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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来归 第15部分阅读

      遥来归 作者:肉书屋

    ,不过庄主夫人这次感觉还不错,还送了若岫一包好茶。

    中间歇了两天,二十那日又说是谈诗经,庄主夫人听说若岫是个才女,便邀请她来给自己讲解诗经,还指明了说要讲《螽斯羽》那一篇,若岫推说自己学识浅薄,诗经未能读透,只能讲讲第一篇给夫人解闷,结果才讲了一段,就被庄主夫人打断,说是忽然想起来今天要去某位夫人那里做客,还是改天再说。

    若岫每每受邀过来庄主夫人处,总是会坏心地好奇今天会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庄主夫人是怎么想的,竟然乐此不疲的一直陪若岫这么玩下去。

    庄主夫人笑眯眯的看着若岫,对她道,“小岫平日里似乎并不喜爱梳妆打扮?”

    若岫小心措辞道,“平日出门不多,对装扮自然疏懒了些。”

    “我看你五官都好,只是眉色浅了些,”庄主夫人微笑着伸手抚过若岫的眉毛,她的手冰凉又柔软,攥着眉笔,轻轻挥动。

    若岫闭上眼睛,感觉庄主夫人的温柔,若岫从小就没有感受过母亲的关怀,这两天虽然和庄主夫人淘气,却总是很享受她的温柔。

    “今天却是没什么新鲜事情。”庄主夫人微笑说道,“只是我老太太年纪大了,想找个人陪着聊聊天罢了。”

    “那我就陪您随意说说话。”若岫温顺点头。

    庄主夫人今天确实奇怪,她并没有在说什么暗示性的话题,只是拉着若岫在妆台前,教她画眉,然后又帮她梳头,她的梳子很漂亮,似乎很古旧,若岫喜欢那样光滑细腻的手感,就拿着那梳子来回把玩。

    “喜欢么?”庄主夫人轻声道。

    若岫点点头,看着那梳子道,“这个,应该有年头了吧。”

    “是兽角梳。”庄主夫人微笑,“当年没有那么多钱财,买不了更好的,如今也过去这么些年了,那几个孩子也替我寻了些旧的象牙梳子,却总也觉得用不惯,毕竟这把梳子也算有年头了,就一直这么用着了。”

    若岫点点头,是听人说过,有钱人用象牙梳子,穷人用兽角梳子。

    “若岫这一季还没添新衣呢吧。”庄主夫人问道。

    “是没有。不过我本就不喜欢那些花样,穿着舒适自在就好。”若岫解释道,她本就对这些服饰不是很了解,就那几件来回穿就觉得挺好的,况且现在她也不能随意出门,做了新衣也就在屋里换一换罢了。

    “庄里的女眷最近正在制夏服。不如若岫和我们一起吧,今年外地庄子送来了几匹好料子,夏天穿了也凉快些。”

    若岫推辞再三,还是没有推掉,庄主夫人自顾自的下了决定,还立刻去找来贴身丫头来记下这事,安排了明天去挑花样。

    第六十七章 裾轻单丝縠

    若岫本以为庄主夫人只是随意客气一下,并没有多么当真,没想到她却是认真地不能再认真。

    这日天气不错,若岫本来计划是要去园子里看花,却被兴冲冲的庄主夫人抓去挑衣服料子,若岫只得先回住的院子,将乐山托付给照顾他的小丫头,她正吩咐完那丫头准备离开,却恰好和前来看乐山的子默撞了个正着。

    子默面色如常,若岫却差点惊得跳起来,两人面面相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还是若岫胡乱点了点头,也没等子默回应便径自走出院子。

    庄主夫人今天因为出门,精心打扮了一下,并没有像往日一样穿着家常的衣服,这么看起来,感觉整个人都变得年轻漂亮了一些。庄主夫人虽然有年纪了,可却因为习武的原因显得很是年轻,体态轻盈,身材窈窕,从背面看简直像个豆蔻年华的姑娘,她的面容保养的也很好,看上去不到四十,可能是因为习武运动量大的关系,她肤色比较健康不算雪白,透着红润的色泽。

    他们并没有在庄子里挑,而是坐上马车,去了城里断剑山庄的铺子。

    “庄里没有那么大的规矩,也就不让人把好料子都拿去庄子里发霉,咱们娘儿俩坐车进城,顺便看看风景,散散心也好。”庄主夫人微笑的对若岫解释。

    若岫点头称是,也觉得这样的安排不错,她心里正堵得慌,出门走走也不错。

    “小岫,我看你平日里喜欢素净的打扮。”庄主夫人执着若岫的手,一面看她身上的穿戴。“我老太婆说句话你别见怪,小姑娘家,偶尔穿些鲜亮的颜色好些,你平日里太过素净了些,也是不好。看上去沉稳有余,活泼不足。”

    若岫笑答,“还要多谢夫人关怀才是。”

    “如今这里正有些漂亮颜色,你捡几样喜欢的做两身衣裙,就算是我这个老太婆厚着脸皮给你添置新衣了。”

    “夫人这样说可是折煞若岫了。”若岫忙道,“论起来,该是我感激夫人诸多照拂才对。”

    庄主夫人微笑道,“你既然这么说,我也就厚着脸皮,多嘴两句。我虽对衣服颜色、样式不算了解,那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却对下裙还有几分兴致,如今便听我的,选一套家常穿的,一套见人穿的。”

    若岫依言,选了一幅薄软的蜜合色丝料做家常衣裙,又选了一幅稍厚一些的松花色丝料做外出衣裙,她完全不懂这些丝料的讲究,只摸着手感觉得不错,颜色也就差不多那么回事,就算是交差了。

    庄主夫人点点头,对她道,“看不出,小岫还蛮有眼光的,这匹蜜合色做家常衣裙最为舒适不过,这本是个常用的织绉縠,稍微做了改进,最初叫了个什么名儿我却不记得了,今年却因为那边庄子上去了一个读过书的掌柜,就给所有的布料都取了新名儿,这个蜜合色就叫平湖秋月,那幅松花色的叫翠湖春晓,还有那个淡烟色的叫寒江残雪,那个胭脂色就叫妆台秋思。说来也有意思,本也就这几个老样儿稍作改良,可经他这么一改名,买的人竟然多了几倍,咱们庄主前些日子还说,若铺子里都是这样的有心人,他早就可以撒手不管,游山玩水去了。”

    若岫摩挲着手里的丝料细软的手感,心理暗忖,这断剑山庄的营生果然是天南海北,什么都有,若非如此,怕是他们也不能这样风光吧。

    “不说那些男人家的事情,”庄主夫人摆摆手道,“我们继续说衣裙,衣裙折多,最好用细縠轻绡,那些花纹细密精致的,做出裙来,却显得有些厚重了,你选的这两匹丝料轻薄柔软,都还不错。”

    若岫轻轻点头,平日庄里都是些耍刀弄枪的大男人,唯一的一个姑娘杜娟却是个武痴,对那些姑娘家的东西反倒兴趣缺缺,想来庄主夫人也是寂寞的紧。

    “你可知道,裙制是否精细,专看折纹多寡。裙服折多,则行走自如,不必担心会缠身碍足,湘纹随行而微动,无风亦似‘曳雾绡之轻裾’;裙服折少,则往来局促,拘挛桎梏,胶柱难移。所以,衣服之料,他或可省,裙幅却是不可省的。”庄主夫人难得遇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一说起来便滔滔不绝,神采飞扬。

    若岫听得有些发怔,这么说来,日本的和服果然是最桎梏的衣裙了,只得两幅,而且还偏要把人捆在巴掌宽的布料里面无法动弹,若是让庄主夫人看到了,不知要如何批评呢。果然汉文化中对于美的欣赏,似乎还是讲究流畅自然,不论是纵情山水的马蚤人墨客,还是养在深闺的怨妇,都是如此。什么“裙拖八幅湘江水”,“风吹仙袂飘飘举”不都是如此么。

    “我看你的裙子是八幅的,八幅之裙家常穿戴或正合适,人前穿戴,却是十幅更佳,这套外出的衣裙,就做十幅的。”庄主夫人说罢,也不等若岫反应就拍了板,喜滋滋的走去和裁缝商量细节去了。

    若岫坐在外间无事可做,便向外面望去,这条街道很是繁华,人群来往络绎不绝,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铺子斜对面的一家茶馆,旌旗翻飞,上面写着“闻香下马”四个字,再往那边看,有一家胭脂铺子,偶尔有些丫头媳妇进出。

    若岫这么饶有兴味的看着,忽然听见有喧闹声传来,声音离的很近,似乎就在前面。

    因为离得很近,店里的伙计被掌柜吩咐出去看看,若岫没有起身,还是坐在那里,却看见一片似曾相识的衣角在人群的缝隙闪过,她正自疑惑,回想究竟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件衣服,却听见伙计大呼掌柜的声音,这下连里屋的庄主夫人都被吸引出来了,却见掌柜匆匆出去,又匆匆跑回来,叫了两个伙计再次冲了出去。

    第六十八章 小意外

    掌柜首先回来,把店铺的门大敞开,就看见伙计们簇拥着一抬软架进了店铺,上面卧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若岫,看装束像是个女子,这一群人呼啦啦的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人,闪动着熟悉的衣料,若岫定睛一看,竟是文瑾。

    文瑾看到若岫也是一愣,却并没有丝毫不自在或尴尬,很自然地冲她微笑点了点头,他正要说话,庄主夫人却走过来打断了他,惊叫出声,“翩儿!”

    若岫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见庄主夫人已经躬身在软架前察看了,她再瞧那软架上的人儿,俨然便是翩然,她此时伸手轻拂着膝头,眉头紧锁,似乎在忍着疼痛。

    “方才路上遇到了惊马,我因为去制服那烈马,没照顾到马车那边,翩然所在的马车被顶了一下,她在里面没防备,撞了膝盖。”文瑾解释道,“都是我照顾不周。”

    “不关文师兄的事。”翩然轻声开口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光顾着注意外面的情形,忘记躲开,只是撞了一下,没什么大碍,是师兄多虑了。”

    “都别说了,”庄主夫人不等文瑾在开口,抬手阻止他们道,“没出什么事就好,快和我进内室,我看看伤处。”

    伙计们依言抬着翩然进了内室,若岫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跟进去还是留在外面。

    “今天心情不错么?和师娘出来挑夏装?”文瑾走过来。看着若岫微笑道。

    “承蒙抬爱。首发君子堂”若岫也扯出微笑,“此次真是让你们破费了。”

    “你还是那么拘谨。”文瑾面上笑着,却又有些叹息着道,“最近我这边事情太多,暂时抽不出身去你那里。你自己多保重。”

    若岫点点头,却觉得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或者什么态度去面对文瑾,此时两个人地身份还是很尴尬暧昧的。说定亲吧,却没有人提及,说没有关系吧,文瑾此时的态度显然说明他不这么认为。

    “我听说乐水兄最近在忙着选宅子?”文瑾忽然问起。

    “是。大哥希望尽快安顿下来,也不好一再如此麻烦你们。”若岫尽量捡客气话说,希望文瑾明白她的意思。

    文瑾听了。深深地看了若岫一眼,没再开口。

    若岫被看得有些心虚,又怕自己面上透露出什么,赶紧装作不经意地低下头,摆弄手里的荷包。

    幸运地是,这样的诡异气氛很快就被走进来的庄主夫人打破了。

    “还好只是瘀伤。”庄主夫人对若岫和文瑾道,“我已经处理过了,休息两天就好。”

    “那再好不过。”文瑾点了点头,又道。“我还有事要去处理,师娘您回去地时候,顺道带上翩然可好?”

    “你去忙你的吧。”庄主夫人挥挥手,“两个姑娘有我照顾呢,你放心。”

    文瑾称是,又冲两人都道了别。首发君子堂这才离去。

    因为翩然伤了膝盖,挑选衣服样子和其他的琐事自然没有兴致再仔细说道和挑选,很快就被庄主夫人迅速拍板下来,让裁缝去做,半个月后拿去庄里,安排好这些三人便打道回府。

    “小岫姐姐。最近文师兄一直陪着我熟悉断剑山庄。可能陪伴你的时间就少了些,”翩然坐在马车上。小心翼翼的看着若岫道,“你,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呢。”若岫摇头,她想了想,轻声道,“既然断剑山庄没人,他陪你也是应该的。”

    一句话说得翩然和庄主夫人脸色都不是很漂亮,若岫一脸无辜地继续道,“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没有。”庄主夫人微笑打圆场,“近来老爷身子不是很好,大家自然忙了些,等过一段时间,应该就会好很多了。”

    “是我不好,从小一直未能在爹娘身边尽孝……”翩然有些落寞地道,“如今不光帮不上忙,还要劳烦各位师兄照顾我。”

    “是我不好,当初没有照顾好你。才让你……”庄主夫人被说得伤感起来,掏出怀里地帕子擦拭眼角。

    若岫败下阵来,无言的看着娘儿俩再次相拥而泣,马车里呈现出一团低气压,压得她有些适应不良,她忍不住稍微往外挪了挪,想借这个动作躲开那种低迷的伤感气氛。

    “小岫,让你见笑了。”庄主夫人察觉了若岫的不自在,连忙对她道,“我只是一想到过去的事情,就忍不住有些伤感,难免……”

    “嗯,您不必如此客气,这也是人之常情。”若岫点头,又柔声劝道,“翩然姑娘能够回来是件好事,应该高兴才对啊。”

    “你说的对。该开心才是。”庄主夫人眼中含泪,面上却也是欣喜,她仔细的帮翩然擦了擦脸,然后又帮她拢了拢散落下来的发丝,微笑道,“傻孩子,你已经回家了,应该高兴阿。”

    “对。”翩然也跟着笑起来,她抬起眼的瞬间一颗泪滴掉下来,晶莹剔透,漂亮极了,连作为一个女子地若岫都差点看痴了。

    回到断剑山庄,庄主夫人热情的留若岫一道吃饭,却被若岫婉言拒绝,离开她们,径自往回走。

    从内院走到客院需要经过一处花廊,此时正是春夏之际,花廊两边的花开的很美,若岫走的很慢,沿路看着怒放的花儿,忽然觉得心情好了些。

    既然文瑾本就不是自己地良人,又何必去搅那一池浑水?还是想想未来要如何打算为好,可惜她本就身单力薄,没办法帮乐水什么。

    似乎总是这样呢,躲在别人身后,依赖着别人,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呆看着大家辛苦,若岫这么想着,唇边不由得泛起了一丝苦笑。

    “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张志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若岫回了神。

    “方才从夫人那里回来,路过花廊,就想着多看两眼。”若岫微笑解释道。

    “我说呢。”张志远挠了挠头,又道,“最近几天文瑾确实陪伴翩然的时间有些多,不过你可别误会啊,文瑾这人我清楚,他不会对不起你的。”

    若岫被说的有些小尴尬,她还偏偏希望文瑾能够做点什么,好让她顺利脱身呢,张志远这么说,却让她不知如何作答了,只得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然后装做认真看花地样子,却看到那边有个白衣飘飘地女子站在院门口冷冷的看着他们,她不禁一怔。

    “呃,那是我们地小师叔。”张志远顺着若岫的目光看过去,对若岫解释道,“她之前一直在别处,今天才回来。”

    若岫被那女子的冷厉眼神看的有些毛毛的,不禁回过头,不敢再看那边,然后递给张志远一个疑惑的眼神,她记得自己并没有得罪这个姑娘啊,怎么会收到如此凛冽的眼神。

    张志远连忙道,“你别误会,我小师叔就这样子,性子比较冷淡,她除了师父师娘平日里连我们都不大搭理,你不用介怀。”然后又贼眉鼠眼的低声笑道,“你看到她,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就好了,我们都是这样的。”

    若岫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她点点头,对张志远道,“既是如此,时辰也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去罢。”

    说罢,便转入小道,往客院缓缓走去。

    第六十九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一个人喝闷酒?”

    “只是看今晚月色正好,对月相酌罢了。”

    “你是想说服我,还是你自己?”

    “这庄子里最忙碌的人,怎么会有闲情雅致来这里举杯邀明

    “既然被我遇见,便破例一次,陪你饮一杯罢。”

    对面的人依旧无言,只抬了抬手,举杯相示。

    “果然是你的风格。”这边的人抓起酒壶把玩,嘴角全是笑意。

    对面的人挑眉。

    “喝酒也如此拘谨。若是我喝酒,便要来上一坛,拍开泥封,对着坛子大口大口地倒,才够痛快。”

    “可见。你我不同。”

    “你可知道为何我身为大弟子,却从来没有你那么多事情做?”这边的人也不介意他的冷淡,抓起酒壶,直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才笑眯眯的坐下。

    对面的人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半晌,才开口道,“因何?”

    “事情都是你自己揽上身的。你这人,聪明,和气,有才干,却偏偏一样不好,责任心太重,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我没你说的那么好。”对面的人似乎有些不自在地道。

    “全庄的人都知道,我是个任性自私的人。”这边地人浑不在意地继续道。“我随性惯了,学不会为了大家牺牲的那一套。”

    对面的人含笑点头,“确然如此,不过本来也没什么牺牲。”

    “哈哈,这就是我和你的差别。”这边的人大笑。一掌拍在对面人地手臂上,差点打掉他的杯子,“换了我是你。决不会因为庄子的事情,让心上人有机会跑掉。”

    “很明显么?”对面地人抬眼看他。

    “不明显,是太不明显了。”这边的人横了他一眼,“我们从小一处长大,我自然是知道你的,可她和你又不熟识。怎么会知道你的性格?”

    对面的人闻言露出一丝苦笑,却没说话。

    “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那个医者对她似乎不一般。”这边的人神情像是严肃又像是在玩笑,“你不抓紧点,人就要走了。”

    对面地人轻轻叹了口气,总算开口道,“这个,并不是我说了算的。感情本来就不能勉强,庄子里的事。却和这个不相干。”

    “你说是不相干。可你这么做,应该知道结果会如何。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喝酒了。”

    对面的人没了笑容,闷头喝酒。

    “这件事情也没必要非得你来。”这边的人一边思考一边道“可现在这样,只能继续下去了。”

    “很重要么?比你的亲事还要重要?”

    “我有责任。”

    “所以,咱们不是一类人。”

    “自然不是。”

    “话不投机。”这边人摆了摆手,不想再继续说下去。“还是陪你喝酒吧。”

    月光下,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相视无言,举杯一饮而尽。

    如此美景之下,若岫却无心赏月,而是在小书房和乐水挑选宅子。

    “冠文那小子,竟然来信说让我们干脆搬去微水安家。”乐水一面让若岫看那几个宅子的资料。一面笑骂道。

    “自从上次烟岛回来。似乎就没再见他了。”若岫也想起来,回到参星城当天吴圣学连招呼都没打。就匆匆离去了。

    “当时似乎是恰好赶上参星城几个熟人的聚会,他下了船就赶那边去了,然后我们这边就接到消息出了事……”说起从前的事情,乐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悲愤,语气听起来淡淡地。

    “他不是忙着游历么?现在该是不在微水吧?”若岫见他神色忽然转淡,忙岔开话题,她记得吴圣学之前说过今年要四处游历,访遍山水,寻遍高人,他是个有这种热情和志气地人,想来此时应该不知在哪儿与人灯下畅言,秉烛夜游呢。

    “来信的时候还在江南,但说是要去西域了,说是想见识一下西域各族的风情人俗,就一路过去。此时怕已经在哪个部落里喝酒呢。”乐水微眯着眼,似乎有点羡慕。

    “他倒是个洒脱,说走就走,全不在意他人的看法。”若岫也有些神往地道。

    “本就是个怪人,如今出了一趟远门,更像是撒了缰的野马,拉不回来了。”乐水微撇嘴,神情无不嫉妒地道。

    “既然这么痛快,他怎么会忽然想起捎信过来?”若岫奇怪。

    “你以为他能一出门就杳无音信么?”乐水斜睨着若岫道,“一月一家书还是有的。不然也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地就出了门啊。”

    若岫顿时明白,吴圣学发来的估计是吊唁信,若岫怕乐水好不容易忘了些,提起这个又多心,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随意指着一处宅子道,“这个怎么样,大小合适,周围还有水,夏天一定很凉快。”

    “有水的地方蚊虫也多,”乐水凉凉地道。

    若岫差点翻了翻白眼,“既然如此,何必把这个写进来,费我口舌。”

    “咱们时间紧,若是先去选址,再找齐好的工匠,选样式,画图纸,兴土木,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去。这些宅子是我挑出来好一些的,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足之处,我让你挑就是让你选一个差不多的。”乐水笑道,“咱们先凑合住着。”

    若岫点点头,和乐水仔细挑选合适地屋子。

    两个人商议了一番,却没有达成一致,若岫觉得好地,乐水嫌它周围环境不大好,乐水觉得好的,若岫又觉得离城里太远,乐水会很辛苦。两人还都不妥协,互相僵持着,半天,才决定过两天再说,两人都好好考虑一下。

    若岫虽然觉得乐水之前都没提过这些,这两天却积极地和她讨论起来新宅子地事情有些奇怪,却没有多想什么。

    乐水这么做却是有原因的,他把第一站定在断剑山庄,本来就是想带着若岫把亲事定下来。

    虽然孝期未过,还不能立刻成亲,但乐水还是希望能够尽快结成正式婚约,毕竟之前亲事说的匆忙,诸多礼数上的事并没有做,两家本来不算门当户对,此时陶家更是家破人亡,如果婚事的礼数上再散漫了,乐水担心若岫将来嫁到这里会被婆家看不起,所以他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将手头所有的钱财换了贵重物什,打算让妹子风光定亲。

    可自从来了这里,又出了那个叫做翩然的小姑娘作了半路程咬金,每天围在文瑾身后打转,他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虽然文瑾还是老样子,但文瑾这个人本身就心思重,城府深,乐水有些拿不准他到底心意如何,毕竟一开始定亲也是为了别的原因,思来相去一番,乐水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便一直压着没提这茬,打算观察一下文瑾的态度再说。

    如今庄主和夫人的态度也很奇怪,明明对他们都很客气周到,没有半点怠慢,但却绝口不提亲事,若是换了之前的乐水,定然拉着若岫拂袖而去,可乐水毕竟已经不同从前,他只是皱眉思考了一夜之后,就决定迅速把宅子定下来,好赶快从这个地方脱身出去。

    让乐水没想到的是,若岫竟和他说起了子默,乐水本就是极敏锐的人,他很快明白若岫表达的意思,却并没有说什么。

    虽然他也对江湖事务厌倦了,能和家人一起退出这个圈子自然再好不过,不和断剑山庄联姻也是不错的选择,因此他对这门亲事的心思也就渐渐淡了。

    可他却又不喜欢子默,一来子默看上去冷漠的很,他总觉得他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这样的人作为朋友或许还可以,作为妹婿却是连及格的边都蹭不上。二来看遍子默浑身上下,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危险人物,他不同寻常的姓氏、透着诡异的无名山庄、让人惊奇的医术和对毒药的异常了解,这些都让人觉得摸不透,乐水的性格里有些执拗,对于无法控制的事物,总是反射性地排斥,自然对子默没有好印象,他总觉得比起将若岫嫁给子默,却还不如让她跟着文瑾为好,起码文瑾绝对是个谦谦君子,家世背景又知根知底,断剑山庄家大业大,总不会长腿跑了,可那个子默就说不准了。

    乐水思索一番后,决定先让妹妹跟着回家,至于婚事么,他这个当哥的都不急,别人有什么可急的。

    第七十章 阴雨连绵

    连着下了两天的雨总算停了,夏天的暴风雨比春天的和风细雨可怕的多,半夜袭来的风卷着雨点,狂肆地将花园的花几乎扫荡殆尽,留下一地泥泞和残红,几乎让人有入了秋的错觉。

    雨虽然停了,却依旧没有放晴,天色仍是阴沉地吓人,明明是上午,透过乌云的些许光线却给人天色已晚的错觉,乌云低低地压下来,仿佛直接压在人心上似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躁和窒息的味道,简直让人快要透不过气来。

    若岫此时的心情也和这天气一样,阴云密布。

    这两天刚好赶上月事,加上夜里雨大又湿冷,染了些风寒,更是肚子痛到不行,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除了自怨自艾,似乎也不剩什么可以做的事情。胡思乱想的下场就是半夜翻来覆去的睡不好,直接导致感冒拖得益发严重了,若岫索性也不出门,就闭门养病。

    可惜天不遂人愿,没躺下一会儿,又想起来乐水昨天交待的事情还没做完,于是决定起身去乐山那屋,若岫才起身就觉得头有点晕,这才想起原来自己这两天因为胃口不好一直没吃什么,好容易套上衣服站起来,便感到天旋地转,只觉得身子一软便一头撞在床沿,若岫勉力爬上床,歪在床上,只觉得眼冒金星、胸口像擂鼓一般狂跳,好一会儿才睁开眼,伸手一摸。粘湿地手感告诉她是磕破了。

    若岫只觉得没力气收拾,闭目躺着,想来是这几天月事来了身体虚弱,加上又食不下咽、衾枕难眠,如此并不稀奇。她这么闭目养神。屋子里一时间静得可怕,就听得门口似乎传来轻轻的响动,这断剑山庄虽看上去舒适自在。规矩却并不见得比别处差,丫头们早上进门伺候就像是猫儿似的,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

    “姑娘。”丫头走进来见到若岫头上的血痕,吓了一跳,忙凑上来低声问若岫,“这是怎么了?”

    断剑山庄的这一点若岫也颇为喜欢。丫头们说话绝对不高声,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是细声细气地应对。

    “是我自己起床时粗心磕地,不碍事。”若岫摆摆手,示意她没事。“已经不流血了。”

    “姑娘怎的这般不在意,这面貌可是女子最重要的。”丫头轻轻地拨开若岫的发丝仔细察看那道伤口,“是不流血了,不过还是找大夫来看看的好。”

    “不用费事。”若岫自己也伸手去摸,却摸到一颗微微隆起的鼓包。她按下去的力气有点大,立刻疼得呲牙咧嘴的,口上却道,“我没那么娇贵。你去和旁边房里伺候乐山地苏子知会一声,说是我进早上不过去了,麻烦她费神多照顾着点吧。”

    “姑娘怎的还是这般客气。伺候姑娘和陶少爷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哪儿说得上麻烦不麻烦的。”负责伺候若岫的丫头叫做佳悦,看上去就透着灵气,说话更是伶俐周到,据说是庄主夫人特意拨了贴身的人过来伺候若岫,倒是让若岫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了。

    “我们来叨扰了那么久。说声麻烦也是应该的。”若岫凑到她端来的银镜旁仔细察看。赫,若是再大一点就该算是破相了吧。

    “姑娘这样倒是见外了。前儿个夫人说了,让姑娘且把这里当成自个儿家,不要拘谨了才是。”佳悦一边说着,一边给若岫轻轻的擦上一层药膏,不得不说,武林世家在外伤应急药这一项,还是相当过关地,若岫擦上那药,立刻感觉头上传来一丝凉意,灼烧的感觉立即减轻了很多。

    “替我谢谢你们夫人吧,我知道夫人平日也是很忙的,不便总去打扰,就请佳悦姐姐给我带个话,说是若岫记着夫人的一片怜惜之情。”若岫微眯着眼道。

    佳悦应了,若岫便摆摆手让她下去,她毕竟还是不习惯身边有个玲珑心肝的人服侍,尤其是这个玲珑丫头的来历不凡,意图不明,便不管她有多么得体周到,若岫也喜欢不起来了。天还是那么闷,总有种将欲落雨地感觉,若岫中午吃了几口饭就撂下,在屋里又呆得气闷,便索性将屋子里的太师椅搬出来,歪在廊子里打盹。

    迷迷糊糊中总觉得有种异样的存在感,就像……有人在盯着她似的。

    盯着她?!

    若岫猛地惊醒,却看到子默正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他似乎没想到若岫会忽然睁开眼,也是一愣,随即面上有些泛红,便转了身要走。

    “你,”若岫却鬼使神差,忽然开口唤他。

    子默停住脚步,可仍不看若岫,只是微微回身。

    若岫说了那个“你”,却不知道该再说什么,想问问他为何那晚过后就开始躲着她,但是又觉得这样未免太过怨妇相,也不便去问,只得看着子默淡色的衣角不作声。

    子默见若岫不作声,却又转了回来,递给若岫一个瓷瓶,和之前那些一模一样,若岫看着那瓷瓶,忽然怒从心头起,撇过头,不理会子默伸出的手。

    子默见若岫半天不接,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伤地?”

    此时地子默又变成之前那个安静的子默,似乎那晚地事情全都不记得了,他同若岫说的话,还有临走那轻轻的一吻都像是若岫凭空想出来似的,若岫不禁有些气苦,见子默此时关心的询问非但没觉得舒服,反而更委屈了,索性不理会他,转过身装睡。

    “别跟自己过不去。”子默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比往常哑了几分。

    若岫心想,明明是这人避而不见,如今被他一说,反倒是她在和自己过不去了,心中益发烦闷,只一径的歪过头装睡。

    她虽装睡,耳朵却还支着,只听见子默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将那小罐子放在她手边,转身离开了。

    若岫微微睁开眼,盯着手边那个从前很喜欢的小瓷瓶,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七十一章 和解

    子默离开,若岫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把那个小瓷瓶子攥在手里,又想狠狠丢掉,又有点舍不得,她闭上眼睛,心里却乱七八糟的像塞了一把杂草,若说子默无情,他又何必巴巴地送来这个,若说他有情,却又一句话不说,生生把人闷死,真不如十五那天的子默坦率可爱。

    这么胡思乱想的当儿,一个丫头走了过来。

    “姑娘去看看陶小少爷吧,他今天不知怎的,怎么都不肯让大夫碰,正在闹脾气呢。”

    “怎么回事?”若岫觉得奇怪,乐山在子默面前一项都是乖巧柔顺的小可爱,怎么会忽然闹别扭呢?她这么想着,便起身随那丫头来到乐山的屋里。

    才进了门,就看见小乐山哭得鼻涕眼泪,可怜兮兮地坐在床沿上,旁边是急地满脸通红的丫头苏子和面无表情的子默相映成趣。

    若岫走过去,轻轻抱着乐山,柔声宽慰,乐山渐渐被安抚地平静了下来,虽然还偶尔抽噎一下,但是小脸上已经显出两个若隐若现的笑涡来。

    子默见乐山平静下来,便站起身,替他检查身上的毒,小包子很乖的任他摸来探去,看见亮晃晃的银针也不害怕,若岫微微松手,乐山就开始挣扎着乱扭,若岫连忙上前扶住他圆滚滚的身子,“乖乖呆着别动,一会儿跟你玩。”乐山这才乖乖点头,笑得一脸甜蜜,那感觉,竟有些像十五晚上的子默。若岫坐在床边。用手轻轻扶着小乐山软软的身子,低头和乐山低声说笑。

    子默就着床沿给乐山治疗。他也不看若岫,只低着头继续边看边摸,有的时候还用针刺探|岤位,大概有一炷香地功夫,才停下手来。

    “你坐这里吧。”子默一边在桌前收拾他的银针。一边对若岫说。

    若岫听他与她说话,以为是和乐山地病情有关,便依言走过去坐下,却没想到子默竟抓过她的手,搭在脉上,若岫明显感觉子默接触到她手的时候似乎抖了一下。忍不住抬眼有些疑惑地看他,他却撇过半边脸,微合着眼装作没感觉到若岫的目光。

    “你平日也是豁达之人,这两日最好能放宽心思,不要再焦虑过多。”子默终于看回来,脸上已是一片宁静。

    “嗯。”若岫应着,随着子默一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气氛正有些怪怪的时候,忽然传来细细地鼾声。两人同时转过脸去,却见乐山竟然已经呼呼地睡了过去,果然懵懂无知最养人么?若岫失笑,上前去给他盖上薄被,这才随着子默一起走出房门。

    才出来就看见门外地一身青袍的文瑾微笑地看着她,好些天不见,今天前来估计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若岫也微笑着回去,等他开口。

    “庄子里今晚在花园摆了一席,两位一定赏光才是。”文瑾似乎很喜欢青袍书生的装扮,他并没有武者的粗壮和彪悍,穿这样益发显得潇洒飘逸。

    “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么?”若岫有些迷糊地道。

    “小师叔从南地回来,也算是为他们接风。大家互相认识一下也好。”文瑾轻声解释道。

    “既是你们断剑山庄的家宴。我们不好参加吧。”若岫笑着推辞,她才不愿去参加麻烦又吃不饱的宴席。

    “请别推辞。”文瑾声音里透着诚恳。

    若岫见不好推辞。只得看着子默。

    “如此便叨扰了。”子默微微拱手,应下了。

    文瑾见任务达成,也不多留,向着院门走去,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回身有一丝歉意地对若岫道,“还请多包涵。”

    也没等若岫再次开口,他便人影一晃,消失在院门,若岫呆呆的看了那门,也不知道他这句包涵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回头对子默道,“这家宴,难道会有蹊跷?”

    子默倒是不甚在意,什么都没说,只随着若岫慢慢踱进正屋的厅里。

    “方才不是有话要对我说么。”若岫端坐在厅内的椅子上,摆出自认为无懈可击的笑容看向子默。

    子默被若岫装模作样的郑重逗得露出一丝笑意,又转瞬变为有些凝重,“十五那天……”

    “十五那天如何?”若岫心里暗怒,面上却装作一脸茫然,难道只许他装无知,就不能她装失忆么。

    “你该恼我的,那天实不该,不该对你那般轻薄。”子默脸上微微泛红,眼里有一丝紧张。

    “噢,”若岫偷偷盯着子默的眼,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口气,“十五那天发生了什么,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子默听了这个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有些失落。

    若岫见他如此,不觉心情大好,也不忍心再逗他,笑了出来,这个闷葫芦,果然是个别扭地人,“我记着呢,不过,我也没恼你。”

    子默急急得抬头看若岫,似乎在辨认她说的是不是实话,半晌之后,那双安静的眼忽然亮了起来,就像火焰一样,燃烧、跳跃着,竟极眩目,若岫看得有些痴了。

    此时就算是个再迟钝不过的人都能感觉到子默心里的兴奋和快乐,若岫觉得自己心里也涨得满满的,就这么呆楞楞地看着他慢慢走过来,看着他轻轻将自己拥在怀里,然后几乎是有些虔诚地在她发际印下一个吻。

    若岫不知道该失望还是该高兴,这个腼腆的古人表达自己感情地最大尺度也就是亲亲额头了么。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若岫心里暗骂自己,自己一个看过不知多少狗血剧情的现代魂灵竟然会在一个古人面前羞涩不已,实在让人觉得很,于是别扭地撇开了眼。

    子默和若岫对感情虽说都还很生涩,但子默生性清淡,若岫向来疏懒不爱较真,两个人都不是很会别扭吵闹,没等天翻地覆,便已经风平浪静了,不知道是该庆幸两人的风平浪静,还是该失望没有迭起的日子。

    第七十二章 午后的一片红

    脸红这种微妙的情况,通常有两种存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