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途上 作者:酒违

    时值秋收，天气已经不像过去那般炎热。知了的尸体掉落在大地，蚊子尽着最后的力气发挥着最后的光华，但在逃过被拍死的命运之后依旧免不了消失在季节的变迁里。

    农村的秋收依旧是以人力为主的，一是机器尚未普遍，二是人们也想多留些玉米秸秆在冬天时当做柴禾用来做饭。

    农忙热火朝天的氛围在学校里却是感受不到的，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迎来了最后的成绩公布时间，同学们大都有些激动。班主任走上了讲台，拿出了笔记本，坐在后方的众人看不清上面写着的字，但片刻之后他便公布了答案。

    “同学们各科的试卷已经发下去了，有些分数有问题的地方也已经处理过了，下面我把大家的综合成绩公布一下，对于有进步的同学会给与表扬，对于成绩稍差的同学也算是一个激励，让大家有目标可寻。”秃顶班主任说着拿起了练习本。

    “第一名，王永科。”

    “第二名，郭慧萍。”

    “第三名，司高松。”

    伴随着前三名的公布，同学们的目光不停地转动着盯向一个个同学，目光中有羡慕，亦有一些其他的表情。班主任不管同学们的想法，继续公布着成绩。

    “第四名，张大彪。”

    “第五名，李晨。”

    就在班主任念完第五名的名字，教室里却有些混乱了起来。原来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一个人的情景在没有出现，除了几个人盯向了李晨外，超过八成的同学四处张望，面面相觑。原因很快揭晓了，并不是对于李晨得了第五名有什么异议，而是

    “李晨是谁？站起来一下我看看。”班主任替大家说出了心中的疑惑，自升入高中以来一直闷头学习的他除了班上的几个同学外对大部分人来说却是个陌生的存在。

    李晨挠了挠头站起身来，颇有些不好意思。众人的目光终于有了目标，此时李晨方才露出“庐山真面目”。班主任对李晨投来赞许的目光，然后挥手示意李晨坐下，继续公布这班里的成绩。

    “第七名，丁可可。”

    “第四十三名，吴青青。”

    “第四十八名，张卓。”

    “好了，大家的成绩已经公布出来了。另外大家应该还记得我当初说过的奖励，我想了很久最后用班费买了一些对大家来说既是奖品又对大家学习有所帮助的东西，那就是。”班主任故作沉默许久之后方才说出了最后奖品的名字“练习本”。

    “由于资源有限，我决定本次仅对班里的前三名给与奖励，同学们没上面异议吧？”班主任道。

    众人沉默，班主任自当是得到了默许。发完奖品后已经到了下课时间。

    “下节课我们重新排一下座位，明天上午下课就放假了，同学们可以把自己的成绩带回家中，是喜是忧也是你们自己决定的。”班主任说完走出了教室。

    第二节课排了座位，规矩很简单，按照考试的名次由各位同学自行挑选，最后留下第一排和边上的几个靠前的位置给一些眼睛近视的同学。李晨从边上搬到了教室的中间，右边是王伟科，左边是郭子淳。吴青青坐在了他的左前方。

    来不及关注考试后发生的一些改变，第二天李晨坐上了回家的车。这条已经走过十几次的路对李晨已不再陌生，不同的是每次的心情罢了。两年以后处于另一番生活中的他时常感叹，为什么当初没有多留意一眼路边的落叶。逝去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就如那流过指尖的清水，留下的仅有一些冰凉的回忆罢了。

    通往县城的汽车是曹集一户人家私营的，主要接送一些镇上镇边村庄的居民学生。由于镇上的汽车并不会开往镇中，生意却也颇好。每天早上六点出发中午十二点返回。每逢学生开学放假便多开两趟，尽管如此，每次乘车回来对李晨来说依旧是一种酷刑，超员的汽车为了躲避交jg的盘查关紧了门窗，阵阵汗臭令人闻之yu呕。

    李晨来到家中时之间院子里已经堆满了尚未剥皮的玉米b子，父母不在院中，厨房内缕缕炊烟飘出，想来正在做饭。

    李晨没有说出考试的成绩，父母也没有问。李晨是不想做些自卖自夸般的举动，就算是对自己的父母。李晨的父母或许是懒得多问。吃过晚饭后李晨在屋内看了一会电视，父母则在院内忙碌着。玉米需要剥开，不然放时间长了便会发芽。村人喜欢留一些玉米皮然后一个个编成辫子，挂在墙头上晒干。

    秋收的季节颇为忙碌，李晨看着电视不是还听到一些院子内的议论声，有些不耐的放大了些电视的声音。突然一阵笑声传来，李晨听出是堂妹李雪的声音。

    “你们还不知道，李晨这次在班里考了第五，我还二十多名呢。”李雪将李晨想告诉父母但最终没有说出的话说了出来。

    李雪来到屋内在李晨家中玩了一会便离去了。李晨一会后出去院中一起剥玉米，李晨的父母似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对于李晨的成绩没有再提。或许是李晨没有发现，或许真的没有发生，李晨感觉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依旧如过去两个月那般沉默，究竟为什么，是他不懂吗？他真的不懂。

    第二天李晨再次坐上了去往县城的汽车，没有人送行。原来满腹的热情忽然变得冷淡，原来想好的千言万语在冰山面前沉寂。几个月来的努力终于换来了自己想要的，有同学们的羡慕，有老师的赞许。然而这一切值得吗？为什么不能再回到从前，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这个家开始这么陌生？

    高速行走的汽车的玻璃被实在受不了车内气氛的女孩打开了一丝缝隙，秋风迎面吹来，不知何时却是有些凉了。落叶萧萧，随风飞向远方，然后又打着转落向地面，被来往的车辆轧进泥水里，就此结束短暂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