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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来归 第32部分阅读

      遥来归 作者:肉书屋

    岫一记道,“我还会蒙你不成?”

    “大哥是不会蒙我,”若岫缩缩脖子道,心里暗忖,可谁知道大夫人是不是蒙了乐水呢?

    “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乐水笑道,“这事是真的,府里以前的老人也这么说过。”

    这么说来,三夫人便不是生性清淡,而是应该经历过什么大地变故才会如此。若岫想到这里,觉得不该再继续问下去了,毕竟如今的陶家只剩下三夫人一人,若是说些什么,没准会说到些对死者不敬的言语上去。

    若岫和乐水对视一眼,默契的放开这个话题。

    “今天不是说好了要去附近地茶社?”若岫环视四周,“现在走还来得及么?他们那些人呢?”

    “都在前厅呢。”乐水笑道,“咱们这就过去。”

    若岫随着乐水到了前厅,一群人正在喝茶,雪儿和苏漪自从经过若岫上次态度强硬的诘问之后,就不怎么出现在吴家自讨没趣了,只有张璇依旧每天都过来,若她一时有事走不开,吴圣学便会去袁家看她,众人都在猜测这两个人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定亲。

    “看封信都那么磨蹭,好时候都让你们给耗费过去了,”吴圣学懒洋洋地看着他们出现在门口道,“这会儿太阳大了,茶社估计人也多了,再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喝口茶还能和太阳有关了?”若岫撇嘴道,“我看你是穷讲究太多了。”

    “我可是天下第一随和的人。”吴圣学摇头道,“是你为人粗鄙,不懂喝茶,兼乏雅趣。可悲,可叹。”

    “就你渊博。”若岫皱皱鼻子道,“什么都知道。”

    “承蒙谬赞。“吴圣学夸张地躬身一揖道。

    若岫扑哧笑了出来,“比脸皮,我自然是不如你厚的。”

    吴圣学翻翻白眼不理会若岫的挑衅,兀自去寻张璇说话。

    “我倒是听说,吴家似乎好几代都是一脉单传。”若岫若有所思地看着张璇道,顾聿也是如此,多少代的单传,所以没有男孩儿才会引来这么多的闲言碎语,不知道张璇和吴圣学能不能免了这样的烦恼。

    “吴家是男儿少。”吴圣学笑着点头道,“其实这代还是有几个兄弟地,可惜都是吴家旁支,嫡系地就我一个男儿。”

    “我听说,”若岫咳了一声,“有些人家因为养不起那么多孩子,生下女儿便塞到簸箕里,往河里一推?”

    众人都笑了,都嚷嚷着,“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胡说八道。”

    “难道不是?”若岫无辜地道,就连现代都免不了重男轻女,古代又怎么会没有呢。

    “养不起倒是真地,可是能狠心抛弃的毕竟还是少。”乐水点头,又笑道,“塞簸箕往河里一推,真亏你想得出。”

    若岫无言,这本是《西游记》里的桥段,她还以为是古代惯用的伎俩呢,居然不是。

    吴圣学一合掌道,“小岫说的没错,从前的确都是如此。所以最后河上游都住着男人,下游都住着女人。”

    乐水瞪他,“你也跟着瞎说。”

    吴圣学大笑道,“可不是我胡诌,有词为证:君主长江头,妾住长江尾,这不是一个上游,一个下游么?”他笑的得意,眼都眯了起来。

    “那要是下游生了女娃怎么办?”若岫凑趣道。

    “难道是拿到上游,再漂下去?”乐水也笑哈哈地跟着瞎说。

    “大谬不然。”吴圣学摇头,摆出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样子,“我问你,什么是男婚女嫁?下游的女子成了亲自然会住在上游的男方家中。这样一来,自然绝对不会有下游生孩子的事情发生。”

    吴圣学说的一脸凛然,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余音绕梁,经日不绝。

    第一五四章 杨柳依依

    微水城已然走遍,若岫和乐水却因为倦怠旅途而不想立即起身,他们已经对漫长又疲惫的旅途厌倦之极,实在不想这么快就又回到那种不能洗澡满面风尘的日子中去,子默一直没有再提过进京的事情,似乎这件事情已经被他遗忘在记忆的角落,偶尔钟莫语和西门司谶在一旁窃窃私语,却也并没有催促他们的意思。吴圣学也盛情的再三挽留,还不停地想着法找乐子,时间在欢声笑语中一天天地过得飞快。

    京城那边总算按耐不住,传来了消息,急催子默一行人尽快进京,一行人这才恍然发现居然已经快入秋了,赶紧随着准备动身。

    张璇这次却不想再跟着他们,而是希望留在微水城。

    雪儿失去了跟着他们的理由,气得不得了,却也无可奈何,杜娟却高兴了好几天,等了这么久,雪儿总算没有理由再继续留在微水城中,回断剑山庄终于有望了。

    若岫他们还没走,路浩却来了微水城,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文瑾受了重伤,已经被送回断剑山庄修养,断剑山庄在前阵子和傅家堡的较量中,本来已经占了上风,却没想到傅青云居然设了陷阱,断剑山庄损失惨重,差点全军覆没。

    若岫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陆浩来的时候,他们准备离开前刚好去袁家拜别袁漱玉,两拨人就这么遇上了。

    “我们本以为他们只是拉上了唐门和朝云谷。使些制毒耍阴招地手段,却没想到傅青云不知道走了哪条关系,勾结上了官府。”陆浩显得有些疲惫,总挂在脸上的慵懒笑容也淡了些,“那天知府请我们去,说是城里出现了杀人魔,每到晚上就会j杀女子掠夺小孩,我们还是太过大意,轻信了官府的话赶去帮忙,结果刚好落在了傅家堡埋伏已久地陷阱中。若不是文瑾牺牲自己换取了些时间,我们差点都回不来。”

    雪儿本是嘟着嘴,心不在焉地听他说,却没想到文瑾受了伤,这才着了急,眼泪就在眼眶里转啊转的,连声道,“文师兄伤在哪了?现下怎么样了?好了么?”

    若岫看了雪儿一眼,低头没说话。

    “他的伤势很重,”陆浩皱眉道。“没个把月起不来,不过他身体底子不错,性命无碍。这段时间师父开始重新掌管庄内大小事务,你们赶紧随我回庄子。”

    “可是……”雪儿一听到要让她回去,又有些迟疑。

    “没什么可是。”陆浩神色严厉地道,“你也是在庄子里长大,应该知道些轻重缓急,这个时候没有人陪你胡闹,赶紧收拾东西,即刻起身。”

    杜娟虽然也对目前的情势忧心忡忡。可一听到陆浩这话,还是有些难掩的开心,总算不用在大家忙着做事的时候被流放到这里带孩子,她微微弯了唇角。

    张璇看了吴圣学一眼。就见吴圣学冲她微笑颌首,张璇点了点头,转身对陆浩淡淡道,“我随你一道回去。”

    陆浩眼里有一丝感激,却被张璇有些不耐烦地阻止道,“没用的就别说了。”

    陆浩没再开口,只是对着张璇和吴圣学深深一揖。

    雪儿虽然很惧怕严肃的陆浩,但还是抽抽噎噎地道。“我在这里又不影响你们。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没人指望你帮忙,我们需要杜娟回去帮忙。留你一人在这里,不闯祸才是见了鬼。”陆浩地声音很冷,夹带着冰霜风雪一般,“你以为这里就很安全么?我们和傅家的纠葛已经牵扯到了整个江湖,你身为断剑山庄的小姐,在哪里呆着都是我们的负担,更何况袁家本就不是江湖人士,你要把多少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你把人命当成什么?”

    雪儿被如此严厉的谴责吓得哭了出来,不敢说话。

    众人也被这样的陆浩吓得不敢开口,一时间大厅里只剩下雪儿的哭泣声。

    袁漱玉看气氛尴尬,不觉也有些发愁,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们前来却是为了道别的。”乐水清了清嗓子道,“在微水城叨扰甚久,也该离开了。”

    袁漱玉看了乐水一眼,目光里带着些感激,总算有人打破沉寂,让大家从僵硬中解脱出来了。

    “怎么不等过了中秋再走?”袁漱玉问道,“我还想着到时候能和你们一道赏月玩景呢。”

    “我们还有事要去一趟京城,”乐水微笑道,“其实已经停留很久了,再不走就要耽误事儿了。”

    陆浩此时也缓过神来,对袁漱玉拱手道歉,“方才我一时激动,对不住了。”

    “这说的就见外了。”袁漱玉笑道,“你们能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

    “本来地确不是什么大事,可现在却也有些由不得我们。”陆浩苦笑,“牵扯的人越来越多,范围也越来越大,你们出行也要多注意,别说和傅家堡或者断剑山庄扯上关系,袁家近来也最好闭门谢客,我怕你们被牵连。”

    “竟有如此严重?”袁漱玉拧了眉头,“可是我学院那边一时也走不开……”

    “小心驶得万年船。”陆浩对袁漱玉点点头道,“我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最初想的那般简单,傅家堡的作风很怪异,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如今还牵扯到了官府,还是更加谨慎些才好。袁漱玉点点头道,“如此也罢。我也趁此机会休息几日。”

    “连累了你们,真是过意不去。”陆浩面上满是自责。

    “我家与你们的渊源也久,互相扶持帮助也不是一天的事情,既然早就有所联系,此时也该坦然面对,你若这么说,却是让我袁家无法自处了。”袁漱玉正色道。

    “是我的不是。”陆浩对袁漱玉一揖,不说话了。

    乐水却在旁边猛皱眉头,若岫明白,他是想起了当初陶家受了连累出行的事情,当初的陶家和现在的袁家在某些方面还是很相似地,陶家当年因为牵扯到江湖恩怨落得家破人亡,如今袁家不知道何去何从,若岫也隐隐地为袁漱玉担心起来。

    “你们别担心。”吴圣学看他们都一脸凝重,笑道,“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毕竟袁姑娘是学院里的夫子,又和那三个人有交情,那三人住的离微水城很近,京城地那位不放心自家儿子,将微水城附近保护的很好,这些年什么江湖仇怨一直没有波及到微水城应该也有这方面的因素。袁家只要不离开微水城,估计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众人这才微微放了心,陆浩也笑道,“我却忘了这一节。看来还是应该再历练,遇事还是不够沉心静气。“陆师兄若都这么说,我们可就都是毛躁小鬼儿了。”杜娟笑道。

    “咱们俩就不要互相吹捧了吧。”陆浩终于恢复了懒洋洋的微笑,似乎心情好了些,“我知道我帮了你大忙,你以后做牛做马报答我就好,不用这样夸我。”

    杜娟嗔怪道,“陆师兄总是没个正行。”

    “若不是文瑾伤势沉重,我也不爱过来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陆浩一脸无奈。

    若岫瞅着旁边的苏漪看,雪儿孩子脾性,着急慌乱之余显然已经把她的苏漪姐姐忘在脑后,如今他们要离开,苏漪地处境尴尬了起来,可她面上却一丝惊慌都没有,只是微笑着看众人说话,若岫心里暗暗嘀咕,这苏漪似乎也没有想得那样简单。

    因为两拨人都要离开微水城,几个年轻人又因为近来经常在一起而有了些交情,都有些依依不舍,袁漱玉索性向书院告了假,在袁家摆下一席,算是为两路人马送行。

    吴圣学本想着在吴家为他们送行,如今还没说出口便被袁漱玉一记眼刀杀过来,摸摸鼻子嘟囔不与女斗。

    雪儿还没从之前地惊吓中恢复过来,一直沉默,谁都不理。

    苏漪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大家找了她一回也没找到她人,不由得都有些心生疑窦,只有钟莫语凉凉地说,没准儿是听到危险吓跑了。如果真的是吓跑了,倒还真不用担心,怕就怕她本是有什么目地,如今看众人要离开,便也跟着离开了,想到这一节,众人又有些隐隐不安了起来。

    第一五五章 变数

    因为大家心里都有事,送行宴席都是浅尝辄止,并没有多喝。

    吴圣学趁大家不注意,偷偷走过来问若岫道,“子默那里最近是不是配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毒?”

    “你应该很清楚啊。”若岫抿嘴笑,又奇怪道,“怎么想起问这个?”

    近来转的地方也多,子默采了不不少药材,若岫跟着瞎玩,撺掇着子默配了几方用来恶作剧的药,比如让人瞬间全身麻木,或是全身发痒,或是大笑半个时辰,若岫偶尔会“很不小心”地用在吴圣学身上,吴圣学对这个自然清楚。

    “你问问子默有没有可以用来应急或者防身的药,帮我拿些来。”吴圣学看了一眼旁边的张璇,又看若岫道。

    若岫明白过来,张璇此行凶险,就连文瑾都受了重伤,吴圣学这是在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便点点头,去子默那里要来几只小瓶给他。

    吴圣学一面接过若岫递过来的小瓶,一面笑着道,“如何?总算看出你这个未来夫婿的前途无量了?”

    若岫点头道,“会医术自然是好的,谁没个头痛脑热呢。可不能这样想,若说起来,陶家近来最需要的是砖瓦匠,木匠漆匠,谁也不能什么都会啊,真正过日子,也不是每天都泡在药罐子里过的。”

    “我是说这个。”吴圣学扬了扬手里地毒药瓶。“就算他不能动武,也能横扫千军了。”

    若岫摇摇头道,“我们的性子都不愿意在江湖中飘摇。这制毒使诈平常日子里哪儿能用得到,不如配两方风寒咳嗽的药丸,没准儿还能换几个零花。”

    吴圣学叹道,“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这人跟我一起,还真是区了才,”若岫笑得有些得意,“等这些事情都结束。我们便要寻一处好地方,过些舒坦日子。”

    “怕就是你很难如愿。”吴圣学摇头道。

    “若有那决心,如愿也不过是时间地问题。”若岫笑得坚定,却也有些无奈,“我知道那不容易,这次去京城还不知道究竟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们真的能够平静生活或许得等一两年,也或许更晚,最糟不过是寻觅一生而不得。那就是天意如此,只能认命。可人活着总得有些念想吧。”

    “你所说的,正是我所想。”吴圣学也微笑道,“小岫似乎长大了些。不再是那个只会玩闹的孩子了。”

    若岫瞥他一眼,撇撇嘴。

    乐水悄悄递给袁漱玉一个小包道,“这里面是几样平常防身用的毒药和解药,你随身带着,以防万一吧。”

    袁漱玉有些微微愣了愣,忙接过那药包道,“我不大认识这些……”

    “无妨,我方才在上面注明了用法和效力。这也不过是借花献佛。都是子默配出来的药材,他近来因为无聊配了特别多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随手就丢给了我们,刚才吴圣学塞给张璇那一大包估计也是这个。平常自然是用不着,但若真有什么,没准儿能应应急。”乐水微笑道,“我们身边就跟着子默,自然不缺这些,里面还有两瓶效力比较好的伤药,若是平日手指被书页划伤了用一用也能好得快些。”

    袁漱玉摸了摸自己地食指,昨天裁纸的时候才被划破。没想到就被乐水看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哪儿有这么娇贵……”

    乐水没等她说完就阻止道。“客气话就不要说了,我们来了这么久,烦劳你一直照应着,举手之劳,也是应该。”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袁漱玉倒也爽快,也不再退让,便把那包裹收了下来。

    临行前乐水却染了风寒,还传给了乐山,两人一起病倒,一时间还不能离开,大家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子默却提出建议,希望由他和钟莫语两人先行一步,等他们办完事再来和若岫兄妹汇合,钟莫语和西门司谶都有些犹豫和迟疑。

    “我还是觉得不妥。”若岫皱眉反对,“说好了一起去,如今我们却留下,这样不好。”

    “你大哥还好,只是乐山现在不能随意移动,”子默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看若岫,“他两个若想好起来,起码需要半个月。”

    “这我知道。”若岫看着因为发烧而面色微微泛红的乐山,有些心疼道,“乐山毕竟年纪还小,禁不住这样劳累。”

    乐水在旁边思索再三,开口道,“不如就依子默所言,咱们留下,本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留下来等待他们回来。”

    钟莫语的眉头皱了起来,看了西门司谶一眼,西门司谶冲她摇摇头。

    若岫看了一眼钟莫语的表情,又低头想了一会儿道,“不如这样,你们留在吴家休养,我随子默他们一道进京。”

    “这怎么行?”乐水立即反对,“你一个姑娘家,本也做不来什么,去了怕是反而添乱。”

    “我虽然做不了什么,也不知道京城那个人是谁,更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我还是觉得应该陪在他身边,有什么事情,一道面对。”若岫轻声道。

    “他一个男人,有什么事情自己会解决,不然我也会去帮他,你就留在家里专心等候就行了。”乐水挥挥手,“等我过两天好些就赶去和他们汇合。”若岫摇摇头道,“大哥还是留下好好休养吧,你近来却是也劳累太多,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染了风寒。大哥为我考虑,我很感激,可是既然是我的事情,就该自己去面对。”

    乐水的眉头几乎打成一个死结,“你去了不怕拖累他们么?”

    若岫微笑,“或许真的会拖累他们,可是既然之前决定一起去的时候没人觉得我累赘,如今应该多我一个也不差什么。子默今年不能动武,他脾气又倔强得紧,平常也就我的话还能听进去些,旁人地话都当了耳边风,我实在不放心。”

    若岫没说的是,她方才看到钟莫语的神色,似乎很希望她能够跟着一起进京,前前后后这样一想,她就更加不安起来,这次是铁了心要跟着他们一起走。

    乐水和若岫互相据理力争,都无法说服对方。最终还是吴圣学说了话,站在了若岫这边帮助她说服了乐水。

    乐水虽然同意,脸色却差,恨恨地骂了吴圣学,“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袁家老爷看到你就没好脸色。虽有好口才,却总是帮倒忙。”

    吴圣学大笑道,“你也未免太过小看天下女子。莫说漱玉本就有那才华和兴趣,就算是小岫,你也该适度放手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们都是姑娘。”乐水瞪他道,“本就该舒舒服服的安心呆在家里。”

    “我看人却不分男女。有些人虽身为男子,却连女子还不如,我也懒得理睬。”吴圣学摇头道,“有些人虽然身在内院深宅,心中却自有一番天地,就算是女子我也敬重。”

    “也不知道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人来。”乐水无奈地道,“你快走吧,我看了你眼晕。”

    众人都笑了,退出门去留他和若岫两人细谈。

    这次的路途不算平顺,果然如陆浩所说,到处都动荡不安,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江湖人的身影,有的时候还会遇到两派打斗,众人不愿惹麻烦,每次都尽量远远避开,这样难免会绕行或拐弯,一路行来多走了不知道多少路。

    若岫偷眼看这些面目凶恶的武者,他们大多数并不是断剑山庄的人,也不是傅家堡地人,但多是因为这两方的冲突,产生了新的仇怨。

    仇恨是一颗种子,在一个人的心里扎了根便能不断滋生繁衍,波及到其他人地身上,又埋下了新的种子,就像病毒一般传播肆虐,这些人到最后几乎想不起来自己的初衷,而是只知道残忍的杀戮。

    原本还算平静的江湖就这样被彻底搅浑了,在混乱中浑水摸鱼的人越来越多,牵扯的恩怨也因为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而越来越复杂,若岫看着这些被挑起怒火毫无理智可言地人们暗自心惊,益发坚定了远离江湖地决心。

    在他们终于快到京城的时候,景象终于一变,四周地气氛祥和起来,百姓安居乐业,就连带着刀剑的江湖人也都收敛锋芒低调行事。

    若岫看着近在眼前的巨大城门,松了一口气,钟莫语却提醒她说,越明亮的地方反而越该谨慎。若岫心中一凛,明白自己从这一刻开始,便要打起精神来,面对京城的考验。

    第一五六章 阻挠

    一行人正向城里走,远远就看见城门口站着一个蓝衫男子,正是当日在烟岛上下棋的那个,他看到若岫他们过来,笑眯眯地道,“你们总算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钟莫语奇道。

    “你们总也不来,我和楚玉轮流在门口等着你们,”那人眨眨眼,斯文中带了些可怜兮兮的味道,“你们不知道,我爹这两天的脸色有多差,我连喘气儿都不敢大声。”

    “得了吧,”钟莫语笑道,“分明是你最会折腾师伯了。”

    那人大惊,“可别胡说,万一他老人家听见了,赏我个什么药丸吃,我可就惨了。”

    钟莫语掩嘴笑道,“师伯还是那么喜欢用你们试药?”

    那人愁眉苦脸的点点头,“你们来了就好,他已经惦记好长时间了。”

    若岫见那人的样子可笑,忍不住转头看子默,却发现子默又变成在烟岛那样冷漠严肃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头。

    若岫一行跟着那蓝衫男子一路走去,钟莫语在路上已经告诉他这人叫做周寒,他就是子默师父的亲儿子。

    他们一路走来,竟然不是住店,而是三拐两拐,钻进了一条胡同,走到尽头,便看到一个红漆大门,门前有小厮侍立,偏一点的旁门还有进出的丫头婆子,俨然是一户殷实富足的人家。

    进了大门。绕过影壁,径直往里走,有一间高大地正屋。门口站着个神情冷淡的青年,看见他们似乎也松了口气,点点头,引着几个人进了正屋。

    这间屋子铺了白色的石砖地板,外面虽然天气很好,一进屋来便觉得脚底传来一阵冷气,屋子地窗口开的不大,光线并不很好。正前方挂了一副画,若岫不懂画,只觉得那画看上去一团模糊,显得很是晦暗,让人猜不出画的是什么,屋子的布置极其简单,花瓶饰物等也俱是素色淡纹,整个屋子笼罩着一股冷淡清净的气氛,进去之后就觉得冷飕飕的一股凉意袭上心头。

    坐着个神情肃穆的中年男子,留着山羊胡子。大概有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褐红色衣袍,此时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看到他们进来,眼里闪过一丝欣然,却只是哼了一声。

    子默和几个人走进来,依次向那个中年男人行了礼,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对钟莫语两人有些爱答不理。只随意说了两句,对子默却是另眼相看,他很仔细地问了子默这一路从哪儿出发,怎么来地。路上吃用如何等等。

    子默还是那般严肃模样,却神色恭谨的一一作答,他说的简单明白,答过之后便走到若岫身边,向他师父介绍若岫,若岫忙上前行礼问好,子默的师父却微微合上了眼,似乎没有看见她一般。没有搭理她。

    若岫心里“咯噔”一声。顿时觉得不大妙了起来,子默的师父很明显并不高兴见到她。甚至是刻意回避她的问题。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子默师父听说了之前她和文瑾订婚的事情,觉得她闺誉不清?还是子默师父希望他能够找一个能够和他互相扶持的江湖女子?还是,他比较喜欢性格活泼开朗的,所以见到她就直觉的不喜欢?或者,根本就是毫无理由,仅仅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若岫一时有些想不透,索性不去多想,既然已经如此表示,加上他又是子默地长辈,若是自己不想离开子默的话,那就一定得得到他的承认,这样一来,接下来的斗法回合估计还多得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她还是养精蓄锐,慢慢接招吧。

    子默见师父如此,神色并没有变化,却一改往日低调被动的作风,主动伸手过去牵住若岫的手,将她拉到身边,对那个中年男子道,“师父,这是若岫,我未过门的妻子。”

    中年男子脸色很不好看,子默自小就很听他的,从来没有这样顶撞过他的意思。他铁青着脸,像是没听到子默刚才地话一般,看也没看若岫一眼,径自对子默道,“你们赶路这么久也累了,先去后面休息,从明天开始有很多事情还要去做。”说罢,挥挥手便要他们下去。

    子默却固执的拉着若岫的手,没有移动半分,又重复了一遍道,“师父,这是若岫,我未过门的妻子。”

    子默师父皱了皱眉头,看了子默一眼,又道,“先不用着急说这些没用地,等明天你们休息过来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不记得了么。”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似乎是提醒,又似乎是警告,眼神也变得严厉了些。

    子默不为所动,还是坚定地握住若岫的手,加重了声音道,“师父,这是若岫,我未过门的妻子。”

    这下子,两个人的目光相撞,几乎要激起火花来,眼看着气氛僵硬起来。钟莫语和西门司谶几个人担心地看着他们,似乎想开口劝他俩,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若岫也有些尴尬地站在一边,师徒两人因为她的缘故起了冲突,虽然她也觉得自己很无辜,却还是有些为难。

    子默的师父面色发黑,终于看向若岫,目光冷峻,像是裹着冰碴子似地,若岫被看得有些发毛,却知道自己此时绝对不能退缩,紧握着子默地手,故作镇静地对子默师父微笑示意。

    师父见若岫并没有被吓到,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头,他明白子默的性子,既然不能让若岫自己退缩,他一时却也拿子默没有办法,只好妥协又敷衍地对若岫点了点头,又转而对子默道,“明日早上来我书房一趟。”

    或许也是不想和子默在若岫地问题上多做纠缠,中年男子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大厅。

    子默没有理睬他师父的冷淡,而是转而对若岫道,“你也随我一道叫师父吧。”

    若岫点点头,对师父远去的背影笑眯眯地道,“师父。”

    那背影明显僵硬了一下,然后带着滔天的怒意离去。

    几个年轻人相互对视,有些不敢笑却又忍不住,个个神色怪异地低头,周寒轻声咳嗽一声道,“还是由我来带你们去休息吧。”

    众人点头,忙乎这么长时间,也都有些疲惫,大家都迫切的希望能洗个热水澡,睡个囫囵觉。

    若岫跟着子默几人进了内院,本来按照原先的安排若岫应该是住稍微靠外的客院中,子默和钟莫语商量了几句之后却把若岫安排在钟莫语的小院子里,住她隔壁。子默虽然样子冷漠,对于若岫的方方面面,却依然很是细心,安排照顾好若岫之后,才和另两人一起离开,回他平日住的院子。

    子默师父传递过来的敌意和排斥再明显不过了,若岫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估计这就是钟莫语他们一直没有说的原因,子默的师父根本就不接受她是子默的未婚妻的事实,钟莫语他们希望若岫能过来估计也是希望能够解决这件事情,若岫看子默的样子,似乎他师父的想法并不重要,他甚至不想让若岫跟过来,如今也只知道一意的固执,虽然他师父看上去软化了些,可是那态度还是没有接受若岫,若是旁人也就罢了,这人却是子默的师父,子默家中并无长辈,日后若是成亲,他师父应该算是男方唯一的长辈,如何处理好这个关系,却让若岫觉得头痛起来。

    若岫暗叹,她本以为自己很幸运,比起若菊和若竹来,她并没有纳妾的困扰和家中大小事务的琐碎烦心,子默一心对她,并且又没有什么家业需要传承,若菊和若竹都对她羡慕不已,可是如今看来,那两个人虽然各自有烦恼苦痛,却都没有经历过家中长辈的刁难和阻挠,这样的事情却让若岫遇到了,果然是人生不可能事事皆如人意,有了这样的幸福,就会有那样的困扰,上天做事真的是一点都不差。

    若岫这么一阵子觉得苦恼,一阵子又叹上天的公正,这么想着,就听到外面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是敲门声,若岫走上前去开门,看见钟莫语俏生生地站在门口冲她微笑道,“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事情并不明白,这是专门来给你解惑的。”

    若岫看着钟莫语,也笑了出来,“那就快请进吧。”

    第一五七章 旧事

    钟莫语告诉若岫,子默的师父也就是周寒的爹,叫做周桐,从小教子默医术,他并没有和他们几个一起生活在烟岛,而是一直独自生活在京城,这么些年下来,也有了些积累。

    “子默和你说过很久以前的那些事情吧。”钟莫语轻轻叹了口气道,目光有些怅然。

    “说过一些。”若岫点点头,想起了那个下午。

    “嗯,我记得祭日那天他专门和你说了一下午。”钟莫语点头道,“我并不是他家的人,很多事情也是听他们说的,据说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周师伯就开始脾气古怪起来,简直像是变了个人,我听师父说,周师伯从前很开朗爱笑的,而且脾气也好,还听说周寒的娘亲是当年远近闻名的美人儿,师伯年轻的时候为了追求周夫人,作了上百首诗,每天都去她院墙外弹琴,被周夫人的兄长打了好几次。“钟莫语抿嘴笑道,“这都是听我师父说的,呃,就是子默的娘亲。”

    若岫点点头,想起那个仿佛沉睡的女子,心中叹息,听钟莫语的口气,子默的娘亲应该是个风趣又和气的女子,却中了那样的毒死去。

    “师父没过世的时候说过,周寒生得像他娘,细眉俊目,可性子却和师伯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当年那件事情对师伯的影响太大,才让师伯一夜之间性情大变。那时候好不容易出来。大家决定去烟岛暂住避祸,师伯也是死活不去,一心惦念着要替周夫人报仇。坚决留在了京城,几人当时还因为意见不和闹得很不愉快,最后我们这边拖家带口地到了烟岛,师伯却选择将周寒交给师父,而他则独自留下,两边就这么分开,一度还失去了联系。”

    “那……后来是怎么联系上的?”若岫轻声问道,她分明记得在这里。就算带封信都是千难万难,若是两个人走失,能找回来的几率几乎是零。

    “我们在烟岛渐渐长大,师父那样地女子也因为操心柴米而苍老了许多,但是这么多年来都相安无事,”钟莫语顿了顿,眼框有些泛红,目光却带了一丝恨意道,“我们本以为躲在海岛上能这么安静生活一辈子,不会有什么灾祸。可没想到我们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却来招惹我们。海边的那些刁民看到我们时常出岛采购,人数又少,渐渐起了歹意,只是忌惮我们会功夫才没有如何,我们也是因为多年安逸消磨了自己,放松了警惕,被仇家路过时发现了行迹,仇家和那些贪财的渔民一拍即合,联合起来偷袭了烟岛。”

    若岫惊得瞪大了眼。

    钟莫语笑的有些勉强道。“子默从多年前就一直没有原谅过自己,所以他是我们之中永远不会放松的人,那天多亏他警觉发现,才躲过惨遭灭门的结局。可是师父却身重剧毒,奶奶……”钟莫语的语气带着哽咽,若岫坐到她身边,轻轻拍拍抚着她的脊背。

    “奶奶因为那天晚上为了护着我们反复来回折腾地太累,随即一病不起,才半个月就没了。”钟莫语的眼泪终于滴了下来,她低头擦去眼泪道,“我们不想惹是非。可只要身在人群一日便总有可能被发现。那些穷怕了的渔民,还有永恒的贪婪和欲望。永远都不会消失。经过那些事情,我们终于明白过来,若想真的安宁,就得先把仇家消灭。奶奶素来吃斋念佛,我们说想报仇的时候,她总是劝我们放下执念,妄念不生则不惧不怖,可是她还是被我们拖累而死,若神佛真有所知,又怎么会这样一个佛心佛性的老人如此死去?”钟莫语越说越激动,她猛地闭目,半晌才重新睁开眼,似乎有些疲倦地道,“我们几个从此捐弃神佛,在奶奶坟前立下重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那些为恶的人,既然菩萨看不到他们,阎王爷不收他们,就由我们来动手清理这些污秽,我们都希望能恢复烟岛的平静生活,为了能够重新恢复那样的平静,我们就算掀起红尘万丈也再所不惜。”

    钟莫语说地语气平淡,却让人分明能感觉到她的坚定和决绝。若岫看出她其实还有很多故事没有说,他们经历了怎样的艰辛和苦难才会让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蜕变成现在这般的索命阎王。

    “我们因为这个原因离开了烟岛,前往内陆找寻仇家,却发现那帮趁火打劫的渔民却已经被我们的仇家所杀,真是讽刺,仇家帮我们报了仇,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被那些贪欲控制的渔夫,最终还是死在更加贪婪凶狠的仇家手上。”钟莫语唇边挂了一丝带讽的笑意,却没有到达她地眼底。

    “善恶到头终有报。”若岫轻声道,“他们死在自己的贪欲上,而不是死在了你们的仇家手里,他们决定帮助你们仇家偷袭的时候,其实命运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你说地对,是他们自己的贪欲杀死了他们。”钟莫语对若岫点点头,又道,“我们最大的仇家是在京城的,所以我们就先去了京城寻找线索和机会,却没想到在京城里遇到了也在寻找机会的师伯。”

    “是这样遇到的么。”若岫喃喃道。

    “是,师伯本来就是个很出众的人,才智过人,城府幽深,我们遇到他的时候,师伯已经在京城布置了好些年,他安排了一个很大地事情要做,”钟莫语说到这里顿了顿,“其实就算是我们,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他究竟要做什么,只是知道不分罢了。”

    若岫点点头,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说了这么多,究竟师伯为什么如此排斥我,还是没有说到啊。”

    “你别着急,就到了。”钟莫语拍拍若岫地手道,“我们原都以为师伯经过了这么些年,复仇的心思应该淡了些,却没想到师伯时间越长越偏激,有很多想法甚至让我们觉得不可理解,但是因为周寒,又加上他也是因为家破人亡地惨剧而被逼至此,我们一直都没有拒绝过他,不断地在烟岛和京城两地来回,帮助师伯完成他的心愿,因为他的心愿其实也是我们的心愿,我们的仇家都是一致的,可是师伯却迁怒了很多人,他定了一个计划,似乎谁都不知道那个计划的全部,我们只觉得他把很多人都牵扯进来,简直要掀翻武林。”

    “掀翻武林?”若岫苦笑,“现在没等你们做什么,断剑山庄和傅家堡就已经掀翻武林了。”她笑着,忽然一愣,缓缓回头看向钟莫语,递了个眼色。

    钟莫语苦笑摇头道,“虽然我不能百分之百断定这件事情就和师伯有关,但是师伯肯定也是不断地在推波助澜和煽风点火,师伯身边有很多人帮他的,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们都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的能量。”若岫忽然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有些艰难地开口道,“那……之前子默不想让我们来,有一部分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唔,或许有一部分吧。”钟莫语想了想,又微微笑道,“你别多心,我也只是在猜测罢了。不说这个,咱们说这么半天还没说到正题上呢。”

    若岫也反应过来,点头道,“可不是,师父他究竟为什么那么排斥我?”

    “我和西门猜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师伯他对子默似乎有了些安排,而你的出现破坏了这种安排,另一个则是师伯希望子默能够找一个像师父那样的江湖女子,这样才能更好的自保。”钟莫语摇头晃脑地道。

    若岫点点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