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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厨也倾城 作者:谧滢

    (10鲜币)第65章潼关暗战

    第65章潼关暗战

    坐落在赫曼罗江边的潼关镇,数百年来一直都是边塞要地,数度烽火之後,让这里民风剽悍之极。镇内西北临江,东南靠山,山唤作鹰隼山,虽无名,但是险恶异常,如今山下数里平地,已经成了天鏊大军的军营,据险而守,和麟州城的另两处卫营成犄角之势,互为照应。

    如今这军营中,迎来了两支大胜的军队,据说管将军带著j兵渡江,抄了安庆城的军火库,断了对面守将胡狼邪的後路,据说从京城来的运粮军,将北磐国的王逼入赫曼罗江中,差点有去无回。

    正值午後,兵士们觥筹交错,一起庆功。而主帐营中,更是摆满了j美的佳肴,包裹著荷叶的叫花,散发著诱人的荷花幽香和r香,赫曼罗江中的特产苍罗麟鱼足有三尺多长,饱满鲜嫩的r白色鱼r放入柴锅中清炖,各色菜蔬将鱼r的鲜美衬托的淋漓尽致,再加上一杯青梅酒,微酸冰凉的口感,更是让夏日的暑气消散全无。

    座上主位自然是德晟王爷,主陪则是管持缨,左右分别是京城所属的蔡默、慕容梓渡、以及麟州所属的两位副将。众人都是旧识,也不拘束,其中一位副将梁中安五大三chu的端起一碗酒,对慕容梓渡道,“慕容老弟啊,听说今日你差点将北磐王那小子给直接抓住,啧啧,真是过瘾啊!”

    “这还多亏了王爷的神机妙算,我在江边等了两个多时辰,说实话都有点心灰意冷,谁知道北磐王还真是……哈哈!”慕容梓渡也是x情中人,一点都不作伪。

    蔡默善於交际,端起一杯酒像管持缨敬道,“管将军,这一次安庆大捷,炸了军火库,可是大快人心啊!管将军这一赫赫战功,应当喝一杯!!”

    管持缨咧嘴,却神色有些忧虑,端起杯一饮而尽,眼神却是微微涣散,自从一别,他的心中就一直隐隐不安,那个固执而总是为难自己的男子呵,不知何时才能真正放下和明白。

    而座上主位的某位王爷,却一心一意的吃了起来。嗯,这大腿吃起来果然是香嫩可口,r汁饱满,还有荷花的香味,真是让人恨不得,恨不得连手指头都吞下去,还有这鱼汤,配著鱼r丸子,等一下,这鱼r丸子里面竟然还包裹著汤汁?!烫,烫的真过瘾……

    可是这美味再过瘾,都不如心仪之人一个微笑,真是怀念啊,之前那一夜风情,真是美妙不可言喻。等到这里一堆无关紧要的事情了结了,他一定要带著他的棠棠,一路游山玩水,回到江南,先厮守个三五年再说,每日榻上云雨,榻下美味,两人夫唱夫随,管他天下安康与否!

    厨房内,几十个庖厨正围著一只巨大的铁锅,每人端著一只chu搪瓷碗,双眼冒火,盯著铁锅中咕嘟咕嘟冒著热气的鱼头百蔬烩菜,鱼头是新鲜的苍罗麟鱼,除了各色菜蔬,还加了腌r干和咸鸭蛋,淋上一层香油,就等著再滚上盏茶时间,撒一层香葱香菜……

    唐嘉棠守在另一处炉灶上,竹编蒸笼已经热气氤氲,桂花糖糕的香气冒了出来。这是主帐营中最後一道甜点,他技巧的掀开蒸笼,将粉红色的桂花糖糕整齐的码放在洗净的荷叶上,然後放入白瓷盏中,正待让人送去,谁知厨房内的几十个人,一起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然後──

    “统统给我矜持点!俺是老大,让俺先吃!”衡牛一声令下,还没拎起汤勺──

    “好,好,这鱼r真鲜!”捞李烫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抢到一块鱼r,r质细腻,一点骨刺都没有。

    阿合和黑虎配合默契,一个用筷子阻挡旁人,一个径自盛了一大碗鱼汤,然後再分给对方一半,如是两次,两人端著满满两大碗鱼汤烩菜,一溜烟跑出厨房外面,他们可无法面对剩下几十个人的怒火。

    “阿合你这个混小子!!想当初老子!!”

    “笨!你再废话两句连汤都喝不著了!!”

    唐嘉棠端著白瓷盏,愣了半晌,此刻恐怕无人愿意去主帐送膳食,看来只有他一个人有闲暇时间,他深吸一口气,不经意间一幕幕火辣镜头不断在眼前摇晃,不知是暑热袭来,还是原本这厨房内就是热火朝天,他不禁身体一颤。忙不迭的走出去,算了,还是送到主帐好了。

    厨房距离主帐颇远,沿途看到一营一营的兵士们聚集起来,既然是庆功宴,自然觥筹交错,大碗喝酒,大块吃r,唐嘉棠似乎可以感受到他们喜悦的心境,走到一处僻静之地,忽然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

    “小棠!”

    他回头一看,正是今晨结识的赵普贤,微微一笑,“赵大哥,你怎麽没有和他们一起喝一杯!”

    “无妨!”天贤戟罗神色有些复杂,似乎犹豫了很久,却迟迟没有开口,他虽然和唐嘉棠并无深交,但是他知道这个男子的清洌醇厚,如果……

    “赵大哥有事不妨直说!”唐嘉棠也看出天贤戟罗神色不对,坦然道。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一句,这军营之中,也不是绝对安全,你要步步为营,小心为上!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甚至是以前认识的熟人!”天贤戟罗语重心长的说著。

    “多谢赵大哥!”唐嘉棠微微颔首,天贤戟罗欲言又止,然後还是转身离开。

    而在厨房当中,原本应该争先恐後的抢食的厨役们,忽然间双目圆瞪,然後口角处留下一淌白沫,竟无一人发出一句呻吟,便直接倒地不起。

    而之前出去的黑虎和阿合,同样倒在某处隐秘的树荫,双眼暴突,碗中的汤只剩下一半。一切y谋,在无声无息的进行著,许久,无从觉察。

    而在主帐营中,蔡默等四名副将早已喝成一团,管持缨依旧独酌著闷酒,而德晟王爷依旧吃得意气风发,正幻想著某人色香味俱全,便看帐门被撩开,一抹黑色的身影,伴随著荷叶桂花的香味袭来,他喜出望外道,“棠棠!”

    (11鲜币)第66章饕餮森罗

    第66章饕餮森罗

    帐内的觥筹欢声停滞了一下,眼见著原本有些心不在焉(实则是专心致志用膳)的某位王爷,宛如一阵旋风来到帐门边,讨好的从某位明显受惊的御厨手中接过蒸笼,陶醉的深深呼吸,“嗯,好香啊,是桂花糖糕?!”然後顺势直接将尚有些胆怯的人拥入怀中,朝著自己的座位走去。

    他麾下蔡默在京城见得多了,也就熟视无睹。反正想来妄自尊大的德晟王爷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对御膳房的唐副庖长千依百顺,其余几个副将要不然是莽夫一个,不懂此番情意,要不然如慕容梓渡般j明异常,假装什麽都没有看到,而一旁管持缨则是好气的多看了一眼,据说,普贤和他似乎很合得来……

    当然,这一切在唐嘉棠眼中并无分别,他有些不习惯的想要摆脱某人的怀抱,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是让人赧颜。

    自然不会忽略他的举动的姬睿泱咧嘴笑了笑,也不急著为难他,径自松开手,来到桌边,然後放下白瓷盘,拎起喝了一半的青梅酒,“军庖官恪尽职守,如今我军大胜,赏酒三杯!”说罢亲自为唐嘉棠斟满酒,笑容带了蛊惑的味道,递了上去。

    “王爷,我!”唐嘉棠心下忽然乱撞起来,眼前即使不是合卺酒,可是他依旧觉得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该赏该赏!俺听下面的兄弟说了,军庖官做得美味佳肴可是让他们这些人如同登上九天仙阙,哈哈!王爷英明,果然该赏!”麟州所属的另一个副将钱御哈哈大笑,丝毫不拘束的拎起一只叫花腿啃了起来,满嘴是油。

    姬睿泱微微一笑,似乎觉察到了唐嘉棠的窘迫,另外替自己斟上一杯,俯身来到他耳际,细细呢喃,“我陪你喝…………”

    唐嘉棠只觉得热气喷洒在自己敏感的颈部,他只念著早点喝完早点脱逃出这让人左右为难的境况,终於还是接过酒,一饮而尽。青梅微酸的甜蜜,一如此刻的心境,当他碰触到姬睿泱深情款款的眼的时候,一时间,有些痴了。

    姬睿泱的视线始终未曾离开面前的男子,看他绝俗的容颜沾染了一层酒气,微醺更加魅惑惊心,不禁会心一笑,微微品了一口杯中的青梅酒。这个男子,宛如青梅,醇厚益发沈淀,让他想要不顾一切,深藏金屋,不让他在这战场之上遭逢危险…………

    “第二杯!”琥珀色的酒y缓缓倒入杯中,映衬著两人同样出类拔萃的容颜,眼神绞缠,暧昧难当,以至於现场最为迟钝的钱御,也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似乎…………气氛不太对…………

    唐嘉棠这一杯却是干脆,一饮而尽,眼底微微有些湿润的蜜意,唇上更是沾染了一滴酒y,仿佛等待采撷一般。

    姬睿泱同样一饮而尽,第二杯,阅尽苍生,生死白头…………

    第三杯,唐嘉棠忽然有种此生不过如此的感觉,慢慢品味,小口啜饮,却是已经醉了。

    而姬睿泱觉得口舌有些干燥,顺势拎起一块桂花糖糕,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甜蜜爽滑,果然,还是…………

    忽然,帐外一阵喧嚣,麟州所属的一名副将唤作黎勇年的满头大汗的闯了进来,面色惨白,“将军,大事不好!有人在午膳内下毒,兄弟们,兄弟们倒下一大片!!”

    “砰!”的一声,姬睿泱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但见他唇色乌黑,面色惨白,整个人踉跄著就要朝後仰倒。

    “王爷!”

    “王爷!来人,快叫军医!!”

    “来人!抓住这个厨子!!”

    唐嘉棠眼看著姬睿泱昏厥过去,心下一片空白,怎麽可能,他方才只是吃了自己做的菜,喝了几杯酒,还有桂花糕……怎麽可能,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可是下一瞬间,已经无法让他辩驳什麽,两名大汉将他chu暴的架了起来,在帐内侯著。

    不过片刻,军医赶来,又一名副将赶来,“将军,今日当值的厨子全部昏厥不起,有些已经中毒身亡,只有,只有军庖官一人无恙!”

    “将军,王爷是中了毒,和那些兵士们所中之毒乃是同一味混毒!”军医诊脉後也禀告道。

    蔡默见状,刚想要说些什麽,管持缨却是一挥手,“将军庖官压下,严加审问!”

    “是!”几名兵士轰然应道。

    夜凉如水,潼关军营禁卫森严,原本应该大胜庆功,谁知传说军庖官在膳食内下了毒,以至於将近一半的兵士中毒昏厥不起,有些体弱的已经毒发身亡,已经死了近百人,而所有军医一筹莫展,甚至连什麽毒都无法觉察,更不用说解毒。

    如今,夥夫营里四十多个厨役同样中毒未醒,据说是吃了军庖官做得一锅烩菜,而其余的兵士们全部隔离起来严加审问,毕竟军营饮食用水,原本就有严格的验毒过程,今日的午膳自然也用银针验过,反应一切正常,谁知竟然还是……

    而在一处戒备森严的牢狱当中,一阵皮鞭抽打的声音响起,伴随著狰狞的声音喝骂,“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下得毒!到底是什麽毒!解药在哪里?!”

    身体宛如刀割般得灼痛,以至於唐嘉棠到了最後几乎没有知觉,他最後一丝清明,就是姬睿泱苍白的容颜,向後仰倒的身影。他用力回想自己做膳食的每一个过程,自己明明按照军规,对於每一样食材都验过毒,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端到帐内,可是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这对於一个厨子,实在是莫大的侮辱和失误,更何况,中毒的人,是自己心心念之……

    “说!不说的话老子今天废了你!让你也尝尝老子那些兄弟们受得罪!”

    也就在这一刻,晦暗湿热的牢狱当中,皮鞭一鞭鞭抽打在身体上,心上的感觉才益发清晰,原来早已在不知何时,情g深重,此生怕是难以开解……若是还有此生的话……唐嘉棠觉得自己眼皮肿痛得已经无法睁开。深深喟叹,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起码他要知道,那个人是否安好,所中之毒到底有没有办法解开……

    “他娘的!还真是嘴硬!看来不来点真的你还不知道老子的厉害!!”烧红的烙铁,在炭火上滋滋作响,用刑的莽汉一把扯开那早已支离破碎的衣衫,顿时宛如白玉的肌肤裸露在外,上面一道道血r模糊的鞭痕,在火光下显得益发妖冶,绝俗的容颜更是显露出某种诱惑的气息。莽汉吞咽著吐沫,一步步逼近……

    (15鲜币)第67章王谋涟漪

    第67章.王谋涟漪

    军营主帐,烛火通明,两名军医正在煎著药材。帐内木榻上,躺著一个面色苍白,唇色乌黑的男子,赫然正是这军营中最为尊贵的德晟王爷。

    一旁的管持缨眉头深锁,似乎在等待著什麽,这时门外一阵旋风袭入,“将军!”来者赫然正是蔡默。

    “你说!”管持缨和蔡默也是旧识,自然也没有那麽多顾忌,更何况如今京城而来的送粮军最高统帅神秘中毒,生死未卜,而麟州驻军任何一人此刻进入都有所不妥,唯独蔡默成了传递消息之人。

    “已经统计出来,一共有三千五百二十一名军士出现了中毒的症状,二百七十人死亡,为了避免瘟疫出现,已经集中焚烧,廖军医已经在处理其余中毒军士的问题,这些人的症状来势凶猛,最为要命的是,目前尚未分清楚中毒原因,颇为棘手!”蔡默低沈道。

    “中毒源头查清了吗?”管持缨抿直春,一双虎目当中已经凝结了血丝。

    “已经验过水源、食物,都没有中毒反应,但是将中午吃剩下的膳食喂了狗,狗出现了同样的症状!”蔡默看著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姬睿泱,想起之前被当成犯人押下去审问的唐嘉棠,深悉内情的他不禁有些迟疑起来。

    “夥夫营!夥夫营的情况如何?!”管持缨眼神一亮。

    “将军,我正要找你说说这夥夫营的事情,尤其是军庖官!唐嘉棠虽然是前朝之臣,但是恪尽职守,和王爷……和王爷是交情匪浅,若然说是他下毒,恐怕有失公允!况且偌大的夥夫营那麽多人,再怎麽说也轮不到他这位军庖官亲自送膳,更何况当天中午经手之人全部中毒昏迷,唯独他一人幸免,如今看来,这里面……”

    “若是反其道而行之,众人反而不会怀疑他,那岂不是能够马上洗脱嫌疑?!”管持缨却是提出异议。

    “王爷和他数度经历生死,王爷又曾救过他的x命,他是决然不会毒害王爷的!”蔡默还想要分辨两句。

    “我曾听闻,北磐王也曾经为了他,差点在京城送命,难道这其间没有什麽问题吗?”管持缨反问道,眼神锐利如刀。

    “……”蔡默一时无语,“实不相瞒,王爷对他极为亲睐,无论如何……”蔡默顿了一下,“无论如何,还是先救醒王爷,再由王爷对他的事情进行定夺!”

    管持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如今你们那位王爷在病榻上生死未卜,还是先找到解毒的法子再说吧!”

    蔡默感觉到管持缨口中的杀气,实在是这个局布得太过j妙,以至於他都有些怀疑到底是不是唐嘉棠下得手。若然说他跟北磐王有私情,然後因为成为王爷的禁脔而憎恨,也不是不可能……若非出兵之前,王爷曾经给他下过密令,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以至於他……

    “管将军,不如我们去看一下审问过程!”蔡默决定迂回行事,京城一战,他已然知道,王爷对於这个男子是情有独锺,如果在王爷受伤之际出了什麽纰漏,那麽他这个副将索x也军法处置算了,否则生不如死。

    管持缨深深看了他一眼,“好!”

    於是蔡默、管持缨,还有两个亲卫一行四人,一路来到审问的帐篷,忽然管持缨伸手拦住他们,“等一下!守卫呢?!”

    两个亲卫下意识的警惕起来,却很快找到一队守卫的尸体,全部是被人点了x道,虽然未下杀手,但是依旧无力动弹,短期内无法苏醒。蔡默率先撩开帐门,却看到地上横躺著两个审问的壮汉,而原本应该被捆在木桩上的唐嘉棠,早已失去踪迹,地上只剩下狼藉的血迹和烧灼了一半的炭火。

    “来人!封锁军营,捉拿逃犯唐嘉棠!”管持缨毕竟是一军主帅,见此情景,果断下令。

    “将军请三思啊!”蔡默也傻了眼,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原本应该手无缚之力的唐嘉棠,究竟怎样从牢狱和重兵把守当中逃脱出来。

    “闭嘴!如遇反抗,绝不留情!”

    三日之後,闷热的夏日,蝉鸣几乎停滞,晴朗到有些低沈的天空,仿佛随时可能压落下来,唯独在赫曼罗江边有一丝凉风。江边的一条孤舟,船舱之内,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

    唐嘉棠只觉得浑身宛如烧灼般的刺痛,尤其是喉咙干渴嘶哑,他最後的印象,只有烧红的p烙碰触肌肤的裂响,四肢百骸一起瑟缩著疼痛,渗入骨髓,当他失去知觉的时候,只觉得x口一阵剧痛,然後就仿佛在炼狱当中载沈载浮。

    “小棠?小棠?先喝点药……”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响起。

    苦涩的药汁渗入咽喉,唐嘉棠用力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隐约看到一张历经风霜的有些苍白的容颜,眼角微微带著笑纹,昭示了x情的温和。他认出此人,刚想要试图开口。

    “嘘,小棠,你先不要说话,先喝了药,你放心,你现在很安全!”天贤戟罗温柔道,他知道此刻这个男子有千言万语都要问自己,但是此情此景,他却是一句话也无法回答,眼下当务之急,是让他养好伤,并且迅速渡江。

    唐嘉棠虽然和天贤戟罗交情不深,但是也深信他的为人,再加上身体实在倦怠疼痛,勉力喝了几口药之後,就昏睡过去。当他再度醒来,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云霞满天,视野所及之内,空无一人,而外面的声音隐隐传来,他仔细分辨,大约是天贤戟罗和什麽人在交谈,可是详细内容却听不清楚。

    身体上的伤口似乎刚刚换了药,有股清凉的感觉,刺痛依旧,却已经不是那麽痛彻心扉,唐嘉棠才有机会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稍微理清一下。庆功宴,他做了一盘桂花糖糕,然後送到主帐,谁知姬睿泱刚刚吃下,就中毒不起,然後他被当做了最可疑的奸细严刑拷打审问,然後……在剧痛中他失去了知觉,当他醒来之後,就已经不在牢房当中,而是在这……

    “小棠,你醒了?感觉如何?伤口还痛吗?!”天贤戟罗掀开幕帘进来,就看到唐嘉棠眉头紧锁,神情复杂,知他心有所感,安抚的问道。

    “我好多了,多谢赵大哥……这里……还有军营……”唐嘉棠有些语无伦次的说著,一时间,太多疑问涌了上来,以至於他都不知道该问什麽才好。

    “你不要著急,小棠,你还有些高热,先养好伤!你放心,既然我把你从军营里带出来,就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等到入夜,我们就渡江!”天贤戟罗言简意赅,却是将事情原委和当前情势说得一清二楚。

    唐嘉棠沈默了半晌,“多谢赵大哥,我想要回去!”

    他此言一出,天贤戟罗一愣,“小棠,如今军营里面乱成一团,他们似乎把你当做了罪魁祸首,我以为,你还是先修养好身体,然後再澄清事情。”

    唐嘉棠眼神坚定,“那我更应该回去!身为厨子,膳食被人下了毒我竟然还不知情,实在是……”唐嘉棠缓缓摇头,迟疑了半晌,还是问道,“赵大哥,不知中毒的情况……”

    “唉!”天贤戟罗深深叹息,“我之前入城买药的时候也听说了,军营中的兵士已经死了几百人,还在急剧恶化下去……小棠,我把你救出来,是决然不愿意你再去白白送命的!”

    唐嘉棠心下一惊,“那王爷……”

    天贤戟罗有些意外,却还是答道,“据说,德晟王爷一直昏迷不醒,军医们束手无策,已经千里传讯到京城,派遣御医而来!”

    唐嘉棠本来就没有什麽血色的脸,霎时变得更加惨白,黑白清澈的双眸瑟缩了两下,随即转成某种坚定,掀起身上的薄被,就要起身。

    “小棠,你做什麽!你现在伤势这麽重,不能起身!”天贤戟罗也是练武之人,可是此刻分明感觉到床榻上这个手无缚之力的病弱男子,此刻似乎拥有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力量。

    “……”唐嘉棠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仔细回想著自己做著桂花糖糕的每一个过程,每一个细节,双手紧紧抓住天贤戟罗的手臂,青筋几乎全部爆裂出来,可见他此刻的心境是如何混乱。

    “小棠,你现在回去也没有任何用,万一被发现了,只会当场处死!”天贤戟罗深吸一口气,他并非危言耸听,若非情势已经如此复杂,他也不会出手相救。

    “赵大哥!”唐嘉棠顿了一下,“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救我?!”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不能眼睁睁看著你受屈受刑……”天贤戟罗苦涩道,他自然知道这一连串事件的罪魁祸首,可是,他不能说,也无能为力去做什麽。

    “赵大哥既然相信我,也算我没有交错人,赵大哥当明白,我一定要回去!”唐嘉棠斩钉截铁道,窗外夕阳余晖映s在他脸上,露出某种光芒。

    (15鲜币)第68章夜凝微澜

    第68章夜凝微澜

    天贤戟罗看著唐嘉棠,许久,还是叹息,“小棠,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你去送死的!况且你去了没有任何用,连军医也无能为力……”

    “赵大哥,以我对食材的了解,只要让我再看一遍,我就知道哪一味食材不对。出了这麽大的事情,我想,夥夫营其余未中毒的兄弟们想必也都被抓起来了吧,既然当初连银针也没有试出来的毒,恐怕军医也未必能够查的出来!赵大哥,人命关天,况且……”唐嘉棠面色微微一阵潮红,明显激动起来。

    天贤戟罗微微有些动摇,“小棠,你回去又能如何!找到毒源又能如何!你还是无法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只会让自己深陷险境,你要想清楚啊!!”

    “即使龙潭虎x……”唐嘉棠意志坚定道,“我也要闯一闯!赵大哥请放心,我绝对不会连累你的!”

    “小棠,我真想不通,你这又是何苦?!”

    “若然是……若然是赵大哥的至亲……至爱之人,此刻深陷危机,赵大哥可以置身事外吗!?”唐嘉棠终於说了出来,却发觉并非那麽难以启齿。至亲至爱,原来那个男子,竟然在自己心中占了如此的地位!

    夜色渐渐深沈,月光晦暗,星辰不明,赫曼罗江对岸,北磐国安庆城的王帐当中,北磐王朔漠翰昱静静的端坐在虎皮帅椅上,端著一杯琥珀色的烈酒,他身後,侍卫安鹰罕仿佛一尊石像般呆立不动。

    半晌,侍卫纳罕进入王帐,单膝跪倒行礼,“王,我们在潼关军营的点子终於送消息回来了!”

    “说!”朔漠翰昱眼神一亮,手中酒杯重重摔在桌面上。

    “唐嘉棠……似乎失踪了,天!军中确实不是在放烟雾弹,而是撒下天罗地找寻他,一如王安排的一样,他们将他认定为罪魁祸首,一切後路都已经断了,可是偏偏找不到人!”纳罕面无表情道。

    “一群废物!”朔漠翰昱y鸷的说到,一掌击碎面前的木案,酒y泼洒了一地,宛如鲜血的痕迹一般。

    “王请息怒!”纳罕忙不迭的劝道,“点子还得到消息,同时失踪的,还有天贤戟罗……所以怀疑,是天贤戟罗带走了唐嘉棠!”

    “天贤戟罗?好,很好!”朔漠翰昱咬牙切齿,让人分辨不清他的意图。

    “王,不如我们……”纳罕刚要说些什麽。

    “嗯?”朔漠翰昱露出某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表情,一双慑人的蓝眸仿佛随时可能充满血腥杀戮一般。

    潼关军营,帅帐中,管持缨已经三天三夜未曾休息,一双虎目此刻也是熬的通红,他捏著手中一张纸条,许久,没有动弹,烛火在他脸上映出一抹y翳的痕迹,仿佛隐藏了什麽心思一般。

    “将军!”蔡默和慕容梓渡一起进来,拱手行礼。

    “二位不必客气!说!”管持缨不留痕迹的将那纸条塞入袖口,不让任何人看到。

    “如今的情势,不知将军作何判断!”蔡默还是开口,这三日大家都不好过,尤其是他们。德晟王爷昏迷不醒,军医无计可施,唯独等待京城御医千里驰援,而潼关阵的局势又是晦暗不明,北磐军刚刚吃了暗亏,明眼人都清楚,这明摆著是北磐人搞的鬼,军中有北磐奸细作祟,可是若然说北磐奸细是御膳房的唐副庖长,又确实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管持缨也知道当前情势,“二位将军有何见解?!”

    蔡默看了一眼慕容梓渡,在对方眼底得到确定,“管将军,我等一行乃是押送粮草而来,如今粮草已经平安运抵麟州城,我等的任务已经完成,如今情势,北磐之前在赫曼罗江吃了大亏,以北磐王的x子,连续两次在我们王爷手里栽倒,决计不会善罢甘休,如今王爷又身中剧毒,在这潼关镇已不安全……”

    “你们的意思是?”管持缨微微拔高声调。

    “我等想要先行护送王爷回去,这样至少可以快些和御医回合,早日诊治王爷的伤势!王爷若是出了什麽纰漏,将军您,还是我等,都是无法交代!”蔡默将话说得极重。

    “蔡副将和慕容副将可是有了详细计划?!你们对沿途安全可有预计?”管持缨追问道。

    蔡默从袖中拿出一张地图,“请将军过目!”

    主帐的声音渐渐低下,渐渐消弭,一抹黑色的影子从主帐外蹿了出去,不惊扰一丝动静,然後来到一处隐秘的帐篷,然後,轻车熟路的打开一处地窖,然後,缓缓朝地下走去,越走越凉,周围的哈气晕染了整个台阶。

    那里,赫然正是此处营地的冰库。

    过了大约盏茶的时间,那抹黑影从地窖中离开,朝著营地外飞奔而去,一直到丛林当中,忽然,停住脚步。

    山林静的出奇,没有一丝动静,黑影警觉的看著四周,忽然,抽出一柄软剑,朝著某个地方迅速划去。

    “普贤,你又不是我的对手,何必呢?!”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树林y翳处显露出来,赫然,正是方才还在和蔡默、慕容梓渡商议军情的管持缨!

    黑衣人扯下面罩,露出一张苍白清臒的容颜,赫然,正是天贤戟罗,他不留痕迹的了一下x口的背囊,“果然是你!”

    “怎麽不是我?!普贤,你既然走了,还要回来作甚!”管持缨有些苦涩的问,听其话音,竟然是知道天贤戟罗离开。

    “我回来,自然有我的目的!”天贤戟罗沈默片刻,答道。

    “替唐嘉棠毁灭下毒的证据?!”管持缨y鸷道,他当然知道,天贤戟罗去冰窖里做什麽,那里留著那日的膳食,准备等待御医前来再次验察。

    天贤戟罗微微皱眉,“我以为,你不是这般武断之人!”

    “我还以为,天贤戟罗大人不会被男色所诱,怎麽,遇到一个豔色惊人的男子,连天贤戟罗大人也按捺不住了吗!”管持缨的声音明显带著醋意,y阳怪气道。

    “管持缨!你不要以小人之心胡乱猜测!!”天贤戟罗顿时怒气升腾,一股无名之火让他的软剑也情不自禁轻吟起来。

    “我胡乱猜度?!你肯冒天大危险从军营中劫走唐嘉棠,难道不能说明一切?!”管持缨也恼火起来。

    “小棠不是犯人,他只是被人陷害!”天贤戟罗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也知道,在此处争执多说无益。

    “小棠?!叫的好亲密啊!难道你们在北磐之时就是旧识?天贤戟罗大人可真是好本事,隐藏了这麽多年!”管持缨说的益发离谱起来。

    “持缨,够了!”天贤戟罗怒斥道,“不要逼我动手!”

    “一再逼我的人是你才对吧,普贤!!”管持缨从背後拿起一柄滚背金环刀,那乃是他惯用的兵刃。

    两人正待僵持不下,忽然,从西南方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随即冲天的大火燃了起来。

    “军营遭袭!”

    “军营大火!!”

    管持缨和天贤戟罗异口同声道,管持缨深深看著天贤戟罗,“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下次相遇,你死我活!”说罢整个人纵身几下飞跃,朝著军营赶去。

    天贤戟罗露出某种悲然的表情,然後毅然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他知道自己的任务,还有一个人等待著自己。

    回到船上,唐嘉棠半靠在木榻边,试图站起身来,“赵大哥,如何?!”

    “幸不辱命,我已经将那日的食物拿回来了!!”天贤戟罗从背包中拿出两只陶盅,一只放著桂花糖糕,一只盛著军士们中午的饭菜。

    “大哥辛苦了!”唐嘉棠整个人似乎充满了j神,拿起一只陶盅,里面乃是一份米饭,三道菜肴。他将这四样菜分别放入四只空碗当中,先放在烛台下细细打量,饭乃是最寻常的白米饭,因为在冰窖中存的有些久了,微微有些嗖了的味道,米粒却是不黏,弹x依旧十足,和寻常的米饭,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同。

    “小棠,你要小心啊,这些食物可是含了剧毒!”天贤戟罗提醒道,看唐嘉棠如此不禁担心起来。

    “剧毒?!”唐嘉棠忽然想到什麽,将所有的米饭、菜肴又重新倒入陶盅,然後拿起一g银针,小心翼翼的探入其中,果然,银针片刻之後变成乌黑。

    “怎麽会这样?!”天贤戟罗震惊看到,不是说所有食物都已经用银针试过,g本没有毒?!

    “大哥去的时候,这些食物是分开存放,还是放在一起?!”

    “分开存放,我是为了携带方便,菜将饭菜倒入一个陶盅当中!”天贤戟罗眼神一亮,“你是说,这些食物单个无毒,可是混在一起就有了剧毒?!所以验不出来!?”

    “正是如此!”唐嘉棠眼神一亮,再度用筷子将几样饭菜分别挑开,一点一点的寻找著,许久,挑出了一g类似韭菜之类的东西,还有一点类似花椒的粉末,分别放在桌面上。

    “这有什麽不对?!”天贤戟罗问道。

    “这两样,可是大有来头!”唐嘉棠深吸一口气,“大哥小心,不要碰到!”

    (15鲜币)第69章破军逐鹿

    第69章破军逐鹿

    “这类似韭菜的叶子,唤作紫韭叶,虽然味道和普通的韭菜没有任何差别,而且看起来比这个时令的韭菜还要鲜嫩,但是一旦和鹿糜果的粉末混合起来,就是一种剧毒。g据分量不同,可能导致食用者上吐下泻,昏迷不醒,以至於最後死亡,更为神奇的是,这种混毒是用银针g本查验不出来的!”唐嘉棠如数家珍的说著,天贤戟罗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以他的见识博广,竟然也是第一次听闻这种毒药,须臾之後,唐嘉棠蓦地觉察到天贤戟罗的言外之意,他想要辩解什麽,却还是一言不发。

    天贤戟罗若然不相信他,以他的本领,自己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而之所以对这些食物相生相克的混毒了解如此深刻,还是拜前朝那位昏庸残暴的皇帝所赐!

    天贤戟罗自然也没有错过唐嘉棠眼底的愕然和落寞,他乃是心思极为玲珑之人,很快便放下,当做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既然这样,小棠你一定有破解之法!”

    “大凡世间之物,总是相生相克,这世间有一种鹿唤作瘾月鹿,最爱在月光下出现,终年以鹿糜果为食,它的血就可以解毒!”唐嘉棠斩钉截铁道。

    “如此甚好!”天贤戟罗大喜,看著窗外明媚的月光,“小棠你将那鹿的外形向我描述一番,我这就出去!”

    “赵大哥还是带我同去,只要找到鹿糜果,就一定可以找到瘾月鹿的踪迹!”唐嘉棠也不迟疑。

    “可是,你的伤……”天贤戟罗迟疑一下。

    “都是些皮r伤,无妨!”唐嘉棠摇头,然後拿起另外一只陶盅,里面赫然是那一份桂花糖糕,他的眼神蓦地深邃而伤感起来,但也只是一闪而逝,随後便坚定的拿起桂花糖糕。

    “小棠,还是小心为妙!”天贤戟罗提醒道。

    “大哥不用担心,这桂花糕用手碰触决然不会中毒,下毒之人想必也害怕我们这些厨子用手有意无意接触到食物!”唐嘉棠小心翼翼的捏下一小块,凑近烛火,放在指尖捻了捻,然後再放到鼻翼间闻了闻,甜而不腻的桂花香味,然後他再仔细回忆,做这道桂花糖糕时的每一个步骤,从和面,用水,到调馅,到上笼去蒸……

    大约盏茶的时间,天贤戟罗目不转睛的看著他,看他白皙的额前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终於,唐嘉棠睁开眼,“赵大哥,我有一法可以试出这桂花糖糕里究竟有什麽毒,不过还请大哥先陪我去找一样药材!”

    “好!”天贤戟罗不知为何,觉得唐嘉棠的表情里有种视死如归的神色。

    夜色密林,低矮的灌木丛,在月光的洗礼下显得格外妩媚,一簇簇有著紫红色细小果实的植物生长得密密麻麻,繁茂异常。一阵动物细碎的蹄声响起,月光笼罩著动物的轮廓,四蹄,有角,赫然,是一只准备进食的鹿。

    那鹿极为敏感,鹿角不时的摇晃,仿佛在查看周围的景致一般,些微风吹草动,都会让它的四蹄节奏的後退两步。忽然,它似乎觉察到了什麽,然後凑上去,嗅著它最喜爱的鹿糜果的香气,然後又警惕的逡巡了一下四周,终於低头吃了起来。

    忽然一阵冷芒从那灌木丛中飞出,瘾月鹿猛地受惊,正待逃脱,谁知四蹄已然陷入绳索当中,越挣扎越是紧束,终於重心不稳的倒在地上,发出一阵阵的悲鸣。

    从灌木丛中走出一人,赫然,正是天贤戟罗,他吹起一阵呼哨,须臾之後,远远的有一人跑来,乃是隐藏在远处的唐嘉棠。

    “大哥果然有一套!嘉棠佩服!”看到那狡猾如狐的瘾月鹿悲戚无助的倒在地上,唐嘉棠也不禁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不过毕竟还有那麽多条x命等著,他也不怠慢,拿出随身的匕首,从鹿腿处一割,那瘾月鹿的悲鸣声更加凄切起来,而唐嘉棠却拿一支水袋,凑著出血处接著。

    大约过了盏茶时间,水袋渐渐接满,唐嘉棠拿出一瓶药粉,敷在伤口上,瘾月鹿则是整个身体都匍匐的倒在地上,虚弱不堪,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凝著两颗晶莹。

    “这些够了吗?小棠?”天贤戟罗问道。

    “够了,大哥!”唐嘉棠自信道,“这些鹿血以一缸清水冲淡,喂给中毒之人,只需一碗,就可解毒,剩下的只需要寻常调养即可,不过中毒的人太多了,这一水袋的鹿血恐怕不够,大哥还是烦劳把这只鹿也带回去吧!”

    天贤戟罗一愣,因为唐嘉棠奇怪的说法,可是他一时间又想不到到底因为什麽觉得奇怪。他接过水袋,刚要开口,忽然周遭的的气息变得森然起来,明明是夏夜温热,可是风却有种沁入骨髓的寒意,天贤戟罗蓦地拉起唐嘉棠,正待躲到一边,却没有注意到,唐嘉棠脸上有种如释重负和视死如归的表情。

    “嘉棠,你果然还是来了!”一个低沈的声音传来,让天贤戟罗一愣,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在此情此景,遇到这个男子!

    “你在我做的食物当中下了毒,不就是逼著我出现吗?”唐嘉棠看著在月色中现身的高大昂藏的男子,虽然只是孤身一人,但是北磐国的王又怎麽会独自一人轻涉险境?

    “既然你知道我来是为何事,那麽,跟我走吧,嘉棠,我们回北磐,如今我已经是北磐的王,无论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给你!”

    “是啊,如今你已经是北磐的王,而不是我当初在安洛城街头认识的阿漠大哥!”唐嘉棠低头慨叹,“我只要你放过赵大哥!我跟你走!”

    “小棠!”天贤戟罗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唐嘉棠临到此刻,竟然还在惦念著他,可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手上还有解救天!那众多中毒将士的药,而如果此次事件一再扩大无法控制,第一个要受责难的,恐怕就是持缨……

    “赵大哥?你可知他真实姓名乃是天贤戟罗,是我北磐国人!”朔漠翰昱讥讽道。

    “那又如何,无论他是谁,他待我乃是真心实意!”唐嘉棠微微落寞。

    “我待你又何曾有过虚情假意!?”朔漠翰昱忙不迭的解释,哪里还有之前枭雄的本色!

    “借我的手毒死天!的德晟王?让我替你蒙冤,受尽酷刑?!”唐嘉棠扯开衣领,尚未痊愈的鞭痕在月光下显得晦暗惊心。

    “……”朔漠翰昱哪里料到唐嘉棠会如此质问他,一时间愣住,“嘉棠,我……”

    唐嘉棠从怀中拿出一块什麽东西,蓦地塞入嘴中,吞入喉咙,然後唇侧露出一抹淡极始豔的微笑,“这就是那天毒杀德晟王的桂花糕的味道吗?我的手艺还真是不错!”然後整个人一阵眩晕,仰倒在地上。

    “小棠!”

    “嘉棠!”

    朔漠翰昱和天贤戟罗一起惊呼,朔漠翰昱抢先一步,扶住唐嘉棠,伸手便搭在他的脉搏之上,明显感觉到他体内气血凝滞堵塞,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蓦地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便要塞给唐嘉棠。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唐嘉棠猛然睁开双眼,躲过药丸,然後将身边的天贤戟罗用力一推,而自己整个人则朝著朔漠翰昱撞去,这一动作似乎耗费了他全部的气力,顿时他口鼻中喷涌著大量的鲜血,整个人面色苍白如纸。

    “嘉棠,你到底!不对!你吃得不止有桂花糕!你还吃了什麽!,你……月华草!你竟然吃了月华草!你不要命了!!”朔漠翰昱扶起整个人已经陷入半昏厥状态的唐嘉棠,拼死将自己的内力输入他体内,想要替他暂时缓解。月华草不是什麽毒药,倒是一味x质奇特的药,可是将任何毒药压缓一段时间发作,但是在脉象上g本看不出来,可是时间一过,毒药就会加倍发作,甚至有时连原有的解药也无法抑制,更难以预料的,是世间那麽多种毒药,g本无人知道月华草能将每一种毒药压制多长世间,服下月华草,g本就是自寻死路。

    天贤戟罗怔怔的看著端坐在地上的两个人,他的掌心,握著一枚药丸,他自然知道,这枚解药乃是唐嘉棠赌了自己的x命替德晟王爷抢来的,可是此刻,他若是直接离开,岂不是……

    月色下,唐嘉棠的虽然陷入昏迷,可是他的表情,竟然带了一丝释然和解脱,唇侧竟然还有一抹无法解释的弧度,一瞬间,天贤戟罗懂了,他毅然转身,朝著密林的方向飞奔而去,他已然暗暗起誓,无论如何,都要回来救他!

    而还在运功的朔漠翰昱,露出某种狰狞之极的表情,月色不知何时被乌云遮掩,挡住了所有的爱恨情仇,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半晌之後,几名全副武装的北磐侍卫来到此处,见状傻了眼,而朔漠翰昱却收起功力,俯身将唐嘉棠打横抱起,然後冷漠的吩咐道,“走,我们趁夜渡江,回王城!!”

    (18鲜币)第70章逢魔情浓

    第70章逢魔情浓

    夜色最是深沈之时,往往正是黎明即将到来之时,逢魔y霾,在这潼关军营之内,显得格外慑目。身为一营之主,管持缨正盯著面前一副地形图,若有所思,他身边的晚膳明显已经冷了,处理完军营大火,半夜已然过去,如今偷得片刻闲暇,他却是眉峰紧锁,在想著之前天贤戟罗所说的每一句话。

    唐嘉棠当真是无辜的吗?

    天贤戟罗又为何去相救於他?

    之前军营的爆炸火光雷声大雨点小,最後查明仅仅有几座军帐被毁,北磐动用如此大的声势,在潼关军营造成混乱,为的又是什麽?难道仅仅是让自己迅速赶回来?难道……是针对天贤戟罗的一个局?!

    管持缨顿时觉得遍体生寒,他拿起一旁的青锋宝剑,正待冲出帐外,忽然一阵金铁交织之声,他眉峰一凛,但见一抹身影闪了进来,正是他之前担心又百般矛盾不知如何对待的天贤戟罗。

    “你怎麽来这里了?”管持缨原本满满关切之意,开口却是如此充满敌意的一句,两个人之间芥蒂太深,越是关切,越是混乱。

    果然天贤戟罗苦笑,“我本不该来,我来,是还两份人情!”

    管持缨蓦地拔出长剑,剑尖所指,竟然是昔日密友,情深意重,又彼此不得不兵戎相见,两国之别,背叛与隐忍,足以毁灭一切默契和真心。

    天贤戟罗并没有因为管持缨的举动感到意外,他也不想在此地多耽搁时间,如今唐嘉棠被朔漠翰昱带走,生死未卜,他知道唐嘉棠绝非心甘情愿,而如今能够救他的,只有他而已。

    五只水袋放在木案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传来,天贤戟罗淡淡的说,“这里面乃是一种叫做瘾月鹿的血,和水之後,给那些中毒的将士服下,应该可以解毒!”

    管持缨一震,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自己一筹莫展之时,天贤戟罗竟然敢冒天大危险来到此处,为自己送解药而来,可是他还是谨慎的问道,“我凭什麽相信你?!”一而再的背叛和谎言,已经让两个人之间如履薄冰,濒临破碎。

    天贤戟罗也没有觉得意外,“这并非我想出的法子,而是你们的军庖官拜托我带回来的!无论你相信与否,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

    管持缨眯起眼,似乎在考虑天贤戟罗所说真假,片刻之後,他低吼一声,“来人!”

    天贤戟罗摇头,“门口那两名亲卫被我点了x道!”

    管持缨一团力气打在棉花上,狠狠瞪了天贤戟罗一眼,自己拎起一袋鹿血,走出帐外,而帐内的天贤戟罗不知为何,唇侧扬起一抹神秘的弧度,可是随即,似乎想到了什麽,整个人又再度黯然起来。

    情之一字,果然是折磨英雄。

    管持缨再度进来,已经恢复一军之将的泱泱气度,他深深看著气定神闲的天贤戟罗,“你就不怕我布下天罗地,将你斩杀於此?!”

    天贤戟罗轻讪一声,“我若是怕了,又怎麽会来?!”

    管持缨看他苍白清臒的容颜,一时间,思绪万千,仿佛又回到曾经那段峥嵘岁月,两人一为将,一为军师,叱吒风云,不知经历了多少生死之事,彼此了解对方像了解自己一般,可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竟然渐渐疏离,以至於如今这般陌生。

    管持缨深吸一口气,有些期艾的,“那你另一半,为何而来?”当他问出口的时候,竟然觉得自己心口处砰砰乱跳,宛如鹿撞。

    “为救德晟王爷!”天贤戟罗拿出那枚药丸,那是唐嘉棠以自己x命为赌换来的解药,他不知道如今唐嘉棠究竟怎样,也不知道传言中残暴冷血的北磐王究竟会如何对待他,此刻他能够做的,只有尽快救醒德晟王爷,然後火速追踪而去。

    管持缨眼神一凛,“你可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普贤!!”

    军帐之内,管持缨手中拿著那颗药丸,端著一杯清水,静静的坐在床榻边,而仍旧在昏睡中的姬睿泱,眼下的晦暗日益加深,而京城赶来的御医尚未赶到,即使赶到,至今为止军医连究竟是什麽毒也没有判断出来,御医来了又能有什麽作用?

    之前给军士们服下的解药已经初见成效,看来解药一时,并无作伪,可是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忐忑,一个军中的庖厨,如何能弄到解药,如果说不是他下得毒,那麽又如何解释得通?他如何能脱离得了干系!?

    可是眼下,他也只能一赌──

    之前军医也已经研判过这颗解药,初步看起来,并无害处,即使无法解毒,也至多是……

    终於,管持缨下定决心,将药丸塞入姬睿泱口中,然後,在他喉咙处轻轻一捏,再在他背後推拿一阵,以内力帮他化开药x……

    漏锺一点一滴的过去,这个夜晚,似乎格外的漫长,当窗外第一缕晨曦升起的时候,姬睿泱缓缓睁开双眼,触目就是管持缨微红的眼眶,他露出一抹慵懒的笑,“怎麽,老管,男儿有泪不轻弹啊!竟然为了本王掉眼泪,真是让本王好生感动!”

    “你这个……你还有闲心说笑!军医,军医快给老子我滚进来!!蔡默,你这个小子听好了,给我封锁好一切消息,不能让任何人知悉,德晟王已经清醒过来!!”管持缨拉开帐门,一一吩咐道,一直等在帐外的蔡默终於露出几日来的第一抹释然。

    而刚刚恢复的姬睿泱,似乎回想起了什麽,微微皱眉,然後任凭军医替自己诊过脉息,欣喜若狂的告知自己毒素已经全部解除,之後只需要调理身体即可,他终於回想起自己中毒前的最後一幕,是吃了棠棠的桂花糕,然後是棠棠惊愕异常的眼──

    “你们说我中了毒?”

    “是,王爷,之前诊治,王爷是吃了有毒的桂花糕,才导致昏迷不醒,险些……”军医擦擦冷汗,这些日子他也未曾睡过一夜好眠,险些……“

    “那解药是?”

    “是管将军替王爷求得!”军医不敢贪功,忙不迭道。

    此时管持缨已经布置好一切,瞥了军医一眼,“你可以出去了!”

    军医如释重负的告辞离开,屋内只剩下管持缨和姬睿泱两个人,姬睿泱即使因为刚恢复身体而有些虚弱,可是眼神依旧犀利,直直的盯著管持缨,“到底是怎麽回事?!”

    “解药是昨夜普贤送来的!我让他走了,此刻应该走远了!无论怎样也追不回来了!”管持缨害怕迁怒於天贤戟罗,首先堵死了这条路。

    “我问的不是天贤戟罗,棠棠……本王的军庖官呢?”

    “他……他做的桂花糕被人下了毒,导致你昏迷不醒,我们自然要有所交代……後来普贤将他带走,一直无所踪!”管持缨轻描淡写的说道,“如今最为重要的不是你的军庖官,而是这潼关的局势,昨夜北磐王那小子似乎又潜了回来,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看你的好戏,哼,他应该料不到,你的毒竟然全部都解除了!这下可以出其不意!”

    “你说,棠棠和普贤在一起?!”姬睿泱若有所思,“而普贤被你放走了?”

    “……”管持缨一愣,没有想到姬睿泱一再追问唐嘉棠的情况。

    “我以为,先把……”

    “我没有找到小棠!王爷恕罪!”门帐蓦地被撩开,走进来的赫然是原本应该消失的天贤戟罗。

    “你……你你……为什麽要回来!老子不是已经让你滚了吗?!”管持缨惊怒交织道。

    天贤戟罗完全没有把管持缨放在眼里,郑重其事的看著姬睿泱,“看王爷如今情势,小棠的用心良苦没有白费,我一人势单力薄,恐怕是无力救回小棠!王爷若顾念救命之恩,还请……“

    “你说什麽,把话完完整整给本王说清楚!!”姬睿泱蓦地从床榻起身,整个人宛如离弦之箭般,已然来到天贤戟罗面前,因为用力过猛,以至於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人弯成一团,关心则乱,牵情则绊。

    天贤戟罗将事情真相娓娓道来,从自己救下唐嘉棠的x命开始,到昨夜唐嘉棠以身涉险,从北磐王手中骗来解药,无一遗漏,“……为了不辜负小棠的一片用心,我昨夜潜回军营,将解药带回,可是今晨再去寻时……已经找不到小棠的踪迹……g据我的观察,最有可能的是,小棠已经被带过江……”

    管持缨一片愕然,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唐嘉棠竟然做出这麽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来,一个手无缚之力的厨子,竟然从北磐王手中骗到解药,他刚要质疑,忽然看到姬睿泱身体晃了晃,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王爷!王爷!军医呢!给我赶快滚进来!”

    姬睿泱伸手阻止了他,“叫蔡默给本王进来!”他声音冷酷如冰,双眸y鸷,仿佛地狱修罗一般,又带著某种决绝的神情。

    “我其实已经在帐外潜伏了一段时间,在观察王爷醒後的举动,若是王爷不顾念小棠,我也不会将实情告知,既然王爷珍惜,那麽,请让普贤助王爷一臂之力,我与小棠颇为投缘……”

    “普贤!”姬睿泱忽然换了称谓,深深一躬。

    “王爷这是为何!?”天贤戟罗受宠若惊的连忙扶起他,“普贤一个叛军之臣,实在不敢当王爷大礼!”

    “你救了棠棠,便如同救了我的x命,这一礼,无论如何你都受得起!”姬睿泱眼神深邃,片刻之後,指挥若定,“管持缨,本王命你驻守潼关军营,给我一日三攻,务必让江对岸那群乌合之众头痛到极点,拖延他们无暇顾及其他!”

    “是,王爷!”管持缨也非不顾全大局之人,可是他尚未反应过来,姬睿泱到底要做什麽。

    “蔡默,你即刻前往雍州,靖州二地,拿本王手喻,调遣五万j兵,给驻守在潼关军营!摆出一副随时可能渡江的派头来!日日c练,声势越大越好!”

    “遵命,王爷!”蔡默马不停蹄,得令就从军帐外退下。

    “普贤……天贤,听闻塞外风物绝代无双,和中原迥异,别有趣味,本王尝有一憾,未曾游览过北磐国的山水美景,不知天贤可否为本王做向导,陪本王一游北磐国?!”

    天贤戟罗一愣,随即展颜,“天贤愿陪王爷一游!”

    此刻窗外,万丈霞光正照耀大地,驱散一切y霾污秽,江水滔滔,似乎也隔离不断,某种情深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