身承受不住的。以爱为名的囚禁,妾身要不起,更经受不住。如果再来一次,妾身仍旧会那样选择。”
皇帝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大笑出声:“好,好你个方方!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肆意而张狂,却又带著无法掩饰的痛意。
方若影忽然痛恨自己起来,她听见自己这一刻还在喋喋不休的说著:“妾身害怕跟了陛下,因为如果跟了陛下,一旦有朝一日色衰而爱弛,这深g如海,妾身便死无葬身之地,陛下太霸道,而臣妾一直在退,直到退无可退。陛下太好,而要爱上陛下,太容易。如果爱了,就会自私,霸道,妒忌,脆弱。那一些情绪,妾身知道在这g里是不可以有的。绍扬是另外一种男人……妾身一直以为可以掌握得了他,谁知道,呵……也怪妾身自己,这也许就是天道昭昭,报应不爽。当年妾身伤了陛下的心,如今便换了一个更不堪的男子,来亲手在妾身的心上也捅下一刀。”
夏岳微微一笑。很好,很好!跟他这些年里想的分毫不差!原来从来不是自己做错了什麽,而是自己的感情,竟然变成了她心里的禁锢!自己对她太好,却变成了她无法承受的负担!
该感谢她现在该死的坦白吗?毕竟她还称赞了自己,说自己是太容易爱上的人呢。
“朕一直不明白,为什麽朕纵使已经富有四海,坐拥美人无数,却自始自终忘不了你。”夏岳的语调渐渐平静了下来,淡淡的说道。说著这一句话的时候,他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说著何等惊世骇俗的示爱词,“朕也问过自己,你有什麽好,值得朕这样日思夜想,夜不能寐?是因为你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敢甩了朕的女人吗?是因为你伤到了朕的自尊心吗?是羞辱感挥之不去吗?但是那样的羞辱感,总有一天会好,朕想著,也许亲眼看到你落魄你受伤了,朕尝试过的一切,千倍百倍的回到你的身上的时候,朕的这一口气,也就舒坦了。”
方若影轻轻叹了一口气。林家的种种,若说皇帝真的什麽也不知道,她是不信的。
自打在殿外第一眼看到玉贵人的时候,她心中隐隐的猜测,就已经被她下意识的证实了。
玉贵人这般娇弱的女人,从来不是这帝王所喜欢的类型,那麽他到底是为了什麽要如此宠爱玉贵人,扶植花家,在背後替玉贵人,间接的也是替那花燕琪撑腰,她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想的分明了。
皇帝杀人,从来是不用自己动手的,只需要露出一点点那个苗头,带出一点点一个意思,自然不需要让自己的手上沾上血腥。对於像夏岳这样手段高明的帝王,就更是如此了。
夏岳慢慢的说道:“只是,这段时间,朕常常想起你。知道你在林家过的不好,朕的心里,竟然不是快意,而是心疼,心痛。朕最近常想起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童年的日子。时间好像已经淘去了其中的谷糠,只留下了饱满的穗禾,朕想起的,都是那样美好的过去,朕竟然一点也不能恨你。每多回想一件,朕的心肠,就软上一分。今日这样问你,不是想要别的,朕不过是希望你服个软,道个歉,那麽这一段,也就这样揭过去了。”
方若影的心尖上,好像被什麽戳著刺著一样的疼痛。
皇帝说起那样一段话的语气,带著一种悠远的回忆的味道,也诚恳的令她觉得不可思议。
夏岳已经不恨她了吗?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刚刚嫁入林家那一会,她是很得意自己这样的决定的。
自打知道太子的身份开始,她自始自终,就没有把这个男人列入自己的择婿范围以内,不论他做什麽,不论他说什麽,她始终都是硬了心肠,冷了肺腑。
只是因为他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就不可能跟她一生一代一双人,就因为这样,她从来也没有试图争取过,甚至只是,冷冷的推开他的手,找一个更有可能的人去嫁了。
这是现代人的自我保护意识作祟啊。
皇帝忽然笑了笑,带著点自嘲:“不过这样说话的,才是方方。说不後悔,重来过还会这样做一次的,才是朕喜欢过的方方。朕千百次的勾勒过再见的场景,如今可算是做到了。朕的心愿,也算是了了。”
方若影的心里,因著他这样的一段话,又是狠狠的一酸。
皇帝这时候却正色,温柔的对她说起了正事:“这两个月,你便在朕身边做贴身侍女吧。过了这两个月,再谈下文不迟。”
“可是,妾身的父亲……”她怯怯然说道。看著皇帝的眼神里,有著一种强烈的渴盼。
夏岳轻咳一声,几乎不敢对上她那般惶惑却又带著期待感的眼神,平和的说道:“要凌迟,也不是现在。处决犯人都是秋後,你还有的是时间。”
也就是说,一切还有的谈吗?方若影的心里骤然降下了最後一块大石,她赶紧乖乖的点了点头,看著皇帝的眼里满是感激。
夏岳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看来对著方方,用什麽手段都是假的,只有家人,才是她的死x。之前死活不敢抬头,这一刻连平视自己,都不怕忌讳了。
真是……让自己该死的不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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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看完这章请不要怀疑,这真的是爱情小说。(基本上我已经预计到写完这章,方方小朋友又要被拍砖了)
我不想写纯甜,或者纯爱,也不想单纯的虐男配虐小三。
记得之前书评区里就有读者跟我讨论,究竟应不应该虐林绍扬。
我觉得虐不虐林绍扬,不应该是由“方方究竟值不值得”爱这个角度去决定的。而是,林绍扬的行为应不应该被虐。
难道说,对於现代人来说,因为你的老婆没有那麽好了,没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完美,不符合你的期待了,就可以抛弃糟糠之妻吗?在以後的文章当中,我会花很多的笔触讨论到“爱情”跟婚姻之间的问题,以及爱弛以後的责任。私以为,男人的责任感,才是唯一界定好男人坏男人的区别。
我也并不是卫道士,想要专门开一个文骂小三,我只是想yy的写一写,当小三变成大n以後,会有什麽样的情况。
夏岳很好。
但是这一章的方方一写出来,也许大家就会看到了,我笔下的女主,从来不会是美好到完美的。
她功利,也自私。却也有柔软的地方,也有不能碰触的逆鳞,也有做事的底线。而这些,我觉得才是生活里的真实。
这是爱情吗?我在写的到底还是爱情吗?其实我也很混乱……
不知道为什麽,写完这一章忽然有了这麽多的感触。也许是因为我始终都在遇到林绍扬这样子的男人吧?
第九章 开始动手
皇帝这个终身制职业,其实并不轻松,也并没有很多人想象当中的多姿多彩。
早晨五点就要起床,晨读之後早膳,八九点开始处理公务,通常一直要到午膳之後,才有自己的时间。而娱乐的种类,也并不多。
而对於被指定为夏岳目前的贴身g女的方若影来说,午膳以後的时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唔,还有比陪著皇帝更无聊的事情吗?
有!那就是陪著皇帝陪嫔妃。
方若影百无聊赖的看著前方十数步远的地方,含笑看著李修华李怀香抚琴的男人,暗自腹诽著这无聊的日子。
g人们是必须要站在能看见皇帝陛下,却又不会打扰到陛下和宠妃谈情说爱的地方伺候著的。
自打做皇帝贴身g女的这第一天开始,方若影就尝到了苦头,皇帝已经看似极为体贴g人的选了一个温暖的地方听宠姬李修华弹琴了。只是暖和归暖和,站久了,到底是不舒服的。
一站几个小时,对於曾经被罚跪整日的方若影来说,虽然痛苦,也并不是不能忍受,只是曾经受过伤的膝盖,偶尔的隐隐抽疼两下罢了。这让她,听著那叮叮当当的雅乐,唇角只泛起了嘲讽的微笑。
丞相家的小姐,自然是自小请著教习教学琴艺的,方若影自认为,欣赏的品位并不低。但是李修华的琴艺……实在不太符合她的品位,更加上琴声因为略有些远的关系而断断续续,就更有让人打瞌睡的感觉了。
夏岳的脸上,却自始自终挂著温和的笑容。他微微偏著头,神态专注的看著李修华娇羞而j致的脸庞,手指仿佛是极为满意的轻轻打著节拍。
那样俊男美女面面相对,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洒出一片金黄,这样的对坐图,几乎是可以入画般的j美。
但不知道为什麽,看著这样美丽的图画,方若影的心底,却有些若隐若现的y霾。她缩了缩身体,试图把自己藏进屋檐的y影里。李修华的注意力,始终在皇帝的身上,这使得她在心底微微的喘了一口气。不要注意到我,你们继续卿卿我我就好了。
这样想著,她仔细的望著自己的鞋尖,尖上那一朵小小的花朵,在视线里,仿佛慢慢的一点点绽放开来。
一曲终了,李修华羞怯的抬起头来,瞄了夏岳一眼,细声细气的说道:“陛下,臣妾学艺不j……”
夏岳温柔的注视著她的眼睛:“修华太谦虚了。”他轻轻一笑,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对著站得远远的,正眼观鼻鼻观心的方若影勾了勾手指,“修华,这一位,跟你是旧识吧?”
方若影猝不及防的被逼著对上李修华震惊的,刹那间变成雪白色的小脸,她苦涩的一笑,开口福下身体说道:“奴婢给李修华请安。”
夏岳没有给他们彼此多想的时间,悠闲的先说了一句:“起来吧。”看著她直起身体,骤然笑道:“既然是旧识,那不如,方方来给朕和修华说说看,修华的琴艺,比之小时候怎麽样了?我记得你们以前可是很要好的呐。”
“陛下……陛下……”李修华的脸色煞白,嘴唇不停的抖颤著,想说什麽却说不出来的样子。
反而是方若影慢慢的镇定了下来,对著玩味的看著她们二人微笑著的夏岳福下身说道:“奴婢三年未听过雅乐了,辨不出修华弹的好坏。”
“是吗?”夏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看著方若影说道,“辨不出好坏了吗?那不如,你来为我们抚琴一首,朕和修华,一起为你辨一下好坏,如何?”
“这……”方若影慢慢的低下头去,这要叫她怎样回答?皇帝明显已经知道了一切,如今才发作,似乎是故意的呢。
李修华已经抖如风中残叶,跪倒在庭院正中。皇帝看著她的样子冷冷一哼,伸出手,对著静在咫尺的方若影的手腕上抓了过去。
这一抓,方若影骤然吃痛,忍不住微微的瑟缩了一下,夏岳用了一点力气,这才把她的手腕平摊在几个人面前。
那右手的腕上,竟赫然有著一道发白的,丑陋的痕迹!
夏岳冷冷一笑,放开了她的手,慢慢站起身来,盯著方若影咬著唇不做声的样子,没有怎麽作势,却浑身散发著令她们心中战栗的y冷。
“看起来,修华对於这样的伤势,似乎也是心中有数呢。”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李修华却已经惊恐的瘫倒在地上。
她是夏岳太子时候,还住在潜邸就纳了的老人了。原以为可以瞒著他一辈子的,已经过了那麽久,以为永远不会被翻出来的事情,竟然还是暴了光?
换了以前,还有太後能够压著太子,还有世家的力量在她身後撑腰,而如今,因著那个皇後之位,她已经自己削去了能够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势力,李修华心知,原来皇帝已经知道那件事情很久了,而自己肖想的,不过是镜花水月。
前日得到方相被抄家的消息的时候,她的心底还无比的欢欣喜悦著,而到了这一刻,心已经凝结成冰。
方若影什麽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缩回手,慢慢的走到了一旁边。
其实她如今一点也不恨那些让她再也不能碰琴的人们。他们之中的多数,如今已经化为黄土。如今见到李修华这样战战兢兢的样子,她的心底,也殊无欢喜之意。
夏岳的心思,还真是捉不透啊。如今在这样的情况下发作李修华,无异於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在她的父亲已经下狱的此刻,她方若影,只不过是无g的浮萍。帝王的宠爱,更是水月镜花,而她如今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小g女罢了,夏岳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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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g?
唔……
it’s only a start……
第十章 林绍扬的婚事
就在方若影在夏岳的寒气里无可奈何,李修华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同时,远在城郊的林家,也为了方若影的下堂,在此同时爆发了一场争执。
“什麽?要扬儿娶燕琪为妻?”林鑫的脸色铁青,满脸的不悦,瞪著笑吟吟的林赵氏。
“老爷……这样不是很好吗?琪儿对扬儿,可是痴心一片呢,她又不妒忌,必定能为我们林家开枝散叶……”林赵氏小心的看了看林鑫的脸色,温柔的说道。
“糊涂!”林鑫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厌烦,这正室夫人早已年老色衰,这两年除了特定的初一十五的日子,他一般连她的房里都很少去。在小妾的温柔乡里,早已经消磨尽了他对这位正妻的热情。如果不是念在她遇有他唯一的嫡子,又占著正室的名分,林鑫大概,早就不愿意去她房里了。
他虽然对之前媳妇儿的善妒不太满意,但是对於妻子现在的建议,他就更加的不满意了。
原本就林家和花家的社会地位来说,结亲应该算是对两家都有利的事情。若是花燕琪是花家嫡女,他一定当场就应下。但是那花燕琪是什麽身份?花家庶女!
而他们的儿子绍扬,却是实打实的长房嫡子,是家族未来的掌权者,以庶女为妻,绍扬的脸皮要往哪里摆?
嫡庶不分,岂有此理!
宗族一直想的就是纳花燕琪为妾,最多也是个平妻,要做正妻,她的身份说到底还是差了一截。
只是林鑫转念一想,忽又问已经有些惶恐的林赵氏道:“花家,能出多少抬嫁妆?”
“这……老爷……”林赵氏被问到了点子上,顿时有些支吾起来。花家的那个妾室,花燕琪的母亲,手上的余钱并不多。
这时候的嫁妆有好几种规格,如方若影这般受宠,家中又家资殷实的嫡女,出嫁的时候,虽然算不上十里红妆,进门的六十四抬嫁妆,也是结结实实的。
但是即使是同样的“全堂”,也就是六十四抬嫁妆,其中的种类也有所不同。方若影刚进门的时候之所以被林家宗族喜悦,甚至後来还在外和林绍扬过了一年的日子,其中多半也要归於她嫁妆的含金量。
由於是家中唯一的女儿,方家的嫁妆几乎是倾尽其力。
六十四个新打的大箱子里,装的满满当当的,并不是往常人家嫁妆的家具旧衣,而是非常值钱的田亩,产业,房契,下人的卖身契,各种名贵首饰,京城流行的新衣,上等的脂粉,大量的皮毛,绸缎,金银。
在抬进门的时候,其中几箱在她很慷慨的散发给林家诸人做见面礼的时候,几乎晃花了诸人的眼。
在这三年当中,逐日逐日的盘剥里,方若影最後偷偷托镖局带走的,十不足一。
而这样的规格,也由此养大了林家的胃口。
林家,早已不是开始是最盛时期的林家了。这样一笔意外之财,不但满足了家里上上下下干瘪已久的口袋,却也助长了他们的饕餮之意。
而花家,既然跟那方家同时京城贵人,应该也会有相同规格的嫁妆吧?
林鑫既然这样盘算著,脸上也就显露出了几分和蔼来。
唔,公中的用度,自媳妇离开以後,总显得有些紧巴巴的,虽说让她下堂是顺从圣上的旨意,但是生活上,苦的还不是他们自己?若是花燕琪的嫁妆,能有方若影这样的规格,那麽让她进门,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吧。
林赵氏看著林鑫微微放松下来的脸,心中却是一紧。自己人知自己事,林家的状况如何,他们彼此都是心知肚明。而林鑫的脸色为什麽放缓,跟他过了大半辈子的林赵氏,却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
花家的状况并不好。姑且不论自己妹妹只是个妾室,那花家大部分的银子都还掌握在花家正房手里,就花家那一个在g里做贵人的主子,那钱便花的海去了。
贿赂g人,希望得到圣上的宠爱,结交别的贵人,哪一样不是钱?
尽管玉贵人不负众人所忘,但是圣上的赏赐,象征意义大过於财富意义,而花家男主人,却依旧在丁忧期中,即使想靠著任上捞上一笔,也不大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恐怕花家给自己的侄女儿办的嫁妆,并不会如林鑫所愿。
林赵氏的眉毛微微一皱。怎麽办?难道要就此放弃扬儿和琪儿这一段天赐姻缘吗?
不,自己手里的管家权,迟早是要下放给自己的媳妇儿的,如果再来一个如同前头方若影这般娘家势力庞大的,又跟自己不是那麽亲热的,自己手里迟早什麽也剩不下。
这样想著,林赵氏深深呼了一口气,小心的对林鑫说道:“老爷,我想琪儿进门,六十四抬的嫁妆是少不了的。”
林赵氏那边,还有不少方若影和她关系好的时候,送给她的见面礼,和她平日里积攒下来的私房,而其中的很多,都是林鑫未曾见过的。
正是因为这样,林赵氏现在才敢夸下海口,打的就是拿自己的私房贴补花燕琪的嫁妆的主意。
反正来来去去那些钱都还在林家,琪儿那麽乖巧而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儿,等到进了门,再问她讨回来也就是了。
林赵氏这样想著,看著林鑫的脸色缓了下来,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
自古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前方若影之所以能进门,还不就是因为自家老爷看上了方相的势力?
林鑫淡淡说道:“既是有六十抬嫁妆,那你跟花家商量商量,开张清单,再选一个黄道吉日,就找人上门去提亲吧。”
“谢谢老爷。”林赵氏大喜,对林鑫福身笑道,“老爷,不知道今晚您……?”
林鑫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夫人希望自己今晚宿在上房,但是海棠昨日的娇嗲软糯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缠绕著,再看看林赵氏化的一丝不苟却掩不住眼角皱纹的妆容,他还是冷冷的说道:“今晚我还有些饭局。可能会回来的很晚,就不回上房休息了。”
“好的,老爷。”林赵氏目送著林鑫的背影离去,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跌坐在椅子上。手中的手帕已经绞扭成豆腐块。
这就是林家男人的天x!
凭什麽她方若影可以得到接近三年的独宠?
林赵氏心底对方若影的嫉恨,其实从来没有消失过。大凡婆婆也许都是这样,在自己的身上,总希望男人越专一越好,房里人,也是越少越好。而到了儿子身上,却希望他的子嗣越多越好,女人越广越好,最好是不要分薄了儿子心里自己的重量,对她们每一个,都是有欲无爱。
看著他们的夫妻恩爱,某些时候,对林赵氏来说,却更是衬托出了自己的凄凉。
越是这种时候,她就会越想著娘家。
这是这时代天下婆婆的通病,因为女人,可以依赖来傍身的太少了。在家要靠父母,出嫁以後靠著丈夫,而生了孩子,就只能指著孩子活著。而林赵氏这样的心态,虽然偏激扭曲,却也不算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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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麽说吧,以後活动点数每多1000,我加更一次。不够1000票的时候都一更。
今日两更结束。
以後的更新,我保证每章的字数在2000以上,我说加更,章数多了,数量上并不会少,而质量上,我尽我的最大努力保证。
已经开学了,我也有我的正职要做,保持之前的每日8000的更新,这个 真的会被压榨到死的,囧。o(┘□└)o
ps, 亲们觉得,林绍扬跟小三真的会变成夫妻吗?
谜底会在明後天揭晓~
又另:有关方家的嫁妆这麽多(贪污腐败?),这个不是bug大家不要质疑,恩~
第十一章 试探
李修华涕泪交加的脸犹在眼前晃荡著,方若影低著头,仿佛眼观鼻鼻观心一样的如同泥塑木雕。虽然苦主是她,但是帝王家的家事,又岂是她能c嘴的?
李修华惊惶的看看夏岳满脸的铁青,知道情况不对,她j致的小脸上布满了泪痕,竟然扑过去拉住了方若影的裙摆。
李修华的身体刚动,夏岳时刻关注著她们的身体就是微微一晃,及至看到李修华乃是跪著拉著方若影的裙摆大哭,这才止住了欲动的身形。他的眸子微微眯起来,没想到这女人还挺识时务的嘛?那朕的方方,你会怎麽做呢?
等到裙摆被死死拉住的一刻,方若影才仿佛大梦初醒一般的抬起头来,看著李修华仰起看著她的j致的脸庞上已经满是透明的泪珠,方若影徒劳的拽了两下衣摆,想从她手中拽出来,却没有成功。
她求助的看了夏岳一眼,却只对上了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也就是,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就在她低下头思索的这一瞬间,李修华已经开始如杜鹃啼血般的哀哭:“方小姐,妾身知道妾身错了,妾身不该妒忌你,妾身不该借著太後的意思当初那样为难你,呜呜,妾身这几年也很後悔啊,夜不能寐,合不上眼睛。方小姐,妾身当初真的是忘情了,妾身只是不想失去陛下……”
方若影原本看著她哭成一塌糊涂的脸庞上满是眼泪,已经心中一软。
毕竟事情过去那麽久了,有天大的仇恨,在时过境迁之际,再来秋後算账,也於事无补。
始作俑者早已化为黄土,眼前的最多不过算帮凶从犯,再去计较那些责任,也没有太多的意义。
纵然是那样的林家,她也并没有一定要如何报复的心态,更多的,是希望自己能从那一段里面,完完全全的走出来,因为那是小菊用生命替她许下的唯一的愿望。所以原本,她已经不想再多计较什麽的了,毕竟,都已经过去了。
只是听到李修华的最後一句,方若影的原本已经软了的心里,却又燃起了无法抑制的怒火。
她是什麽意思?感情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傻瓜了?
说是道歉,却实实在在,是在向皇帝表白呢!
既然这样,你还来求我做什麽?陛下不就在旁边吗?你拽著我的衣摆,是想陷我於何等不义之地?是想用我的残忍,我的无情,来衬托你对陛下的一片心意吗?
不知道为什麽,方若影的心里忽然就泛起了一片的厌烦。
这些女人们,来来去去就是这麽几招,有意义吗?
整天忙著g斗,忙著家斗,很有趣吗?本姑娘实在不想奉陪啊!你的目标是那个男人,和我有什麽相干?
她蹲下身,坚决而无情的把衣摆一点一点的从李修华拽紧的小手里,慢慢的掰了出来。
李修华对上她坚定的眼神,当下也是一愣。
方若影一贯以来就是个柔软的好x子,当年自己这麽对她,事後,她不是真的连皇帝都没有告诉?
原以为这样一通哭泣,不但能得到皇帝的怜惜,体谅自己是在对他的一片痴心里才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可以降一些惩罚, 甚至还对自己宠爱有加,谁知道,戏演到这里了,这个女人,却一反常态的不温柔起来?
李修华怯生生的咬著嘴唇,不安的抽泣著看著眼前脸色y冷下来的女人。
方若影苍白的脸色衬著此刻脸上坚决的表情,竟然给李修华造成了无比的压力:“修华,你跟陛下如何,都是你们的事情。你不必求我,我只不过是个罪婢。”
看著李修华又抽泣著要哭,方若影竟然骤然伸出两g手指捻起了她的下巴,微微冷笑著,眼神冷锐如刀锋:“对我哭有什麽用?想要被怜香惜玉,你该对著陛下去哭啊!呵,我一个受害者都还没有掉眼泪,你这个加害者,反倒是掉起了金豆子?不若,我也像当年一样,在你手腕上划上这一刀,然後,再向你赔罪道歉,大哭一场,如何?”
眼看著她的情绪有一点失控,一双温暖的手,这时候恰到好处的,无声无息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带著男子清冽气味的暖热的呼吸,喷在方若影的耳边,几乎刹那便在她颈後激起了一块皮疙瘩。
那手在她肩上安抚的拍了两下,方若影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暴露了本x,脸色微微一红,住了嘴。对於她来说,看到李修华这样的女人,就和看到那和她前夫林绍扬卿卿我我的花燕琪没有什麽区别,一样的心机深沈,一样的善於伪装。只是让陛下看到她这样失态的一面,还真是……唉……
夏岳似乎是故意一般的,刻意凑到她耳边,暧昧而轻声的说道:“抱歉,让你想到不开心的事情了。好了,方方,是朕的不对,後续,就交给慎刑司处理吧。你只需要到时候去做一个口供证明就可以了。我们还是先回g吧。”
满意的看著她被呼吸喷到的那一小块肌肤,瞬间染上了霞粉色的微红,夏岳居然又在方若影耳边吹了一口气,看著她刹那间连耳g都红了,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半揽著她站了起来。
对於今天的试探,皇帝的很满意,心情也突然好了起来。
是的,不知道为什麽,对於她现在不再像以前那样事事都有仁善之心,夏岳的心里,竟然是满意的。
他的身边,不需要那样不通世事的少女。
白纸虽然美好,但是一点一点的调教,对於像他这样忙碌的帝王来说,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比起成日做白日梦,需要男人时时刻刻呵护疼爱的女人,他现在反而更加喜欢知道自己要什麽,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并且能理解男人,同样撑起另外一半天空的女人。在他疲倦的时候,也能做他的支柱,而不是一味单纯的从他这里汲取养分。
皇帝的工作可以非常繁琐而细碎,而有时候,他需要的并不是依赖,而是肩并肩的彼此扶持。
多半时候,聪明而见过世事的女人,都是不但腹黑,并且心黑了。
只是若影,之前夏岳惊喜的注意到了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动摇。这也就是说,她的心底某处,依旧有著一些柔软的地方。
g中生活需要手段,但是如果连对著枕边人,都时时刻刻用著争宠的手段的话,是一个男人也都会害怕的。
像她现在这样,刚刚好。
所以,已经几乎成竹在x的夏岳,不想再就这一件事情对方若影继续试探下去了。他的心思,转到了另外一个方面。
对李修华的处置仍旧需要谨慎。毕竟,在後g主位多数空缺的情况下,对皇後宝座虎视眈眈,又有竞争力的并不多。
正如朝堂事一样,後g也需要平衡,而这种平衡,一旦失去了李修华,在目前的势力天平上,并不稳当。
然而另一方面,g内的确需要整顿,尤其是,他之後的安排,不容有失。
虽然太後早已仙去,但是世家的势力,依旧影响著朝堂,而这,也是他目前整个帝王生涯的唯一掣肘。
後g事,永远不只是後g事。
但是如果後g和朝堂之间一点秘密也没有,那麽怎麽还谈得上,帝王的威严和隐私呢?
所以,敲打李修华,也就成为了“杀儆猴”的一种必然。
但是量刑……还需谨慎从事。
这样想著,夏岳还是决定先将李修华禁足,然後再看一看之後朝堂和g内的动向,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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