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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贝 作者:neleta

    宝贝:第二十一章

    休息了三天,小宝的手掌没那麽痛了。打他的那个人送来的药很管用,小宝给鬼哥哥用了之後,鬼哥哥身上曾经被穿透的伤口也不流血了。只是被刺穿的地方太多年了,鬼哥哥只能动动手指,勉强说说话,几乎算是个废人。小宝心焦不已,鬼哥哥的眼睛里一直由黄色的脓水流出,小宝不敢随便给鬼哥哥上药,他也不敢找南伯伯或师傅来给鬼哥哥看伤,只能清水每天给鬼哥哥擦拭,再加上一点不会伤了眼睛的药粉,药粉还是师傅给他的。

    自从把鬼哥哥带出来後,小宝每晚都在小屋子里陪鬼哥哥。前院被烧了,叔叔伯伯婶婶们忙著收拾,也顾不上到他这里来,小宝有了更多的机会陪伴鬼哥哥。这期间,小宝去看望了二娘、三娘和四娘,算是向她们道别了。每一次见到叔叔伯伯婶婶们,小宝虽然笑得很甜,可是心里却十分伤感,他马上就要离开了,不能亲口向叔叔伯伯婶婶们道别,他很愧疚。但是一想到鬼哥哥,小宝把所有的愧疚都压在了心底。

    五月初六这一天,小宝起了个大早,给鬼哥哥熬了粥,喂鬼哥哥吃了饭後,小宝带著小贝照例去厨房填饱了肚子,然後便驾著他的小马车出去了。即使叔叔伯伯婶婶们不说,他也知道今後的路会很难走,更何况他还要带著鬼哥哥。但是小宝从来没有过退缩的念头,再苦再难,他也要治好鬼哥哥,这是他欠鬼哥哥的。

    远远的看到药馆,小宝笑了。马车刚刚在药馆门口停下,龚师娘便跑了出来,直喊著:“小宝子,你来啦,快来给师娘看看。”

    小宝跳下马车,抱住师娘,眼睛弯弯:“师娘。”

    龚师娘小宝已经消肿但仍青紫的脸,拉著他往里走,边说:“你这麽些天没来,师娘很担心你,腿还疼吗?”

    “不疼,好了。”小宝慢慢地跟著师娘走,仰起头仔细把师娘的脸印在心里。

    龚师娘正要说什麽,突然发现小宝的手掌不对劲,翻过来一看,她脸上的笑没了。“小宝子,手怎麽了?”全是伤口!

    小宝摇头,仍是笑著说:“学本事。”这几天,他都是用这个借口。

    龚师娘拧紧了眉:“学什麽本事会把手弄成这样子?”一看就是伤了好几天了。

    小宝还是摇头:“不担心,不疼。”

    “你就会宽慰师娘。”龚师娘红了眼圈,对正好出来的龚师傅说,“小宝子的手伤了,你给小宝子上上药,我去给小宝子熬点r汤去。”

    “去吧。”龚师傅从龚师娘手里牵过小宝的手看了看,没有问小宝这是怎麽来的,直接把他带到自己的屋里,拿出药箱。

    见师傅的脸色不是很好,小宝赶紧说:“师傅,不疼,快好了。”

    龚师傅拿出一瓶药,在小宝身边坐下,摊开他的手掌,说:“师傅不问你是怎麽弄的,以後独自在外,你要多加小心。决定了何时走吗?”

    小宝的心里一紧,低下头,摇摇。

    龚师傅给小宝掌心带著血痂的伤口上药,语气沈重地说:“师傅给你写了一些药方,你带上。有个小毛小病了,你就照著药方上的去抓药。师傅这里的书你也看了不少,自己要学著给自己看病,也要学著自己配药。哪怕你无法成为凡骨子的徒弟,你也要走学医这条道。”

    小宝用力点头:“会学。”

    龚师傅应了声,没有再说什麽。

    给小宝的两只手上了药,龚师傅给他包扎起来:“过两天就能好,好之前不要碰水。你这伤一定是碰过了水,才会烂了。”

    小宝又用力点点头,他记下了。他的手要快点好起来,不然会很不方便。龚师傅顺手把那瓶药给了小宝,又把自己写好的那十几张药方交给小宝。小宝仔细看著师傅的脸,把师傅的模样也深深地刻在心里。

    “小宝子,中午在师娘这里吃饭,不许说不啊。”龚师娘这时候进来说。小宝的脸上闪过为难,他要回去照顾鬼哥哥。

    龚师娘佯装不悦地说:“师娘好几天没见你了,想你,你怎能不陪师傅师娘吃顿饭就走?”

    小宝马上点头:“好。谢谢,师娘。”鬼哥哥这几天吃的不多,他吃了饭就回去,鬼哥哥也不会饿著。

    见小宝答应了,龚师娘笑著走了。

    ※

    这半上午,龚师傅和小宝说了许多,大部分都是他出去後该注意小心些什麽,小宝很用心的一一记下。南伯伯和黄伯伯已经对他说了许多,再加上师傅说的,他更不怕了。只是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太阳升到了日头,小宝陪师傅师娘吃了饭,便不舍地离开了。心知小宝要回去准备离开的事情,龚师娘也没有再留他,看著小宝的马车不见了,她才红著眼圈返回了药馆。龚师傅和龚师娘都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就是小宝与他们的道别。

    返回的路途中,小宝顺便买了些东西,他今天出来一是去看看师傅和师娘,二来便是买些路上要用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给鬼哥哥准备的。回到小院子里,把马拴在门前的大树上,小宝把买来的东西一一搬进鬼哥哥的小屋里。鬼哥哥早上的粥还剩了一半,小宝凉在井里。取出来热了,喂鬼哥哥吃下,小宝便开始忙活了。

    鬼哥哥的头发全是血污,小宝的手又不能碰水,和鬼哥哥商量之後,小宝索x把鬼哥哥的头发全部剃了。小贝帮著小宝拧布巾,小宝又给鬼哥哥擦了身子,鬼哥哥不能动,躺得时间长了背上会长褥疮,天天都要擦。在鬼哥哥干净的光脑袋上亲了一口,小宝把鬼哥哥的头发、之前剃下来的胡子还有换下来的血衣全部烧了,烧得干干净净,谁都发现不了。

    到厨房和前院见了叔叔婶婶伯伯们,见了南伯伯和黄伯伯,揣著南伯伯给他配的药和黄伯伯送给他的几本书,小宝回来後把自己关在了房里。等他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个包袱。把包袱放在鬼哥哥的屋里,锁上门,小宝带著小贝又驾著小马车出去了。这一次,小宝直到天将黑的时候才回来,小马车变成了能躺两个人的大马车,车内铺著厚厚的褥子,还放著一口箱子。小宝拴好马,没有动车里的东西,带著小贝直接去了厨房。

    “小宝啊,婶子刚想你再不来就给你送饭去呢。”见到小宝来了,一位婶子端著饭出来了。这几日府里因为被烧的事格外混乱,大家也顾不上小宝,不过看小宝的脸色还不错,婶子放心了。

    “谢谢,婶子。”紧紧抱住婶子,闻了闻婶子身上和娘一样温暖的味道,小宝咽下不舍,端过碗坐到自己的小凳子上低头吃饭。小贝似乎清楚小宝是怎麽了,安静地近乎伤感地坐在他身边吃包子。

    “小宝,你想吃什麽,婶子明天给你做。”另一位大婶问。

    小宝的眼眶瞬间湿润,压了半天,他才抬起头甜甜地笑著说:“婶子做的,都好,吃。”

    “呵呵,小宝的嘴真甜。”大婶小宝光滑的小脸,笑著做事去了。

    一一看过厨房里忙碌的叔叔伯伯婶婶们,小宝忙低下头,一滴泪落在了碗里。趁著大家不注意,小宝擦擦脸,大口大口把饭吃完了。把空碗放到一边,小宝走到一位叔叔的身後抱住了他。

    “小宝?”

    “叔,谢谢。”

    叔叔转过身,蹲下:“怎麽了?”

    小宝摇摇头,笑著:“就是想,谢谢叔。”

    “哈,跟叔客气什麽。”捏捏小宝的小鼻子,叔叔有高兴,也有伤感。

    “要谢。”小宝走到另一位叔叔跟前,抱住他。

    就这样,小宝一一抱过每一个人,然後说:“叔叔伯伯,婶子,我,回去了。”

    “小宝,怎麽了?”一位伯伯察觉出小宝的异样,问。

    小宝的泪在眼角挂著,可依然在笑著:“就是,想。”

    伯伯意识到了什麽,走到小宝面前蹲下,问:“可是决定了何时走了?”

    小宝点点头,眼泪流了下来:“再过,几天。”对不起,他撒谎了。

    大家一听,都围到了小宝的周围,气氛一下子变了。伯伯无声地叹息一声,小宝的头,说:“定下来要告诉伯伯,咱们都要送小宝走。”

    “嗯。”忍不住地抱住伯伯,小宝的声音有了泣音,“不忘,永远,不忘。”

    大家都忍不住别过脸,擦眼睛。

    “不忘,当然不会忘记小宝。”伯伯的眼圈红了,声音哑了,“小宝这麽乖,今後一定会遇到好人家,一定会遇到疼小宝的人。小宝,想伯伯了,就给伯伯来个信,伯伯虽然不识字可看著你的信伯伯就知道你是平平安安的。”

    “嗯。”小宝放开伯伯,又抱住婶婶,“会写信,会写。”对不起,对不起……

    一位叔叔把小宝拉了过来,勉强笑著说:“小宝啊,不哭,不是说过几天才要走吗?明天叔叔伯伯婶子们给小宝做一桌子好菜,给小宝践行!”

    “好!就这麽定了!明天晚上咱们给小宝做一桌子好菜,给小宝践行!”另一位叔叔说。

    “好好,咱们还没跟小宝一起吃过饭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用快了来掩饰悲伤。小宝擦著眼泪用力点头,在心里不停地向叔叔伯伯婶婶们道歉。

    回到小院的时候,天完全黑了,小宝仰头看著天上残缺的月亮,眼泪一滴滴落下,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再见到疼他的师傅师娘和叔叔伯伯婶婶们,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二娘、三娘和四娘……

    ※

    夜,深了,万籁俱静,只听得蛐蛐儿还在热闹的吟唱。林府最偏僻的後院内,一扇门悄悄地打开,一人手上拉著绳子,费力地把一个人从屋里拖了出来。那人被固定在一块木板上,灰色的衣裳使他在暗夜中显得毫不起眼。

    脚步不稳、一瘸一拐地拖著木板来到门边,打开门,小宝四处左右瞧了瞧,没什麽动静,他放下一颗心,再缓缓地迈出门槛,轻缓小心地把鬼哥哥拖了出去。

    上了马车,小宝靠在车的一头,憋足一口气把鬼哥哥使劲往上拉,小贝在後头帮忙,也是憋足一口气使劲向上推木板。一人一猴把吃n的劲都使出来了,好不容易把木板拖了上去。再把木板拖到车内,小宝的汗如雨下。只要上了车,就好办了。

    又废了好大的力气把鬼哥哥从木板上挪下来,小宝这才松了口气。把木板折起来,放到车後头,小宝给鬼哥哥盖上被子,然後跳下了车。来回搬了三趟,把要带走的东西全部搬上了马车,小宝跪在院子里,朝著叔叔伯伯婶婶们住的地方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关上院子的门,小宝忍著哭声上了车,依依不舍地最後再看了一眼自己的“家”,然後咬咬牙,挥出手里的小马鞭。

    “驾!”

    马蹄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明显,只不过沈睡的人们谁都不曾听到。渐渐的,马蹄声消失在了林子里。小宝曾经居住的房间里,床上的被褥都不见了,只剩下了一块干巴巴的床板,桌子上有一封信,隐约能瞧见几个字──对不起,小宝,走了。

    马车在一条街的街口停下,小宝下了车,没有带小贝,他独自一人静静地走到一间药馆的门口,跪下磕了三个头,他流著泪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塞进了门里,然後又磕了三个头,起身。返回马车,心里喊了声“师傅师娘”,小宝再次挥动马鞭。

    天蒙蒙亮的时候,城门开了,一辆马车毫无阻碍地出了城。赶车的是一个身形瘦小的孩子,他戴著纱帽,遮住了自己的脸。守城的人打著瞌睡,也懒得去管谁这麽早出城。虽说武林盟主的家被人烧了,但烧的毕竟不是县太爷的家,管他什麽人呢。

    马车快速地行驶著,当太阳光冲破了黑暗时,小宝侧身掀开身後的车帘,对车内的人说:“鬼哥哥,咱们上路喽。”

    “宝……谢,谢……”聂政的呼吸不稳,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小宝红肿的眼睛此刻弯弯的,他甜甜地说:“鬼哥哥,我们去,找骨子。”

    “……好。”

    放下车帘,小宝专心赶车,声音中带了希望:“鬼哥哥,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聂政的喉结上下浮动,出来了……他果真,出来了吗?还是他在做梦,或者,他已经死了?

    ※

    日上三竿了,小宝也没有来厨房吃饭,一位婶子想到昨日小宝的异样,心里打了个突,端著饭亲自给小宝送去了。敲了敲门,发现没没锁,婶子推开门,一眼看尽屋内的一切,婶子手上的碗掉在了地上。

    “小宝!!”

    而此时,龚师娘一遍遍看著小宝的信,嘤嘤哭泣,龚师傅则是坐在一边沈默不语。

    爹、娘:

    小宝,走了。小宝不敢跟爹娘道别,小宝,会哭,会舍不得走。爹、娘,小宝学了本事,有了出息,一定会来找爹和娘,会孝敬爹娘。

    爹、娘,等小宝,不要,忘了小宝。

    不孝儿:小宝

    “呜呜……小宝子……小宝子……娘,等著你……”

    ※

    “鬼哥哥,听,鸟叫喽。”

    “啊。”我听到了,很好听。

    “鬼哥哥,我们去,凡谷喽。”

    “嗯。”小宝,鬼哥哥很想,看一看你,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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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得虐,是源於心疼吧。写文的时候我也为小宝心疼了,以後会好好爱他的

    宝贝:第二十二章

    把对师傅师娘和叔叔伯伯婶婶们的思念与不舍压在心底最深的角落,带著鬼哥哥逃出来的小宝满心的欢喜感染了聂政,好像他自己才是那个被关了许多年的人,一路上看到什麽都要跟鬼哥哥说说,哪怕是拂面的微风,他都要掀开车帘,让鬼哥哥也感受感受。

    除了给鬼哥哥解手,喂鬼哥哥吃饭外,小宝马不停蹄地朝凡谷的方向而去,他自己则是一边驾车一边啃几口饼子喝两口水就当一顿饭了。天热了,吃的放不住,小宝也没有买太多吃食。鬼哥哥吃不了太硬的东西,小宝连砂锅都带上了,还买了一小篮子蛋。路上不方便熬粥,他就找一户人家讨点热水,冲两颗蛋给鬼哥哥吃。若方便的话,他就支个火堆,给鬼哥哥煮粥,婶子们给他的那坛子咸菜这个时候可帮了大忙。

    出来三天了,小宝不时会回头去瞧瞧,生怕有人来追他们。聂政让小宝尽量走小路,不要走人多的地方。小宝听鬼哥哥的话,白天走小路,到了天快黑的时候就拐到大路去,寻个离驿站不远的地方休息。他行动不便,鬼哥哥又一身的伤,在小路上很容易遇到危险。小宝一直带著纱帽,他不知道阎罗王多久後会发现是他带走了鬼哥哥,他必须小心,书上都这麽写的。

    这一晚,小宝把马车停在了小树林里的小河边。再往前走不到二里路就是一个镇子了,虽说已是入夜,可大道上还是不时有人或马车经过,所以树林里也不会有什麽危险。给鬼哥哥擦了身,又给鬼哥哥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小宝脱了衣裳,跳进了小河里。白天的暑气已经过去了,河水冰冰凉凉的,小宝给自己和小贝清洗。马车的帘子掀开了,小宝在林子里找到了驱蚊虫的草,就点在马车旁,不会让蚊虫叮了鬼哥哥。

    静静地躺在车里,聂政听著潺潺的水声还有小宝欢快的说话声以及小贝的吱吱声,他动了动手指,此刻仍不能相信自己就这麽出来了。风,是那麽的舒服,即使白天车内很闷,他也觉得那是一种幸福。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废人,别说报仇,就是自理都是困难,可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在外头,绝不死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最後变成一具无名的枯骨。

    “鬼哥哥,水里,好舒服呢。等鬼哥哥,好了,就可以,下水了。”

    甜甜的儿音飘了进来,聂政的喉结动了动。他,还能好吗?凡骨子那样一个怪癖的人,即便小宝找到了他,他也未必会答应给他治伤,何况他的伤是这麽的重,就是大罗神仙也束手无策吧。只是不甘心啊,不甘心就这麽放过林盛之,他还要找到二弟和三弟,告诉他们真相。

    聂政咬紧了牙关,不知道二弟和三弟是否还活著。那一晚,聂家变成了血腥的地狱,二弟没有如期回来,也许早就被林盛之杀了。林盛之口口声声拿二弟和三弟威胁他,但他能相信林盛之的话吗?眼前是被砍掉一只胳膊、满身是血的三弟,聂政张大嘴用力呼吸,心窝绞在了一起。二弟、三弟,你们可还活著?

    “鬼哥哥?”浑身是水的小宝探头进车内,轻轻唤了一声,见鬼哥哥似乎不舒服,他急忙捡起地上的布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爬进了车内。

    “鬼哥哥?”伤已经好的小手上鬼哥哥的脸,小宝借著车外的月光看到鬼哥哥的眼角有水珠,他心疼地拭去,“鬼哥哥,疼?”他知道鬼哥哥不是因为疼才哭,鬼哥哥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吧。

    聂政摇摇头,张嘴:“宝,哥哥,累了你了。”

    “不累,不累。”小宝用力摇头,刚从河水中出来的冰凉的身子带给了聂政几丝凉意。闻著小宝身上混著青草的干净气息,聂政说出这几日他考虑了许久的话:“宝……鬼哥哥,好不了了……你,找个地方,把鬼哥哥,放下……你,走吧。”

    小宝的眼圈当即就红了,他轻轻趴在鬼哥哥的身上,用他瘦弱的双臂抱住鬼哥哥,摇头:“不,有救,鬼哥哥,有救。找到骨子,骨子可以,救哥哥。”

    聂政在小宝的头顶上印了一个吻,沙哑地说:“宝,鬼哥哥,已经废了。”

    “没有,没有。”小宝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聂政却继续说:“宝,帮鬼哥哥,一个忙……鬼哥哥有两个弟弟,一个,叫叶狄;一个叫蓝无月……你帮鬼哥哥,找到他们。告诉他们,聂家之事,乃林盛之所为,让他们……”

    “不,不,”小宝哭了,“鬼哥哥,会好,会好。等找到,骨子後,我就去,就去找。鬼哥哥,不要,不要丢下,我。”

    感觉到身上的孩子在发抖,聂政的呼吸不稳,他蹭著小宝湿润的头发,狠著心说:“宝……你,走吧……我不仅会拖累你,还会,害了你。”

    “不,不,不拖累,不害……”小宝的心好疼,疼得他脸都白了,“鬼哥哥,不丢下,小宝……我们去,凡谷,去凡谷,找骨子。鬼哥哥……不丢下……”

    聂政的喉结浮动得极快,听著小宝令人心疼的哭声,这一刻,他几乎要相信小宝和林盛之没有任何关系了,小宝是没有任何目的地把他救出来的。

    “鬼哥哥……”

    这声鬼哥哥在聂政的心上流下了涟漪,他不禁张嘴:“宝,让哥哥,看看你。”小宝哭著执起鬼哥哥干枯的右手,避开掌心黑红的伤口,展开僵硬的手指,贴在自己的脸上。

    chu糙的指尖划过细细的眉,然後是长长的睫毛,能想象的出睫毛下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带著水珠的大眼睛;接著,是小巧的鼻子,瘦弱的脸颊同样带著湿润,小小的嘴,尖尖的小下巴……明显是一个孩子,自己的手掌几乎可以覆盖住小宝的脸。

    小宝的动作很慢,聂政“看”得很仔细,当小宝把他的手轻轻放下时,聂政听到了孩子软软的、带著乞求的声音:“鬼哥哥,不要丢下,小宝。”

    聂政的喉咙被什麽塞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心窝更是阵阵钝痛。当钝痛缓解後,聂政张嘴:“宝……对不起……鬼哥哥,一直都,不相信你。”

    小宝的泪掉了下来,但是他却笑了,轻轻扑进鬼哥哥的怀疑,小宝低低地说:“鬼哥哥,我们去,凡谷。”鬼哥哥现在相信他了吗?

    “宝……会危险,很危险。”

    “不怕,不怕,在一起,小宝要和,鬼哥哥,在一起。”

    流下的泪水,是幸福,是喜悦,也是愧疚。他是林盛之的儿子,他对不起鬼哥哥。

    “宝,让鬼哥哥,抱抱。”

    嘴角的酒窝深陷,小宝轻轻拉起鬼哥哥的双手,搭在自己的背上,然後撑住自己的身子趴在鬼哥哥的身上,让鬼哥哥“抱著”自己。

    指尖碰到了小宝凉凉的背身,这个时候聂政才知道一直照顾著他、把他带出来的孩子究竟有多麽瘦小,而他没有忘了,小宝的腿脚有问题。聂政很想收紧手臂,把这个孩子紧紧地拥在怀里,可是他却没有办法。

    “宝,哪条腿,不方便?”

    聂政感觉到了小宝不安的颤抖,他在小宝的额上落下一吻。小宝就是用他这副残缺的身子把他从那里救了出来,小宝为了他吃了很多苦吧,一定是。

    耳边传来小宝怯怯的回答:“右脚,坏的。”

    聂政的眉心紧拧,手指用力,似乎这样能更紧地抱住怀里的孩子。

    “让鬼哥哥,看看。”

    小小的身子又抖了一下。“不,好看。”

    “哥哥,想看看。”

    等了许久,怀里的孩子才有了动作,仍是轻轻地执起他的右手,对方又犹豫了半天,才把他的手放在了他的脚上。和想象中一样小小的脚,有著明显的畸形,其中四个脚趾头甚至是不完整的,脚踝也与正常人的脚不同。小宝就是拖著这样不便的右脚一次次地爬过密道去照顾他,最终还把他从密道里带了出来,他没有忘记出来的那天,小宝的喘息和疲惫。在被曾经的好友背叛、在经历过那麽久的非人折磨後,聂政堵上了自己心中的最後一点人x。

    “看”完小宝的那只脚,他说:“宝,鬼哥哥告诉你我的名字。”

    小宝自卑的双眸瞬间亮了,马上把自己的手掌摊在鬼哥哥的手下,然後他就看到鬼哥哥慢慢的、一笔一划地在他的手掌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聂、政。

    小宝高兴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握住鬼哥哥的手说:“鬼哥哥,我叫小宝,小小的小,宝贝的宝。小贝是小小的小,宝贝的贝。”虽然他早已知道鬼哥哥叫什麽了,但是鬼哥哥亲口告诉他的意义远比他自己听到的来的珍贵。

    这一刻,两颗心贴得又近了。

    小宝毫不掩饰的欣喜传给了聂政,被小宝握住的手指微微用力,他说:“宝,睡吧。鬼哥哥,搂著你睡。”从未听这孩子提起过他的爹娘,他会尽自己的所有来疼他。

    小宝甜甜地笑了:“鬼哥哥,等。”

    跳下车,把小贝从河水里拉上来,给它擦干净了。把洗好的衣裳晾在车辕上,快速收拾妥当,小宝只穿了条小亵裤,就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和鬼哥哥,幸福地躺在鬼哥哥的胳肘窝下,小心地不压到鬼哥哥手臂上的伤口。

    右臂越过小宝的头,贴在小宝的光光的小脊背上,聂政清楚地感受到小宝凸起的肩胛骨和没有一点r的肋骨,他咽下了感谢。小宝是打定主意要照顾他,要带他去凡谷,这份恩情,来世就是做牛做马他也偿还不了。这麽久了,小宝一次都没有问关於聂家刀的事,甚至没有提过聂家的事。小宝,或许就是人如其名,是一块难得的珍宝。

    堵在心中很久的闷气瞬间消散了,抛开了怀疑与杂念,聂政陡然发现自己其实早已下意识地就接受了小宝,下意识地喜欢上了这个孩子。若小宝是林盛之派来的,他不可能做到这一步,更不可能废了那麽大的劲把自己带出来。如果小宝是一个y险的孩子,他的言语和行为不会如此的纯真,他时常提起的叔叔伯伯婶婶们也不会那麽疼他。仍是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但是他愿意相信小宝。小宝滴在他嘴里的泪水咸咸的、涩涩的、心疼的。

    想通了这一些,聂政放松心情,下巴贴住小宝潮湿的脑袋,意识不一会儿就模糊了。未来的路不由他自己做主,若小宝找不到凡骨子或者凡骨子不愿给他治伤,他就让小宝找个偏僻安全的地方,两人暂时藏起来。剩下的,再想法子。

    耳边的呼吸渐渐平稳,贴在背上的手掌也失了力道,软软地垂著,小宝睁开了眼睛,眼睛里是压抑的泪水。小手上鬼哥哥饱经苦难的凹陷的脸颊,小宝在心里说:鬼哥哥,小宝永远不会丢下你,哪怕你好不起来了,小宝也要照顾你一辈子,再也不让阎罗王欺负你。鬼哥哥,即使要上刀山、下火海,小宝也会求凡骨子给你治伤。

    闭上眼睛,紧紧贴著鬼哥哥,小宝向苍天爷爷祈祷。一定要找到骨子啊……

    ────

    怎麽样,这章不虐了吧,相信我,我是亲妈。

    (20鲜币)宝贝:第二十三章

    聂家刀重现的消息风一般的在江湖上传开了,带人四处寻找聂家刀的林盛之在得到自己的书房被烧的消息後已是一个月後。当天,他就带著自己的随侍往回赶,并飞鸽传书潘雀灵,由他暂时统领此次行动。一想到书房被烧,林盛之的心里就直冒冷汗,若只是烧了书房,那还没什麽,但是书房後的密室若被贼人发现,那後果……

    而且能潜入他的府中,进入书房重地的人不会简单,究竟是谁?林盛之马上想到了两个人,但是又在心里摇头,不可能是他们,况且他们没有理由这麽做,当年的事知情人已全部被他灭口。林林盛之越想心里越不踏实,聂家刀在这个时候出现,自己的书房又被烧,这一连串的事令做贼心虚的他食不下咽。

    而寻找聂家刀的各路人马进展的也不顺利,一个多月来,已有五人死於聂家刀下,皆是死不瞑目、一身的刀画。可他们竟然连“凶徒”的影子都不知道在哪,更何况是寻刀了。寻不到凶徒的踪迹或气息,潘灵雀空有雀庄的上万只鸟儿,却不得使用。要用鸟儿追寻某人的踪迹,必须要先得到那人的气味或者在那人的身上留下雀庄特有的秘药,才能对鸟儿发出指令,现在对方是人是鬼都不清楚,潘灵雀气得直骂那些武林人士是蠢材。

    整个武林可谓是陷入人仰马翻之中,一人冷眼旁观,伺机而动。

    “老板,五个包子。”

    “好咧。”

    细长白净的手指递出两枚铜钱,从老板手上接过用桑皮纸包著的热包子,遮在黑色纱帽下的美目远远地瞧见街口行来一队人马,灰衣男子拐进了街旁的小巷子内,向里走了约十步,十几匹马从他身後而过,男子在马声渐远後,这才转身走了出来。

    走出巷子,男子朝那队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环顾了一圈四周,抬脚走到茶水摊旁,坐了下来。

    “老板,一碗茶。”放下纸包,男子从腰间出一枚铜板。

    一碗清淡的茶水摆在了他的面前,男子单手从纸包里拿出一个包子,吃将起来。

    看了一眼明显没有右臂的男子,再看一眼他腰上的剑以及背上包著什麽的行囊,茶水摊老板好奇地问:“这位公子,您也是来寻宝的吗?”

    隔著黑纱,男子的眉目s出j光,仔细打量老板的脸,可是口气却带了几分不解地问:“什麽寻宝?”

    一听有人不知道,老板来了兴致,压低声音说:“您不知道哇。这阵子大家都在传呢,说江湖上有了个什麽藏宝图,江湖上的人都去找那张藏宝图了。连著十来天了,每天都有好多像你这样的江湖人从这里路过呢。”

    男子眸中的j光消散,慢慢地吃著包子,说:“我不知道,我是来找人的。”

    “哦。”一听不是寻宝的,老板没了说话的兴趣,也看不到这人的模样,说不定是个丑八怪呢。

    不理会老板的心思,男子吃完了包子,喝了茶水,起身离开了,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街头。

    老板正要收拾,一位脏兮兮的乞丐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直奔男子刚刚用过的那个茶碗还有沾著一点包子皮的桑皮纸。一看到他,老板抄起搭在肩膀上的布巾就甩了过去。

    “啊啊啊……我饿,我饿。”被打疼的乞丐一边躲一边伸出黑爪子去扯那个桑皮纸,老板怒骂:“你这个傻子,滚开!”

    “啊啊啊,吃,吃。”抢过桑皮纸,也不管抽在自己身上的布巾,乞丐猛舔上面残留的那点包子皮,几乎连纸都要吃下去了。

    “傻子,那是纸,不能吃!”老板绕过桌子,从他嘴里抢下已经被吃了一半的纸,踹了他一脚,“你还真是傻,纸都吃,真是饿不死你!”老板嘴硬心软,从自己的摊子上拿过一张饼给了傻子,又踹了他一脚:“吃这个!”

    “嘻嘻,好吃,好吃。”傻子拿过饼子,咧开嘴,黑乎乎的脸上只看得到两排白牙。他不仅脸黑,脏兮兮的头发散著,盖住了脸,下巴上不知多久没刮过的络腮胡也是黏在一起。整张脸几乎看不出应该是啥模样。

    舔著饼子,傻子离开了茶水摊,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茶水摊老板对著傻子的背影摇摇头,这傻子是去年流落到此地的,也不知叫什麽名,大家都叫他傻子。本来茶水摊老板也跟其他人一样,嫌他又脏又傻,平时一见他要不骂要不避开,傻子也不生气,打他他就缩成一团哭;骂他他就傻笑。时间长了,老板也动了恻隐之心,时不时给他点吃的什麽的。

    “嘻嘻嘻,好吃,好吃。”咬一口饼子,傻子乐呵呵地没有目的地往前走。路过一户人家,夫妻两人正在吵架,傻子也听不懂,高高兴兴地啃自己的饼子。

    “都是你!瞧你干的好事!”女人叉腰大骂。

    “关我什麽事?明明是你做的!”男人不甘示弱。

    “放屁!明明是你说你要做,我才没管你,你看看你!这还怎麽吃!”

    “我让你多放点水,你偏不,还赖到我头上,这都是你的事!”

    骂著骂著,那对夫妇当街打了起来。傻子手里的饼掉了,塞得满满的嘴巴也停下了咀嚼。

    “是你!是你下的药!”

    “杀了他!聂家被灭门,都是他做的!”

    “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干的!杀了他替盟主一家报仇!”

    “杀了他!”

    “啊啊啊啊!!!”一声惨叫,正在打架的两夫妻停了下来,突然眼前一花,两人被重重地撞倒在地。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傻子抱著头一路狂奔,不管前面是否有人。

    “天杀的哟!”被撞倒的人起手边能丢的东西统统丢了出去,可是傻子却毫无反应,大叫地跑远了。

    “这好好的怎麽就疯了呢?”叹息一声,茶水摊老板摇摇头,无力去管傻子跑到了哪里。

    一处无人居住的破宅子里,一人对著墙把脑袋重重地往墙上磕,血水染红了他的眼睛,他却似乎感觉不到疼,边哭边喊:“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直到他的额头血r模糊,失血过多的他渐渐没了力气,他才软软地瘫坐在了地上,喃喃地低喊:“爹娘……大哥……三弟……不是,我干的……”

    “唔!”

    漆黑的林中,一声声的闷哼不时的响起,一人睁著惊惧的大眼,脸色惨白地躺在地上,衣裳被人剥下丢在一旁。

    “想要聂家刀吗?”重伤他的人戴著纱帽,看不清模样。被点了x道的他只能摇头,期望对方能放过他。

    收起剑,灰衣人单手取下背上被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然後放在这人的身边,一圈圈、慢慢地解开紧裹的布。当包著的东西露出来时,这人的双眼透出的不是惊喜,而是绝望。

    “你们辛辛苦苦、四处奔波,要找的不就是这个吗?”

    一缕月光透过树枝照了下来,明晃晃的刀身映出灰衣人头上的黑色纱帽。灰衣人左手拿刀,掀开了黑纱,一张绝美的容颜露了出来。那人更是呜呜呜地发出哀求的低鸣,虽然他不知道灰衣人是谁,也不知道他手上的那把非常好看的刀是不是聂家刀,他什麽都不想知道,只求能活下来。

    “知道我是谁吗?”灰衣人蹲在这人的身边小声问。这人拼命摇头,裤子湿了。

    “我是……”虫鸣掩去了灰衣人吐出的三个字,那人只看到灰衣人扬起了手,剧痛瞬间袭来。

    “唔唔唔!!”

    血水落在了黄色的小花上,闷呼持续不断地响起,许久之後,血水染红了黄花,闷呼声也停了。

    看一眼睁著双眼却已经断气的人,灰衣人用这人的衣裳擦干净刀身,在一棵树上刷刷写下一行字,然後重新包裹起来,背到背上。他只有一只手,可不管是刚刚的“作画”,还是写字,都是行云流水,毫无不便之处。

    拉下黑纱,不再看那具尸体,灰衣人离开了林子。

    第二天,有人在林子里发现了那具尸体,也发现了刻在尸体旁大树上的那行字:林盛之,聂家刀我已为你拿到,等你来取。

    马车停在一户人家的门口,小宝从车上跳下来,敲敲门。门开了,一位老nn问:“有事吗?”

    小宝掀开纱帽,露出甜笑,老nn马上说:“是不是讨水喝啊?”

    小宝摇摇头,说:“这位nn,我想问问,到汤泉镇怎麽走?”

    “汤泉镇呐,”老nn抬手说,“往西边一直走,约莫三里路有个岔路口,靠南的那条路就是去汤泉镇的方向。”

    “谢谢nn。”小宝道谢。

    “不谢不谢,小哥要喝碗水吗?”老nn侧过身子。

    小宝舔舔发干的唇,想想说:“麻烦nn了,我能不能灌点水?”说著,他从车上拿下装水的三个竹筒。

    “尽管够。”老nn拄著拐杖,领著小宝进院。

    喝了满满的两大碗水,又装了三竹筒的水,小宝告别老nn,继续赶路。已经赶了一个多月的路了,天越来越热,鬼哥哥身上被穿透的那些伤口一直不大好,小宝j心照顾著可成效甚微。他心急如焚,连带著他也不在路上耽搁了,除了照顾鬼哥哥之外,就是困了小宝也是靠在路边打个盹,一路往汤泉镇赶。

    在师傅给他的地图上,只有凡谷的大概位置,在汤泉镇和建宁镇之间的一处深山中。小宝沿途不敢问太多人,怕见过他的人多了,到时候阎罗王会很快找到他的踪迹,他只敢问那些地处偏僻的人家,也因此,走得很慢。

    “鬼哥哥,解手吗?”

    “不。”

    只穿著一身单薄布衣的聂政随著马车的行动身体轻晃。小宝照顾得很仔细,除了伤重的几处外,他身上其他的伤口都愈合了,就是眼睛也好了许多,虽说仍是看不见,但不再流脓水了。聂政的眼前又浮现了那晚的一幕,呼吸沈重。

    “大哥!你快走!”

    “三弟!”

    “三少爷!”

    回头间,他只看到三弟的右臂被人活生生地砍断,漫天的红雾。

    “大哥!你别管我!快走!”

    “三弟!”

    拼著一口气,砍死五个人,他拖著重伤的三弟往府里的深处逃去。聂家还活著的人为他们挡住了凶狠的刺客。

    “少爷,你们快走!”

    不敢回头,内力正在消失的他不能回头。

    “大哥……别管我……你,快走……”

    把三弟拖进自己的卧房,他点了三弟右臂的几处大x,想为他止血,可眼睛却越来越模糊。他中了不止一种毒。

    “大哥……”

    “别说话。”按下机关,露出藏在床後的密道,他将三弟推了进去,匆匆叮嘱,“你听著,大哥这回怕是不行了,老二没回来,该是遭了不测。你要找到老二,找出凶手为咱一家子报仇。”

    “大哥!一起走!”从未哭过的三弟哭了。

    “一起走谁都走不掉!”把三弟往密道深处用力推了一把,他低吼:“记著,出了密道马上走,不要回头!”

    “大哥!”

    宝,谢谢。

    “鬼哥哥,喝水吗?”

    思绪被一道软软的声音打断,聂政恍惚地回神。

    “鬼哥哥,渴了吗?”

    按下密道的机关,把三弟的叫声隔绝在密道内,他拿过桌上的油灯丢在了床上,火烧了起来。眼睛,几乎看不见了,他冲出房间奔向前院,不管是谁要冲上来,他都提起手里的刀奋力地砍下。一个,两个,不知砍死了多少人,直到内力完全消失殆尽,他被人重重地一脚踹在身上,再也爬不起来。那一晚,一切来得都太过突然,他毫无防备。如果他多个心眼,不要让林盛之的人来筹备那次的酒水,聂家不会被灭门。

    “鬼哥哥,渴了,要说。”

    “啊。”

    “鬼哥哥,要不要,停下,歇歇?”

    “不用。”

    小宝……是小宝啊……“不,不渴。”

    宝贝:第二十四章

    就在林盛之赶回府的途中,江湖上又有了新的消息──武林盟主林盛之似乎与聂家惨案有关。一时间,各个版本众说纷纭。每天都有人被神秘人杀死,满身刀画的暴尸荒野。凶徒在每一个死者的附近都留了一句话。要麽是为林盛之拿到了聂家刀,要麽是为林盛之拿到了少林寺的天蚕宝甲衣,要麽是为林盛之又拿到了某个门派的镇山之物。

    可这也偏偏奇了,包括少林寺在内的几大门派也确实在几年之内都陆续丢掉了自己的宝物。难道这些宝物果真是林盛之偷走了?而且与聂家同一年被灭门的几个小门派的宝物好像也与林盛之有关。众人这麽一想,不禁打个寒颤。那些门派被灭後的宝物为何会与林盛之有关?难道是他灭的?

    头脑发热地寻找聂家刀的众人们一瞬间似乎清醒了,万一那些事都与林盛之有关,那他们即使寻到了聂家刀难道能拥有吗?且不说会不会遭来杀身之祸,甚至更可能引来灭门之灾呐。这下子,所有人心里都犯了嘀咕,开始怀疑起了林盛之。把当年的整件事情联系起来想想,聂家出事第一个发现的就是林盛之;而第一个说是叶狄下毒的也是林盛之……

    总之,当年所有的事情都是从林盛之那里传出来的。他们追杀叶狄的时候,叶狄也曾喊冤,说聂家之事与他无关。要知道,聂政一死,林盛之就成了武林盟主,这几年更是独揽武林大权。联想到此,不少人都是一阵哆嗦。

    “今天又死了几个?”

    逗著自己的爱宠海东青,潘雀灵背对著自己的奴仆问。

    “回少爷,刚刚传过来的消息,今天又有四人被神秘人所杀。皆死於刀画,死不瞑目。”

    潘灵雀震了下手臂,海东青展翅飞走,落在了窗前的树上。潘灵雀转过身,唇角勾著一抹讥嘲说:“我当林盛之很聪明呢,也不过是个凡人。现在江湖上满是对他的质疑,我很好奇他要怎麽收拾。用湿巾擦了擦手,潘灵雀走到躺椅上坐下,接过仆从递上的茶盅,喝了一口,道:“林盛之的麻烦与我无关,我只在乎蓝无月是不是还活著。我的直觉告诉我,聂家的人没有死绝。这神秘人不是叶狄就是蓝无月。你亲自去查林盛之与聂家一事的关系,最好能查出些什麽。”

    “是,少爷。”

    潘灵雀笑了两声,自语道:“不过这些人的死法到不像是叶狄那个二闷子会做出来的事,反而很有蓝无月瑕疵必报的个x。”他眯了眯眼睛,“最好是他,我可是等得要不耐烦了。”

    奴仆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潘灵雀的心腹们各个都知道他对蓝无月的执著。以前蓝无月对他从来都是不假辞色,要不就是视而不见。潘灵雀的功夫不如蓝无月,再加上那个时候有聂政挡著,潘灵雀一直找不到机会对蓝无月出手。终於等到聂家倒了,蓝无月却又生死不明,潘灵雀的恼怒可想而知。

    抬了下手,挥退奴仆,潘灵雀看著窗外,似乎看到了一位绝美的人正对著他笑。下一刻,潘灵雀的眼里滑过狠戾,蓝无月的眼里从来都没有他!无月啊无月,你一定要活著,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你拴在床上夜夜与你销魂了。

    ※

    看著完全被烧毁的书房以及宛若张著黑色大嘴的密道入口,林盛之的脸色要多y沈有多y沈。站在他身後的安若谣大气不敢出,夫妻十几年了,她还从未见过夫君这副模样。

    拳头紧了紧,林盛之反手就给了安若谣一巴掌,怒道:“你是怎麽当家的?!我把家中的一切都交给你,你就是这麽管的!”

    无视安若谣的震惊与脸上的五个明显的指引,林盛之又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安若谣的身子飞起落在了满是灰烬的地上。

    “老爷!”

    三夫人方香和四夫人丁蓉蓉同时喊了声,两人扶起完全傻掉的安若谣,方香忍不住蹙眉道:“老爷!您怎麽能把气撒在姐姐的身上?老爷的书房平日里不许任何人进入,这周遭都是老爷的自己人守著,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哪里管得到江湖上的高手?老爷不去质问府里的侍卫们,却拿姐姐来撒气,这有何道理?”

    “你们这些妇道人家懂什麽!”林盛之的心里是又慌又气。密道被人发现了,他却还不知来者是何人。还有密道里的那些金银珠宝、那些他花了极大的功夫搜罗来的各门各派的宝物一夜之间全部没了!

    林盛之的五官深深的扭曲在了一起,安若谣好像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丈夫,陌生的叫她心寒。脸上很痛,抵不过心里的痛。这一刻,安若谣好似明白了冬为何会离开。

    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分,克制著杀人欲望的林盛之冷声问:“火灭了之後谁进来过书房?”

    方香和丁蓉蓉异口同声地说:“只有我们和姐姐进来过。姐姐说老爷您的书房定有许多重要的东西,若没烧了的话也不能叫外人瞧见,我们和姐姐三个女人把那些还没烧掉的全部放在箱子里了,在老爷您屋里放著呢。”

    林盛之的眼里闪过杀意,这三个女人,不能留。

    “呵呵……”安若谣笑了,一直盯著林盛之的她撑著两位妹妹的手勉强站了起来。咳了几声,咳出嘴里的淤血,她淡淡地问:“老爷要把我们姐妹三人灭口吗?老爷以为还能剩下些什麽?”心,死了。

    “老爷不妨亲自去看看吧,若不放心,就把我们都杀了吧。”不想再看这个男人一眼,安若谣两手拉住方香和丁蓉蓉,说:“咱们走吧,免得老爷一会儿不高兴了又拿咱们撒气。”

    方香和丁蓉蓉也对自己夫君的态度大为伤心,两人跟著安若谣离开了。

    盯著安若谣的背影,林盛之体内的嗜血之气不停地往上涌,有人在他的耳边一直说:“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

    入夜,安若谣坐在床边给儿子缝衣裳,眼泪无声地往下掉。不是没有发现夫君变了,她只是不愿意承认。刚刚认识夫君时,夫君温文尔雅、温柔体贴,可从七年前开始,夫君就变得越来越无情了,但她没想到,夫君竟然会动手打她。

    “二娘……”

    耳边响起小宝的声音,安若谣捂住了嘴,低低哭了起来。走了好,走了好……离开这个家,小宝会更幸福。

    这一晚,林盛之没有来安慰安若谣。安若谣为他整理出来的那些东西对他来说都没什麽用处,真正有用的都在密道里。只是叫他没想到的事,当他打开刑房的门时,原本应该被吊在刑房内的聂政竟然不见了!

    “人呢!”一手掐住哑巴驼的脖子,林盛之压制的一天的暴虐之气完全散发了出来。

    “呜呜呜……”被割了舌头的哑巴驼拼命摇头摆手,他也不知道人怎麽就凭空消失了。

    “我问你人呢!”另一手抓住哑巴驼挥动的手,林盛之用力。就听哢嚓一声,哑巴驼的胳膊断了。

    “呜呜呜!!”哑巴驼疼得直翻白眼,还是只能摇头。

    “你这个废物!”甩手把哑巴驼摔出老远,林盛之上前又一脚重重踩在哑巴驼的x口上。哢嚓几声,哑巴驼吐出几口血,断了气。

    “人呢!人呢!!”

    扯住垂在墙壁上的铁链,林盛之疯了般地把铁链全部拽了下来,然後挥舞著铁链把所有可以摧毁的东西全部砸成了稀巴烂。

    暂时发泄完毕後,林盛之丢掉铁链,在刑房内仔细察看了起来。哑巴驼没那个胆子放聂政出去,若是他的做的,他早就逃了。而聂政,更不可能解下铁链自己逃出去,一定是有人把他救出去的。难道是那个放火的人?!

    在刑房内查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林盛之气急败坏地离开了。聂政逃了,这就意味著当年的事瞒不住了,他必须尽快找到聂政杀了他!一定是叶狄和蓝无月做的!一定是他们!林盛之的脑子转的飞快,回到自己的房间後,他已经想好了怎麽先下手为强,最好的借口就是被人陷害!

    当所有不利於自己的消息传入林盛之的耳朵里时,有人暗中陷害武林盟主、嫁祸栽赃盟主的消息也如风般传了出去。一时间,众人们分不清谁是谁非,都被搅得一头雾水。林盛之发出武林诏书,一来说明自己被有心人陷害,心中无愧,任大家来评断;二来,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他愿辞去武林盟主一职,武林共举新盟主;三来,他请大家到府中看看自己被烧的书房和屋舍,以证明自己也是受害人。

    神秘人与林盛之隔空展开了攻击,寻找聂家刀的事似乎不再是最要紧的事。林盛之更是声泪俱下地痛斥陷害他的“有心”人,委屈的样子令不少人都相信他确实是被陷害的。接著,又有消息传出,聂家灭门当天的所有酒水皆是林盛之筹备的,这下子武林炸开了锅,难道说聂家一事果真与林盛之有关?

    林盛之被神秘人搞的是焦头烂额,不过他善於做戏,再加上多年的经营,武林的许多前辈对他的印象极好,纷纷站出来替他说话,毕竟神秘人每天都在杀人,手段凶残,实在不能不令人怀疑其居心呐。忙著收拾神秘人布下的乱局,林盛之派出了四拨人分头寻找聂政的下落。聂政受了重伤,一定会找地方疗伤,他吩咐手下从沿途的各个药铺里查探消息。他没想到的是,小宝走之前已经买好了草药,而且潘灵雀给他的那瓶药疗效甚好,买来的草药还剩了一半没用呢。

    八月的建宁镇即使到了晚上也透著一股暑气,站在房顶上,冷冷地看了会儿不远处的窗子里透出的一群正在吃酒的人,蓝无月压了压黑色的纱帽。这群人也是冲著聂家刀来的,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该从哪个人下手呢?

    不在乎他们是否无辜,不在乎自己杀的是不是该杀之人,对他来说,觊觎聂家刀的就是他的仇人。大哥死了,二哥受了重伤如今下落不明。聂家的家传之物在林盛之那里,当年的事情已无需多说。怪他自己没用,不仅救不了大哥,甚至连二哥也不知道从何寻起。

    逃出去的他躲了起来,等他去寻二哥时,却只得到二哥受了重伤不知去向。这几年,他一边疗伤练功,一边四处寻找二哥的下落,却如海里捞针,毫无头绪。二哥会去哪呢?他不相信二哥死了。他和大哥出了事,二哥一定会撑著活下去,除非见到他们,或他们的尸骨。

    想到什麽,蓝无月冷笑。林盛之,若你不说是二哥下的毒,我还会相信聂家一事与你无关。二哥那个x子,让他给自己的亲人下毒,他宁愿先毒死自己。林盛之,我就是死了,也会拉著你一起去见阎罗王。

    盘腿坐下,慢慢调息体内翻腾的内力,蓝无月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

    擦擦汗,小宝看看地图,再看看周围,神色格外的严肃。马车停在树荫下,车内凉快了许多。聂政只穿著褂子和亵裤,小宝把他太热对伤口不好,只给他穿这麽多。聂政不介意,现在的他小宝让他吃什麽他就吃什麽,让他喝什麽他就喝什麽,让他穿什麽他更是穿什麽了。

    “宝,歇歇。”

    小宝回头对鬼哥哥甜甜一笑,欢喜地说:“不累。哥哥,我们,快到喽。”

    聂政的嘴角也带了笑,张口:“辛苦了,宝。”

    “不苦,不苦。”小宝把地图收好,看一眼前方的路,再看看天色,挥动马鞭,“驾!”希望天黑前能进入凡谷的地界。七天前,他们已经出了汤泉镇,可是他怎麽也找不到汤泉镇和建宁镇交界处的那座山。准确的说,两个镇子交界处有三座山,他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座,只能慢慢找。现在他们已经进入了山林,远离了镇子和驿站,小宝祈求苍天爷爷,千万千万不要让他们遇到野兽或是绿林大盗──书上都这麽写。

    “吱吱吱──”

    进入山林最高兴的莫属小贝,它一会儿摘一颗野果,一会儿摘两片叶子,一会儿再摘两朵花。小宝由著它乐呵,小贝就是他从林子里捡回来的。而且多亏有小贝在,他可以摘到很多新鲜又好吃、还没有毒的野果。

    “吱吱吱──”

    这边,小贝手上捧著三个黑黑的野果子跳上了车,给了小宝一个,小贝自己吃一个,还有一个自然是给聂政啦。不过小宝舍不得吃,把自己的那个果子也喂给了鬼哥哥。

    回到车前,小宝刚拿起马鞭,前方突然窜出来四个人,每个人的腰间别著一把大刀,就听其中一人说:“小鬼,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这林子里的一切都是爷爷我的,你刚吃的那几个果子,你得付银子。”

    “啊!”惊呼一声,小宝手里的马鞭掉了,脸刷的白了。

    “吱吱吱!”小贝吓得躲在了小宝的身後。

    聂政的身子猛地一震,张口:“宝,快跑!”

    (18鲜币)宝贝:第二十五章

    小宝的脑袋一片空白,在空白过去後,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保护鬼哥哥。尽管十分害怕,害怕得腿都软了,小宝还是鼓足勇气、结结巴巴地说:“对,对,对不,起……没,没有,银,银子。”银子是留给鬼哥哥买药的,绝对不能动。

    “哈哈,没有银子?”四人的老大抽出大刀,凶神恶煞地说,“小结巴,没有银子,就把你的命留下吧。”

    呵!小宝的身子一个哆嗦,就见四个人朝他走了过来。想到鬼哥哥,他跳下马车,慌慌张张地在身上,出昨天煮的、他没舍得吃的一颗蛋,递了出去:“给,给……”

    “哈哈哈,”四人仰头狂笑,一人说:“大哥,这小结巴当咱们是乞丐呢,拿颗蛋就想打发咱们了。”

    老大的眼里闪过y狠,朝兄弟们使了个眼色,三人冲著小宝就大步走了过来。

    “宝,走,走!”聂政挣扎著要起来。

    “吱吱吱!”小贝窜到了小宝的背上,冲著过来的三人怒吼,它身上的毛都炸起来了。

    一听车内有人,三人的脚步微顿,接著他们全部抽出了大刀,小宝吓坏了。上前两步试图挡住三人,慌乱地说:“没,没,银子……我们,我们……”本来说话就不是很利索的他这个时候更困难了。不等他的话说完,先走过来的一人一掌挥开小宝,来到车前,掀开了车帘。小宝头上的纱帽掉了。

    “不要!”小宝扑了过去,把那人撞开,挡在车边,“不,不……我哥哥,哥哥……病,病了……”

    被撞开的那人揪住小宝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看清小宝的模样,他愣了,接著恶狠狠地说:“你这个小结巴,敢撞老子。”然後,他扭头说:“大哥,车里面是个废物。”

    “吱吱吱!”小贝跳到对方的胳膊上就是一爪子,另外一人见状,一刀就砍了过来。

    “小贝!跑啊!”小宝的心险些停止了跳动。

    “吱吱吱!”小贝机灵地躲开,跳下那人的身上跑开了。

    “小贝!跑!跑!”

    “啪!”被抓的人反手就给了小宝一巴掌,小宝感觉不到疼,只是对著小贝喊:“快跑!跑!”

    刚才要杀小贝的那人朝著小贝就冲了过来,小贝吱吱叫了几声,飞快地朝林子深处跑走了,小宝差点哭出声。

    “你们放过他!他是个孩子,他只是个孩子!要打就打我!”聂政听到了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心,滴血,都是他拖累了小宝。

    小宝呼吸困难地祈求:“不要,伤,我哥哥,求求,你们……”

    “哟,兄弟情深嘛。”提著小宝的那人了小宝有著黑斑的右脸,突然用力捏住,凶狠地说:“把银子交出来!老子饶你一命。”

    小宝的眼泪掉了下来,呼吸困难地说:“没,没有……”

    “老三,跟他废那麽多话作甚,直接搜!”站著不动的老大下令了。

    提著小宝的老三让开位置,老二和老四掀开了车帘,爬进了车内。

    “哥哥!哥哥!”拼命挣扎的小宝声音变了。

    “不要伤他!他只是个孩子!”被无视的聂政只能任由进来的人把他压在车壁上,没有办法去救小宝。压著他的老二嫌他吵,照著他的脑袋就是一拳,小宝听到了鬼哥哥的闷哼。

    “哥哥!哥哥!”用力去掰开提著他的那人的手,小宝啊啊大叫,“不要!不要!哥哥!放过,我哥哥!啊啊啊!”

    被打蒙的聂政还在用力嘶喊:“不要伤害他!他只是孩子!是孩子!”

    “你再不闭嘴老子就杀了他!”只找到半箱子草药和五颗蛋外加两张饼子的老四怒了,气急败坏地冲老大喊:“老大,这小鬼的车里屁都没有,连个铜板子都找不到!”

    “呜呜……不要打……我哥哥……”左脸印著五个指印的小宝哭著喊,奈何他的力气太小了,无法挣脱。

    老大不信邪地走了过来,朝车内探头一看,捏住了鼻子,车里的味道真难闻。再看一眼身上明显带伤的男人还有被他们翻出来的那堆草药,老大也怒了。

    “他,好不容堵到一个竟是个穷鬼。”

    “我弟弟,是带我出来,寻医的……求你们,放过他……”即使是被林盛之那样虐待也没有“求”过一声的聂政向凶徒们开了口,他现在只求小宝能平安离开。

    “呜呜,不要,伤我,哥哥……我哥哥,病了……”

    老大转向小宝,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瘦弱的身子,视线停在了小宝的脸上。过了会儿,他自言自语地说:“弟兄们,咱们这麽辛苦地劫一次车,竟然什麽都没劫到,说出去多没面子。”

    “老大,这一个伤一个弱的,杀了也没劲呐。”老四一脸的不解,但也同样懊恼地说:“不过太他妈穷了,这一车最值钱的也就那五颗蛋。”

    老大走到小宝跟前,捏住他的下巴,抬高他的头,小宝的身子不住地哆嗦。了小宝光滑的脸,老大把刀收起来,说:“这小结巴不看他那块斑,模样还挺不错,咱们有个把月没开过荤了吧。”

    “老大?!”三兄弟惊叫,三双眼中闪过欲念。

    小宝不懂他们要做什麽,但车内的聂政岂会不懂,他当即大喊起来:“不要碰他!他只是个孩子!用我的命,换他,你们用我的命,换他!”

    “哥哥!不要!”小宝挣开下巴上的手,使力晃动身体。大哥拦腰把他抱了起来,朝不远处的空地走去,扬声道:“你没银子就用你的身子来抵吧。”

    “大哥,咱们能不能一起啊。”压g无视聂政的存在,三兄弟跟了上去。

    “宝!宝!畜生!你们这帮畜生!放开他!放开他!”聂政索著要爬出去,走在最後头的老三返回车前,点了聂政的x道,嘿笑道:“你放心,咱们不会杀了他,玩够了就还给你,你在车上听听吧,说不定你一会儿也爽了呢。哈哈。”

    “畜生!畜生!宝!跑!你快跑!”聂政身上的伤口涌出了血,他的指甲断裂在车边。

    一直到被压在身下,小宝也不知道他们要对他做什麽。衣裳被撕开了,老大解开自己的裤绳,掏出自己肮脏的家夥,那一刻,小宝隐约知道他们要做什麽。

    “啊啊!”用力推打老大,被吓坏的小宝不会说话了。

    抽了小宝一耳光,老大毫不费力地扯下小宝的裤子,老二、老三和老四也掏出了胯间的家夥。

    分开小宝的腿,老大准备直接来了。

    “畜生!畜生!”

    “啊啊啊!”小宝的胳膊被老二和老三压住了,手掌中被强行塞入男子的阳物。老大用手套弄自己的家夥,让它变得更硬一点。

    “哥哥!!”小宝的脸惨白,要吐了。

    “畜生!你们,放开他!”

    “吱吱吱吱!!”伴随著一声猴子的怒吼,在老大的家夥即将进入小宝的後x时,刚刚逃跑的小贝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跳到老大的头上,照著他的耳朵就是一口。

    “啊啊啊!”

    “大哥!”

    三兄弟从小宝的身上爬了起来,c起大刀。捂著鲜血狂流的耳朵,老大怒吼:“杀了这只猴子!”

    “吱吱吱吱!!”灵活地避开飞来的刀刃,小贝犹如英勇的斗士用它尖利的小爪子和牙齿在凶徒的身上留下血口。

    “呜……”小贝……小宝手脚发软地提起裤子,胡乱套上衣服。

    “妈的!老子今天要吃猴脑!”老大大吼一声,刀光划过道道残影,向小贝的身上招呼而去。小贝以一敌四,全凭它机灵的反应和利索的身子。小宝在一旁看的很是紧张,可是他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一瘸一拐地忍著恶心挪到马车旁,小宝在地上找到马鞭,上了车。

    马车动了,正喊著小宝的聂政感觉到了小宝的气息,声音发颤地喊:“宝?”

    “呜……”被吓坏的小宝不会说话了。

    “啊啊!!”驾驶马车离开,小宝朝小贝大喊一声,小贝似乎明白夥伴的意思,一爪子在老大的右眼上扫过後,它飞快地朝马车跑去。

    “杀了他们!”满脸是血的老大彻底暴怒了。

    小宝不敢停,努力挥动马鞭向山谷外跑,小贝的脚力很快,不一会儿就赶上了小宝,跳上了车。

    “呜呜……”小宝一脸的泪,眼泪还在不停地淌。小贝跳到车顶,看著狂追上来的四人,不停地大叫,似乎是让小宝再快点。

    小宝泪眼模糊地看著前方的小路,聂政在车里说:“宝,匕首,你放哪了?”

    “呜……”小宝只是哭了一声,聂政听出了异样。

    “吱吱吱!!”小贝在车顶上跳,他们快追上来了!

    小宝不停地抽打马屁股,大眼中满是惊惧。这时,“嗖”的一声,一g什麽东西从小宝的身侧飞过,然後他听到了一声惨叫,小宝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去,手不自觉地拉住了缰绳。

    “宝?”

    “呜呜呜……”小宝大哭了起来,有救了……他们有救了……

    “吱吱吱!”小贝跳到小宝身上,警觉地瞪著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坐著的人。

    老大、老二和老四犹如被人点了x道一般定在那里,他们握紧手里的刀,冷汗从他们的额上冒了出来。老大的脚边,老三的脖子上直直c进了一支树枝,抽c了几下之後,吐出一滩血,死了。

    树上的人戴著黑色的纱帽,右袖子空荡荡地垂著。右脚踩著一g他刚折下来的树枝,左手执剑,很是认真地削著树枝,似乎并没有看到前方不远处的那几个人,似乎刚刚s出树枝的不是他。

    “宝?”聂政看不到,心急如焚。

    小宝的嘴角撇了撇,钻进了车内,扑进了鬼哥哥的怀里。聂政的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不停地亲吻小宝的额头和脸颊。

    “呜呜呜……”被吓坏的小宝在鬼哥哥的怀里委屈地哭了起来。车帘在刚才的奔驰中落了下来,昏暗的马车内,两个被吓坏的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这位壮士,这只是咱们与他之间的私人恩怨,还请壮士能行个方便。”

    灰衣人还是全神贯注地削树枝,老大朝两位兄弟使了个眼色,三人悄悄往後退,打算伺机逃走。

    “嗖!”

    灰衣人刚才还在削的树枝突然凌空划过,直直穿透了老二的脖子。老大和老四这下子是真怕了,两人手里的刀落在地上,膝盖一软,竟跪了下来。

    灰衣人随手折下一g树枝,又削了起来。

    能遇到还是又错过了呢?尼子也在犹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