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不堪言 作者:宣芋

    26

    唐糖当然不会在乎那些同学怎么看自己，他已经一天没见到瑞茜了，恨不得立刻飞过去见她。

    他停车、上电梯，看着面板上的数字，好不容易到了。然后走出电梯，来到瑞茜的门前。门铃响过三声，来开门的人是秦兰。

    “你来找瑞茜的？”秦兰打开铁门，侧身让开，“她在洗澡呢，你等一下吧。”

    唐糖谢过秦兰，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等着，腿上放着保温瓶。

    秦兰见了，笑着问他：“这个是给瑞茜的吧？”

    “嗯。”他点头，像个乖乖的小男孩。

    “有没有我的份？”秦兰被唐糖可爱的模样电死了。

    唐糖有些为难，侧着头说：“我不知道阿姨盛了多少，应该够两个人吃的吧。”

    “哎呀，我逗你的！”秦兰实在受不了他那么漂亮乖巧的样子，比第一次见时那冷冷的小臭屁更叫人喜欢，“我不会和瑞茜抢的，你放心吧。”

    “不是那样的，我下次会多带东西来的。”

    秦兰笑得眼睛眯成一线，扭着细腰走到唐糖面前，“哎呀，你真的很可爱。要好好对待瑞茜哦！”

    “我知道，我会对她很好的。”

    瑞茜进出来时，就看到唐糖对秦兰做出保证。她问道：“在说什么？”

    “没什么，你男朋友真好！”秦兰对瑞茜微笑，“我也要去找一个这么可爱的！”

    这一次瑞茜学乖了，没有当面反驳，不然的话，唐糖肯定又会用眼神杀了她，然后再闹上好一阵的别扭。

    秦兰套上外衣去上晚班，家里就只留瑞茜和唐糖两人大眼对大眼。她对他笑笑，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他淡淡地回签。

    这个时间早过了吃饭了钟点，她问得很白痴。

    “这个给你，当夜宵也行，明天热着吃也行。”他举高手上的保温瓶，那是他今天来找瑞茜的道具。

    “谢谢！”瑞茜接过，放到桌子上，“我洗过了之后还给你。”

    “嗯。”

    然后相继无言。

    瑞茜看看唐糖，他依然只穿了一件外衣，敞开的领口露出里面的衬衣。他这样穿虽然好看，显得单纯朴素，可是现在气温还是很低，尤其是晚上。

    “你穿得太少了，这样会生病的。”她对他说，表情很不认同。

    “我没有别的衣服了。”他眨着幽绿大眼望她。

    “怎么可能？”瑞茜亦瞪大眼睛，“你可是……”

    “我是模特，但那些衣服全是女装，我穿不出去的。”

    “可是你总该有几件平时穿的衣服吧？”

    “以前有一些。”他平静地说道，眼神变得深远，“可是回国回得太急，什么都没有带就跑回来了。”嘴角微弯，但是并不自然。

    他一个人，身上没有多少钱，又没有亲人照顾。皮特森对他很好，但毕竟是个老先生，不会那么细心。保姆心疼他，也没有义务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能够在教授家里蹭到一日三餐已经很不错了。

    瑞茜家中为了省钱，没有开大暖气，唐糖坐了有一会，不但没感觉温暖，反而更冷了。看他的面容苍白，瑞茜心中涌起一阵阵酸楚。

    “我们去逛街吧，你要买几身衣服才行。”

    “什么？”唐糖不能相信瑞茜会主动约他。

    “你等一下，我去换衣服。”她说完，转身进屋。

    唐糖在外面等，脸上堆起幸福的微笑。可以去和瑞茜一起走在街上，这能算是约会吗？没过多久，瑞茜穿了厚厚的毛绒外套走出房间，她把头发梳成一个马尾，脖子上围着一条紫的色围巾，手里还拿了一条篮色的。

    “这个给你带上，会暖和一点。”她柔柔地说着，把围巾系在他的脖子上。

    真的很暖，是纯毛手工织成的，他的心也跟着热了起来。

    “很好，走吧！”瑞茜伸手到唐糖的面前，邀他一起出门。

    唐糖烂漫地笑开，握紧瑞茜的手站起来。他们两个乘着电梯下楼，他始终不舍得放开瑞茜的手。

    开车到商业区很快，即使是小城市，人们也适应了现代的生活节奏，到了晚上全都跑来市中心的电影院、商场、酒巴街来逛。

    唐糖和瑞茜两个人走在街上很惹人注目，女人很漂亮，男人比女人还漂亮。男孩轻扬的嘴角露出亲昵的笑意，眼睛一直放在女孩身上，小心地为她挡去旁边行人的冲击。

    瑞茜带着他乘扶手电梯去四层的男装部，在经过三层的少女时装时，突然对唐糖说：“你知道吗？这里也有卖琪琪的衣服呢。”

    “嗯。”唐糖点头，知道她在说自己以前代言的品牌，想了一下又问：“你见到我的广告了？”

    “是啊，很漂亮。我觉得现在的模特没有你漂亮。”

    他莞尔，娇俏的表情引得路人的侧目。上到四楼，唐糖追在瑞茜的身后问她：“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么大了还穿女装很恶心？”

    瑞茜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微笑地问：“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怕你不喜欢我。”

    “为什么不喜欢呢？我喜欢漂亮的孩子，你穿上那些衣服真的很好看，我以前的同学都买了好几件呢？”

    唐糖松了口气，又问道：“那你喜欢吗？我有好多厂商送的衣服，都放在……”放在国外的家里，他哑口，因为自己不可能再回去拿了。

    瑞茜知道他想说什么，笑得更深了，“不用，我现在g本穿不了那种衣服了。”她指指自己的肚子，现在还看不大出来，不过小孩会长得很快，她再不多久就只能穿宽宽大大的孕妇装了。

    男装的品种与数量比女装少得多，只有一层，一半是西服，一半是休闲装。瑞茜觉得唐糖g本不适合穿西服，便带他去另外一边去看。路上有些为老公或是儿子挑衣服的女人，见到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唐糖，都转着脖子看他。

    他可真是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瑞茜偷笑，她也是第一次帮男人买衣服，觉得很好玩。

    唐糖生来就是模特，她叫他穿什么，他就穿什么，销售小姐在一边左夸一句右夸一句，搞得两个人都不好意思了。

    瑞茜欠笑地说：“我们是来买外套的，那些衣服只是试一下，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喜欢的话可以免费试穿，考虑好了再买也可以的。”销售小姐不无羡慕地看看瑞茜和唐糖。这样挺拔俊美的男孩，真是世间少有。也因为唐糖穿了那些衣服显得特别好看，之前那些盯着他看的女人也带了自己的男伴过来看。希望自己的男人或是儿子也能像唐糖那样卓越。

    销售小姐一下子多卖了好几千块的东西，高兴得嘴巴都合不上。即使瑞茜只是为唐糖选了一款过季的降价衣服，她还是很高兴地为他们打了折扣并送了一张会员卡，叫他们有空再来转转。

    付钱的时候，唐糖又掏出信用卡想要刷卡，被瑞茜拦下来。

    她很严肃地说：“如果你没有存款，又没有固定的收入，就不要再这么做了。”

    “我怎么可能叫女生来帮我付账呢？”唐糖皱眉，不想为这事和瑞茜吵。

    “算是我送你的礼物可以吗？你还帮我付了医药费。”瑞茜把钱递给收银员，并把唐糖的卡片攥在手里，防止他乱花钱。

    “你有很多钱吗？”他反问瑞茜。虽然喜欢的女孩为自己买东西很让他高兴，但骨子里多少有些大男子主义，让他很不自在。

    “有啊。”她笑，拿起外套放到他手上，又说道：“你还应该买件毛衣，在北方没人只穿衬衣过冬天。”

    “现在已经过了立春了。”他跟着瑞茜，又去看毛衣。

    “可还是很冷，我真不知你是怎么忍的。穿那么少到处招摇，这样下去你会生病的。”

    “我觉得还好……”

    “你骂我不懂得珍惜身体，你还不是一样？”瑞茜回头瞥他一眼，有些娇嗔地说。

    “我是男生！”他噘嘴反驳。

    “对对，你是男生！”瑞茜笑他，“那么漂亮的男生candy，你能不能穿上这件毛衣试一试呢？”

    她挑了件蓝色的羊绒毛衫给唐糖，因为他穿淡蓝色的衣服显得单纯清彻，像个中x的天使。好吧，瑞茜承认她的骨子里也有一点腐女的因子。

    他穿上了，效果比她想象得还要好看。把里面的白衬衣领子翻出来，看起来就是一个清纯的中学生。瑞茜扬起嘴角明艳地笑开，“就要这件了！”

    唐糖皱眉，说道：“你哪有那么多钱？”

    “我是很有钱的。”瑞茜摆摆手，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金卡，“这里面有很多钱的。”

    他的表情立刻变得y沉，冷冷地问道：“是我哥给你的钱吗？”

    “不是……”瑞茜看看那张卡片，笑容淡去，“是我哥给的。”

    27

    “你哥？”唐糖问一遍，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瑞茜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交出卡片，请小姐刷卡。

    “你有哥哥？”唐糖又问一遍，他觉得自己刚才是这样听到的。

    钱已经交过，瑞茜收回卡片放回钱包里，扯扯嘴角问唐糖：“你可以有哥哥，我就不能有哥哥吗？”

    “你哥是谁？”唐糖又跟在瑞茜的身后向前走，他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似的兴奋，“我记得你说过，你是私生女的。”

    “我是私生女，而且我也有哥哥，其实还有一个表姐在国外。”

    “哦。”有钱人在外面生很多小孩，这种事并不罕见。唐糖好奇地问：“你爸爸是谁？”

    “白泽天。”瑞茜淡淡地说。

    唐糖听过，没当回事，脑子里面过了一遍，究竟有没有认识的名人叫这个名字。

    “你是不是还应该买一条保暖衬裤？”瑞茜回头问他，又转身去看哪里有销售专柜。

    她往前走，知道唐糖会跟在后面。没有走出几步，胳膊突然被拉住。唐糖冷沉着脸问道：“你说的白泽天，不会是白氏集团之前的太子爷吧？”

    “就是他啊。”瑞茜的眼睛莹莹亮亮的，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开什么玩笑！”唐糖大叫起来，“他可是白旭的爸爸！”

    “是没错。”她弯起嘴角僵硬地笑笑。

    然后唐糖突然把她抱起来，紧紧地环住瑞茜的身体，把她勒得生疼。但她没有叫一声痛，只是默默地被唐糖抱着。

    他想，他在国外所受的那些苦，和她一比，什么都不算了。

    一对漂亮的碧人当街相拥，自然引得路人观注。瑞茜闷闷的声音从怀中传来，“别抱了，很难看……”

    唐糖不理，继续抱紧，抬眼瞪了那些驻足的行人。

    “你可以不在乎，但是我不想出名。”瑞茜又说，终于从唐糖怀中离开。

    她的心理并不好受，应该说，从来就没好受过。现在有唐糖陪在身边，其实是比她一个人强撑要好一些。眼睛有些热，她伸手揉一揉，湿湿的，但还是没有落泪。

    程瑞茜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淡色的唇角扬起，她抬头问他：“你还缺什么一起买吧。”

    “我不要用他的钱。”

    “那是我的钱。”

    “是白旭哥给你的。”

    “是他给的，但也是我用身体换来的。”她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一些，“虽然不太干净，但是钱总会有用。”

    她要生小孩，要养自己，自尊心再强也要向现实低头。

    以前白旭给她的钱，她不想用，也用不到，全都存到银行里。后来出事了，她也没有想过要用，离开唐显之后，她实在缺钱，拿到银行里面一查，居然一分没动地还在那里放着。

    不小的一笔数目，她的哥哥对她很慷慨，他是凯子爷。她决定把钱花掉，那是白家欠她的。

    唐糖绷着脸，无话可说。他不能怪她什么，因为那种事情，他也干过。

    在生存面前谁都没有办法装清高。

    从头到脚换了一身暖和的新衣，唐糖走出商场的时候，脸色还是青的。以前是冻的，现在是气的。即使他不高兴，瑞茜还是给他买了保暖衣，拿人手短的感觉好差，他现在赚钱的冲动比以前还要强烈。

    两个人走到车站等车，唐糖脑子里乱得很，什么都想，猜她之前发生过什么，想以后他该怎么办。他的想法太单纯，以为得到瑞茜就是故事的结局。现在呢？麻烦的事情好多好多。他要怎么生存，要怎样养她，他们两个以后要怎么过……想得他眉头结成一个大疙瘩，还是死结。

    瑞茜则是望着路的尽头，等车来了，回头对他一笑，轻语道：“车来了。”

    公车上面人还不算多，但也没有空位，唐糖护着瑞茜站在角落里。有一个人下车，他马上让瑞茜坐下，体贴得叫旁人羡慕。瑞茜也没和他争，她是真的累了，坐到椅子上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盯着唐糖的衣服下摆。

    他的腿真长。

    直到车开到山脚，两人下车。又往前走了几步，瑞茜幽幽地问唐糖：“你觉得我很肮脏吧？”

    唐糖听了，缓下脚步，等瑞茜走到和他平行的位置，一双绿眼在黑夜里闪烁发亮。

    清冷的声音飘入瑞茜的耳朵。

    “你想不想听我讲个故事？”

    28

    有个男孩叫小糖糖，人长得像蜜糖一样地甜美，每个见到他的人都说他好漂亮！

    小糖糖的母亲生x柔弱，喜欢女孩子，可是只生了一个儿子出来。这个男孩还是不应该出生的，他到很晚才明白这个道理。

    从小受到众多叔叔阿姨疼爱的小甜心，居然是个私生子。大伯和弟媳妇通奸、乱伦，什么难听的话都有人说。小糖糖无意间听到了，记在心里，然后跑回家问妈妈，妈妈就开始哭起来。以前妈妈好漂亮的，有外国血纯，生得五官立体，艳丽动人。小糖糖长得越大，妈妈就越憔悴，直到有一天崩溃了，被人送到疗养院。说是去养病，其实是关起来软禁。

    现在小糖糖没人照顾了，跑去和舅舅住在一起，没过几年，有个生得和他很像但更有男子气慨的哥哥跑来认他。这人叫唐显，小糖糖以前认识很久了，却没想到第一个与自己相认的是他。

    显哥哥好温柔的，看不得小糖糖受委曲。显哥哥问：“你和我住在一起好么？”

    小糖糖点头。

    “以后我会照顾你的，但你要听我的话，好不好？”

    小糖糖又点点头。

    显哥哥笑得好开心，从此兄慈弟孝，生活好幸福。

    小糖糖不知道，显哥哥收留他是要付出代价的。显哥哥把自己的婚姻和爱情卖掉了。小糖糖不知道，他在无意之中，把自己的自由和爱情也卖掉了。

    直到那个漂亮的小妖j出现，程瑞茜。

    小妖j一出场，就把很多人迷住了。小糖糖之前喜欢的白旭大哥哥，小糖糖的显哥哥，还有小糖糖自己也掉了进去。

    小糖糖和小妖j缠绵了几次，销魂噬骨。然而没过几天好日子，东窗事发，被显哥哥发现了。不得了，原来显哥哥也想要小妖j。显哥哥前面有白旭哥哥一座大山，左面有大妈一位太后，右面有蓝姐姐一个后妃，已经被压得透不过气来。后背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小糖糖一捅，彻底暴发。

    小糖糖被扔到太平洋的另一端。他喝了小妖j给的迷药，迷迷糊糊，东倒西歪，就被人踹出了国门。

    可怜呐，他哭、他闹，就是没人听得到。

    恨小妖j，恨显哥哥，恨所有的人。

    小糖糖终于堕落了。抽烟喝酒、赌博磕药，他什么坏事都学会了，只除一样，不玩女人。女人太可怕了，小糖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显哥哥的良心还有一点点，知道小糖糖的状况，坐着飞机跑来骂他，只是想把小糖糖骂醒一点。不过是一个女人，至于变成这样吗？

    小糖糖不服，不过是一个女人，显哥哥就做得这么绝！

    显哥哥气极了，大骂道：你别忘了这么多年是谁供养你！

    小糖糖也急了，反骂道：我没忘，永远都不会忘！欠你的钱我会还，以后也不会沾唐家的一分一毛。

    两兄弟从此完全决裂，原因复杂多样，但燃火点是小妖j。

    小糖糖恨死小妖j了，于是把自己打扮得比小妖j还漂亮。他揽镜自盼，真比小妖j还妖几倍。就凭这天生的本钱，小糖糖就能把自己的饭钱赚够。烟太贵，戒掉！赌博没钱，也戒！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再戒！唯独酒没有扔，借酒消愁啊。

    花前月下，风吹柳动，不对，这里种的全是枫树。总之，对着月夜星空，喝几打啤酒，再灌两瓶红酒，醉眼朦胧，躺在草地上大骂小妖j。

    他恨啊，就是忘不掉她。

    有个男人走到他面前，拿了张名片给小糖糖，问他要不要当公关。

    小糖糖撇撇嘴，把名片扔给那男人，他还没那么贱。

    年轻、漂亮、身材好，小糖糖在模特圈子里如鱼得水。先是在超市商场干，然后有人找他去拍成衣目录，后来又有机会走台，然后又拍了杂志封面，冰山美人、拜金小姐，小糖糖得了好多名号，比他天真单纯时玩票赚零花钱那阵子还要风光。忙得连想小妖j时间都没有了。

    有一天，一个大品牌找上小糖糖，请他当代言人。小糖糖美疯了，签下一张大大的支票，想着以后买什么什么好东西慰劳自己。

    结果飘上云端不过两个月，小糖糖发现真相。

    显哥哥后悔了，他的良心啃着他，不想对小糖糖做得太绝，不想看他过得不好。显哥哥想叫自己好过，拿钱收买一群人演一戏来骗小糖糖，小糖糖可还没有忘了旧恨。一气之下，撕了支票，毁了合约。大品牌也不敢找他赔钱，当时走得风光潇洒，可接下来的日子可是穷困潦倒。

    显哥哥等着他回头求饶，小糖糖偏不投降。

    但是脖子挺得再硬，肚子还是一样会饿。小糖糖穷得两眼冒金星时，那个递名片的男人又来了，还是那句：要不要当公关。

    当，为什么不当？他现在身无分文，手无长技，只除了一身臭皮囊可以出售。

    小糖糖下了海，从此一去不回头。

    当公关好啊，不用费多大的力气，只要把自己打扮得美美水水的，走到大家面前装可爱。小糖糖会扭腰跳舞，女人来了他当男伴，男人来了他当女伴。不过就是被人吃点嫩豆腐，这点委曲他还能忍。

    就是太生气的时候会想起来，把小妖j骂上一通。

    可是啊，现实不会永远都是童话世界。小糖糖忍得了，别的人可忍不了。整天看着这倾城绝色在俱乐部里走来走去，只能看不能吃，一还要多花钱，总有人不甘心。

    于是小糖糖被人盯上了，又犯了一次错误，喝了别人给的酒，下过药的。

    第一次失误，有小妖j来救他。第二次再中招，小妖j再妖孽，也没有通天的本事漂洋过海来相助。

    小菊花的初女地被人开发了，小糖糖再清醒过来时，痛得两天没下床。

    给名片的男人来看他，不管小糖糖冒火的杀人眼，笑嘻嘻地说：反正你都做了，以后就开始当r孪吧。有人开出大价钱，让他一辈子花不完。

    小糖糖朝他吐一口唾沫星子，大骂：就是你主谋害我的！

    他虽然迷糊了，但还是知道哪几个人上过他。

    名片男当声翻脸，叫人来把小糖糖绑起来关在屋子里，只给吃饭不给穿衣。动不动就过来临幸一翻。

    小糖糖吃的苦啊，想死的心都有。

    这种日子过了有多久，他都没感觉。别人说是有一个月，小糖糖觉得像是过了一百年。最后名片男被人告发，警察叔叔把他抓走了。顺便把小糖糖也带回警察局。可怜见儿的，明明十月的秋风还不算刺骨，小糖糖穿着别人给的单衣，在办公室里冷得瑟瑟发抖。

    外面秋雨纷纷诗意浓，小糖糖满脑子想的是，他怎么去死？

    老天对小糖糖还有一点怜悯之心。有个警察叔叔的老爸过来给儿子送雨具，走到屋里一眼看到小糖糖。可怜小人儿，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窄小的脸蛋上挂着泪珠，哭得没有力气再说话。

    老先生的爱心像火山一样喷涌不息，把小糖糖保回家当孙子养。

    没办法，老先生的儿子断袖，老先生绝孙。他的慈爱之心无处发泄，通通送给小糖糖。

    小糖糖的脸美，脖子美，锁骨更美，锁骨下面的部分还是美。

    老先生的朋友到家里来做客，见到小糖糖，走不动了。这么美的小天使，来美术学院当模特吧，我给你最高的模特费。

    小糖糖皱眉，这辈子不想再当模特。

    老先生呵呵一笑，说道：他不要当模特，他看我画画，也跟着学，很有天份呢。这小孩以后当我的徒弟，不当你的模特。

    小糖糖终于遇到伯乐，跟着上大学，跟着学画画。他以前就学过，跟着显哥哥学的，只是当时年轻小，没有耐心。现在小糖糖修身养x，天天蹲在画室里面学油画，老先生问他，你想画什么？

    小糖糖想了又想，眼睛眨了又眨，没说出口。他吃饭，洗澡，上床睡觉。睡到一半，突然坐起来，擦去满头的冷汗，睁着大眼在黑夜里放绿光。

    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他还是想画小妖j……

    29

    唐糖把他的辛酸历程讲一讲，当然略去天天骂瑞茜的那一段，还有和哥哥吵架那一段。总之是简单明了，言简意赅。听得程瑞茜心里像是被刀剜，差一点就吐了血。

    她的一双大眼在夜里闪出淡金光泽，隐隐有水花在眼中含着。

    “你恨死我了吧？”她问，出了这种事，不恨才怪。

    “我更恨我自己，走到这一步，我自己白痴是主要原因。”唐糖淡然地说，但是内心斗争可不若表面那般平静。

    如果说瑞茜肮脏，那他比瑞茜还要肮脏。过去的岁月不能抹煞，她不能，他亦不能。所以才这么需要瑞茜陪在身边，他沥血的心，只有她才能弥补。

    快走到瑞茜住的大楼下面，唐糖又把她叫住。

    “瑞茜，我以前对你说过的。如果你不和我在一起，我就去死，反正我活着也没有多大的意思了。我就是在威胁你，记住了么？”

    瑞茜点点头，转回身，走进大楼。她想着，在他被人凌辱的时候，她在干什么？

    她当了唐显的情妇，每日翻云复雨、逍遥快活。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她扯扯嘴角，笑不出来。x口觉得闷，瑞茜又走出大楼，抬头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更郁闷了。

    那小子很卑鄙，故意说这种事给她听，叫她内疚难过一辈子。

    瑞茜随着余光向马路对面望去，唐糖站在那时看她，没有走。她左右看看，没有车，走过马路，问他：“为什么不回家。”

    “我看你屋里的灯亮了再走。”

    “那我要是不开灯，直接睡觉了呢？”

    “我不知道，可能要多等一会吧。”

    “傻瓜！笨蛋！”她大声地骂他，“为什么不小心！为什么那么任x！”

    唐糖苦笑，“我被宠坏了，如果不做出疯狂的事，我觉得自己会被憋死。”

    “你太可恶了！”瑞茜干涸的眼睛又渗出泪水，“你告诉我，就把我闷死了！”

    豆子大的泪珠滚落，唐糖就咧嘴笑，他把瑞茜抱住，亲吻她的耳廓脸颊。

    “瑞茜、瑞茜，你为我哭，是可怜我还是心疼我？”

    女孩哭得更凶了。

    “你可怜我也好，心疼我也好，我就是要你记得，你欠我的，你要用一辈子来还我。”

    两个傻瓜抱在一起在街上痛哭，巡街的警察还过来问。唐糖白那警察一眼，怪他们好不识趣。他刚刚把瑞茜心头的硬壳撕开一点点，还不够呢。

    瑞茜的体香幽幽飘进唐糖的鼻子里，他吸了，头也晕，心也热。有股欲望蠢蠢欲动。

    不行，不能再抱了，不然他会变成禽兽。

    唐糖轻轻扶正瑞茜，看她鼻子眼睛哭得红红的，心里软柔的地方被针一扎。他是不是不该对她说那些话，看她这么伤心，他也不好过。

    不对不对，还是说了好，不然瑞茜这么冷血的丫头不会记得他。

    唐糖笑起来，不知道自己红鼻子红眼睛，像只小兔子。

    “你不回去吗？”

    瑞茜点头，说道：“我走了。”

    “嗯，你走吧，我看你进去。”

    “我到家以后，会在窗台向你招手的，你也要快点回家去。”

    唐糖点头，看着他的心上人回到大楼里。然后等啊等，等到她在窗台小小的身影向他摆手。他转身上车，一路开回家，身上穿着瑞茜给他挑的衣服，从头暖到脚。

    皮特森老爷爷见到小男孩回来，笑嘻嘻地问：“你去约会了？”

    唐糖点头。

    “小姑娘陪你去逛街了。”

    唐糖又点头。

    “她帮你挑的么？”

    唐糖再点点头。

    “真好看！”

    唐糖咧嘴笑。

    “那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唐糖发愣，不明白地看看老先生。

    “你应该留在她那里啊，找个什么借口，装装可怜也应该让她留你一宿的。”

    装可怜他是做到了，可是留宿？那可是会出乱子的。

    “那样……不太好吧？”小美人傻傻地问老先生。

    “为什么不好？”老先生反问小美人。

    “我留下了，她那里没有地方睡。”

    老先生闭上眼睛，难道他太心急了么？把一个陷在g圈的孩子拉回来，可是他一生的宏愿。自己的儿子做不到，就希望这个小男孩能快快正常起来。

    “算了……”皮特森老爷爷走到小唐糖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种事情急不得。你慢慢来吧……”然后转身而去。

    留下唐糖一人丈二和尚不着头脑。回到二楼，脱衣洗澡。热水冲啊冲，他低头一看腰部以下，终于明白老先生说什么了。

    后悔啊，他真的很想腻在瑞茜那里的！

    30

    一夜睡不踏实，第二天唐糖早早地起来，送皮特森去学校。他坐在教室里，还是第一排，拿着书本随意翻看，也不管别的同学进来时，看他的异样眼光。

    夏雪在路上遇到杨乐，吓了一跳，“天啊，你这么早就光腿穿裙子了！不冷么？”

    杨乐摆摆手，“我听气象预报才换的衣服，今天来暖流，最高温度到二十五呢。”

    “哎，全球变暖，冬天都不像冬天了。”

    杨乐推了老友一把，“得了吧，现在都快到四月，早该热了。”

    两个嘻嘻笑笑走进教室，看到坐到最前面的唐糖，默然无语。

    变态永远都是变态，冷天里他穿衬衣，热天里他穿毛衣，不知道是傻还是疯。

    这一节是英语课，大家都讨厌。后排的位置早早被人占光，两个女生来得晚，又坐在唐糖的身后。老师来了在上面念鸟语，杨乐一直盯着唐糖看。过一会，写了张条子给夏：他身上的衣服是新买的。

    夏雪写上两个字回杨乐。

    无聊！

    好不容易熬到打下课铃。

    杨乐壮起胆子拍拍唐糖的肩膀，美少年回头，还是冷着一张臭脸。他昨天晚上欲求不满。

    “有事吗？”声音比脸还冷。

    “你怎么穿成这样？”

    “这样暖和。”

    夏雪翻了个白眼，杨乐又问：“你不热吗？”

    美少年反问：“你觉得热么？”

    好吧，是她多余问他。杨乐撇撇嘴角，candy tang天生就是冰美人。他的冰不只是表情上冰冷而已，他的身体也有特异功能。在冷夜寒霜下只穿单衣不觉得冷，在暖阳和风中身披厚衣不感觉热。人家那张白脸上，连个汗珠都没有，只是她自己看他那身毛衣外套，替他嫌热。

    突然，美少年打了个喷嚏。眼睛眯在一起，像猫一样伸着青葱玉手擦擦鼻子，顿时可爱了一百倍。

    夏雪怔住，杨乐的爱心像小泡泡一样冒出来。

    天啊，他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你没事吧，感冒了吗？不对，应该是热伤风。”杨乐热心地问他。

    唐糖却不领情，说了声没事，转回头时，又打了个喷嚏。

    难道真的病了？

    他不知道，瑞茜此时在家里洗好衣服正拿到阳台去晾。

    打开门一股暖风迎面吹来，美少女头一句话说的就是：“坏了，昨天不该给他买衣服的，真浪费了。”

    中午去吃饭，下午有课也不上。唐糖要去校门，又遇到他们班上一个叫什么磊的班长，红着脸问他：“你、你要走了么？”

    “啊，下午去打工。”

    “是在滨海商场吗？”

    “啊。”肯定是那两个八卦女告诉他们的。

    “那、那我们可以去看你吗？”有名无姓的磊同学羞怯得像是对学长表白的小女生一样。

    唐糖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来可以，带钱来。不买东西就不行！”

    “哦、哦，我晓得了。”班长陈磊同学，真就回去取钱了。

    唐糖没有想过这些人会给他拉生意，之所以这么说，是只怕他们来烦他。

    搭公车去了商场，别的女孩都借了员工的更衣室去换衣服。唐糖找了活动主管经理，那个经理把自己车子的钥匙借给他，叫他躲起来化妆。这是他和经理达成的默契，没有必要叫别的姑娘知道，这个比她们漂亮几倍的美人是个男人。

    女人的嫉妒是很可怕的。

    唐糖把瑞茜送他的衣服脱掉，换上百褶短裙走出车子。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这样穿……爽多了。

    天气变得也真快，仿佛是一夜之间，就从冬天进入了夏天一样。新买的毛衣g本不能穿了，可他舍不得换掉，原因无他，那是瑞茜挑的。痴情小子就是这么痴，都开始流鼻涕了。

    也许是因为天气暖了之后，人就更愿意出来活动。来商场的人比昨天多了很多。唐糖因为漂亮可人、笑容甜美，也有不少女x顾客向他询问。

    其实他若是不成天绷着脸，是非常可爱乖巧的一个小孩子。个子很高挑，脸却很稚嫩，相当受老年人的欢迎。有个阿婆就说，觉得他长得像她那个可爱的小孙女，于是也要买个礼物送给她。唐糖帮忙签单收款找钱，还对阿婆说：“您的孙女一定非常可爱！”一脸灿笑闪得阿婆眼睛更花了。

    老妇人伸手唐糖白嫩的小脸，心疼地说：“小姑娘，你出来打工辛苦不？”

    “不辛苦啊，阿婆。”

    “真懂事！”阿婆提着袋子离开，唐糖还送她出大门，一路上又被夸讲了好几句。

    他看在有钱可赚的面子上，干得十分开心呢！

    转身回去，笑脸又速度冻结。妈的，这帮家伙还真来了！

    一行十几人，有男有女，浩浩荡荡地从街对面走来。唐糖抬头看看墙上的大钟，三点三十分。下午的课从一点上到三点，再加上半个小时的路程，这些人还真是一点时间也不耽误呢。班上的同学来了至少三分之二！

    等众人进入商场大厅时，立刻在展台下面的青春美少女中认出纤细窈窕的candy tang。

    美，真是美！虽然昨天晚上在教授家中已经见过一次了，但是今天再细看一遍，还是惊为天人。

    班长陈磊鼓起勇气，走上前去问道：“坎、坎迪……”

    “有事吗？”美人趁经理没往这边看，丢了个杀人眼给他。

    没事别给他找麻烦！

    呜呜呜，吓得陈磊同学都不敢说话了。

    啊，经理注意到他这边人比较多，脸转过来了。

    “您有什么需要吗？我可以帮你介绍适合的产品。”美少女展颜而笑，露出晶莹瓷白的八颗上齿，令人如沐春风。

    只是一瞬间，表情变化就这么反差强烈。这小子不当演员可惜了。

    结果陈磊同学说，他是真的要买一只手机送给妹妹的。唐糖一听有钱，立刻转怒为喜，介绍产品，推荐型号，服务周到，态度亲和。看得旁边的经理连连点头，叫别的雇员多多学习。

    站在一边看热闹的人群当中也有夏雪和杨乐，都瞪大了眼睛傻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