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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贝 作者:neleta

    宝贝:第七十六章

    伏在小宝的身上一动不动,直到吸纳的养功全数归於丹田,聂政呼吸平稳地睁开双目。身下,已经不疼的孩子仍是一双泪眼。在他看去时,那双眼垂下,眼皮微颤。极慢地撤出自己,聂政先是查看小宝的後x,红红的,还好没有出血。屋里没有热水,聂政下床找了张干净的帕子给小宝和自己擦拭了一番,然後上床,给两人盖好被子。小宝尽量缩起自己,不敢看鬼哥哥,他是不是又为难哥哥了?

    “宝,看著鬼哥哥。”

    小宝怯怯地抬起头,眼睛里汪了一泡的泪。聂政擦去,语带怜惜:“宝,鬼哥哥不知道哥哥们的哪句话让你以为哥哥们不愿意和你双修,但鬼哥哥可以告诉你,如果鬼哥哥当真为难的话,就是再勉强也没办法和你双修。”

    小宝不明白。

    聂政无法和小宝解释男人的欲望,他道:“鬼哥哥一开始和小宝双修的时候,确实有些为难。”

    小宝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聂政再擦去,继续说:“鬼哥哥为难,不是因为和你双修的事,而是因为你太小了。你又是鬼哥哥见过的最纯最善良的孩子,哪怕是亲你一口,鬼哥哥也觉得玷辱了你。”

    “不是,不是……”不是玷辱。他喜欢,喜欢哥哥的亲,喜欢和哥哥双修。哥哥为难是因为他小吗?小宝更糊涂了,低低地说了声:“十四,我,十四了,是……大人了。”

    聂政笑了:“宝觉得自己长大了?”

    怯怯地点头,他长大了,哥哥还会不会为难?

    “唔……”被亲了。

    不带任何情欲地亲了小宝,聂政低哑地说:“宝,一直这样吧,鬼哥哥喜欢这样的宝,不必长大。”

    “鬼,哥哥?”不长大,哥哥会为难。

    “宝,有些时候,哥哥们会想得太多,你不要理会。你只要知道哥哥们都很疼你,都舍不得你哭就够了。”

    “双,修……”

    看著小宝眼里的不安,聂政问:“宝喜欢吗?”

    轻轻地点点头。喜欢。

    聂政捏捏小宝的鼻子:“宝喜欢,哥哥就喜欢。”

    眼里的不安更甚,那不就是为难哥哥吗?

    聂政的大手捂住小宝腿间的嫩芽,声音沈了几分:“宝喜欢,这里才会有感觉;同样的,鬼哥哥喜欢,这里也才会有感觉。没有感觉的话,就算宝喜欢,哥哥也不能和宝双修。这种事你还小,鬼哥哥说了你也不懂,但鬼哥哥可以发誓,绝对没有半点的为难。”

    “真,的?”

    “鬼哥哥不会骗宝。”

    小宝哭了,这回是因为不安远去,可是……“大,哥哥……”大哥哥为什麽打自己,为什麽离开?

    “宝,你大哥哥不和 双修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没有,没有!”

    心揪痛,大哥哥不丑,他才配不上大哥哥,他的脚是坏的,脸也黑了。

    聂政手上不停地给小宝擦泪,说:“鬼哥哥把大哥哥叫进来,你亲口告诉他好不好?”

    “嗯!”重重点头,小宝心里很难过,很难过。

    “阿毛、无月,你们进来吧。”

    门口的两人身子一震,立刻站了起来,接著,蓝无月把二哥也拖了起来,推开门。正在给小宝穿衣裳的聂政听到有人进来,抬眼一瞧,面露惊讶:“二弟,你醒了。”

    “啊,大哥……”叶狄躲在蓝无月身後,不敢看大哥,也不敢看宝宝。

    “你醒的正好,来,都过来。”给小宝系好裤子,聂政挪到床头的一角,拍拍身边。阿毛在床边挨著小宝坐下了,蓝无月拉著二哥也上了床。

    哭得眼睛红红的小宝想到自己可能误会了哥哥,羞愧地不敢抬眼。聂政看了看三人,说:“阿毛,之前我和无月提议让你和宝双修,结果你又跑了出去,宝以为咱们g本不喜欢和他双修,以为咱们在为难,所以才躲到师傅房里偷偷哭。”

    阿毛对著小宝连连摇头,大手上小宝的脸张嘴心急地喊,他没有为难,他是害怕、是不安。小宝抬眼,看到大哥哥的眼睛里有了泪,看到大哥一直在喊自己的名字,他的嘴角忍不住撇了撇:“大,哥哥……抱抱……”

    阿毛马上弯身抱住小宝,眼泪流了出来。阿宝,阿宝……

    “大哥哥……不丑……大,哥哥……好……好……”

    阿宝……

    聂政接著说:“宝,哥哥们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你的脚和脸。在哥哥们眼里,宝很漂亮,很可爱。”

    一直低著头的叶狄抬起了头:“宝宝好看!好看!”

    “好哥哥……抱……”

    阿毛让开,叶狄扑过去抱住了小宝,他怕,他怕小宝有了大哥和阿毛之後会不理他,会疏远他。

    这时候,聂政看向叶狄:“二弟,那时候幸亏是你捡到了宝。”

    叶狄的身子抖了抖,他抬起头,眼眶泛红:“大哥……我,我……对不起……我,要了宝宝……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宝宝是大哥的……”

    聂政蹙了下眉:“宝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是他的鬼哥哥,你是他的好哥哥,无月是他的美人哥哥,阿毛是他的大哥哥。我不过是占了个便宜,所以才能第一个和宝双修。二弟,宝的心思单纯,他只想用双修来为咱们治病,让咱们早日恢复功力,不要让大人们的龌龊心思脏污了他。”

    叶狄慌慌地低头去看宝宝,就见小宝一脸的不解,黑亮的眼睛里满是纯真,他打了一个激灵,捂住小宝的耳朵直喊:“宝宝不听!宝宝不听!”

    小宝很乖,哥哥不让他听,他就不听,不过他仍记得说一句:“不是,便宜,鬼哥哥,不是,便宜。”

    聂政微微笑了,一直没有出声的蓝无月也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察觉到大哥的注视,他看过去,语意不明地说:“小宝还有伤,等他伤好了再说吧。”

    这种事强求不得,聂政也没有多问,但他已经做好了会和阿毛、二弟一起和小宝双修的心理准备。不是他大方,就如他刚刚说的,他不过是占了个便宜。他的命是小宝给的,小宝要的不过是哥哥们的疼爱,他又怎麽不给?又怎忍心不给?

    小宝偏过头,找美人哥哥。大哥哥、好哥哥和鬼哥哥都抱了。叶狄放开手退开,正在想什麽的蓝无月看到小宝渴求的眼神,他倾身过去,抱住小宝:“傻孩子,不要怀疑哥哥们对你的心疼。睡吧。”

    “亲亲……”

    蓝无月在小宝的额头印下一吻。终於安了心的小宝闭上眼睛,他累了。阿毛悄悄地起身走了出去,蓝无月看了眼大哥,下床跟了过去。叶狄仍不放心地问:“大哥,你,不怪我?”

    “我要谢谢你。”

    “大哥?”

    “谢谢你救了宝。”聂政吐出一口气,声音沙哑, “宝为我吃了很多苦,可是我却没有办法报答他。”

    叶狄松了口气,笑了:“宝宝不要报答,宝宝是最好的宝宝。”

    聂政看看睡著的小宝,作势下床:“我去端盆热水来,还没给宝擦洗呢。”

    “我去我去。”被大哥轻易原谅的叶狄按住大哥的肩膀,快速下床,雀跃地跑了。人都走了,聂政脸上的笑隐去。叶狄和无月是他的兄弟,他们三兄弟经历了那麽一场磨难,还有什麽不能彼此容忍的?而阿毛,差点就为了小宝死了,还把一身的功力给了无月,只为了找到小宝,对小宝是用情至深,他也能接受。但若再出现一位哥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忍下。

    轻轻上小宝的嘴角,聂政低低地说:“宝,不要再认哥哥了。”

    厨房里,阿毛又是烧水,又是准备小宝醒来後要喝的粥。蓝无月和叶狄在一旁帮忙,也顺便准备晚饭。原本阿毛应该去歇著的,但他不肯。看向还在流泪的阿毛,蓝无月又一次劝慰道:“阿毛,小宝离不开你你该高兴才是,怎麽能哭呢?”

    阿毛用掌心擦擦双眼,对蓝无月咧了咧嘴。他是高兴,高兴的不得了,高兴的眼泪怎麽也忍不住。叶狄心有戚戚焉地说:“无月,你不懂。被宝宝喜欢,是天下最高兴的事。呵呵……”

    蓝无月摇摇头:“我是不懂,不懂小宝的喜欢那麽明显你们怎麽还总是患得患失的。若是潘灵雀在的话,你看小宝会不会叫他哥哥。”

    叶狄不笑了,重重地放下手里的木盆:“潘灵雀是鬼!他伤了宝宝,我不饶他!”

    “我们谁都不会饶他。”蓝无月的眼里涌出寒光, “不仅是他,还有林盛之。总有一天,我要血债血偿!”

    “啪!”阿毛狠狠拍了下案板,他也不饶!

    水开了,叶狄舀了一盆热水端进了师傅的屋里,阿毛也跟著去了。之前一直是他给阿宝清洗的,他不放心交给别人做,万一弄疼了阿宝怎麽办?

    蓝无月坐在灶火旁一边往火里填柴,一边想著心事。原来,男人和男人是那麽做的啊……眼神一凛,蓝无月把手里的木柴丢进火里,潘灵雀竟然想这麽对待他!早知道应该阉割了他才对!接著,他又失神地盯著自己仅剩的左手,没了功力的又不能再习武的他,要报仇又谈何容易。

    想到小宝,蓝无月下意识地摇头,他一直都把小宝当成是要疼爱一辈子的弟弟。尤其是小宝不顾危险救他的时候,他更是在心里发过誓,只要他们能活著离开,小宝以後要什麽,他就给什麽。但是要他为了恢复内功而和小宝做那种事,他做不到。小宝总有长大的一天,大哥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到那时,小宝会恨他们的。

    “唉……”

    长长地叹息一声,蓝无月的内心翻腾。

    “抱抱……”

    “美人,哥哥……亲亲……”

    揉揉额角,蓝无月站了起来。傻孩子。

    宝贝:第七十七章

    一只鸽子落在窗台上,咕咕咕地叫了几声。有人打开窗户,拿起鸽子,从它的一只脚上找到一支竹管。放飞鸽子,他从竹管里取出信,信上的内容令他十分不悦。昆山派派众在追拿凶徒的途中被凶徒所杀,凶徒直指六年前就应该被杀的蓝无月和下落不明的叶狄。原来,是蓝无月和叶狄觊觎聂家刀,合夥制造了聂家惨案。昆山派长老查出此事後,被蓝无月和叶狄灭口。两人在这六年中修炼魔功,坠入魔道,在昆山派派众寻到两人的踪迹後,两人又残杀了所有人。

    这些事在有心人的指使下迅速传遍了武林,武林震动。不久後,又有人放出消息,说蓝无月和叶狄很可能藏在建宁镇,被轻易煽动起来的武林众人约有一百多人聚集到了建宁镇,要找出蓝无月和叶狄。又过了不久,有人说汤泉镇看到蓝无月和叶狄,那些人又一窝蜂地涌向汤泉镇,可等待他们的不是蓝无月和叶狄,而是两个不知名的蒙面白发老头。

    为何肯定是老头呢?头发眉毛都白了,应该是老头吧。只是黑灯瞎火的,对方又蒙著脸,自始至终也没说过一句话,暂且猜测是老头吧。但哪来的老头呢?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把他们打了一顿?而且那两人的武功甚高,他们一起上都不是那两人的对手,轻则被卸了膀子,重则伤筋动骨。又又过了几天,消息再次传出,那两人就是蓝无月和叶狄!之所以头发眉毛都白了,是因为他们修炼魔功所致。然後,整个武林上天入地地寻找白了头发和眉毛的蓝无月和叶狄。

    捏碎了信,林盛之额头上的青筋直冒,这帮蠢货,找了这麽久不仅没抓到人,还被人家给废了,蠢货!蓝无月和叶狄怎麽可能是那两个白发人?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两个白发人其中一位就是那天晚上出现的那个老头子。难道说蓝无月和叶狄在这六年里遇到了两位高人?不然他们怎麽可能躲过雀庄和他的手下?不行!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会越来越麻烦!

    “老爷,潘庄主来了。”

    “快请。”

    迅速收拾好脸部的表情,林盛之不动声色地转过身。一人眼睛上蒙著黑布,手搂一位模样极为豔丽的少年走了进来。少年对林盛之颇为挑逗地笑了笑,把潘灵雀扶到软榻旁,服侍他坐下,又给他脱了鞋。

    “庄主,奴退下了。”

    “下去吧。”

    那位少年又看了眼林盛之,嘴角含春地退下了。林盛之的眼里闪过杀意,不知死活的脏东西竟然想勾引他,他当他是潘灵雀那厮,喜欢男人吗?

    林盛之动用自己的关系,找来江湖上最好的大夫给潘灵雀治眼睛,潘灵雀又把自己的父亲赖以为命的神草给吃了,他的眼睛最终得以保住。虽说日後要常年与眼药为伴,但总比看不见要强百倍。潘灵雀在林盛之和自己的身上下了友情蛊,两人现在真可谓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

    关上门,无外人了,林盛之立刻问:“林梓彦找到了吗?”

    潘灵雀懒懒一笑:“盟主还真是心急。”

    “难道你就不心急?”

    潘灵雀翘起一条腿,动动脚踝:“雀庄的鸟儿就是那人藏到地下也能把他找出来,何况是藏在山里。”

    “你找到了?!”林盛之的眼睛大亮,快步走到榻边坐下。

    潘灵雀点点头,低声说:“以你所言,你那个废子认识聂家三兄弟,他被你重伤,现在肯定与蓝无月和叶狄在一起。蓝玉儿一路跟著蓝无月进了建宁镇的一处林子,然後蓝无月便不见了。我以派人前往查探,那片林子蹊跷地很,越往深处走毒雾越浓。也难怪你的人一直找不到林梓彦和聂政,他们一定躲在那片林子里。依我看,聂家三兄弟该是重聚了。”

    林盛之拧眉:“但据我的人回报,救了蓝无月的那个老头子在建宁镇出现,而且也有人说在建宁镇看到了蓝无月和叶狄。”

    潘灵雀讥笑:“有人说?谁说?找他出来。你别忘了蓝无月的心机。他可是一个人就把武林搅得犬不宁,还险些毒瞎了我的双眼。人会说谎,我的鸟可不会,难说这是蓝无月使得一招调虎离山之际。”

    林盛之一听急了:“那蓝无月他们岂不是已经逃了?”

    “不会。玉儿一直在那里守著,蓝无月和林梓彦都没有出来过。那山林毒雾弥漫,很难进入,他们躲在里面正好疗伤。”

    “毒雾弥漫……这就难抓了。”

    林盛之气得咬牙,眼看就要找到聂政了,却不得其门而入!

    潘灵雀勾勾唇角:“再毒的药,也有解药。让那些傻子们先去试试毒,我们找人配解药。只要守住那片林子,不让蓝无月他们有机会逃脱,咱们还怕进不去吗?”他凑向林盛之,耳语:“正好趁这个机会拖少林寺、武当派和峨嵋派下水,他们不是盟主您的心腹之患吗?”

    林盛之的双眸暗了暗,心里盘算,良久後,他说:“就照你说得办。那两个老头子我们暂且按兵不动,探探他们的底细。”

    “嗯。”

    ※

    天上又下起了雪,正月十五都过去好几天了,还是冷得厉害。拢拢衣襟,方俞拉住凡骨子的手:“师兄,歇歇吧,我生堆火,咱们烤几个饼吃,中午就没吃饭。”

    凡骨子抽出手,抬头看看天,说:“不歇了,天已经暗了,今晚找家客栈歇歇脚。”

    方俞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打开:“那师兄你先吃一张饼吧,别饿坏了身子。”油布包里有两张饼,方俞一直暖在x口。看著方俞chu糙的手拿起一张饼送到他跟前,赶了好几天的路,他的脸看起来更沧桑了,明明就是比他小了五六岁的人,却显得比他老了一轮。

    一路上,方俞可说是小心翼翼地伺候他,用伺候绝不为过。就是教训那些人的时候,方俞也是仔细护著他,生怕他被刀剑所伤。接过没有被冻得硬邦邦的饼子,凡骨子张口咬下,说:“你也吃。待会儿找家客栈,要上几斤牛r,再要壶好酒,我也馋了。”

    “好!”

    这几天师兄对他的态度明显不同了,方俞走在路上都会不时地傻笑。拿起最後一张饼,方俞大口咬下一块,满是皱纹的眼角深深弯起,干裂的嘴唇因为喜悦而渗出了血。凡骨子瞄了一眼方俞腰间明显空了的水袋,他解下自己的水袋递了过去。

    正看著师兄傻笑的方俞愣了,嘴边还未嚼碎的饼子掉出来了几块。把水袋塞到方俞的手里,凡骨子别过脸:“嘴都裂了,难看死了。”也不管方俞喝不喝,凡骨子啃著饼子大步向前走去。愣愣地看著师兄走开的背身,方俞的眼眶渐渐多了一圈水晕。

    “师兄!等等我!”

    “快点!”

    拔腿就跑,方俞快速咽下嘴里的饼子,抹抹眼睛。水袋里的水早就冻成冰了,方俞只觉得水袋好沈,沈得他都拿不住了。

    ※

    “什麽?只有一间房了?”柜台便,凡骨子冲掌柜的怒吼,“又不是什麽大日子,怎麽会只有一间房!”

    掌柜的被凡骨子的气势压得直哆嗦,硬著头皮说:“客官有所不知,咱县城县太爷的闺女三日後出嫁,来了许多人贺喜,所以这客栈都住满了,若客官您明日来的话,那就一间房都没有了。”

    “贪官!”凡骨子气鼓鼓地看向方俞,让他和这人一间屋?他做不到。

    方俞立刻赔笑脸,问掌柜的:“有没有柴房?我谁柴房。”

    掌柜的赶紧说:“有,有,客官不嫌弃的话就住吧,不收银子。”

    方俞刚要说好,凡骨子把银子重重地砸在柜面上:“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尽管拿来,咱们赶了好几天的路,叫人送浴桶和热水上来,咱们要泡泡。”

    “那……”掌柜的看了眼方俞,凡骨子眼睛一瞪:“他是我师弟,自然跟我睡一屋!”

    “啊啊啊,好好。”掌柜的收了银子,赶紧叫小二去厨房,吩咐他们烧水,备饭。踢了惊愣在当场的方俞一脚,凡骨子冲掌柜说:“还不带路?”

    “客官请,客官请。”掌柜的亲自带路,凡骨子跟著掌柜的上楼,走到楼梯半中央,他扭头对站著不动的人喊:“还愣著干什麽?你不饿我可饿了。”

    “师兄……”方俞不敢动,生怕自己刚刚听错了。

    “教我背你吗?”

    方俞一个激灵,又想哭又想笑,抓起包袱追了过去。看到了方俞眼里没来得及掩去的湿润,凡骨子转过头,大步上了楼。掌柜的把两位一看就不好惹──主要是那位很凶的师兄──带到房间後就匆匆退下了。

    房间很小,一张床,一张桌,两张凳,还有一个脸盆架子,连挂衣裳的地方都没有。不过屋里倒是挺暖和。厨房里时刻备著热水,凡骨子刚坐下,客栈的仆从就端著浴桶、提著热水上来了。浴桶里注满了水,饭菜也上来了。凡骨子让他们把饭菜热在炉边,他对还傻站在那里的人说:“你先去洗。”

    方俞搓搓冰凉的手:“师兄,我还是睡柴房去吧。”

    屋内热气氤氲,凡骨子稍稍别过脸,闷声说:“我是不想跟你睡一个屋,但也不会让你大冷的天去睡柴房。快去洗,今晚早点睡,明天还要赶路,我可不想被那些烦人的虫子追上。”

    方俞缓缓放下包裹,忍著心底的激动,低低应了声。今晚……可以和师兄睡吗?已经太久了,久到他早已忘了师兄的身上有多暖了。

    “快去洗!”

    “啊,我去,我去。”

    不敢再迟疑,方俞走到浴桶边,三两下就脱了衣裳。假装在包裹里翻衣裳的凡骨子偷偷抬眼,双眼微睁。仅是那麽一瞥,凡骨子就看到了方俞身上遍布的大大小小的伤痕,都是些旧伤。常年风餐露宿,跋山涉水寻人,方俞的皮肤黝黑chu糙,配上那些伤痕,看起来可谓 是惨不忍睹。唯一还能看的就是因为坚持习武,皮r没有松松垮垮的,仍显结实。可那副身子,看得令人鼻酸。

    凡骨子低下头,耳边是水声,他的手放在一件衣服上,那是方俞的。记忆中,那人又傻又娇气,可头发是黑的,眼睛是亮的,身子n白n白的常常因此被他嘲笑。四十年後,那人变了,变老了、变黑了、变瘦了,也变得更丑了。如果没有那件事,这四十年他们会分开吗?他爱医成痴,从未有过娶妻生子的念头;那人又傻,总是嚷著要一辈子和师兄在一起,他们也许不会分开吧。

    擦擦眼睛,凡骨子越想越气,那个笨蛋好好的去练什麽海魄真经,把自己练得人不人鬼不鬼不说,还害得他离乡背井,独自躲在凡谷里,一躲就是四十年。那个笨蛋,真是笨得无药可救了。恨恨地捶了下方俞的衣裳,凡骨子大步出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方俞转身,眼里是伤感。一下一下擦拭著难看的身体,方俞的眼泪滴在水里,如果能够回到从前,哪怕要天天追在师兄的身後,他也不会用那个笨法子得到师兄。一切都来不及了,都来不及了。师兄不会原谅他了。

    站在屋外,凡骨子靠著栏杆在心里痛骂某人。身後的门开了,一人轻声走到他的身後,低低地说:“师兄,我洗完了,我让他们换水。”

    没有理方俞,凡骨子转身进了屋。方俞无声地叹息,喊小二来换水。方俞没有再进屋,他站在门口听著屋内不时传出的水声,一步都不敢踏入。谁都怪不了,是他自己造的孽。不知过了多久,水声停了,方俞这才回神,敲了敲门:“师兄,洗好了吗?”

    “嗯,进来吃饭吧。”

    方俞推门进去,凡骨子已经在桌边坐著了,饭菜也端了过来。两人都洗了头,白发披在身後,时过境迁,四十年後,两人都老了。心里都被对方的那抹白刺得心里难受,两人低著头谁也没有说话,默默地吃了饭。喊人来收拾了,凡骨子漱了口,上了床。身子贴著墙壁,面朝里,空出了床边并不宽敞的一块地方,是留给方俞的。

    方俞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然後无声地走到桌旁坐下。闭上眼睛,拿过自己换下的脏衣服盖在身上,吹灭了油灯,他打算今晚就这麽窝一夜了。床上,凡骨子睁开了眼睛,听到了方俞在不远处绵长的呼吸。他的眉心下意识地紧了紧。

    心里不是没有挣扎的,被囚禁的那四个月,对他来说就是一场噩梦。逃离後整整过了一年,他才从那场噩梦中醒来。每日每夜,只要方俞回来,他就会被压在床上做到晕过去。不管他怎麽骂,怎麽求,方俞都不肯放过他。若不是方俞还记得他是他的师兄,他恐怕早已没命活著逃出来了。身下抽痛,好像又回到了那时。可是心底,为何会隐隐作痛呢?

    “咳咳……”屋内传来几声并不重的咳嗽声,不是凡骨子咳的,那就是另一人。接著没一会儿,又响起了几声轻微的咳嗽声。凡骨子翻过身,朝那人坐著的地方看了过去。方俞捂著嘴,努力把咳嗽咽下去。好不容易咽下去了,他抬眼,黑暗中,他看到一人正看著自己。

    “师兄,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上来吧。”

    “……”

    方俞还捂在嘴巴上的手忘了放下来。

    “总是这麽愣愣的,明天还要赶路呢,快点上来歇了。”

    “……师,兄……?”

    “还要我下床去请你吗?”

    方俞站了起来,身上搭著的衣服落在了地上。凡骨子翻身,紧紧闭上眼睛。等了许久许久,那个人都没有上床,他气得再一次翻身,这回,惊愣的人换成了他。这人何时走到床边的?!

    “师兄……我真的,可以,上床吗?”

    凡骨子的双颊发烫,好在屋里很黑,对方看不到。他chu声说:“你已经老得耳鸣了?”

    方俞的呼吸陡然不稳,他战兢兢地掀开被子,小心地瞧了眼师兄,慢慢上了床,钻进被窝。

    “你身子受了寒,现在没法子,回去後我给你拔拔火罐,拖下去会拖出肺病。”不同诊脉,从那几声咳嗽里凡骨子就听出方俞的身子不对劲了。

    方俞只是点点头,没有出声,他说不出话来,师兄竟然让他上床了。

    身子因为这人的靠近而不舒服,凡骨子翻身背对他,努力贴住墙壁:“睡吧。”

    “唔。”缓缓翻身,即使没有贴著师兄,方俞也能感受到那人身上传来的热度,他怀念了几乎一辈子的热度。

    眼圈不受控的热辣,方俞捂住眼睛,心里悔恨无比。眼泪从他的手掌下流了出来,方俞忍了几次就没忍住。哭声渐渐明显,没有睡意的凡骨子咬紧了嘴。身後有了动静,一只手突然越过他的身子拥住了他。

    “放开!”凡骨子好像被马蜂蛰了,身子一震。

    “师兄!”身後是方俞带著哭腔的悔恨, “对不起……对不起……”

    努力要掰开方俞的手,凡骨子气急:“不许抱著我!”

    “师兄……对不起……不要恨我,不要恨我……”

    “放开!”

    “师兄……师兄……”

    “放开!我叫你放开!”

    方俞放开了,凡骨子快速转身,伸手就给了方俞一个耳光。被打的方俞看著师兄哭,哪怕脸上又挨了一巴掌,他也不躲。

    “师兄……对不起……不要恨我……”

    “我怎麽能不恨你!”凡骨子的眼角有了水光, “你把我当成什麽了!你那时候把我当成什麽了!”

    “师兄……”一把把凡骨子抱在怀里,方俞只是摇头。

    “你放开我!”

    “师兄,我爱你,我爱你啊……那时候我每天唯一的念头就是抱师兄……是控制不住自己,看到师兄我就想……”

    “你这个畜生!畜生!”

    凡骨子的拳头重重地落在方俞的身上,方俞却只是更紧地抱住他。

    “你到底……把我当什麽了……”

    “我的人……我以为那样就能完全得到师兄……我只想师兄的眼里……只有我……只有,我一个……”

    凡骨子举起的拳头顿在了半空中。

    “他们说,我配不上师兄,说师兄,永远不可能看上我……我以为,得到了师兄,师兄就不会,离开我了……”

    “他们……是谁?”声音,发颤。

    “好多人,好多人……每一个知道我心思的,都那麽说……我恨,我恨他们。我会练成天下最厉害的功夫,我会配得上师兄,我会让师兄喜欢上我……可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伤了师兄,逼走了师兄……”

    拳头再一次落在方俞的身上,凡骨子沙哑地说:“放开。”

    方俞缩起头,手臂拥紧。

    “你勒得我难受!”

    方俞稍稍松开,但还是没有松手。

    凡骨子的x膛剧烈地起伏,过去的一幕幕在他的眼前浮现。傻傻的方俞、娇气的方俞、大哭的方俞、耍赖的方俞、疯狂的方俞……每一个模样,他都记得那麽清楚。四十年过去,他却记得仍是那麽清楚。方俞,方俞,这个名字烙在了他的心上,哪怕他已经“死”了,他也要在谷里给他埋一冢坟,时不时上去踹几脚。

    “都是一脚入土的人了,还这麽能哭,若是师傅地下有知,定会爬出来骂你没出息。”用力推开方俞,挣脱出来的凡骨子快速翻身,裹好被子,“快睡!”

    方俞的眼睛瞪大,下一刻,他又放肆地一把抱住了凡骨子,紧紧的,紧紧的。

    “放开!”

    “不放,就是死了,我也不放开师兄。”

    “吧去死你的,我才不要跟你一起。放开,我要睡了!”

    挣挣身子挣不开,凡骨子直接用脚踹。

    方俞咧开嘴,任师兄踹他就是不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师兄原谅他了吗?师兄是不是原谅他了?踹了好几脚都踹不开,凡骨子不踹了,合眼睡觉。方俞的嘴唇笑得又渗出了血,眼泪没出息地涌出,师兄,原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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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是周末,可能要和老公出去走走,如果回来晚的话就不更了,所以这一章字数就多一些,以防万一

    宝贝:第七十八章

    武林中人都被林盛之和潘灵雀引到了建宁镇,凡骨子和方俞非常顺利地抵达了已成废墟的聂家。为了不引人注意,两人一直等到天黑才去了聂家。站在杂草丛生,一片火烧後的残垣内,凡骨子和方俞都心情沈重。把火把c在地上,凡骨子掏出来之前聂政给的们画的图,两人废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在一片碎瓦下找到厨房的位置,还是方俞先发现了一口被砸烂的大锅,这才确认那是厨房。

    也难为了两位“老”人家,大冷的天还要在废墟里翻来找去。原本方俞是不让师兄动手的,凡骨子瞪了他一眼,他就不敢多言了。早点找到,就可以早点回去,何况方俞还受了寒,不管多麽恨他,凡骨子都不会让他一个人找。

    搬开一块块冷冰冰的砖头,方俞不时回头去看另一头的师兄。每看一眼,他就不觉得冷了。呼呼冻僵的手,他出声:“师兄,我来找吧,你喝口酒暖暖。”

    凡骨子头不抬地说:“快找吧,找到了赶紧找家客栈。”

    知道劝不动,方俞也不劝了,加快速度。他希望客栈还是只有一间房,他还能和师兄睡在一张床上。

    正贪恋著,方俞的手指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回神,以为是砖块,正要搬开时,他愣了:“师兄!”

    凡骨子抬眼一看,马上起身过去:“找到了?”

    “拿火把过来。”

    顾不得冻僵的指头,方俞拿起一片瓦片用力刨,凡骨子举著火把凑近,是一个黑乎乎的铁盒子!难道找到了?!他把火把放到一旁,捡起一片和方俞一起刨。盒子周围的泥头松了,方俞把盒子从地下抠出来,就见盒子上有把锁,锁上有条绳子,绳子上还栓了吧沾满泥土的钥匙。

    方俞松了口气:“可算找著了。”

    凡骨子谨慎地说:“打开看看是不是。”

    方俞把钥匙上的泥土刮掉,开了缩。有点紧张地打开铁盒,方俞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盒子里确实放著一本书,但没有书皮,不知道是什麽书。

    “你看看是不是。”凡骨子催促。

    方俞拿起那本书,哪知书下面还有一本没有书皮的书,他翻了翻,盒子里就是这两本书。他打开第一页,一看到第一句话,他的心稍稍回落,不敢细看,方俞快速翻了一遍,然後合上书冲凡骨子点点头:“确实是海魄真经。”

    “把书放回去,连盒子一起带走。”

    方俞二话不说地把书放了回去,还把盒子锁上了。对习武之人来说,想要抵挡海魄真经的诱惑简直是太难了。见方俞的两眼有些发直,凡骨子一巴掌抽在方俞的脑袋上:“你若再敢练这玩意儿,我就宰了你。”

    瞬间被打醒的方俞立刻说:“我不会练,我不要再离开师兄。”

    “拿过来!”抢过盒子,凡骨子起身,“走吧,找家客栈歇息去。”

    “好。”

    熄灭火把,方俞跟在凡骨子身後离开了聂家废墟。盯著师兄的背影,方俞暗道: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再练了,哪怕失了一身的功力,只要能和师兄在一起,他也不在乎。

    凡骨子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林盛之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去聂家翻东西一事会不会被林盛之知道。他大大方方地找了家客栈,要了一间房。之所以只要了一间房并不是因为客满,而是刚刚方俞翻看海魄真经的时候凡骨子不知为何会一阵心慌。生怕方俞又犯糊涂去练海魄真经,凡骨子打定主意要盯著方俞。这麽想著,他下意识就只要了一间房。

    方俞不知道凡骨子的担心,对他来说能和师兄睡一张床胜过一切。和师兄躺在一张床上,听著师兄的呼吸,虽然师兄还是背对著他,对他不理不睬,但方俞却是兴奋地一点都不觉得累。他已经老了,不在乎师兄会不会爱上他,他只求师兄不恨他,还愿意让他亲近。

    ※

    小宝那天犯病之後,聂政等人没有再要他。一来小宝还有伤;二来,谁也无法开口去要小宝;三来,也是因为师父不在,他们不想背著师父对小宝做这种事。聂政、叶狄和阿毛还是和以往一样,没有因为那天的事而又什麽芥蒂,但蓝无月发呆的时候明显多了。聂政知道他在烦恼什麽,但对此保持了沈默,无月和小宝的事是他们两人的事,别人不好多言,更何况他们对待小宝已经够禽兽了。

    和哥哥们的心思不同,小宝的心思再简单不过──那就是好好养伤,早一天和哥哥们双修。鬼哥哥要靠著双拐走路,大哥哥的功没了,美人哥哥的功散了,好哥哥有时候还是会犯病,他不知道他的养功究竟能不能治好哥哥们,可师傅说能,那一定是能的吧。抱著这样单纯的念头,小宝每天乖乖吃药、乖乖睡觉,再也不敢随便乱动,好好养骨头。

    还是阿毛的屋内,门窗紧紧关著,屋内摆著两个炭火盆很暖和。叶狄把一桶热水倒进浴桶里,试了试水温,说:“好了。”一直坐在床脚深思的蓝无月回神,什麽好了。就见大哥掀开被子,动手脱起了小宝的衣裳,蓝无月的眼睛大睁,大哥现在要和小宝双修?当著他们的面?!

    “宝宝,要不要解手?”叶狄蹲在浴桶边问,手里还搓著一块布巾。小宝脸红红地轻轻点头,在蓝无月的惊瞪中,叶狄起身出去,然後提了一个木马子进来,放到了床边。

    “大哥,要不要我来?”

    “我来吧。”

    聂政的手臂已经有了些力气,他不怎麽吃力地把小宝抱到身上,让他靠著自己,分开他的腿,像抱著一个婴儿一样说:“宝,尿吧,尿完了哥哥们给你洗身子。”

    “不,看……”要当著哥哥们的面解手,小宝羞得身子都红了,腿间的小嫩芽更是害羞地不停颤抖。

    “宝宝害羞了,呵呵呵……”叶狄傻笑,小宝的半张脸都红彤彤的了。阿毛拍拍床板,让叶狄不要笑话小宝,叶狄赶紧转过身说:“宝宝尿吧,好哥哥不看。”

    聂政蹭蹭小宝的脑袋:“和哥哥们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躺在床边的阿毛抬手了小宝的脸,告诉他大哥哥不会笑话他。看看哥哥们,小宝闭上眼睛,腹部稍稍用力,小嫩芽里喷出了水。

    聂政扶著小宝的嫩芽让他尿进木马子里,等水声没有了,叶狄转过身,笑著把木马子提了出去。小宝羞得脸都要冒烟了,低著头不敢看哥哥们。叶狄回来了,从大哥怀里抱起小宝,把他放在浴桶里,小宝的外伤都好了,可以沐浴了。

    按住阿毛要起来的身子,聂政说:“你躺著,等你的伤完全好了我就不跟你抢了。”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阿毛一直很虚弱,虽说小宝回来後他的j神好了许多,可和以往相比还是差得远。现在有了叶狄,阿毛也可以安心养伤,不用担心小宝没人照顾。没有坚持,阿毛躺了回去,聂政拄著双拐来到浴桶边,叶狄拿过一张凳子,放在大哥的身後。

    在小宝的身後缓缓坐下,聂政说:“二弟,我来给宝洗头,你给他擦身子。”

    “好!”

    叶狄的脸上笑意盈盈,他最喜欢做的事除了配毒之外就是照顾宝宝了。

    蓝无月晃神,在心里扇了自己一个巴掌,他怎麽会有那麽龌龊的心思?!大哥他们明明是给小宝洗身子!不知怎麽想到了刚刚小宝解手的那一幕,蓝无月噌地站了起来:“我去泡茶。”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叶狄不解地看著关上的门,回头说:“屋里不是有茶吗?”

    聂政淡淡地说:“无月是想出去透透气。”

    “哦。”想到屋里点著炭火盆,又冒著水雾,可能无月是嫌热了吧。

    小宝枕在浴桶边上,闭著眼睛由鬼哥哥给他洗头,嘴角的酒窝深陷,看得聂政忍不住亲了口他的嘴角。小宝睁开眼睛,眼睛里是被哥哥疼惜的幸福。看著小宝身上还没有消退的疤痕,聂政哑声说:“闭上眼睛,鬼哥哥要给你冲头发了。”

    小宝乖乖的闭上,眼睛成了弯月。

    叶狄在另一头坐著,给小宝擦身的他动作慢了下来,眼里闪过心疼。手掌下,小宝畸形的右脚还没有他的手掌大。聂政自然也看到了叶狄碰在手里的那只小宝总说不好看的脚,他轻咳了两声。叶狄回神,继续擦洗。

    两人默默地给小宝洗身子,心里都不是滋味。小宝瘦骨嶙峋的身子上布满了伤痕,这些伤都是因为他们而落下的。尤其是聂政,他更是愧疚不已,手下也越发温柔了。暖暖的水冲过头皮,小宝舒服地喘了口气,聂政微微一笑,低头又在小宝的额头上印了一吻。

    “鬼哥哥……”

    “水凉不凉?”

    “不凉,暖的。”

    站在门外,听著屋内不时传出的声音,蓝无月的心里乱乱的。靠在墙上,右脚无意识地在地上踢一颗小石子,蓝无月陷入彷徨。他这是怎麽了?怎麽总是静不下来?他并不是非得和小宝双修不可,为何要如此烦恼呢?

    “吱吱吱吱!!”

    不同寻常的叫声令蓝无月回神,看到小贝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快步走了过去:“小贝,怎麽了?”

    “吱吱吱吱子!!!”小贝又跳又叫,指著出谷的方向。他的身後是那两只和小贝形影不离的阿凸,他们也是一脸凝重地“呼呼”直叫。

    蓝无月的心下一紧,低声问:“是不是有人进谷了?”

    小贝摇摇头,又点点头,还抓住蓝无月的衣摆让他跟自己走。蓝无月扭头看了眼阿毛的木屋,回头说:“先不要告诉他们,我去瞧瞧。”

    “吱吱吱!!”

    谷里还有一匹马,蓝无月拿上剑,骑马让小贝和阿凸带路。师傅和师叔都不在,如果那些人进了谷,就麻烦了。

    当小宝终於不再害羞时,洗得干干净净的他被好哥哥抱了出来。给小宝擦干净身子,叶狄赶紧把小宝抱进了阿毛暖和的被窝里。光著小身子贴著大哥哥,小宝又羞了。阿毛从聂政手上拿过小宝干净的小亵裤,在被窝里给小宝穿上。当阿毛不小心碰到小宝腿间的嫩芽时,毛发遮住的双颊比小宝的还要红。

    叶狄收拾了浴桶,又拖了地上的水,然後还不嫌累地洗了小宝换下来的衣裳。小宝的手骨和腿骨已经不需要固定了,但是肩膀还得固定。聂政和阿毛一起给小宝的肩膀上了糊状的药膏,再用白布缠起来,缠得厚厚的给他固定好。做完了这些,聂政和叶狄坐上床歇息,等小宝的头发干了他就可以美美地睡觉了。

    门被推开,出去泡茶的蓝无月这才出现。他面上毫无异常,但他却没有进来,而是说:“大哥,二哥,你们出来一下。”

    两人一脸疑惑地下了床出去了。

    “大哥哥?”

    阿毛拍拍小宝,让他不要担心。

    门外,蓝无月小声说:“谷外来了好多人,试图想进谷。他们发现了後山的那条路。”

    聂政和叶狄大惊,聂政急问:“他们进来了?!”

    蓝无月摇头:“他们被毒虫挡住了。小贝和阿凸在谷外发现了很多鸟,一定是潘灵雀他们发现了咱们在这里。那些人里有少林寺和峨嵋派的人。”

    “不能让他们进来!”叶狄慌了,他们一定会欺负宝宝!一定会欺负宝宝!

    按住二哥的肩,让他小声,蓝无月说:“他们一时半刻还进不来,但是我不放心林盛之和潘灵雀。一旦他们找到法子进来,就危险了。”

    聂政冷声道:“师傅和师叔不知现在到哪里了,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不能让他们闯进来。”

    “大哥,你说怎麽办吧。”蓝无月握紧了剑,就算没了内功,他还有功夫,能杀一个算一个!

    叶狄chu声说:“大哥,我听你的!”

    聂政看向叶狄,吐出两个字:“用毒。”叶狄先是一愣,然後重重点头:“用毒!毒死他们!他们都是坏人!”

    随後,聂政说:“不要告诉小宝,他会怕。待会儿我找机会告诉阿毛,无月,你和叶狄带阿凸去蛇窝里抓些蛇,丢到後山去。”

    “好!”

    “小贝呢?”

    “小贝和两只阿凸在後山守著呢。”

    聂政沈声道:“这里是凡谷,由不得他们乱来。他们有鸟,咱们也有厉害的阿凸,谁胜谁负还难说。二弟,那些人是非不分,咱们也无需手下留情。一把聂家刀就够咱们看清楚那些人了。”

    “大哥!他们欺负宝宝!我要毒死他们!”

    蓝无月把剑别到腰间:“二哥,咱们走吧,抓蛇去。”

    “走!”叶狄拿了抓蛇的篓子,跟著蓝无月大步走了,带著愤怒。

    两人走後,聂政平静了一下才返了回去。在大哥哥的轻拍下,小宝已经快睡著了。聂政对阿毛做了个有事的手势,阿毛看了眼小宝,掀开被子轻轻下床。

    “大哥哥……”小宝醒了。

    聂政马上说:“宝,鬼哥哥要大哥哥帮忙找瓶药,你先睡。”

    “嗯。”小宝又闭上眼睛。

    出了屋,一听聂政说那些人找到了从後山入谷的路,阿毛第一个反应是愤怒,第二个反应就是要去杀人。拦下怒极的阿毛,聂政说:“他们敢来,咱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我让叶狄和无月去抓蛇了,咱们用毒对付他们。我想问你,还有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进谷?咱们要提前准备。”

    阿毛摇头,拉过聂政的手写下:他们进不来,你告诉阿凸,让他们放出白蜂。

    “好。”

    在蓝无月发现有人闯谷的半个时辰後,密密麻麻几乎遮天闭月的白蜂从谷里飞了出来。三只阿凸飞快地向後山跑去,带著白蜂去对付试图进来是坏人。

    宝贝:第七十九章

    凡谷的外围,惨叫声响彻整个林子。地面上,可怕的毒蛇把毒y狠狠刺入试图闯入凡谷的坏人体内;天空中,带毒的白蜂成群结队地覆在那些人的身上,顷刻间就让他们口吐白沫昏死过去。眼看集结来的人伤亡惨重,负责此次行动的武当派大弟子下令暂时退到建宁镇休整,等林盛之、潘灵雀以及各位门主们来了之後再商量入谷的法子。

    一直密切注意那些人的蓝无月快马返回,说:“大哥,那些人退了。”

    聂政问:“林盛之可在?”

    蓝无月说:“好像不在,不过少林寺、武当派和峨嵋派都派了人,我看林盛之这回是要举整个武林之力来抓我们了。”

    聂政拧眉深思,蓝无月等著大哥下令。叶狄已经在药屋里闭关了四日,被哥哥们隐瞒的小宝只当好哥哥和师傅一样想到了什麽好方子,所以才会如此废寝忘食。当著小宝的面,聂政、蓝无月和阿毛没有任何的异样,但在小宝不注意或者睡著的时候,三人就躲在师傅的屋里商量对策。

    这时候,小宝又睡了,三人的脸上才露出了凝重。仔细考虑了一番,聂政说:“谷里很安全,但我们必须要做好万一的准备。林盛之此人未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我记得唐门似乎有火龙,一旦林盛之说动唐门,用火龙来对付咱们,光靠谷里的蛇和白蜂g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蓝无月的脸色沈了几分,阿毛扯扯聂政的手,在他手上快速写下:你们带著小宝和阿凸趁夜从另一条路离开。阿凸会找到师傅和师叔。

    聂政握拳,看向阿毛:“要走咱们就一起走。咱们是好兄弟,谁都不能落下。”

    蓝无月也道:“阿毛,咱们是一起的,独独留下你,小宝会哭的。”

    阿毛急得摇头,让聂政和蓝无月不要管他,带小宝走。

    聂政按住阿毛的肩膀,沈声道:“阿毛,会有法子的。老天让我从阎罗殿回来,就不会再让我回去。你不要再想著独自留下了。不过你刚才说的倒是提醒了我。”他转头:“无月,你让阿凸赶紧送信给师傅和师叔,让他们回来的时候务必小心。”

    “我这就去。”

    蓝无月大步离开,聂政朝阿毛举起手:“阿毛,咱们兄弟四人共同进退。”阿毛的呼吸变得chu重,看著聂政坚定的脸,他缓缓举起手,和聂政的紧紧握在一起。聂政笑了,阿毛也微微扬起了嘴角。

    “阿毛,无月说他那回跳的山崖下满是蔓藤,摔不死人,你带我去瞧瞧。”

    阿毛重重点头,把聂政的双拐拿给他。

    ※

    睁开眼睛,屋内已经暗了,被窝里明显只有他一个人。小宝扭头看看,哥哥们都不在。肚子咕咕咕直叫,他饿了。哥哥们呢?仔细听了听,外头也是静悄悄的,小宝的心里一阵发慌,哥哥们呢?受尽磨难回来後的小宝如果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他就会怕,就会慌。

    小贝……刚想叫,小宝闭了嘴,小贝一定和阿凸在哪里玩呢。

    “哥哥……”

    等了等,没有人进来。

    “哥哥……”

    又等了等,还是没有人进来,小宝的脸白了,哥哥们呢?

    小宝一只手撑著身子吃力地坐起来,又喊:“哥哥……”等了好半天,还是没有人进来,小宝的眼睛里有了泪。哥哥,哥哥……

    屋里更黑了,小宝掀开被子,双脚在地上索了半天也没找到鞋。他每天都是被叶狄抱来抱去,已经很久没有穿过鞋了。把屁股挪到床边,小宝慢慢地滑下床,很久没有站著了,双脚一挨著地,小宝就觉得腿骨被敲断的地方隐隐作用。

    张张嘴,小宝不敢叫了。哥哥们都不在,是不是坏人来了?身子都不由得发起了抖,生怕把坏人引来,小宝迈出左腿,疼痛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他又迈出右腿,脚步一个蹒跚,他险些跌倒。每天被哥哥们疼著,他都忘了他是瘸子了。咬著唇,小宝站了一会儿,很慢很慢地走到门边,趴在门上听了听,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担心哥哥,害怕坏人,小宝打开一点门缝。

    朝外头瞄了瞄,没有坏人,但也没有哥哥。再打开一点点,药屋里有亮光,想到好哥哥还在里面,小宝慌乱的心稍稍放下。打著胆子打开门,小宝探出头去,师傅的屋里也有亮光。他眨眨眼,是不是师傅回来了,所以哥哥们才没有在他身边?这麽一想,小宝大大地松了口气,这里是凡谷,师傅说过坏人进不来的。

    放心地迈过门槛,小宝朝师傅的木屋走去,好哥哥还在配药呢,他不打扰好哥哥。走两步,歇一歇,走到门口时,小宝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木屋的门没有关严实,小宝刚要推门,屋内传出了哥哥们的声音,他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白蜂蛰死了很多鸟,肯定是雀庄的,不过阿凸没有发现那只鹰的尸体,真是可恨。都怪我,那只鹰跟著我到了凡谷,林盛之才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小宝的眼睛瞪大,惊恐万分,他捂住嘴,大气不敢出。阎罗王来了?!阎罗王来了!

    “不抓到我,不问出聂家刀的下落,林盛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照目前看,就算林盛之请出唐门的火龙,在他们抵达凡谷之前,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准备。林盛之用醉生梦死害死聂家满门,我们就用醉生梦死来回敬他。师傅这里的药草很齐全,你二哥定能赶在他们入谷之前配出来。”

    “啪啪”,有人拍桌子,接著就听一人说:“阿毛,我们先把行礼收拾好,一旦不对,我们就退入崖谷。崖谷那里有很多山洞,他们一时很难找到我们。他们目前只发现了後山的路,我们把另外一条路堵死了,坚持到师傅和师叔回来,然後想法子出去。”

    “大哥,这里有很多师傅的书还有药,我们要不先把这些东西移到崖谷那边去。绝对不能让这些东西落入林盛之的手里。”

    “好。等今晚小宝睡了之後咱们搬。”

    “呀,天都黑了!小宝该醒了。”

    门口的人慌忙往後退,想躲开,可门开了。

    “小宝?”门内的人也慌了。

    “宝?”

    屋里的人暗呼遭了,拄著双拐快速走出来,当他看到脸色惨白,眼里有泪的人时,他急忙说:“宝,你怎麽下床了?再伤了腿怎麽办?”

    蓝无月瞬间回神,上前两步单手抱起小宝,蹙眉道:“你又不乖了,怎麽不叫哥哥?”

    “美人哥哥……”

    小宝紧紧抱住美人哥哥,语带哭腔:“抱抱……”

    “哥哥抱著呢。”

    蓝无月看向大哥,小宝听到了。他很是懊恼,要不是他的功夫散了,他怎麽可能听不到小宝的脚步声?

    阿毛越过聂政,走到蓝无月身边,大手小宝的头。阿宝,不怕,不怕。小宝更紧地抱住美人哥哥,心里在哭,是他把阎罗王引来的,他是扫把星。

    聂政开口:“无月,把宝抱进来吧。”

    蓝无月抱著小宝进屋,阿毛在他身後关上门。

    坐在美人哥哥的腿上,小宝缩在哥哥的怀里,低著头不出声。聂政以为他是害怕,哄到:“宝,不怕,他们进不来的。”

    蓝无月一手圈著小宝,他用额头顶顶小宝:“哥哥们只是做最坏的打算,事情并没有到那一步。小宝,相信哥哥们。”

    小宝抬起头,眨掉眼泪:“相信,相信。”

    “这就对了。”蹭蹭小宝,蓝无月道:“饿了吧,哥哥去做饭。”

    把小宝交给大哥,蓝无月起身去厨房做饭,阿毛也出去了。他不会说话,留聂政哄小宝最好。

    捏捏小宝的小鼻子,聂政道:“宝,相信哥哥,老天有眼,不会让坏人得逞。”

    小破扑进鬼哥哥的怀里,把眼泪往肚子里咽,他不该回来的,不该回来的。聂政轻抚小宝的背,再拍拍他,平静的表面下是备受窝囊的不甘。要不是他们都没了内功,何以叫小宝如此害怕?大力吸著鬼哥哥的味道,小宝不停地说对不起。

    晚上,小宝还是努力吃了两个饼子,喝了一大碗的汤。蓝无月给二哥把饭送进了药屋,等他吃完饭过去的时候,二哥的饭一口没动。蓝无月清楚二哥配药的时候绝对不能打扰,他又把凉了的饭端了出来,放到厨房里热著。

    被哥哥们强行抱回床上的小宝紧紧挨著大哥哥,闭著眼睛。带著茧子的手指在他微动的眼皮上轻,小宝稍稍翻身,伸手抱住大哥哥。

    阿宝,不怕,大哥哥上回没有保护了你,这回哪怕与他们功归於尽,也定护你周全。阿毛躺下,把小宝搂在怀里,在心里发誓。

    当背上的轻拍停下来许久之後,原本睡著的小宝睁开了眼睛。屋里的油灯已经灭了,黑暗中,他仍能清楚地看到大哥哥的脸。大哥哥即使睡著眉心也是皱著的。轻轻地在大哥哥的眉心亲了一口,小宝流泪,为何他总是让哥哥们陷入危险之中?

    在大哥哥的脸上又亲了一口,确定大哥哥不会醒来,小宝忍著肩膀的疼慢慢起身,下了床。给大哥哥掖好被子,哭著在大哥哥脸上又亲了一口,小宝一瘸一拐地开门走了出去。药屋内的油灯仍亮著,小宝不发出一点声音地挪到药屋的窗户边,手指沾了唾y弄湿窗纸,踮起脚尖往里看。屋内,脸色憔悴,满脸胡子的叶狄双眼通红地坐在药炉边捣药。

    小宝捂住嘴,在心里喊了好几遍好哥哥,然後慢慢放下脚跟,转身离开。又走到鬼哥哥和美人哥哥住的木屋前,小宝跪下,磕了三个头。这一次,他再也不要害哥哥们了。就是死,他也不要和哥哥们在一起了。他不怕死,他最怕的是连累哥哥们。

    无声地痛哭,小宝撑著站起来,抹著眼泪慢慢踏上出谷的路。他是扫把星,他是扫把星。呜呜……师傅……呜……哥哥……

    “呼呼……”

    一只阿凸从暗处冒出头,一间木屋的门开了。当开门的人看到还未走远的那个小身子时,他眼神瞬间一暗,拔腿跑了出去。

    “呜……师傅……哥哥……”

    一边走一边低声哭,小宝完全看不清路,好几次差点摔倒。当他碰到一块石头,眼看要摔倒时,一只手臂环住他的腰,把他抱了起来。

    “呜!”

    哭声戛然停止,小宝惊慌地看著抱起他的人,哭红的脸颊瞬间苍白。

    “这麽晚了不睡觉,哭著要去哪?”

    抱住小宝的人一脸的寒霜,声音更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小宝不禁瑟缩。

    “说,这麽完了哭著要去哪?”

    小宝缩起脑袋,吓得忘了哭,更不敢说话。

    “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里都想些什麽。哥哥这回生气了。”

    小宝的身子颤抖,低低叫了声:“美人,哥哥……”

    蓝无月冷著脸,直接在路旁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把小宝按在自己的腿上,照著他的屁股啪啪啪就是三个巴掌。屁股火辣辣的疼,第一次被哥哥打屁股的小宝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就怕你乱想,让阿凸看著你,你果真给我离家出走。”

    “呜……美人,哥哥……”

    “不许哭。你有没有想过你不见了哥哥们会担心?”

    “呜……”

    “上回你自作主张跑回来,被林盛之那混蛋打伤了肩膀,哥哥就忍住了,这回你还敢给哥哥离家出走!”

    又是三个巴掌落在小宝的屁股上,小宝只是哭,不敢出声。哥哥生气了,他惹哥哥生气了。

    打完了,蓝无月冷著脸抱起小宝,把他带到了师傅的屋里。点了油灯,无视小宝那张哭得满是泪水的小脸,蓝无月站在床边,一脸怒容地看著小宝。小宝坐在床上低著头,肩膀不住发抖。

    “还敢不敢了?”

    “呜……”

    摇头摇头,不敢,再也不敢了。

    “还敢不敢一有事就往自己身上揽?”

    “呜呜……”

    摇头摇头,不敢,再也不敢了,屁股好疼,哥哥生气了,哥哥生气了……

    “你摇头是什麽意思?哥哥看不懂,说出来。”

    “呜……不,敢……不,敢……了……”

    “如果再犯怎麽办?”

    “呜……”

    怎麽办?呜呜……小宝不知道……

    “如果再犯,美人哥哥的左手也被坏人砍了。”

    猛地抬头,小宝不哭了,双眼满是惊恐。

    “啊啊啊!!”拼命摇头,小宝撑著身子就要爬起来,下一刻,他被拥进了暖暖的怀里。

    “啊啊!!”紧紧抱住美人哥哥,小宝不停地摇头,不要!不要!

    按住小宝受伤的肩膀,不让他用力,蓝无月在小宝耳边说:“哥哥们从未想过丢下你,可你却总是想离开哥哥。小宝,不管有多危险,咱们在一起,就不会怕;可若少了一人,坏人就会轻易地击垮咱们。不让哥哥再为你担心了,相信哥哥能解决。”

    “呜呜……”

    放声大哭,小宝很後悔,很後悔。

    “不,走……不走……哥哥,打……打……”

    揉上小宝的屁股,蓝无月说:“记住哥哥这次打你,不要让哥哥再打你第二次。”

    “呜……记住……记住……”

    打了小宝,蓝无月心里也不好受,但为了杜绝下一次,他让自己狠下心。退开,擦掉小宝的泪,蓝无月微微一笑:“好了,不哭了。今晚的事哥哥给你保密,不然你鬼哥哥和大哥哥知道了肯定会急。”

    小宝抓紧蓝无月的左手,被他刚才的那句话给吓到了。

    看著小宝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有他眼底的担心,蓝无月的心窝阵阵发软。情不自禁地亲了亲小宝泪湿的眼,他哑声道:“哥哥抱你回去。”

    “亲,亲……”

    低笑一声,蓝无月亲了亲小宝的脸颊。

    扯扯美人哥哥的手,小宝仰头:“睡,和美人,哥哥,睡。”

    蓝无月嘴角的笑凝滞,他赶紧回神,捏捏小宝的鼻子:“明早怎麽跟你大哥哥解释?”

    小宝的脸上浮现为难,是啊,他要怎麽跟大哥哥说?

    “好了,改天再跟哥哥睡。”抱起小宝,蓝无月带他回阿毛的木屋。小宝帮著美人哥哥推开门,屋内,阿毛醒了,坐在床上。小宝吓了一跳,蓝无月道:“小宝刚才要解手,我正好也出来了,就带他去了。”

    屋内没有点油灯,阿毛没有看到小宝哭红的双眼。睡梦中到身边没有人,阿毛当即就醒了。一看小宝不在,他吓坏了,还好蓝无月这时候抱著小宝进来了,不然他一定会疯的。

    把小宝放回床上,蓝无月话中有话地说:“你看,大哥哥看不到你多著急,快睡吧。”

    “亲,亲……”

    蓝无月笑著亲了亲小宝,给他和阿毛盖好被子,然後便离开了。门关上了,小宝心慌慌地缩进大哥哥的怀里,生怕大哥哥看出些异样。屁股好疼,小宝心里却生出一丝丝的甜。

    小宝回来了,阿毛的心放回了肚子。搂好小宝,他一手轻拍。做了错事的小宝赶紧乖乖睡觉,心里冒出一个疑问:如果鬼哥哥和大哥哥知道他今晚做了什麽,会不会打他屁股?

    轻手轻脚地返回床上,看一眼没有被吵醒的大哥,蓝无月吐出一口气,拉上被子。想到了什麽,他噗嗤笑出了声,又赶紧咽下。心窝发软,蓝无月翻身面朝墙,又忍不住笑了。他可能是小宝最严厉的哥哥了,希望小宝以後不会怕他。不过不会的吧,小宝如果怕他的话就不会让他亲亲了。不让自己乱想,终於放下心来的蓝无月闭上眼睛,赶快睡吧,明天还要忙活呢。

    (18鲜币)宝贝:第八十章

    小宝知道了,聂政等人也就不用藏着了。坐在门边,小宝看着哥哥们把师傅的药还有书用马车一箱箱地拉走。他帮不上什么忙,哥哥们也不会让他帮忙,小宝就尽量不让自己打扰到哥哥们。阿凸在后山密切监视那些人的动向。阿毛和聂政几乎把蛇洞里的蛇全部弄到了后山,蛇死了不少,白蜂也伤了许多,在那些人退走之后,聂政、阿毛和蓝无月也得以喘口气。

    快到中午的时候,药屋紧闭的门开了,小宝顿时屏住了呼吸。忙着往车上搬药草的蓝无月和聂政停了下来。就见双颊凹陷,双眼布满血丝,胡子拉碴的叶狄咧着嘴,站在那里傻笑。

    “大哥、三弟,成了。”

    “成了?!”

    聂政和蓝无月放下草药,蓝无月率先奔了过去。叶狄在他靠近前向后退了一步:“我身上都是药,你别碰我。”

    “二哥,药呢?!药呢?!”

    蓝无月欣喜地在二哥的身边瞧,叶狄笑道:“在屋里呢,我去换身衣裳,解药也配好了。”

    “太好了!”蓝无月大大地松了口气,道:“二哥,你先去吃饭,吃了饭再换衣裳。”

    “不行,我要抱宝宝,要先换衣裳。”冲坐在那里,同样一脸欣喜的宝宝笑笑,叶狄跑回屋去换衣裳。

    聂政也是十分的高兴,药配出来了,他们就安全了一分。

    “无月,你先把这车拉过去,顺便告诉阿毛这个好消息。”

    “好咧。”

    蓝无月脚步轻快地走到马车旁,上了车。

    看着蓝无月驾着马车走远了,聂政转身,对眨巴着大眼的人说:“宝,不要怕,哥哥们不会输。”早上发现小宝的眼睛肿肿的,明显是晚上哭过了。以为他半夜因为害怕而哭,聂政和阿毛都心疼坏了。心虚的小宝挪挪已经不疼的屁股,甜甜地笑:“不怕,不怕。哥哥,厉害,打坏人。”

    “宝相信哥哥们就成。”

    拄好双拐,聂政踱进师傅的木屋,继续收拾。

    吐了口气,小宝揉揉还有点不舒服的眼睛,美人哥哥真好,没有告诉鬼哥哥和大哥哥。想到昨晚被鬼哥哥打屁股,小宝捂住嘴偷偷地笑了。美人哥哥好疼他,好疼他呢。心里溢满了被哥哥们疼的甜蜜,小宝敲敲脑袋,今后他要听话,不乱跑,不离开哥哥们。

    “宝宝,宝宝。”

    小宝抬起头,紧接着,他就被人抱了起来,扎人的吻重重地落在他的脸上。洗了手脸,换了衣裳的叶狄急着抱好多天都没有见到的小宝,连胡子都没刮。小宝白白的左脸被好哥哥的胡子扎出了好多红印子,他却只是笑着,幸福地笑着。

    “宝宝,想不想好哥哥?好哥哥想你。”

    “想,想。”

    送上自己软软的吻,小宝抬起一只手好哥哥的脸颊:“哥哥,瘦了。”叶狄的肚子里这时候发出饥饿的叫声,他抱着小宝往厨房走:“宝宝陪好哥哥吃饭,好哥哥想宝宝。”

    “好。”

    当聂政从屋里出来时,就看到厨房里叶狄把小宝抱坐在自己的腿上,一边吃饭,一边喂小宝吃。他笑了笑,没有去打扰。

    ※

    “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为了以防唐门帮助林盛之用火龙来对付咱们,我们商量过后,先把师傅的医书和药搬到崖谷。万一他们冲进谷,咱们也有地方可以藏身。”

    吃完中饭,趁着休息的空挡,聂政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叶狄,也告诉了他昨晚他们三人商量的计划。

    叶狄沉着脸,怀里紧紧抱着安静的小宝。在哥哥的怀里,小宝一点都不害怕。哪怕可能会死,他也不怕。

    “大哥,少林寺和武当派难道就这么相信林盛之?我们应该把林盛之做的事想办法告诉他们才对。”

    蓝无月嗤笑:“二哥,你以为他们会帮咱们吗?咱们已经失了先机,现在林盛之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而且谁知道引来的是不是第二个林盛之。江湖谁不想得到聂家刀?”

    阿毛拍了下叶狄,叶狄看过去,他在地上写:聂政绝对不能露面,林盛之会杀了他。

    “二哥,你别忘了林盛之是怎么对付昆山派的。一旦大哥露面,他会杀人灭口,然后再把大哥囚禁起来。”

    小宝明显打了个寒颤,抬头惊慌地看向鬼哥哥。一想到鬼哥哥会被阎罗王抓走,他怕得手脚瞬间冰凉。

    “宝宝,不怕,不怕。”

    叶狄更紧地抱住小宝,亲亲他冰凉的额头,然后道:“大哥,我这次配的醉生梦死只有七颗解药。解药服下后一个月之内百毒不侵。今夜子时,我把加了醉生梦死的水洒在后山的路上,明早太阳出来后,那里的每一g草都会带了毒,只要人碰到那些草,就会吸入醉生梦死。大哥,我不要再跟你和三弟分开,不要和宝宝分开。”

    聂政伸出手,叶狄伸手握住;蓝无月伸出自己仅有的左手握住二哥的手;接着一只手背上满是毛的大手盖住三人的手;最后,一只没什么r的小小的手放在最上头。四只手放开,一起包住了那只小手。

    “无月,跟我去拿解药。”

    “嗯。”

    “师傅和师叔的解药让阿凸送过去,我再去做点毒药,咱们随身带着。”

    “好!”

    哥哥们都有事情做,小宝很想帮忙。可是骨头还没长好的他只能坐着,要不躺着,反正是不能乱动的。看着哥哥们忙前忙后,看着鬼哥哥拄着双拐不停走动,额头上都有汗了,小宝咬住了嘴;看着好哥哥又一头扎进了药屋,小宝的牙齿动动;看着美人哥哥一只手不方便地把屋里的东西往马车上搬,小宝的牙齿又动动;看着大哥哥气喘地来回进出药屋,小宝的牙齿再动动。他,想帮哥哥们……

    忙了一天,天黑后,聂政等人早早吃了饭便上床歇息。叶狄半夜还要去洒药,他又好几天没睡,头一挨脑袋就发出鼾声了。蓝无月又去后山走了一圈,叮嘱阿凸和小贝密切注意,他才返回来休息。几个人都是和衣而睡,以免发生紧急的情况。只有小宝被哥哥们洗干净,舒舒服服地穿着小褂子躺在大哥哥暖和的被窝里睡觉。

    下巴埋在被窝里,小宝睁着大眼睛看着大哥哥把他晚上解手要用的木马子提进来,然后又在炭火盆里加了炭火,接着又把他晚上要喝的水放在炭火盆边热着。一切都收拾妥当了,才走过来准备睡觉,他的眼睛眨了又眨,小心肝怦怦怦直跳。

    阿毛身上的毛多,但并不长,反正小宝就觉得大哥哥的脸色很不好,以前是泛红的健康,现在毛发下却是苍白。而且大哥哥瘦了好多,以前他两只手都圈不住大哥哥的腰,现在很容易就圈住了。那……大哥哥还有力气吗?

    正要吹熄油灯的阿毛回头一看小宝还没睡,他伸手捂住小宝的眼睛,让他赶快睡觉。小宝闭上眼睛,耳朵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听到大哥哥吹灭了油灯,眼睛上的手也拿开了,小宝又睁开了眼睛。掀开被子,在小宝身边躺下,阿毛如常地先给他掖好,然后翻身把人搂在怀里,这才安心睡觉。

    小宝稍稍扭头,心里更犹豫了。大哥哥睡了,大哥哥今天一定很累了吧。那……那就是没有力气……可是……他想帮哥哥们……

    察觉到小宝不稳的呼吸,阿毛睁开眼睛,眼里是询问:阿宝,怎么了?

    “大哥哥……”小宝把头枕在大哥哥的颈窝那里,语气不安。

    阿毛轻拍小宝,以为他是害怕,迟疑了半天后,他在小宝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安抚他。

    被亲了,小宝的勇气稍稍多了些,他蹭蹭大哥哥,低低的、小声的、猫叫似的开口:“大哥哥……双修……”

    那一瞬间,阿毛整个人完全僵硬了。

    “大哥哥?”

    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大哥哥回复,小宝又蹭蹭,声音更小了:“大哥哥……双修……”

    阿毛不会动了,脑袋里嗡嗡作响,阿宝说什么?耳边隐隐又传来一声:“双修……”阿毛好像被人扔到了冰窟窿里,不是不是,扔到了火堆里,也不是也不是,被被,被雷直接劈成了干柴。

    “大哥哥……”

    察觉到大哥哥的僵硬,小宝的勇气全都没了。想到鬼哥哥跟他说过大哥哥为什么不和他双修的原因,被黑暗遮住了害羞的小宝抬起头,在大哥哥的嘴角亲了一口。搂着他的人连呼吸几乎都没有了。

    “大哥哥……双修……”大哥哥喜欢和他双修吗?小宝不确定。他稍稍移动了几分,这回,亲亲落在了大哥哥的嘴上。

    “唔!”

    嘴唇还没离开,小宝就被人一把推开了。还不等他回神,脑袋下枕着的那只手臂快速抽开,身边的人掀开被子仓皇地下了床。

    “大,哥哥……?”

    小宝被吓了一跳,眼睛不由得湿了。

    大步后退了好几步,远离床,阿毛的x膛起伏地好似快炸开了。无措地站了一会儿,阿毛拔腿就跑,夺门而出。小宝的嘴角抽搐,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大哥哥,好像,不喜欢……

    跑到聂政的门口就要敲门,阿毛的手顿在距离门仅有一指的地方,一丝清醒刺入他的脑中。他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上回他就让阿宝误会了,这回阿宝一定更以为他不喜欢了!在原地转了几圈,阿毛光着脚又匆匆跑回屋,然后慌乱地关上门。阿宝还在,阿宝还在。

    冲回床边,不用点油灯,阿毛就看到了小宝脸上的泪,他焦急地张嘴想说话,奈何发不出声音。上床,捧住小宝的脑袋,阿毛连连摇头,又重重点头。他喜欢,他喜欢的。只是他太吃惊了,阿宝愿意和他双修让他太吃惊了。吃惊的完全没有办法接受,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晕飘飘的,慌张张的。

    “大,哥哥……”声音带了哭腔。

    阿毛更急了,他抱住小宝,不停地摇头,嘴里无声地喊:“阿宝,阿宝,阿宝……”怎么办?怎么办?阿宝误会了!抓起小宝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阿毛亲亲他的额头,亲亲他的脸蛋。

    在大哥哥焦急的安抚中,小宝不哭了,但仍是不确定地问:“大哥哥……不,喜欢?”

    喜欢,喜欢的。阿毛快速点头,生怕点慢了又惹小宝哭。

    怯怯地露出一抹笑,小宝再一次祈求:“大哥哥……双修……”

    双修……双修……阿宝的手抖,身子抖。

    “大哥哥……”

    不安地扬起下巴,小宝的嘴贴上大哥哥的嘴,大哥哥,双修。

    “轰!”

    阿毛再一次僵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