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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宫·妖娆 作者:雪飒灵素
☆、卷三 出云之月(3)
身着的绫罗衣料轻薄软滑,在寒冷的温度中带着一种天然的冰凉。然而接触到他的身体,冰冷的绫罗也热乎了起来。
“你喜欢我吗?”
苍白的指节划过我的眉毛,随後,勾起的帐幔被他放了下来。光线变得朦胧、温和。
我摇摇头。
“你觉得我们会幸福吗?”他褪掉我手腕上的珠串。
“不知道会不会。”
“不知道?”
我的鞋子被他丢到角落。
“大王会有很多的女人,而且听说,您患有疯病……”
“那你为什麽嫁给我?”
他解开我的衣扣。
“太後与父亲皆觉得这是天作之合。”
“你的父亲是聪明人,我的母亲也不笨,他们说的话你信吗?”
我没有答话。
鹰隼眼中的光凝固下来,“母後没有骗我,你很漂亮,只是矮了些。你还会长个儿吧?”
我怎麽听着有些戏谑之意。他抚住我的肩膀,我心里的火还没生出来,脸颊先热了。
“我很喜欢你。”
说着,他吻住我的嘴。
我不能适应,拿手抵住他的肩膀,想要阻隔这个吻。
他有些无视我的抗拒,企图用耐心和温柔瓦解我的理智。无奈我也是一个任x的人。他的强硬,只会助长我的强硬。
“我可不想新婚之夜就像在打架一样。”他握住我抵住肩膀的手,慢慢抬起头来:“没有人亲过你吗?”
我的脸又红了一重。他怎麽问我这样的问题?
我羞愤地瞪着他,他似想起了什麽。
“哦,我忘了,你才十四岁。”
他一个侧身仰倒在我的身旁,将右手枕在头下。
“一定是你的父亲等不急要把你嫁给我了。可是……”他转过脸来,脸上荡漾着明媚的笑容。但那笑容是不清醒的,像是喝醉的人脸上所呈现的混沌微笑──飘忽、复杂,不知是为什麽而笑。
“你还是个小家夥。”他拉过被子盖住我的身体,“我会等你长大,等你到及笄之年。”
我眼睫闪动,他的惊人之语令我意外。
“今天很累了,快睡吧。”他疲倦地叹息一声,像是历经千里的跋涉者,终於到达目的地那样舒了口气。
我拢住衣服,把被子摊开,也给他盖上一半。
他笑着闭上眼。不再有多余的对话。
窗户上传来风声,外面还在下雪吧。今天是十五,一个大雪天,但我想那裹在y霾天气下的月亮也一定又满又大。此刻的父亲,不知在想什麽?
他一定不知道,我和鹰隼莫名其妙地达成了不成文的约定。在及笄之前,他都不会碰我。这种约定看起来荒唐而且疯狂,明明是意有所欲,为何要残酷地对待自己?可能这就是一个疯子的思维吧。
不过我不清楚,这份约定能维持多久。
车子驶入兰g的那刻开始,我已经逃不开这桩婚姻了。我不做任何侥幸的打算,他说何时就何时吧。
我打了个哈欠,今天,的确是累。
奇怪的是,天还未亮我就醒了。大概是初换到陌生的环境里,我的睡眠还没有投入状态。我偏过头,看到睡在枕头外的鹰隼。他呼吸均匀,模样无害,踏实,像个大孩子。未加修饰的他与普通人没什麽不同。这就是熙国的王吗?
谁能看出他是熙国的王?
我支起手肘,不自觉地打量他的睡颜。
鹰隼的皮肤较黑,脸型瘦削,有点像马脸。配合五官瞧起来还算英俊。如果非要从他脸上找出一处我喜欢的,那麽,大概就是他的眉目了。
☆、卷三 出云之月(4)
浓浓的眉毛末尾翘起略成剑形,眼睛的轮廓很深,有点狭长。
“箭哥哥……”
我的箭哥哥也有一双这样的眉目。
我痴痴看了许久,自我埋葬过的感情再度被触动。
如果我嫁的人是他,那该有多好。
我穿上衣服,拨开帐子起床,虽然时辰尚早,但再也睡不着了。我又看了一眼睡着的鹰隼,确认没有吵醒他。轻轻弯腰准备拿走枕边的珊瑚手串,岂料他在这时翻身,抬起的手臂落下时压住了我的头发。
我痛得龇牙,歪着头甚是狼狈。
“过分。”
我嘟嚷着,小心翼翼地把头发一缕一缕地抽出来。他梦呓道:“真痒……”
“醒了吗?”我问,他再无声息。
“睡得挺沈嘛。”我忽然有心想作弄他一下。不知道哪里有笔墨……
我环顾这个房间。
偌大的新房里充溢着古朴的香气,惊心的红色像冻结的红芍药,吉祥的剪纸画贴满了每扇窗户,那两只高烛竖立在窗案前,烧得只剩下短短的一截。旁边摆着果盘,里面盛满了花生,杏仁、红枣……
我的目光停滞住,走过去,情不自禁地从果盘里抓起一个枣子咬到嘴里。却,怎麽也尝不出味道。回忆的泪水从眼眶里掉出来,我仿佛又看到了甘泉寺後的小山坡。那里芳草鲜美,种着好多棵枣树。
飒箭横挽着弓走到我身边,他问道:“你在看什麽?”
“我在看树上的果子,那是什麽果子?”
“你尝尝就知道了。”
他从箭囊里抽出箭,搭在弓弦上,一弯手指。箭飞出去,落下了两颗果子。他捡起来用衣袖擦干净,递给我:“尝尝,你应该吃过。”
当时我没有多想,就往嘴里放,结果酸得差点叫牙齿掉下来。
我的表情皱成一团,这种味道一辈子都忘不了。
“箭哥哥,你骗我。”
飒箭横不好意思,搔搔脑袋:“我只想让你高兴,没想到它是酸的。”
“那你告诉我它是什麽?”
“枣子。”
“噢,我想起来了!”
一个月後,又是在那棵枣树下,他告诉我:“月牙,後天,我的师父要带我离开这里。”
“有一件事我也要告诉你。後天,我的父亲将派人接我回去。”
他心下一震,想到,都离开了这里,以後再遇见肯定很难了。
泪早就攒在我眼眶里摇摇欲坠:“我的父亲是王城里的大官,他礼贤下士,府中有许多门客。箭哥哥,要不要……你和你师父跟着我们到王城去,也会有一番作为。”
“我……”他犹豫地说,“我回去问问师父的意思。”
他僵硬地转身,一步步离我远去。
我在身後大喊道:“明天这个时候,我还在这里等你!”
“箭哥哥,你骗我……”
可是第二天,我没有等到他。
破晓前的气温很低,我把咬了一口的枣子放回果盘,寻到一件里头带绒的袍子披在肩上。抹去泪痕,我对自己道:“墨月牙,不要哭了。勇敢些,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吧。”
☆、卷三 出云之月(5)
我移步来到梳妆案前,看到上面放置的胭脂盒,揭开闻了闻,茉莉花的味道令人神怡。
不知道用这个代替笔墨能画出甚麽样的效果?
我回到床榻边,用指腹沾染胭脂,擦到鹰隼脸上。
都说他是个疯子,索x试试看,他疯到甚麽程度。
话说,g廷胭脂的质地比铺子里的行货还要温润一些,色泽匀称,晕染度高。然而鹰隼的皮肤黝黑,颜色打上去不太明显。我撇撇嘴,干脆用足猛料。
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茉莉花的清香,盖住了房中原有的味道。那一盒胭脂被我抠出了大半,我感觉有粉末在眼前飞舞,鼻子里面痒痒的,按耐不住,一个喷嚏喷了出来──
“阿、阿嚏……”我用手捂住嘴巴,又偷瞄鹰隼。
他真的很贪睡,在我的浓墨重彩下也睡得香憨,呼噜声一直没有断过。不知睡醒之後,他会作何反应?
“父亲,我不想嫁给大王。”
得知这门亲事时,我是十分不愿的,也曾强烈抵触过。我找到父亲,跟他说:“就连两位哥哥都反对我嫁给大王,您知道吗?”
父亲依然执着,道:“我在意的是你成为王後,做天下的女主人。”
“难道您没有想过,我要嫁的那个人有‘失心’之症?”
“大王还年轻,天下的良方有多种。”父亲把手边的匕首递给我:“要是他真的不可救药你可以杀了他。”
……
我合上胭脂盖,离开了内室。外间我的陪嫁丫头──苍耳已经起床,她为我准备了几身今天穿的衣服,待我来亲自挑选。
我扫了一遍,都是红色系的。“没有素一点的吗?”
苍耳答道:“小姐大喜的日子,还是穿得喜气些吧。”
我应允,选了件嫣红的裙袍换上,苍耳又为我梳了一个成年女子的发髻。
“小姐,你喜欢吗?”
“还叫小姐呢?”俞嬷嬷笑意盈盈的,“该叫王後娘娘了。”
苍耳也抿唇一笑。
做王後是件骄傲的事,但对我而言,这跟做丞相家的小姐没有两样。鹰隼是明地里的君王,而父亲是暗地里的主。整个熙国在他手中不过是一盘棋,他高兴怎麽下就怎麽下,鹰隼顶多是他用来掌控这局棋的傀儡罢了。
我瞧着镜中的自己,钗环交映生辉轻写着女人的妩媚,裙袍上用金线勾勒着牡丹的花纹,发髻,高高挽起,成熟大方。原以为我稚气的脸撑不起这样的妆扮,却原来也清丽可人。
“苍耳,没想到你梳妆的手艺这麽好。”
“要我说是小姐……啊,不,王後生来就这麽美丽。”
“怎麽会呢,天底下比我漂亮的女孩子多了去了。”我把珊瑚手串戴到手上。
苍耳开始为我上妆。
“昨晚房中的喜娘都在偷偷议论,夸您漂亮。”她到桌上我拿过来的胭脂盒,打开一看,惊了。“房间里的东西是新配置的,怎麽会用了这麽多?”
我露出诡秘的笑容,正要告诉她,却听背後有人说道:“是吗?让本王看看!”
苍耳浑身一颤,和俞嬷嬷跪拜下去:“参见大王。”
不知何时,卧房里的男子睡醒了。
我起身,转过头,欲在他脸上寻找胭脂的痕迹,却一无所获。他额边的头发上挂着水痕,想必是洗掉了。
“大王,早。”
我若无其事的道。
他咧开步子向我们走来,面无表情,身上的睡袍皱巴巴的。
☆、卷三 出云之月(6)
“在g里还睡得习惯吗?”他在我身前站定,用湿湿的手拨弄我额前的碎发。
似乎,对胭脂的事,他没有发脾气的意思。我猜不透他的喜怒,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安。
“俞嬷嬷,大王起来了,随我去准备早膳。苍耳你留下服侍大王更衣。”
说罢,我匆匆擦过他,去了外间。
鹰隼真不生气吗?身为大王一点也不在意别人对他的冒犯?我有些不相信,转过头回看屋内。他比我还要若无其事,任由苍耳的摆弄,乖乖换上衣服。
也许他g本没有发现自己的脸染上了秽物,然後洗脸的时候恰好洗掉了这些胭脂。我揣度着,因为他没有发现,所以他没有生气,不然肯定要大发雷霆的。若全然不在意,他实在疯得不可救药,连自己的身份都搞不清楚。
我想,他还没有疯到这个程度。
天色,逐渐明亮。外面的天空又开始飘雪。大堂里的火盆烧得旺旺的,劈啪的炭火声如同昨日婚礼的余音。
g女把俞嬷嬷准备的膳食端了上来,梳洗过的鹰隼随我落座。他抓起碟子上的枣泥糕就吃,像一个饿坏的孩子,我拿着舀粥的勺子,先为自己盛了一碗粥。
近前俞嬷嬷用目光暗示我为鹰隼也盛一碗。
我不加理会,放下汤勺,也拿了一块枣泥糕。我和他各吃各的,各不相干。
早膳後,鹰隼去了仁寿殿。我略微准备一下,就要去大倾殿给太後请安。俞嬷嬷就早膳的事提醒我,已经身为人妻,不要像小孩子那样任x,要学着关心对方。
我站在廊下,欣赏着廊外的雪花,不以为意地说:“我从没想过让他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他。”
俞嬷嬷劝说道:“是人都要谈感情,何况他是你的丈夫。你们不可能这麽过一辈子吧。”
“谁说不可能?让我爱上一个疯子,除非我也疯了。父亲选定这门婚事时,也没想过我会不会喜欢大王。所以他说,只要当好熙国的王後就好了。我也是这麽想的,好好当我的王後,有的吃就吃,有的玩就玩。也可以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
我裹紧斗篷跺了跺脚,天气,真的好冷哦。
“好吧。只要你开心,我也没什麽不放心的。”俞嬷嬷叹了口气。
她常年伺候在母亲身边,与我母亲有着深厚的情谊。母亲离世後,托付她照看我。她把我当作自己的孩子细心呵护,事无大小地关心我,希望我幸福。这次,我嫁入兰g,她主动要求跟随过来。就怕我身边没有妥帖的人打点。
苍耳为我撑起伞:“王後,该走了。”
“俞嬷嬷你好生照料着,我去去就回来。”
与她告别,我走进雪里。院中的红梅含苞怒放,美得不可方物。
而太後──红素夫人,就是这样一位美人。
g女为我收了伞,解下斗篷进到大殿,看到座上的红素夫人,我不由的眼前一亮。她正在做绣花的活计,红唇微含,目光投入,专注的神情有一种凝固的美。
我都不忍打扰她,看了看位立在右侧的女官,寻求她的提示。
花坞嬷嬷面带微笑,低声禀告:“王後来了。”
她转动脖颈,徐徐抬起眼来。
我在正前跪拜:“儿媳见过太後。”
☆、卷三 出云之月(7)
她搁下绣花的绷子,打量着我和颜悦色地道:“丞相好福气啊,有这麽一个标致的丫头。快些起来,坐到哀家身边来。”
太後的热情令这个寒冷的早晨温暖了起来,g女忙不迭地为我沏茶准备果瓜点心。我起身来到她身边,她握住我的手,眼神一直在我脸上:“没事的时候常来我这里坐坐,我是隼儿的娘,也算是你的母亲。只管放大方些。”
我点头,挨在她身旁坐下。
“隼儿待你好吗?”
红素夫人试探地问起洞房之事,我愣了一下,没能理解。
她笑着说:“昨天隼儿可高兴了,其实,很久没见他笑得那麽开心了。他生病以来,就时常愁眉不展。花坞说冲喜有用,我还不信,只是想给他找一房老婆。你是丞相的女儿,两家原本就亲切,如今亲上加亲,真好。就等着你跟隼儿早日生个孩子,为咱们再添上一桩喜事。”
我把那个绣花绷子拿到手中,岔开话题:“太後绣得真美,是做甚麽用的?” 我指尖轻触那上头的仙鹤。
“你也喜欢绣花吗?这个,我打算做一个锦袋。”
“无聊的时候爱绣,有时候一上手跟有瘾似的停不下来,总绣到很晚才睡。”
“可不是。我成天就弄这个了。尤其是张罗隼儿婚事的那几天,本来就累,可看到这个又j神满满的,想快一点绣完它。”
我端详着绣品,蓝色锦缎上的衬景都绣好了,仙鹤就伫立在松枝之间,尚未完成的是仙鹤的头部包括颈部这段。她绣得极为细致,有意想表现出鹤的神采。
“我总绣不出它的神气来。”她发现我正在注意此处。
“我以为鹤的神韵在於优雅,细长的颈部以优美的弧度自然挺拔,但头部不可太过昂扬,会显得高傲。如果长嘴向下略低一点,倒能给人一种藏而不露的端庄感。”我将自己的意见说出来。红素夫人微微神思,琢磨了片刻,道:“不错,这样便有了我想要的感觉。”
她欢喜地说:“果然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哀家也该有点心意才是。”
她命花坞取来一个四方锦盒。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我顺从地打开盒盖,里面是一个红玉手镯。
“这还是先王赏赐给我的,一直不舍得戴。现在把它送给你,也算为它择了一位匹配的主子。”红素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玉镯抬手要替我戴上。然而她发现我的手腕上已戴了一串珠子。
“手串太稚气了,换上镯子,会更有风味。”
我的手不情愿地往後缩了一下。
“太後的美意就让我先收着吧。这麽贵重的礼物,平时磕坏了可不好。”
我做出喜欢的样子,把玉镯珍惜地收进锦盒里。
“小丫头,那就随你吧。”
她爱怜地看着我。
这时,内侍急匆匆来报:“启禀太後,大王他又犯了狂躁,在仁寿殿闹得不可开交。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摆驾。”不容耽搁的,红素夫人立马起身,看样子事态挺严重。我不好留在这里,随他们一行人往仁寿殿赶去。
☆、卷三 出云之月(8)
“滚开!作为熙国的大王案头堆得跟菜市场一样,真当本王是三头六臂?把这些都带走,拿出去!还有这个,这个,这个……”
此时的仁寿殿大殿一片沸腾,桌案上的书卷被鹰隼狂乱地接二连三地抓起来,又一册册丢出了手。殿中的内侍左右躲闪,拾捡不及。
红素夫人刚迈步走到门口,一册书卷就飞奔着朝她扑来,猝不及防的,那书卷打到她的发鬓上,前日才由工匠做好的点翠凤凰钗硬生生被打折在地。
“哎呀,太後!”
花坞嬷嬷赶紧扶住她险些摔倒的身体。我正想上前探个究竟,又见一册书卷以迅雷之势迎面扑来。
我慌忙用手接住:“嘿咻!这是在干嘛呢?”
“王後,没伤着您吧?”已是满头大汗的陈忠小跑出殿,无奈地耷拉着脸:“大王在里头发火呢,谁都劝不住。”
“好好的,怎麽又发起疯了?”红素夫人拧着眉,刚刚那一下重击令她很不悦。花坞嬷嬷见我在场,不好透露大王的病情,强加解释道:“大王这是龙x难撄。太後去劝劝他,也就消停了。”
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走,咱们进里面瞧瞧去。”红素夫人定了定神,随即恢复端庄。她轻提一下裙边走上台阶,到了门口,仍是被不停向外甩出的书卷逼退到殿门的旁侧。
“隼儿这孩子,大清早的闹腾什麽?”
“太後,让我去看看吧。”我说着,把手里的书卷递给陈忠。他怀里已经横七竖八的兜了一垒。
因为花坞嬷嬷的话,我还不能确定鹰隼是在犯病还是在发脾气,我大着胆子来到殿内,那个王者“!啷”一声抽出了剑架上的宝剑。他的盛怒,使得他身上弥散着危险的气息。
“滚,都给我滚!”
g人们被声势所吓,诚惶诚恐地退到一旁。
鹰隼扔掉剑,抓起近处的茶具,又砸了起来。
瓷器渣跳到我的脚边。我皱起眉,看到满目的狼藉,心底泛起一丝酸涩。
我到底把自己送到了怎样的命运里?出於对父亲的遵从,我嫁给了这个男子,为家族增添权势。可见到失去常x的他我又痛苦起来,幸福这东西,谁人不想?
久久的我没有做声,直到鹰隼主动看到我,那一瞬他似是窘迫,似是更愤怒了,目光躲闪了一秒,他探手去抓地上的宝剑,许是乱了神智,一不留神,触手在剑刃上,割破了手指。
“大王,你的手……”我关切的出声,虽然含着冷漠。
“别管我!”
他的冷漠比我更盛,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但是他的手血流不止,我不能坐视不理:“你的手受伤了,要赶快包扎。”
他弯腰去抓案上的茶壶,不料我会快步走过来。他抓起茶壶要砸到地上的劲儿已经收不住了,而我正躬身要去寻他受伤的右手,刹那之间,茶壶就在我头上碎开了花。
“啊!王後!”
“快来人啊,王後受伤了!”
“快来人啊!”
“王後受伤了,快去传太医!”
众人的惊呼声淹没了我的意志……
☆、卷四 初次冲撞(1)
“你们真是的,明知道王上狂躁时没有分寸,也不盯着点,怎麽让王後一个人上前?”
“太後恕罪!奴婢害怕增添王上的怒意,所以不敢稍加顶撞,只得远远躲着。不想王後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竟走了过去……”
“但愿她没事吧……你去看看王上那边怎麽样了?”
朦胧中,我听到耳边有恼人的说话声,好想张嘴斥责一句,可是脑袋晕乎乎的不太舒服。我难过地调整状态,突然下颚被人捏住,一碗苦涩的药汁强行灌入到我的口中。
“咳咳……”
药汁呛入喉咙,我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头上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月牙?月牙……”
有人在唤我的名字,并用手帕擦拭洒落在我颈部的药汁。
“你醒了吗?”
费了半天力气,我终於平静下来,惺忪地睁开眼,模糊的视野中出现红素夫人的面孔。她猫腰凝视着我,一脸慈祥。
“花坞,快叫太医来,王後醒了!”
红素夫人露出笑容,在床边坐下,抚住我搭在被子外的手。
“孩子,叫你受苦了。待隼儿醒来,我一定狠狠地责骂他,给你出气。”
我只见她嘴唇起合,听不清她在说什麽。只要我稍微地集中j力,就会感到头痛。不知道我的脑袋还是健全的吗?我担忧地了受伤的部位。这才发现,脑袋上厚厚的缠了几圈绷带。
“不要乱动,伤口都包扎好了,小心弄痛自己。”她安慰我,“你放心,太医说休养两月就完全没事了。”
“嗯。”
我低低的应答一声,闭上眼,默默养神。杂沓的脚步声从外面过来,我听到了鹰隼的声音:
“王後醒了吗?”
“醒了。太医,快,再来瞅瞅。”
我手上一凉,红素夫人离开了。太医上前为我号脉。然而走近的脚步声有两个,一个是太医,一个是鹰隼。他站在太医身後紧张地观望。
“隼儿,可有觉得好些?”红素夫人关心的问,她瞧儿子的脸色还很苍白,气息不畅,有些疲乏的样子。
“我没事。”冷冷的回答。
“臭小子,你看你把人家伤的。”
“她怎麽样了?”
“都见了血,还能好到哪里去?隼儿,听娘的话,少动怒,不然你的病……”
“若不是屈明光……”鹰隼的语气里又带上了情绪,“他一大早便差人送来两大摞的书卷,全是熙国历年来赏罚的案例,叫本王整顿,说挑选有用的编修什麽新的律法。朝中又不是没有人手,尽拿这些小事烦人。”
红素夫人张开嘴正要说话,内侍庄重禀告道:“启禀太後,丞相大人到了。”
方才还带着情绪的鹰隼不由禁了声。他转动目光,门口,墨夙渊龙威虎步地踱入,轻轻对上了他的视线。
“臣听闻大王身体不适,又犯了狂躁,据说还误伤了王後。”
鹰隼有些尴尬,强作镇定:“本王的头疼病犯了,一时失控,不想会伤到王後。”
墨夙渊露出不满的神色。
红素夫人笑容僵硬地说:“意外,谁都不想的。好在没什麽大碍,太医,是吗?”
太医收回扶在我脉搏上的手指,“现在的身体还有些虚弱,不过修养几天便可以恢复体力。头上的伤势暂无大碍,只需等伤口愈合。”
墨夙渊将信将疑,穿过众人,来到我的榻边唤道:“月牙。”
☆、卷四 初次冲撞(2)
乍听到父亲熟悉的呼唤,我心底不禁起了波澜。才离开家一天一夜,可这感觉,比我离开丞相府去甘泉寺随母修行时更加难捱。那段枯燥的时光至少是无忧无虑,没叫我迷惑过,但来到兰g,这一天一夜,像是经历了梦靥。
“父亲。”我抬眼望着他,非常想像儿时那样亲昵地钻进他的怀抱。
他没有太多的安慰言辞,仅仅在用眼神表达关切。
自从我重回丞相府,他对我便没有了从前的亲昵,一直试图撒开手,推远我,将我培养成像男儿那样可以独当一面的角色。
“实在太不小心了!”父亲扭过头,语气严重的责怪鹰隼。
鹰隼没有吭气,不过我呆了呆。在熙国大王的面前,父亲的逾礼令我吃惊。
“我没事,现在已经好多了。”我拉住他的手,“是我自己走过去的,当时大王并没有留意到我的举动。”
“你也太大胆了。”他压低声音说。
这是要告诉我,我身边的那个男人他随时可能会发疯吗,叫我好好保护自己?但是父亲,正是你强硬的说服我来他身边的。
我瘪下唇角,有点委屈。
红素夫人说道:“丞相且宽心吧,这个儿媳妇我从心底儿里喜欢她。本g保证,这样的意外不会再有下次。”
“希望大王也能给我这样的保证。”墨夙渊眼神威慑地盯着鹰隼。
鹰隼垂着眼,语气低得没有一丝的威仪:“是。就请丞相放心。”
“月牙,你好好休息,过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我留念地扯住父亲的衣袖。在g里,有好多陌生的人,地方虽大,风景虽美,却不及小家温馨动人,我撒娇地说:“您就不能再陪陪我麽?”
他竟拂开了我的手,不顾念我在病中希望有个亲人陪伴,冰冷地说道:“你是个大人了。”
失落感涌上心头,我扯住父亲袖子的手居然再也使不出半点的力气。眼看着他起身,挪开步子,背过身去。
“臣就不打扰了。”
“本g送送你吧。”
鹰隼出手伤人也使红素夫人面上尴尬,她陪同父亲到了外间,许是又说了一些亲近的话。房中,落下鹰隼孤单地杵着,太医们都离开了大殿。
“伤口还痛吗?”
他隔着距离问我。
我不想搭理他。
见没有动静,他缓慢而焦急地走过来,坐在了我的床尾。
奇了怪了,昨晚与我对峙时不是很凌厉吗,怎麽今日被我父亲一震,就成了夹着尾巴的狼?
“谢谢你刚才为我说话。我知道是我自己太过分了。”
他小心翼翼的道歉,我能听出他的真诚,却还是不想搭理他。
父亲的话仍停留在我的耳边──“你是个大人了。”
父亲,这是我最後一次对您撒娇,以後,我再也不会对您撒娇了!
我在心中残酷地和自己对话。
突然的,身前光线被挡去一半,吓了我一跳。鹰隼不动神色地出现在我面前,俯下身瞧着我,端住我的下巴道:“是在生我的气麽?”
我拿开他的手:“我有些累,你让我安静会儿吧。”
“那你睡会儿,我就在旁边守着你。”
我呼了口气,x膛里闷闷的,头晕晕的,他爱守就守吧,我睡我自己的。
作家的话:
新的一周了,希望来看过的读者别忘了给本文留下您的评分。
不管好坏与否,您的评价都会成为阿素继续努力的动力~素一定会写出更b的文给大家来阅读的~
☆、卷四 初次冲撞(3)
闭上眼不久後我进入梦中,时光仿佛倒流,回到很久之前。年少的我穿着白裙,乌木黑的长发随风轻扬,简单明快得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儿。系在发上的鹅黄色丝带被风带向了天空,我静静跟在飒箭横身後,朝河边走去。身畔,茂密的芦苇摇曳翻滚着水的波纹。
“到这里来!”飒箭横快走几步,来到水边。他卷起两只衣袖,捡了块石头丢进河里,平静的河面激起了水花。他又丢了一个,小石子在河面上连蹦了四下。
我目瞪口呆,怎麽丢到河里的石头还可以自己蹦躂起来?
不敢相信的,我捡起一块石头投到河里,除了“咕咚”的落水声和一个大大的水花外再无其他动静。我伸长脖子,眨巴着眼在河面上寻找着。
飒箭横笑了:“丫头,不是这样的!”
我满脸都是困惑:“你是怎麽做到的?”
“这叫打水漂。”他在地上找了一下,选了一块瘪瘪的石头,对我道:“你得找一块扁平的石头,然後,这样扔出去。”他给我做示范,胳膊肘轻盈地一转将石头掷出去。这次,河面上起了五个水花。
“真有意思。”
“像这样。”他又丢了一个。
“我从没这样玩过。”我看得有些傻了,第一次知道石头能在水面上蹦出连续的水花。
“要不要试试看?”
“好啊。”我也找了一块扁平的石头,学他的样子丢起来,居然成了,掷出了两个水花。
“我的丫头还是挺聪明的。”他冲我灿烂的一笑,我迎上了他的笑容。和风中,他的笑容像阳光一样煦暖,眉目里的气息充满了质朴的包容,夹杂的一丝男子的英气叫人愈看愈深。
他说道:“我心情烦闷的时候,就会来河边打水漂,似乎这样能把身上的烦恼通通丢出去。”
“是吗?”
我把石头抓到手里,“那我也要把我的想念丢出去,希望它飞到父亲那里,告诉他我想他了!”
我使了很大的劲儿,把石头丢出去,但跟着落水的还有一个红色的东西。
“坏了!”我急道,“我手腕上的珠串也飞到河里去了!”
“别着急,我给你捞回来。”
“我丢得很远……”
“没事。”
飒箭横脱掉鞋子往水中走去,河水一层一层地涨过他的小腿、腿弯、膝盖……最後他没入河中。
“箭哥哥,箭哥哥快上来!箭哥哥,箭哥哥……”
“箭哥哥,箭哥哥,珠串我不要了,你快上来吧……”
我喃喃呓语着,陷入慌乱。冰凉的手被人握住,“月牙,不要怕,不要怕……”同时有个声音一遍一遍劝慰着我,使我紧张的心逐渐安定。
我缓缓清醒,意识到自己在说梦话,悄悄睁开眼,梦里那迷人的眉目出现在眼前。只是,眉目间的神采略有不同。他没有箭哥哥的朝气,怎麽也比不过他。
我从鹰隼手中抽出了手,“现在是什麽时辰了?”我看屋子里的灯都已经点上了。
“你睡得真久,现在是戌时。”
“戌时……”
鹰隼的脸色看上去有点疲倦,难道这麽久,他一直守在我身边?
“我想你也饿了,膳房的人预备好了膳食,起来吃一些吧。”
他起身就要来扶我。
☆、卷四 初次冲撞(4)
我制止道:“不用。”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他嘿嘿而笑,右手指节上缠裹的纱布很刺目。我的脸羞涩地红了。
“即使要生气,也得先填饱肚子。”
“能不能把我的侍女苍耳叫进来?我习惯由她服侍。”
鹰隼点头,对外面大声唤道:“苍耳──苍耳,你进来!”
听到脚步声,知是苍耳来了,鹰隼又回过头看我冰冷的脸色,心怀歉意地道:“对不起,月牙。”
“我知道大王不是有意的。”
“这麽说,你原谅我了?”
不原谅又能怎麽样,能跟一个丧失理智的大王计较吗?但我无法轻易地说出“原谅”两个字。自己的心x没有那麽宽广,我还是不甘,对自己的遭遇心怀愤懑。
“怎麽不说话?”鹰隼小心的问,害怕惹恼我。
我看穿他的心思,故意发怒道:“我心情不好不行吗?伤口还很痛,谁挨这麽一下都开心不起来,跟原不原谅没有关系。”
“对不起,我……”他有些手足无措,语塞良久,终是缄默。从外面进来的苍耳出声道:“大王,有何吩咐?”
“噢,你伺候王後起床,用些膳食。”说罢,他淡淡转身,停顿一步,回身再看了我一眼便快步出房了。悬在门口的珠帘轻微地晃出了声响。
“王後。”苍耳上前扶起我,微红的眼睛,有哭过的痕迹。“怎麽这麽不小心,有没有感觉好些?看到您被砸伤,奴婢吓坏了。”
我弯出笑容:“头还有些沈。”
“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奴婢见大王把您抱出来时,血都流到腿脚边了。”
“他抱着我?”
“他即刻差人去找太医,一路把您抱到了寝g。”
我想象着当时的场景,“我还以为他会丢下我不管呢……他的疯病没有完全泯灭他的心x。”
“大王不敢耽搁半刻,奴婢看出他真的很担心。在太医赶到之後,大王也昏了过去。”
“昏了?”
“是,j力不济,虚脱所致。”
我轻轻“哦”了一声。
“不说这个了。”我走到洗脸架旁拿起毛巾浸到水盆里,“若不是他,我也不会脑袋开花。”
“这倒是。”苍耳也跟着愤恨起来,“夫人晓得了,那该多心疼啊……”
我目光落在珊瑚手串上,脸色黯淡下去。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捂住嘴巴忙不迭地道:“奴婢嘴拙,奴婢嘴拙……”
“不必忌讳。也许你跟我一样,都觉得母亲还活在世上吧。”
她连连点头:“苍耳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夫人对我的收养之恩!”
我内心的思念被触动,忘情地说道:“我很遗憾没机会让母亲看到我出嫁的样子。但是,我又很庆幸,她不知道,女儿最美的那天,脸上的表情其实是最不开心的。”
“王後……”
“别担心我。”我把湿毛巾盖在脸上,“骄傲的月牙没那麽容易被困难吓倒!”
☆、卷四 初次冲撞(5)
擦过脸,平日里的俏皮呈现在我的脸上,我向苍耳笑道:“快去吃饭吧,没被他砸死,快被饿死了!”
“好!”
看到我的笑颜,她的担忧消散了一些。我上前拉住她的手,同她来到大厅。灯火下,鹰隼背对我而坐,脊背挺直,守着一方沈默。他面前的桌案上摆满了丰盛的佳肴。听到脚步声,他抬眉转过头来,目光和我对上,我又变得要强和冷漠了。
“过来坐吧。”他说道。
我松开苍耳的手,不苟言笑地走过去落座。这样的傲慢和故意给他的脸色,有种拒人千里的感觉,但他不在意,拾起筷子,往我碗里夹了一块r。
想要在众g人面前表现我们的恩爱吗?还是要证明自己也是一个懂得体贴的男人?
於心底不屑地一笑,我了头上的伤,有意驳他的面子,起筷将碗里的r夹回给他。
他弯了一下唇角,似叹了一口气吧,再度拿起筷子,夹了块萝卜给我。
我仍是不领情,把萝卜夹回到他的碗里。
他不知死心,选了香菇要夹来给我,我将碗挪开。他的筷子磕到我的杯子,菜“叭嗒”掉在桌上。
我向他看去,想知道y晴不定的他会不会因此生气,他似乎知道我在看他,故意不看我,故作无事地收回筷子,拾起调羹,说道:“我给你盛碗汤吧。”
“不用。”我冷冷的回绝,挑衅般地说:“我现在头晕晕的有点想吐,看到这些油腻的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你瞧这碗汤哪里有什麽油花,我特意交代过他们做得清淡一些。你确定是菜不合你的胃口吗?”他固执地把盛好的汤推给我,“还是对着我没有胃口?”
我惊异於他会这样说,眼神动了动。
“如果你觉得我妨碍了你用膳,那麽我可以离开。不过,希望你不带情绪,多吃一些。这样,才可以恢复体力,早日康复。你也不愿看到自己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吧?”
“我自有分寸,不劳大王c心。”
“你是我的妻子,月牙。我岂会不c心?”他嘴角泛着浅浅的笑,让人感到亲切,却又像有淡淡的忧伤。
“你们先退下。”他支走众人。
苍耳看了我一眼。
“你也退下吧。”鹰隼说道。
苍耳便同奴婢们一起退下了。
安静的大殿更显静谧,我和鹰隼僵持地坐着,久久不语。明明是很饿,但在这种气氛下没有吃饭的心思。谁又知道,鹰隼陪我到现在,也一直没有进食。
突然,鹰隼挪步过来,从背後抱住我。我不禁身躯一颤,他将我抱得更加紧了。
“你在跟我怄气,是不是?”
我挣扎着:“是又怎麽样,不是又怎麽样?”
“如果是的话,你打算跟我杠上一辈子吗?”
“兴许吧,我的脾气就是这样,高兴如何就如何。你不满意,可以远远的把我丢在一边。反正兰g这麽大,谁也不碍着谁。”
“这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
“当然。”我停止挣扎,决然的道。
“我不想你如此。虽然我也想过要把你冷冷的丢到一边……”
我冷笑道:“但是你害怕得罪我的父亲。”
“你不也是因为畏惧他,所以才嫁给我的吗?”
他的话刺到我的心上,我沈声说道:“放开我。”
“被我说中了?”
“胡说!”
我大力推开他,从袖中抽出匕首,跌坐在地上的他,看到利器出鞘神情愕然。
☆、卷四 初次冲撞(6)
而我眼中的寒意就像结在严冬的冰柱那般的坚挺锋锐。
“经过两天相处,你是越来越不喜欢我了?”
“难道你就喜欢我吗?”我反唇相讥。
“你说话的声音真好听,即使生气也依然悦耳。告诉我,我为什麽不可能喜欢上你?”
我骄纵地抬高下巴,g本不想同他解释。
他瞟了一眼我匕首的尖端,撺掇道:“说说看嘛。至少让我死个明白。”
“如果你真懂得什麽是爱,便不会随意接受一个陌生女子做你的妻子。甚至没有丝毫的排斥。由此可见,感情在你心里无足轻重,只要有个女人在身边就好了。试问你这样的心态,会对谁付出感情?再加上……”
“再加上我是个疯子?”他曲起右腿,手搭在弯起的膝盖上,摇了摇头,“你说的也太表面了。人非圣贤孰能无情?何况最终你也同意了这门婚事。你又是如何接受一个陌生男子做你的丈夫的?并且……你的心里还有别人。”
他若有深意地看着我。
我没有答话,心下思忖着他是如何知道我有心上人的,或者,他只是试探我?
鹰隼向前攒动身子,我立时警觉地端直了匕首,道:“你说过及笄之前都不会碰我,我当真了。”
“对於一个疯子,你不能要求他太多。”他chu暴地揪住我的手腕,一用劲儿,那匕首自然从我手中掉落下来。
他又抓起我的左手:“这珠串想必大有来头。箭哥哥是你喜欢的人吧?”
“你……你听谁说的?”
“明明是你自己说梦话告诉我的。”
我面上羞红,努力维持住了眼中的倨傲。
“试问,你这样的心态,会对我付出感情吗?”他咄咄逼人地往前凑近,我的身子本能地後退,一点一点被他压弯下去。“到底谁更懂爱,谁更有资格谈论爱?”
渐渐地失去重心,我倒在地上,内心羞愤交加。他松开了手,直起身子和我拉开距离。
他真是个奇怪的人。
我双手支撑着地面坐起来。
……不仅y晴不定,又异常犀利。时而懦弱,如在父亲面前;时而强横,如私底下对我时,会有chu野之举。
或许,这个定义下得太过匆促,毕竟我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如果将这一切表现归究於他是个疯子,可能更顺理成章。
“我饿了,我要吃饭!”我大声嚷嚷道,眼中宣泄着委屈。知道再谈下去自己就要站不住脚了。
“也罢……”他朝饭桌上望去,“我也饿了。”
我扭动被他抓疼的手腕,无意中看到他绕在指头上的纱布被鲜血浸红了一处。
“自己有伤,还把我抓得那麽疼,活该!”我嘀咕一句。
“刚才也是在用这受伤的手给你夹菜呢!”
“多事。”
“你的心,可真够冷的。”
我回到餐桌前,一边给自己夹菜,一边说道:“所以娶到我,你是会倒大霉的。”
他想起地上的匕首,问道:“如果我给你两个选择,要麽杀了我,要麽爱上我,你会选哪个?”
我嚼咀尽嘴里的吃食,看着他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回答:“我没得选。”
“!”,拾起的匕首搁到我的手边:“要是哪天你有机会选了,我希望你不要逃避,可以勇敢地做出选择。”
“你是怕我没胆量杀你吗?”
鹰隼轻笑一声,回到座位上,用受伤的手别扭地c纵筷子,“我知道你很有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