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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缘:我的温柔暴君第1部分阅读

      再生缘:我的温柔暴君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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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生缘:我的温柔暴君》作者:墨舞碧歌(暖虐情深+搞笑+宫斗权斗)

    他是西凉国传说中最奇谋睿智,果敢狠辣的王。

    传说,他曾让一个女子三千宠爱集一身,羡煞天下人;

    传说,他曾为她一夜里斩杀百人,将宫殿染成炼狱;

    传说中,他最终却赐了此女腰斩之刑……

    他一生只有一个子嗣,孩子母亲身份不明。

    会是那名女子为他生的子息吗?

    她真的就这样死去了?

    她到底是王心尖上的人,抑或由始至终只是他政坛上的一颗棋?

    后世传说纷纭。

    有人试着从史官的笔下找一点关于这位皇妃的记载,最后只在野史中翻到片言只语。

    婢:王,猫儿把娘娘抓伤了。

    王(抿了口茶):嗯,阉了。

    婢:王,楼里钟鼓掉下,惊了娘娘。

    王(奏章堆抬头):嗯,烧了。

    婢:王,xx妃冒犯了娘娘。

    王(想了想):嗯,废了。

    婢:太后娘娘要杀娘娘。

    王(挥挥手):嗯,扔了。

    太监:王,那是您的娘。

    事实上,从她踏进历史的那一步起,就是一个无人能解的谜。

    献给我们所有关于穿越的青春,如果爱,请深爱,一生一次一个人

    暖虐情深+搞笑+宫斗权斗,文为倒叙,绝不杯具,如果暂时觉得杯了,只是还没有看到笑的~~~额,别pia偶,请继续往下翻

    正文 001腰斩之刑

    小序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却无法拥抱到你。/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

    当三千弱水缭绕,你还记得我衣衫擦过你指尖的温度吗?那一坛温存了百年的醇酒,你又与谁共饮?什么时候,你才能陪我看一场闲庭花落,云卷云舒。

    001

    庆嘉十七年末,帝都。雪。

    翌日就是大年初一,尽管帝都繁华,不少店家酒肆也早早关了门去守岁,只余下路边一些小摊档还开着兑点零碎以糊生计。

    张进沽了点酒,踩着深一脚浅一脚的雪,苦笑,这雪是下得越发紧了。

    一路上,人们行色匆匆,只是,无论是供打个尖儿的小酒馆还是热闹的街道,无不能听到三五一群人在嘀咕着什么,面有骇色,眉尖却又堆起些末兴奋和好奇。

    街心,张贴在墙上的皇榜在雪里微微翻飞。

    天,要变了。有一个人,明日将在菜市口行腰斩之刑。

    如果那被行刑之人是罪臣逆贼倒就算了,偏这人的身份特殊之极。

    年氏璇玑。

    今上最宠爱的妃子,没有倾城之貌,却是祸国的妖孽。

    庆嘉十五年她进宫后就立即被封高位,庆嘉十六年她父亲年丞相图谋篡逆一门被斩,她被贬为宫婢却在不久后又恢复了名位,尽享荣华富贵到今天。据说,三年前,她进宫不久后皇帝甚至曾为她在一夜之间斩杀过上百人,原因至今不明。

    有消息从目睹过的宫人的碎嘴里流出民间,说那夜死人的血,打湿了整个凤鹫宫。凄厉的叫声让人宛同身处炼狱。皇帝拥着他的女人,凤眸轻眯,淡淡看着众多侍卫行刑。

    那炽艳的烈红溅落在女子的绣鞋罗袜,皇帝便半俯下身~子,用自己的袖子替她一一拭去。

    这刑罚来得诡秘。从来赐死深宫女眷,不过就三尺白绫,一杯毒酒。这妃子却要在这千万民众前被行这样的酷刑,只能叹一句君心难测。

    说到罪名,却是年妃私逃出宫,后又私通番敌,想来是为报当年满门被斩之恨。

    腰斩,用利斧从腰际铡下,把上半身放到那桐油板上,这样血流不出来,受刑的人要尝尽惨烈的痛苦才死。

    物伤其类。人却是奇怪的动物,当你在高处时,他们会嫉妒艳羡;当沦落到卑微,他们便闲看好戏。

    帝都百姓无不翘首等着看这美人受刑而死。

    张进自嘲一笑,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的好运?竟然和这独囚的孽妃同室而处。他是皇城监狱的牢卒,新调来的低等差使,此刻,就是被打发出来跑腿买酒祛寒。

    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刚要走进去,却听得一把低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兄弟们,谁有胆子跟老子去和那美人欢好一下。”

    “大人,这——不成吧?”有人战栗道。

    然而,很快又被另外几把声音压下。

    “这女人明天就要死了,怕什么?完事以后我们给她喂点东西,到她被斩了直至肠子跌出,也保管吱囔不出半点声。”

    “陆大哥这话在理。女人老子玩多了,这皇帝的女人,你想想,睡一下,该是怎样的销~魂滋味!”

    张进震惊得连身~子也颤抖起来。

    正文 002凌辱帝妃

    “你们这是欺君的大罪。”他思绪极乱,当话出了口,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疾步奔走了进去。

    油灯昏暗,把人的脸相映得扭曲诡异。

    桌上,几盏酒翻了,酒水落了地,毛豆儿散了一桌。

    当中一个人斜挑了眉,睨向他,“哦,张大哥回来了。”

    牢头繆全。这刚才提议的就是他。他妹妹早前嫁陵瑞王府的帐房做了妾,他随即扎了职,身价水高船涨,胆子也长了毛。

    张进赶紧上前一步,堆笑道:“大人多吃了些酒,难免失言。这事,万万使不得。”

    缪全冷笑。

    “张大哥曾在礼部任职,咱们这些粗使的人又怎么入得了你的眼。只是,今日之事,如果张大哥允了,那么,缪全可以让大哥先拔头筹。”

    他话口未必,一众狱卒已大笑起来。

    “如果。。。。。。,这明天多出一具尸首,缪全便只说这张大人多吃了酒,冒犯了皇妃娘娘千金之躯。”

    张进微微张了嘴,这天气酷寒,他却早已汗湿重衫。

    空气中,突然漫过一丝薄薄的声息。

    若有若无,仔细寻去,却似乎不过是恍惚。

    “各位大人,请问谁要先来?”

    牢房里,浅淡的声音传出。没有如何娇柔狐媚,却确实是那曾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女子。

    但那声音,在这个寒冷的年夜里,突然让人生出一股说不出的舒服受用,也撩~拨了原来心底就膨~胀的弦。

    十数个狱卒,互视着,眼里涤荡着幽深的欲~望,一时每人都有磨拳擦掌之意。

    霰雪,被风卷了几缕进来,又微微卷起众人前面的那个牢房前的帷帐。

    张进捏了拳,只死死凝着那处。

    是了,这幅薄绢,是年妃下牢那天,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徐公公交待布下的。

    这帘一落,便掩了那女人的妆容。

    人面是否灼若三月桃花?却再也无从得知。

    张进是最末进来的狱卒,差使都落到他身~上。

    偶尔,她会讨要一些水。

    张进便把东西从栅栏递进去。那只手,从白绸里伸出来,细细小小,指甲修剪整齐,十指不染丹寇色。

    入狱三天,她安静得像个死去的人,给人一种感觉,仿佛那道幔拉开,里面其实空无一人。直到此刻。

    年璇玑算是为他解了围,但张进想,这女人大抵是疯了。

    一股力量突然猛地推开他,他吃了一惊,只见缪全已飞快地奔到那牢房前,拿出钥匙,一手碰上那帘子,神色猥谑贪婪。

    正文 003狱卒探花

    张进骇然,脚步晃了一下就要上前阻止,耳边却听到噗的一声暗响。

    那一步便没有再跨得出。

    他低下头,胸~口,一柄寒光利刃穿透而过。

    汩汩流出的血液是热的,但撕~裂的痛苦却冰凉。死亡前让人狰狞恐惧荒寂的冰凉。

    他的身~体缓缓滑下,但他不甘心。强撑了口气,半跪在地,他要看一看那施辣手的同僚的面目。做鬼,也得有个去处去讨说法。

    重物坠地的声音却惊吓了他。

    混浊的眸里,映过是十多具身~体横落地面,或先或后,甚至,连一声闷哼也来不及。

    只有鲜红湮没了那青花砖,一绽成海夺人心魄,不愧这世间最明亮的色彩。

    恍过什么,他侧~身去看缪全。

    那个男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过动作已然僵硬。他的四肢各钉了一枚匕首,还有,喉间。

    却似乎,那触目惊心的都并非致命的伤,他甚至还能转过身~来,惊恐地瞧着这场剧变。

    突然,耳边,传过脚步声轻盈。

    张进双手撑在地面,咬牙眯了眸看去。

    漫步而过,来者似乎不下四五人。

    前面一人,靴修五爪龙纹,缎面明黄。

    他心头一震,这样的靴子,他当年曾经有幸看到过一次。眼前仿佛抹过一片金碧辉煌。

    他匍匐在地,那个人从高座上轻轻走到他身~边,嘴角扬起笑意。

    “探花郎文采出众,见识远博,他日必为栋梁之材。”

    殿试摘探花,供职翰林院,后封礼部侍郎,望一展抱负报君恩,可惜,不屑攀附不结党派,最终得罪权贵沦为皇城狱卒。

    会是他吗?可是牢狱污秽,这个人怎么会过来?

    只是,这普天之下,又还有谁敢用这样的绣饰和颜色?

    “王爷,饶命。”

    凄厉的叫声,断了他层缕不清的思绪。

    这一声,也似乎唤醒了那横竖在地上的躯体。没有死透的人从喉咙发出嘶哑的古怪声音,向那站立着的几道身~影爬去。

    “你是谁?本王应该认识你吗?”戏谑的声音透了丝笑,漫不经意。

    “小人缪全,小妹是王爷府上账房先生的妾室。王爷饶命,饶命,小人给您叩头。给您叩头了!”

    张进一凛,陵瑞王爷龙梓锦也来了?

    缪全扭曲着满脸痛苦,趴跪在地,头捣蒜般在地上咚咚作响,那狰狞与卑微,张进终于忍不住咳笑出声来。

    “你呢,又是谁?”

    那是另外一道声音,张进却震惊得顿了所有声息。

    明明不过是清凉淡漠的语气,却温醇如明月映水。

    正文 004谁是阿离

    他忍着痛楚,抬头看去,灯火冷冽,室中多了四道身~影。

    他冽出一笑,用手做力,爬了过去,直到那双靴子前。地面,拖曳出斑驳又绚烂的鲜艳。

    “微臣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啊!”突然,一道嗥叫在沉静的牢房里响彻。

    “皇上,是皇上?!”缪全嘴大张,心胆俱裂,死死盯着那道颀长的身~影。

    “你刚才不是说要与朕的妃子欢好一宵吗,怎么还不去,偏在这里好生噪聒。”皇帝轻声道。

    仿佛瞬刻被抽走所有生气,缪全脸如死灰,一摊水渍从从他身~下漫出,空气中顿时散发出股尿马蚤的味道。

    “你说你叫什么?”皇帝淡淡道。

    他并没有向着哪一个人,但张进却一下灵犀在心,忍痛毕恭毕敬道:“微臣张进。”

    “似乎是个有意思的人。”皇帝笑了笑,语锋微微一转,“所以,梓锦,你手下留了情,那飞刀下手虽重,但伤不在心脉,清风你说是吗?”

    一个绿衫青年他背后走出,躬身道:“是。”

    龙梓锦一惊,立刻跪下,“臣弟不敢。”

    “皇上,不如就由老奴替王爷送人上路吧。”一直垂手侍立在旁的青蓝色的身影,低声道。

    “嗯。”

    张进苦笑,一朝君子一朝臣,君还是昔日的君,却不认得他了。他不知道陵瑞王爷为什么要放过他,更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杀他。不过,王要杀一个人又怎么需要情由。

    冷汗混着血液,慢慢融入那地上的血海中。有些狱卒还在苦苦挣扎,撑着一口气,有人已尸凉。

    那青蓝色的身影走到面前,出掌如风。

    他生来傲骨,倒也不去求饶,只朝陵瑞王爷一瞥,以示感激之情,随即紧紧阖上眼睛。

    空气中,似乎沁过些须声音,像之前听到的碎薄叹息。

    那飓大的掌风已盖到他面门,不消须臾,他便天灵爆裂而死。

    “徐公公,请掌下容情。”

    晕眩激荡间,那股摧命的压力突然消失无踪,在那轻柔的声音从白幔中透出的同一时刻。

    “谨遵娘娘懿旨。”

    他没死!他竟然没死!鬼门关绕了一圈,张进骇愣得发不出半点声音,只在心里喃喃反复着那模糊的意识。

    直到他听到皇帝那淡淡的笑声。他莫名地惊窒起来,原本瘫跪在地上的身~子竟往后退了半寸,任谁死过一回,也不愿意再经受那滋味。

    “阿离。”女人的声音再次传出。

    阿离。那年妃在呼唤谁的名讳?

    张进冷汗如滴,心肝乱战,衣衫尽数湿透。

    陵瑞王爷龙梓锦,大太监徐熹,那个叫做清风的青年。

    “嗯。”随随一声,出自那凤眸男子的喉咙。

    是了,这里还有一个人,名字里有个离字。不过从来无人敢唤。

    庆嘉帝,龙非离。

    正文 005该不该死

    被判了死刑的妃子,竟敢这样直呼皇帝的名讳。/

    皇帝过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这个雪夜突然变得诡异。

    胸口的血凝成暗红,张进竟一时忘了疼痛,看向那抹白帘子。

    “这个人能不能不杀?”声音幽幽,从那里传出。

    “理由。”皇帝悠悠道。

    “他有心阻止。”

    “哦?”皇帝轻笑,“以一对十,不自量力,该死。”

    一句“该死”仿佛掷地有声,张进心房猛地一收,紧握的手指也蜷了起来。

    风有些大了,那帘又卷起丝许,锻上纹理圈圈荡荡,像谁吹皱了一池湖水。

    帐内,年璇玑似乎笑了一下,“皇上好像言之有理。”

    张进大惊,正摸不透这年妃的话,却听得她道:“庆嘉十五年,张进是皇上亲封的探花郎。”

    皇帝神色不变,道,“那为何如今在这里当差?”

    “张先生为人耿直,璇玑猜该是上不贿下不络,开罪了人。”

    “别人结党营派,他为何独善其身,不谙时势,该死。”皇帝眉一敛,突然冷了声。

    他自进来便一直语气松融清蔼,这时语锋稍锐,张进不觉全~身颤抖起来。

    轻轻的笑声晃过,却是陵瑞王爷。

    那绿衫少年清风逆光而处,徐熹侍立在皇帝身~边,头一直低垂着,张进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龙梓锦那声笑,却像生生硬击在他心头,仿佛在嘲笑他的愚笨,他一张白净的脸皮顿时涨得通红。

    年璇玑的声音里似乎透了几分嗔恼。

    “皇上所言似乎句句在理,这可怎么办才好?”

    张进咬牙,突然朝那牢房的方向叩了三个响头,道:“娘娘之恩,张进铭感五内,只是今日张进注定命绝在此,来生当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叹息清凌细细,又碾过些笑。

    “我既受了你这个大礼,倒不能不做些事了。”

    这话一出,张进一凛,随即又苦笑,莫忘了你也将死,又怎还能救我?这岂不好笑?

    他只觉头皮发麻,似乎有人淡淡瞥了他一眼,心里疑云暗生,是清风,为什么?他暗暗瞧去,却见那绿衫青年嘴角噙了丝笑,但那笑细看却寒咧狠戾。

    他死握着愈发抖得厉害的指头,龙非离就负手站在他身~前,从矮哑的小门吹刮进来的风雪渐大,那抹明黄衣摆却岿然不动。

    他有股冲动想一窥皇帝的神色,却突又心生惊惧。

    整个牢房,似乎在一瞬陷入极静的凝暧中,只剩那还没断气的狱卒低缓细弱的喘~息。

    这时,年璇玑突然道,“璇玑出不得来,公公,能不能麻烦你过来取件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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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006铁券丹书

    “是!”徐熹恭声应了,脚步却一动未动,只欠~身看向龙非离。/

    龙非离笑道:“徐熹,你年主子的令,你也要违背么?”

    “诺。”

    他身~影微动,已在牢房铁栅外。那缪全正把身~体盘成一团,瘫软在地,现在看徐熹过来,死命往旁边挪去,凝结的伤口剥裂些血出来,把帐子染了一片,远远看去,似雪里红梅初绽,竟叫人生出几丝恍惚。

    帘帐下方,一只白皙幼瘦的手伸了出来。

    张进的心提到嗓子眼,但徐熹的身形刚好一侧,便掩住了那东西。

    “皇上。”徐熹取了物什,躬~身呈到皇帝面前。

    却是一个小包袱。

    “年妃娘娘的东西真是趣奇别致。”龙梓锦微微一笑。

    他语带揶揄,张进看去,见他凝向那包袱的双目流光炯炯。

    龙非离的神色张进却无法参透。

    年轻的皇帝只是唇微扬,“徐熹,把它打开。”

    很久以后,当身~居高位的张进不顾蜚语流言,踏入临烟小楼为那绝色花魁一掷万金,他脑里辗转过的不过是那青楼女子微嗔的一句话。

    “这可怎么办才好?”

    相似的嗓音,已足够他疯狂。

    包袱里,是一幅纸绢。

    纸镶绫绢。

    那绢的颜色与龙非离身~上衣袍颜色仿佛。

    一袭绝~艳,欲~迷人眼,似乎这天地飘渺间,再莫可匹配。

    白纸如雪,绢染明黄,面翻祥云银龙,纸上没有片言只语,只有一个印鉴。

    出自皇帝的玉玺。

    张进明白这东西绝不简单,他还在揣摩这看上去与圣旨相仿之物,龙梓锦已失声喊了出来:“这是先祖爷传下的铁券丹书!”

    牢里,气息一下栖寂。

    张进大吃一惊,他甚至顾不上去看其他人,脑里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紊乱震惊得要炸开。

    铁券丹书,是皇帝赐给重臣的最高荣耀,但除非功勋极高,如在战争中立下屡世奇功的军将,寻常年代里即使是一品大员也断不可得此赏赐。

    上面可以是皇帝极为贵重的封赏,也可以是其他无上的荣誉,而传说中最为人津道是那免死之赦,哪怕罪犯滔天。西凉自开国之初,数百年间,此物只赐赠过两回,其中之一便是那跟随太祖打天下的大将军王。

    丹书,顾名而义,用朱赤写成。实际上,丹书铁券里,最珍贵的就是这样一方雪白,未落任何朱墨。

    白璧无瑕,持有者甚至能凭它要皇帝的誓言。

    皇帝的誓言,又意味着什么?

    “九哥。”龙梓锦颤声道:“你把它赐给了璇玑?”

    正文 007莫问君心(1)

    “九哥。/”龙梓锦颤声道:“你把它赐给了璇玑?”

    他生性看似随意,却甚城府狠辣,这时震惊之下,骤然失言,直呼年妃闺名。

    龙非离没有看那幅绫绢,眼光淡淡落在那白帘子上,道:“是不是即便今天朕要杀死的是一只老鼠,你年璇玑看上了,也要用这铁券救那畜牲一命?”

    牢里,声息全无。

    凤眸挽眉斜入鬓。年轻的皇帝嘴角扬过清浅的笑,眉睫却凌凌裹了抹深寒,五指向着空中疾抓,又微微一屈。

    随着铁栅应声倒下,那帘子在空中飘舞摇曳片刻,颓然跌落。

    流空烟尘微扬,有人缓缓走了出来。

    关于这铁券丹书,侧立在旁的徐熹却突然想起庆嘉十六年的一些事情来。那时,宠冠后宫的年璇玑已因父亲篡位被贬为宫婢,宫里的红人是太后的外侄女华妃和骠骑大将军之女慧妃。

    九重宫阙,金銮殿。

    皇帝在批阅奏折,他随侍一旁。

    宫人传茶,捧茶进来的却是那琉璃宫的慧妃。她绽了丝笑,玉手纤纤,把茶杯递了过去。

    龙非离轻啖一口,笑道:“好茶。”

    “这茶树长于臣妾家乡的万丈高山上,临春抽了芽,馥香浓郁,沾襟可数日香气不散,摘下后只取芽心最幼嫩部分,然后快马加急运来,这途中要跑死好几匹千里骏马呢。”

    “难为慧妃费心了。”龙非离把手上奏折合了,伸手把慧妃拉进怀中。

    娇美的女子在男子矫健的躯体里吹息如兰。

    “皇上你说,这茶好,还是往日璇玑妹妹泡的茶好?听说她是天还没亮透,就赤脚踏入那荷池中去取叶瓣上的露珠。”

    听说,年璇玑为王取水煮茶,春兰夏荷,秋菊冬梅,无一日间断。

    龙非离轻笑。

    “慧儿,朕最厌恶花香。”

    慧妃明显一愣,随即腰如枝颤,笑颜如玉。

    是了,位高权重的年相已被斩杀,这年相之女年璇玑也被贬为最低~贱的宫婢。当时龙非离也要把她诛死,还是皇后跪了足足三个日夜,苦苦哀求才救下她一命。

    昔日恩宠,终究不过一局变幻如棋。

    棋下完了,子也该散。她此刻圣宠正浓,怎么竟傻到与这女子作比较?

    龙非离大掌探进她的衣裳里,她娇~喘渐起。

    她双手正要绕上他的颈脖,皇帝却淡淡道:“太后近日凤体不适,听说各宫各院定在今午去探看,嗯?”

    慧妃吃了一惊,不知皇帝心思,遂咬牙答道:“臣妾与华妃姐姐起了些口角,这早上去给太后娘娘请过安,就寻思这会是不是不去了。”

    徐熹暗付,正好此刻,各院娘娘云聚太后寝宫,这金銮殿是谁也不会来。好个慧妃娘娘!

    “这总归于礼不合,这样吧,朕与你去一趟。”

    慧妃大喜,盈盈拜倒,“慧儿谢陛下圣恩。”

    皇帝陪同而去,这是天大的荣宠,又有谁不喜上眉梢?

    太后在兰心水榭设了小宴。

    春寒陡峭,阳光还算温融,亭台楼阁间,碧波轻漾。

    下了辇架,便见太后座居主位,皇后陪在下首,两旁又设了座次,各妃嫔按级而坐。

    龙非离与太后见了礼,宫妃纷纷离座行礼,慧妃站皇帝在身~边,心里的雀跃和得意满的像是要从每个毛孔渗出来。

    徐熹却突然眼睛微眯,落在水榭后正在搬运盆栽的数个宫女身~上,其中一人,步履蹒跚,不正是旧日凤鹫宫的主子年璇玑吗?

    正文 008莫问君心(2)

    他探看了一下龙非离的神色,男人却眉目平静,似乎并未瞧见那抹身~影。/

    龙非离在皇后身边坐下,道:“母后凤体违和,该在宫里休息,怎还摆起了宴席?”

    太后年逾四旬,却容貌姣好,颦笑间华贵毕露,只是眉间隐隐蕴了一团黑气,她笑道:“难为皇后和嫔妃们一番心意,哀家设宴就算是谢过了。”

    “皇上这是责怪臣妾么?携姐妹们来给太后娘娘问安是臣妾的主意。”座中一个女子低笑。

    肤光如雪,娇美妍艳,琴芳宫华妃。太后的外侄女。

    太后笑骂:“敏儿,就你嘴贫,皇上要赏你怕也来不及。”

    华妃这几句居功之说,一些妃子不免暗自气愤,却碍于她地位高贵,向来得皇帝宠爱,又是太后娘家的人,便不敢多说什么。

    一殿四宫,皇后坐主鸾秀殿,下面便是四妃,两正两侧。

    同为正妃的慧妃却笑道:“妹妹先前还以为是皇后娘娘的想法呢,却原来是华妃姐姐表率三宫前来为太后娘娘问安,这份心意,妹妹自愧不如。”

    华妃岂听不出她话里的讥讽,甚者把火信子引到了皇后的身~上,暗讽她的锋芒盖过皇后。

    皇后郁弥秀是先皇托孤大臣右相郁景清的长孙女。郁景清这位三朝重臣,即便是太后与皇帝也敬让三分,兼之皇后知书贤淑,华妃虽不把她放在眼里,却也不愿意与她为敌。

    太后微微翻动了眼皮,华妃一凛,正想说句什么,皇后已微笑道:“慧妃妹妹哪里的话,皇上日理万机,又为太后娘娘的病忧心。为皇上分忧,这谁带的头,还不是一样?”

    龙非离淡淡一笑,袖手握住皇后的手。

    慧妃咬牙,龙非离却道:“敏儿,还是该罚。”

    华妃脸色顿变,红唇轻咬,直直望着龙非离。

    太后道:“皇上,今个大家在哀家这里小聚,份属高兴之事,这罚就免了吧。”

    她脸色稍凝,眉间那抹浅黑突见幽深。

    龙非离眸色微动,“母后,这奖罚该分明。”

    他这话一出,太后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举杯轻啖了口茶。

    “朕还有些奏章未批阅,今晚就令琴芳宫侍墨吧。”

    华妃闻言大喜,笑绽若花,“臣妾遵旨。”

    皇后也轻轻笑了,龙非离放开了她,她凤纹锦袖里,如葱五指紧刺入掌心。

    慧妃正暗付皇上出言警示华妃做事需照拂皇后颜面,不意这个男人的心意难测,一时又惊又气。

    一众宫婢正把水榭后方的盆栽搬到亭心来,身~影穿插。

    她心里郁结,要寻人撤气,玉指轻扬,随手指到一个宫婢身~上。

    “你把这花搬过来给我瞧瞧。”

    那小宫女吃了一惊,惶恐下,脚步微跚,撞到了后面一名女子身~上。

    哐啷一声,泥土飞扬,却是那女子把被撞之下把手中盆栽摔碎。

    两人连忙跪倒。

    “这是藩王的贡品,你们也敢打破,莫不是反了?”慧妃一腔怒气正没处宣泄,冷笑道:“拖下去,各杖一百。”

    “娘娘,盆栽是奴婢打破的,与他人无关,这二百杖便由奴婢来领吧。”女子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坚定。

    这话叫所有人大吃一惊。

    宫里的板子不比寻常,这百板,莫说小小女子,便是汉子也生受不了,更别说两百板,那不啻是把命也搭了。

    华妃与慧妃夙怨早深,心想偏不如她意,遂道:“你抬起头来给本宫看看。”

    正文 009莫问君心(3)

    闻言,那女子缓缓抬了头。/

    有人倒抽了气。

    竟然是不久前被皇帝废为宫婢的年璇玑。

    璇玑未落魄以前,华妃虽受宠爱,却远不及她,这下虽有心与慧妃杠上,嫉~妒愤怒之心终究占了上风,道:“慧妹妹所言在理,来人,把这两个婢子拖下去。”

    座中妃嫔十多个虽不比皇后与四妃尊贵,也都薄有名位,往日荣宠却教年妃尽占去,雨露不均,这下看到璇玑要受刑,莫不满心叫好。

    慧妃也是一惊,不想点个名儿正点着这冤家。

    她暗暗看了皇帝一眼,却见皇后与他说着什么,似乎正说到高兴处,龙非离嘴角含笑,越发的俊秀朗逸,对眼前的一切并未多加理会。

    “慢着。”

    女声柔和带急,慧妃还以为是皇后出声制止,看去却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温如意。

    “如意,两个主子在教训奴才,你这丫头插什么嘴?”太后皱眉道。

    温如意急忙出列,往帝后的方向匆匆扫了一眼,又跪下禀道:“太后娘娘,这杖刑,奴婢窃以为万万不可。您凤体抱恙,众主子为您参神祈福,责罚重了,若伤及性命,两个婢子事小,奴婢恐损了您的福荫,这可使不得。”

    她说完,咬唇看着太后。

    太后眯眸而笑,慢慢道:“哀家就还怕因两个贱~婢折了福不成?”又转向龙非离,“皇上,这事你看怎么办才好?”

    她说着话,轻瞥了璇玑一眼,眉间黑气沉深。璇玑只是低着头。

    龙非离敛眉轻笑,“此事母后做主便好。”

    “应了如意丫头的话,今日也是个好日子,也罢,这罚就免了吧。”太后缓缓道。

    太后说了话,慧妃不敢再说什么,华妃却不忿,嘴唇蠕动,那温如意察言观色,立刻道:“太后皇上大恩,你们两个还不赶紧给太后娘娘,皇上和各位主子奉茶赔礼道歉去?”

    “是,谢如意姑姑。”璇玑轻声道,又把一旁早吓得簌簌发抖的小宫女扶起来。

    温如意也不怠慢,立即让人沏了茶,递到璇玑手中。

    华妃被如意抢了话茬,心里正不悦,冷笑,“年璇玑,你手背上那一团团红红肿肿的是什么?”

    她这一说,众妃便立刻往璇玑手上看去,璇玑刚搬过盆栽,手指沾了尘泥,手背上又布满水疱、有些地方已经溃烂成脓。有些妃子掩了鼻子,很快就笑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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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010君心似铁

    “回华妃娘娘,这是冻疮。/”璇玑福了一福,不卑不亢道。

    她的态度让华妃顿时火冒三丈,冷声道:“真恶心!这茶,不必给我了。”

    “是啊,你看她的手,还有脸上的脏污,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了。”妃子间窃语四起,那片讥诮的笑声越发的喧闹。

    “指不定这头发也落了虱子,我要是华妃姐姐,也不喝这茶。”慧妃笑道。

    “如意,就让那贱~婢给皇帝和皇后敬茶吧。”太后掂了一颗糖莲子进口,眼梢不抬。

    “也罢,朕正好有些口渴。”龙非离眸光犀利,落到璇玑手上,又轻侧过头,似乎极为厌恶。

    “奴婢遵旨。”如意应了,把璇玑手中的茶杯接过,又掏出手绢递给她。

    年璇玑眼圈泛红,却只微微一笑,把眼角那瓣泪湿阖去,道了谢将帕子接过。

    她仿佛当了那手是别人的,也不惜力,或许只有这样,自己才不会感觉疼痛。拣那脏污的地方使劲擦拭起来,疱子不经揉按,一下便破了,脓水鲜血硬生生把一块白帕浸红。

    “已经不是主子了,这脾气却比主子还金贵,我算是长了见识。”慧妃嗤了一声,又道:“璇玑妹妹莫急,那手绢不够用,姐姐这里还有。”

    “谢娘娘。”璇玑欠身谢了,低声对如意道:“如意姑姑,这帕子我洗净了再还你。”

    如意刚想说不用,随即又点点头。

    一个妃子笑道:“你就别难为如意姑姑了,这东西谁还敢要?”

    璇玑苦笑,走到龙非离面前,屈膝跪了,把那印花白玉茶盏递给他。

    纤手衬白玉,雪肤已再也无迹可寻,那末人呢?

    也许,人同此理,像那旋绕在盏子上方的云烟,不消片刻,便可烟消云散。

    没有去看他,自己痛恨,他也厌恶。

    那又何必两看生厌。

    只是,说过的话言犹在耳。

    “阿离,相府女眷无辜,她们甚至不知道她们的男人在外面做什么事,我的小弟今年还只有六岁,你不也抱过他么?”

    他甚至没有回答她,只淡淡看了她一眼。

    “他还只是个孩子,用我的命来换,行不行?”

    “小七,你的命从来就不是你的,既然这样,这个交易又怎能成立?”

    烛影明灭,男人的凤目拉过狭长的笑,霭霭柔柔,似乎他在说着的不过是往日在床榻入睡前爱怜的软侬细语。

    是了,连她的命都是他的,她又该拿什么与他去换。

    所以在杀尽年家三百余口后,他亲手扼上她的喉咙,也不过是寻常。

    那活下来又是为了什么。

    命再jian,也还是有点它的用处。

    证明龙非离对郁弥秀的怜惜,年轻的王又走了完美的一着。

    龙非离微微眯眸,意态慵懒,并不去接那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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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们,前面的章节如001,007等,关于一些年份里发生的事情,有些地方改了,如果大家之前有觉得迷糊的地方,请再翻到前面看看。谢谢每位阅读的亲,谢谢给歌留言撒花支持的亲。

    正文 011妾心璇玑

    龙非离微微眯眸,意态慵懒,并不去接那盏子。/

    她笑了,刚才众人对她羞辱的戏,这场热闹,不知欢~娱了他没有。

    背后华妃突然道:“太后皇上慈悲,并非臣妾愿意多生事端,只是这次轻饶过这两个婢子,其他奴婢见着效法,那祖宗家法又置于何处?”

    如意大惊,正要说话,太后已眼光一抹,“敏儿的话也不无道理。那这事该如何是好?”

    “既然是手范下的过错,臣妾想就把这杖刑改为拶刑吧,这样并不伤及性命。”华妃道。

    太后轻笑,看向皇后,“皇上说了不过问此事,弥秀,你为后宫之首,你说呢?”

    皇后似乎吃了一惊,蹙眉站起,微微失声,“这——”

    拶刑,木棍儿夹指头,端看执刑的人,重者可把人的指骨生生夹碎。

    座中一时寂静,有几个妃子惊恐地看向华妃,她到底不放过年璇玑。

    如意咬牙,罗裙裾动。龙非离突然伸手把皇后拉入怀,淡淡道:“秀儿,你急什么?这事就按母后的旨意办吧。”

    握着茶盏的手颤了颤,璇玑向如意微微一笑,摇摇头,一双眸,写了坚持。

    太后的授意,不过借了华妃之口。这拶刑一下,双手必然毁掉。毁了就毁了吧,早已丑陋不堪。年璇玑只是被逼得几乎疯掉还没有傻了,折腾来去,想的还是她的命。何苦把其他人也搭上?

    绣鞋退回,如意敛眉默默望着地上。

    华妃嘴角轻翘,对旁边的太监道:“宣刑吧。”

    璇玑轻道:“这杯茶如果皇上不弃就请用了吧,也是璇玑今生最后一次为皇上侍茶了。”

    “朕还以为卿不愿意。”龙非离唇上抹过笑,“难得你开了口。”

    她凝目看去,这笑裹霜含玉,色~授倾城,可惜那凤目流光,始终如潭看不分明。被厚恨茧缠了的心突然一疼。

    五更天未亮,赤足入池取荷香,踏雪寻梅摘露珠,不过是一句心甘,一句情愿,谁管你是谁,是不是九五之尊。

    龙非离,不过是璇玑的阿离。

    耳边,太监的声音像倒插了根刺,脚步声摇曳,行刑的宦官到了。

    托举着茶杯酸涩了的双臂又高抬了一些。

    有细小利物疾刺入膝,膝上突然刀剜的痛,等她回过神,那盏热茶已尽数洒在皇帝身~上。

    白皙修长的手,整个手背被烫得潮~红。

    她一怔,随即被龙非离一脚踹翻,遽痛从心窝传出,她吐出血,昏伏在地。

    正文 012是谁不舍

    皇帝被伤,一切都变得紊乱。/

    昏眩间,只听见急急的脚步声,女人的叫声。混乱中,她竟然还分辨得出他的声音。

    清冷弥怒,“交宗人府。”

    宗人府,那牢狱就是个酷刑鬼地。

    她轻轻一笑,堕入黑暗前,她的意识出奇清醒:这次她是再也活不成了。

    月中天,琴芳宫。

    芙蓉绣帐里,青丝披散了一床,华妃脸色醉若桃酡,痴迷地望着男人精瘦结实的身~躯。龙非离却猛地推开身~上的娇躯。

    “皇上?”

    “你刚才给我喝的汤下了什么东西?”龙非离眸色一沉,披上袍子。

    华妃吓得俯~身趴跪在床上,惶恐道:“臣妾只是想那药能增加情趣,臣妾——”

    “敏儿,只此一次,明白了吗?”皇帝冷冷撂下话,甩袖扬长而去。

    凝着男人的背影,华妃咬牙,那么烈的药,他居然能忍着不碰她。

    璇玑蜷在稻草丛中,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脚底冰冻沁凉,像踩进了冰雪里。心头一抹血痰汹涌,上下不得,捂住嘴猛地一阵咳嗽,暗红顺着指缝缓缓流下。

    初春的天气还霜冷如虎,地牢又阴暗寒冽,她只觉头眩如火烫,知道定是着了凉,勉力把单薄的衣衫拉拢了一下,手又骤然跌下,试了几次,竟无力再抬起。

    突然,草丛中轻轻一阵耸动,一只巨大的老鼠窜出,跃上她的手腕。

    她苦笑,她甚至没有力气去赶走那只黑毛畜牲。

    狱中多硕鼠,也不怕人,那东西两眼眯起幽绿的光芒,撕咬开她腕上的肉。

    她只是笑,咬牙忍着,意识开始模糊。

    恍惚中,有人握过她的双脚放进自己的怀中,她紧闭了眼,鼻中清檀香气薄绕。

    “翠丫,翠丫。”她口齿含糊。那是她的贴身小丫头。她畏寒,天冷的时候,那个不多话的小丫头总是这样帮她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