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途上 作者:酒违

    “晨晨，明天带你俩去卖西瓜吧。”李晨的五叔道。

    “好啊。”对于正处于渴望du li年纪的他，这无疑是一次新奇的讨厌，瞬间放下了所谓的沉稳，答应了他五叔的建议。

    “那睡觉吧，明天要早起。”夜渐渐深了，草丛中传来声声虫鸣，却也显得有气无力。

    第二天一早李晨和李庆便被喊了起来，他们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赶集去了。李晨随便洗刷了一番，便跳上了车。

    “要到哪里啊？”李晨对李庆问道。

    “是一个小区。”李庆道。

    车子一路行去，约十来分钟来到了一处铁轨旁。此时铁路两旁的大门关闭着，来往的汽车停在了路边。

    “晨晨看过火车没？”李晨的五婶对李晨道。

    “没有。”李晨老实答道。

    “等改天让你婶带你去铁轨边看看，在家往东走过了那条土路就能看到了。”李晨的五叔道。李晨听着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大概的地图，想到了自己和李庆曾经往那边走过，只是没有走的那么远罢了。

    “那好啊。”李晨道。铁轨边的闸门也在这时打开，汽车可以通过了。

    “bj漂亮吗？”李晨的五叔对李晨道。

    “比家里热闹多了。”李晨想到了鸽子市。

    “等到了地方带你去小区的广场玩玩，那边挺好看的。”李晨的五叔道。

    “还是夜景更漂亮吧。”李庆道。

    “那先别说，等晚上给你哥点惊喜。”李晨的五叔道。

    不知道车子拐过了多少弯，绕过了多少桥，终于在经过了半个多小时后，来到了一处小区旁。五六层的单元楼呈现“凹”字形建成了一处小区，下了楼来便是一条马路，来往的车辆不多。对面是一个大棚，李晨的五叔说里面是一个小市场。马路的边上摆了不少地摊，大都是些卖水果的。李晨的五叔将车开到了路边的一棵树下停了下来，然后打开了车后门用两g钢筋撑住，将天平秤拿下车来，掀开了遮着汽车的塑料布，便开始了自己的一天。

    李晨五叔家的生意并不好，这是李晨自己看出来的。几天来车上拉的西瓜没有卖出一半。一天下午李晨的五叔去小市场里的仓库里小憩了一会，五婶去买雪糕了，让李晨和李庆在车旁看一会车。

    “这西瓜怎么卖的？”这时一个老人来到了摊子前问道。

    李晨已经不是第一次跟着叔叔出来了，但是却一直没有单独的呆在车子旁。李庆还是他的弟弟，一直想为叔叔分忧的他理所当然的站了出来，并不像想放弃这次生意。

    “四角钱一斤。”时值夏天西瓜已经变得廉价。

    “你家大人不在，你会挑吗？”老人笑着道。

    “当然会了。”李晨尽量让自己的笑看起来更加香甜，但抑制不住的紧张却不由自主的涌上脸庞。李晨装模作样的走到了汽车旁在几个西瓜上拍了拍，咚咚的声音传出，并听不出什么区别。

    “这个应该不错。”李晨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西瓜对老人道。

    “真的吗？”老人半信半疑。

    “不会出问题的，我们每天就在这里，如果西瓜是坏的您可以来换。

    老人终于买下了西瓜，不过离开时并没有对少年能有这般表现赞扬的笑容，依旧是半信半疑。

    “庆，晨晨，过来吃雪糕。”李晨的五婶这时回来了。

    “妈妈，刚才我们卖了一个西瓜。”李庆对母亲道。

    “是吗，你俩这么厉害。”李晨的五婶对二人夸奖道。

    下午李庆和李晨二人去到小区的广场玩耍，各种健身器材建立在广场上，四边是四个走廊围成的围墙，仅仅留下了一个门供人通过。走廊上面爬满了绿sè的藤蔓，广场旁不时路过些许行人，或三三两两，或独来独去。

    这是天空忽然飘起了小雨，令原本昏昏yu睡的绿叶瞬间变得jg神起来，一阵微风袭来，不再是令人厌倦的燥热，而是带来了一丝清凉。李晨二人正坐在一处跷跷板上玩耍，此时广场上的许多人欢呼了起来。

    二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李晨望着雨中漫步没有丝毫躲避意思的行人，却是不由的笑了。他并不知道为什么笑，却又好像是苦笑。细雨洗净了这片城市，却冲不去李晨心头那一丝迷茫。二人回到摊位旁，一个三十多岁的雍容华贵的夫人正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买西瓜，女孩穿着一身白sè的连衣裙，此时正在东张西望。随意看了正在走往车边的李晨二人一眼，然后便转过身去，眼中似是无视。李晨身躯一震，却是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他明白了自己为何迷茫为何落寞。这片雨中的城市显得愈加高贵了，但自己终究不属于这里，无论自己的衣服再怎么光鲜，也掩盖不了自己那股骨子里的“土气”。李晨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这些，也许并不是此时方才发现，只是他一直不敢去正视罢了。一颗叫做“野心”的种子开始在心中发芽，然后又被他瞬间深深埋起，在没有真实的表现之前，一切都只是“笑话”罢了。

    晚上回去的路上雨已经停了，星星点亮了夜空，霓虹灯闪烁着七彩的光芒将一座座大楼点缀的更加高贵。舞厅里的一些年轻人发泄着自己的疯狂，酒场上觥筹交错开始谈起自己的筹码。

    星星沿着夜空指向深邃的远方，天际的尽头不知可有一丝希望。

    一场梦过，第二天的太阳再次升起。

    以为老人用塑料袋提着一块西瓜来到了李晨所在的摊位前，李晨的五叔好奇向前望去，开始交谈起来。

    “你昨天卖我的西瓜是坏的。”老人对李晨的五叔道。

    “我昨天卖你西瓜了吗？”小区里的人李晨的五叔大都已经熟识，他确实不记得老人昨天来过。李晨的五叔心中也有些许愤怒，此时正是人流高峰期，老人在此胡闹明显会影响自己的声誉。

    “是两个小孩卖的。”老人道。

    “是他们吗？”此时李晨二人随李庆的母亲来到了摊位旁。

    “是。”老人一口咬定。

    “那我给你换吧。”李晨的五叔给老人换了一个西瓜。并没有责备李晨二人。

    李晨却是一阵无语，是在想不通自己难道那么背吗，就卖了一个西瓜竟然还是个坏的。想起昨天对老人信誓旦旦的保证，不由一阵脸红，老人不会是以为自己在故意忽悠吧？

    李晨来到bj已经有半个月了，最终他没有抵抗住书摊上那本《剑仙》的诱惑，用仅有的十几元钱背着叔叔买了回来。他的表弟却毫不犹豫的出卖了他，将这件事告诉了他的叔叔，他的叔叔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他以后要学会讲价，这本书最多卖十元。李晨沉浸在书里，渐渐的现实和虚幻有了些许的重叠，还有五六天便要回家去了，他叔叔决定明天清早带他和村上的几个孩子去，生意则暂停一天，去了一次首都总要留下点什么，不时去偷博物馆，仅仅是为了留些纪念。

    第二天十点左右众人坐上了公交车，虽然不是上下班高峰，单公交车上仍然挤满了人。时值暑假，学校大都已放假，儿也仅有学生享有这个假期吧。

    李晨等人来到已是十一点左右了，一群群举着红旗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的青少年在大人的领导下排成队伍等待着，一处处游人在导游的介绍下观光着。一辆辆清洁机来回清洁者地面，洒水机紧随其后，在这个炎热的夏季这里竟然有了一丝清凉。

    一个拿着相机的男子走上前来推荐生意。

    “人民大会堂，纪念堂，故g博物院，一共七张照片五十元，超大的，各位看看。”众人对男子不多理会，继续向前走去。

    最后路过厚重的城门，看了壮阔的广场。在想要去参观纪念馆时，最终被排了二里地那么长的队伍吓了回来。李晨等几个孩子已经走不动路了，五叔带着众人去了一处小食街上吃了顿饭，便回家去了。

    李晨记忆中的bj总是下着雨的，他行走在雨中，和弟弟玩耍着，在闹市穿梭者，拿着叔叔买的羊r串，然后又把西瓜皮扔进了隔壁老头的院子里，引来老人一阵大怒。似乎是久违的童趣，又似乎是青春的迷茫，只是很多年后再也找不回那种感觉。就算是想写下些什么留下一丝回忆，却也不知道怎样落笔。记忆中的bj就如过去的时光那边，再想起时留下的仅有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