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多情(清穿) 第8部分阅读
天与多情(清穿) 作者:肉书屋
!”我的眼里涌出泪水,紧紧地靠在太后身上。太后微笑着搂着我,说道:“别哭。妆会花的。好好想,至多明年,皇上肯定会有定主意的。你再不选,只怕就不能遂心如意了。”我拼命地点头。
第十五章 万寿
万寿家宴没摆在乾清宫,而设在昭仁殿。我跟皇太后一同过来,自己自然又坐在御座边上了!康熙心情还没缓过来,一直沉默不语。诸宫的妃子,见此情形都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台上唱着喜庆的戏文,一切都规规矩矩的。康熙却显得越来越烦,李德全悄命改换篇章,各宫和诸位皇子进献寿礼。各宫里的妃子献的都是手工制品,荷包、香袋、手帕子,一个个镶宝嵌玉,极尽工夫,我数了数康熙一年都用不完。康熙略一看,吩咐记档收着了。而各位妃子发现自己跟别人差不多,争不到头彩,也都很郁闷。
皇子们从太子开始。太子献的是麻姑献寿的玉雕,玉质细腻,刀法精致,非几个月的功夫不成。大阿哥的是准噶尔部的嵌宝弯刀,三阿哥的是宋本的《朱子四书章句集注》!胤禛是手书的《万寿》,上面有一万个“寿”字。想起他昨天的功课,我肚子都笑痛了。胤禩送了一件奇巧的木制帆船,船帆可以升起,舱门都可以打开。胤禟则是一个金制自鸣钟。其余则平淡无奇了。不过是金玉古董,至于十二以后,都没有开衙建府,就略显寒酸的小物件了。康熙毫不动声色,一一观看了,也吩咐记档收着,独把胤禛的《万寿》留下,命放在东暖阁里挂起来。
李德全的额上汗都下来了,却无法可处,只得依旧例继续陈年的歌舞。康熙懒懒地望着桌面的食物,象征性地动了两下筷子,似乎想再忍一会儿就散了。十五和十六急得像上蹿下跳的猴子,抓耳挠腮,一劲儿地对我使眼色,相比之下十七老成多了,但也眼巴巴地望着我。我对他们打眼色,暂时不动,可那三个都像热锅上的蚂蚁。胤礻我甚至都不如十七,在座位上撺掇胤禟,胤禟则含笑静待。终于十三和十四也忍不住了,也望向我。我也想啊,毕竟千古难得的场面,可是大boss心情超极不爽,我这轻捻虎须,马屁没拍到拍到马腿上,就成了画虎不成反类犬。我向他们示意再等等,康熙说道:“诗璇做什么呢?”我捧起笑脸说:“没做什么。”康熙冷笑道:“还想背《大学》?”我赶忙站起来,说道:“皇上,除了十二,九到十七阿哥,为皇上另外准备了寿礼,想问诗璇是否现在呈给皇上?”霎时间响起轰堂大笑,我莫名其妙地望着康熙。康熙刚才举杯欲饮,听了我的话被呛到了,一边咳一边笑。太后笑着拉我的手,说道:“有你这样叫阿哥法儿吗?叫阿哥要一个个的叫,哪有你这除了十二,九到十七阿哥……”说到这儿,她也说不下去了,只顾笑。太子笑着说道:“皇祖母,比起开衙建府,这还是好的了。”众人又都笑起来,怎么又提这个!康熙的脸色也跟着沉下来了,但很快又扬起头,说道:“朕说怎么十五、十六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这么些阿哥给朕准备的是什么礼物?呈上来。”我笑道:“回皇上的话,不是物件,是个节目!十五、十六、十七!”我一击掌,十五、十六、十七一跃而起,动手就解自己的朝服。胤禟、胤礻我、胤祥、胤祯出座,跪下齐声请旨:“请皇阿玛准许儿臣等御前使用兵刃。”康熙笑道:“噢?还带刀枪?准了。”早有御前侍卫奉上四把宝剑。我握着拳头,紧张地望着他们,就等着壮士出征。
那边乐师开始奏乐。《中国人》曲调雄壮,适合十五、十六、十七边挥拳边入场。三个人抱拳推出,一派大侠风范,一套拳舞毕,三人退后,九、十、十三、十四出场,剑气如虹,如行云流水一般,难能可贵的是四个动作整齐划一,腾空时都一般高下。接着便是正曲,十五、十六、十七边舞拳,边唱第一段,然后是九、十、十三、十四唱第二段,间奏中两拨人马打拳舞剑,甚是精彩。第二遍的时候,九、十、十三、十四负剑而立,朗声高唱,十五、十六、十七则扎马步挥拳“嗨、哈”相和,极尽威武阳刚,豪气直冲云干。就听最后一声弦裂响,七个人齐齐取出袖中所藏的字,先由十五、十六、十七高举过顶,跪下齐声道:“恭祝皇阿玛……”胤禟、胤礻我、胤祥、胤祯,每人一个字,跪祝道:“万、寿、无、疆!”然后七个人又齐声祝道:“恭祝皇阿玛万寿无疆!”
殿内的人都被场面所震,全都跪下恭祝康熙万寿无疆。康熙大悦,连叫“好!好!好!好!赏!重重有赏!”李德全早捧过七柄玉如意,到下面分赐他们七个人。他们每个脸上都兴奋得通红,尤其是胤礻我,从未当众受过康熙的称赞,激动之情难以言表。这几位阿哥抢到彩头,他们的母妃也兴奋不已,宜妃、德妃欣喜若狂,密贵人和勤贵人就更就用说了,脸上的泪都下来了。康熙笑道:“这是朕今天收到最好的寿礼!”他们七个人忙又跪下,兴奋地谢恩。康熙说道:“这份大礼很难得!第一,这是你们的孝心,二十四孝斑衣戏彩,你们学得很好;第二,你们兄弟同心,兄友弟恭,是朕最最心慰的。好!好!真是太好了!”这些阿哥们,能得到康熙如此之夸奖,真是亘古第一遭,心里自是荣耀之至!我心里叹道,这里面一个被害死,两个被囚禁,两个被削爵,两个春风得意,兄友弟恭的话太早了些!
康熙又笑道:“听这曲风倒像《将军令》,可这儿词却是难得。哪里寻来的?”我杀鸡抹脖子似的对他们使眼色,胤禑张口就道:“诗……”就被胤祯握住嘴,胤祥答道:“皇阿玛瞧着好,是最大的恩典!”康熙了然于胸的样子,说道:“说得好。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个幕后的英雄不出来,朕就当过失罚了。”又来这一套,我期期艾艾地站起来,说道:“回皇上的话,词是诗璇编的。”康熙说道:“还有什么?一块说了。难道每次都要朕一句一句问?” 太后在旁边笑道:“皇上吓到诗璇了。皇上这么问,不是要赏赐吗?这样诗璇怎么谢恩!”康熙说道:“皇额娘不知道,这丫头每次都跟朕捉迷藏,不给她点颜色,她不全说。”太后笑了,说道:“诗璇,认真回皇上的话儿。这是好事,就是错了还有我给你担着呢!”
为了保住革命的果实,我只好大义凛然,说道:“皇上,这件事儿是诗璇筹划的,但是起因却是各位阿哥想给皇上献特别的寿礼。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派诗璇想个节目献给皇上做寿,十七阿哥也想参加,就托十三阿哥说情。可是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不同意,又不能驳十三阿哥的面子,就请十四阿哥帮忙。十四阿哥就求了九阿哥出面,十阿哥也跟着来了。”太后笑道:“还真是除了十二,九到十七阿哥比较爽利!”我忍着笑说道:“太后老佛爷,还有下文呢——十三阿哥又请出四阿哥。两派阿哥各执己见,相不相让。八阿哥出了主意,所有齐上阵给皇上拜寿,于是诗璇就想出个节目。词曲是诗璇出的,场面也是诗璇设计的,但是各位阿哥的身手可是自己的,不然一天时间也排出这宏大的场面。”康熙笑道:“胤禩这个主意好,难道他就出了这个主意。”我笑道:“乐队的排练是八阿哥办的。八阿哥听了两遍,就全都记下了。配乐都是八阿哥筹划的。”康熙笑道:“很好!赏!”李德全早捧出一柄玉如意,胤禩微笑着谢赏,又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康熙又问道:“那个字呢?朕怎么看着是老四的笔体呢?”
我倒没想到康熙问这个。从胤禩起,恍然大悟,全都望向胤禛那双兔子眼睛,以及由青变绿的脸色,一个个都大笑起来。十五、十六、十七笑得直嚷肚子痛;胤祥和胤祯互相拍着大笑;胤礻我排手打掌,笑得最没形儿。胤禩和胤禟都满面笑容,相对克制些。我站在上面,暗暗把他们几个骂了一遍,一点儿没有兄弟义气。从康熙起,其他人一头雾水,都望着我看我怎么个解。我退了退,再退了退,终于退到太后身边,然后认命地大声说道:“诗璇跟德妃说,诗璇需要斗方儿大小的《云麓漫钞》第十五卷有急用,四阿哥的字最好,又不敢跟四阿哥说,求德妃跟四阿哥商量,赶在皇上万寿之前写出来,千万别忘了写上恭呈皇阿玛。诗璇万分感谢!他日必登门拜谢!”康熙望着我,说道:“你什么时候告诉德妃的?”我看着胤禛已变蓝的脸色,说道:“昨天未时。”康熙说道:“你让四阿哥在昨天未时开始写斗方儿大小的一卷《云麓漫钞》?然后从那里选了皇阿玛和万寿无疆七个字?”这下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了,都疯狂地笑起来。太子笑着指着我,说道:“你想法儿整老四,也没有这么个整法儿!”我赶快躲到太后身后。康熙笑道:“胤禛一晚都没合眼?”胤禛起身道:“回皇阿玛,确实如此。”康熙笑道:“辛苦你了。赏四阿哥如意一柄,山参两只,回去补补吧。”胤禛答道:“谢皇阿玛!只是山参,儿臣受之有愧。儿臣定当竭力训导诗璇,以期皇阿玛万寿增光添彩。”所有人,包括康熙在内,都以同一种眼神望着我,那意思就是我死定了。雍正大人的报复!我吓坏了,忙说:“皇上,诗璇再不要练字了!诗璇要改学女红。”康熙笑道:“现在怕了?晚点了吧!”我说道:“皇上怎么能不帮诗璇!”康熙说道:“你要学女红更好,才女也得是全才,明年万寿拿件你做荷包做贺礼。字还是要练的。不过,胤禛,拣轻些的罚吧。”胤禛答道:“儿臣遵旨。”一点好处没捞到,又赔上了。我捧出讨好的笑脸,想从胤禛的脸上看出些好颜色,但是那个冰砣脸除了绿就是黑,紧紧盯着我,害得我打了好几个寒噤。
没想到我的小计谋暴露得这么快!我郁闷极了。想起雍正大人,我就手脚冰凉,浑身发冷。这可怎么办?寿宴结束,我没命的跑回绛雪轩。这里是我的乌龟壳,先躲起来再说。一进门,我抓起茶碗,一口气饮干,若是胤祯在,非得嘲笑我牛嚼牡丹不可。我刚想倒第二杯,一只手按住我,说道:“跑那么急做什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再看服侍的丫头、宫女、太监,一个都不见了。我下定决心,送走雍正大人就整顿家务!我转过身,讨好地问道:“四阿哥喝什么茶?我去倒。”胤禛狠狠地盯着我,说道:“很聪明!一步一步计算得很准。有个性!我喜欢。”我想趁他不注意,抽回自己的手,他却握得更紧了。我吃痛,说道:“好痛。四阿哥放手!”他抬手打横抱起我,往床边走。他这是要什么?我惊呆了,抓紧他的衣服,想着自己是否呼救,尽管我很怀疑是否有人来救我。他把我放在床上,把我紧紧搂在怀里,自己也躺下。他闭着眼睛,说道:“下次再敢算计我,我决不饶你。”
咦!他不追究我了。我心里暗谢天地。窝在他的怀里,觉得很暖,我抬头说道:“四阿哥……”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整整一卷的《云麓漫钞》,又是呈给他的父皇的,他昨夜的紧张程度可想而知。他的五官明朗而刚毅,微微向上的嘴角,带着自负与自傲,抚养他的额娘出身高贵,事实上统摄六宫,他难免有些个性强,康熙批他少年时喜怒不定,不知他如何把自己打磨成如此。他不知道,他在现代有无数的粉丝。算起来,我也是他的粉丝之一呢!我曾骄傲地宣布我是四爷党!然而现在,我却想起一句话:最难消美人恩。
我轻轻地起身,他微微一动,仍然熟睡着,我有些愧悔了。这样睡会着凉,我犹豫了一下,动手解他的朝服,费了好大力气才帮他脱下来。真是金枝玉叶,受人服侍惯了,累得我气喘喘吁吁。取了锦被为他盖好,才出来吩咐侍书帮他靴子,因为这个我可真不想干。然后,叫抱琴四个丫头到书房,命她们跪下,说道:“你们知罪吗?”她们都低下头。我说道:“谁是你们的主子?”她们磕头齐声道:“是格格。”我冷笑道:“既然知道我的是主子,难道你们要告诉我,主子是用来出卖的吗?在这绛雪轩里见到了你们心仪的阿哥,你们就忘乎所以了。你们打量着能跟上哪个阿哥,就尽情出卖我这个主子吗?打量着毓庆宫那档子事儿我不知情吗?打量着把绛雪轩的事儿往外传我就不知道吗?领赏的时候你们冲在前头,出事的时候一个个闪得比兔子还快!要你们这些奴才有什么用!别忘了,你们是额驸府里跟我进宫的心腹丫头,不是宫里的那些奴才。我想着主仆情义,将来按着你们的心思给你们找个好人家,没想到你们一个一个就这么对我。不出力得用的奴才不如没有,你们想我这就打发你们吗?”她们急忙叩头,口里说道:“格格,奴婢再不敢了,求格格一定留下奴婢。奴婢誓死跟随格格。”
我缓了口气,说道:“你们担心我嫁到哪个府里,就跟着陪嫁,配小子做家奴了。这些心思,我都知道。咱们也是几年的主仆情分,我自然会为你们打算。阿哥那里,我还有几分面子。你们一定想跟着哪位阿哥,我会替你们想法儿弄个侍妾的名份,至于以后的日子就看你们造化了。你们想在外面寻个正头夫妻,我也可以给你们个良人的身份,准你们风光出嫁。如果有心上人,也可以跟我说,我保证让你们趁心如意。只是有一样,你们跟着我一天,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主子。那些七七八八,大大小小的人物,通通给我抛到九宵云外!再让我知道,你们哪个出卖我,背后捅我的刀子,别怪我不顾念这几年的情份。我绝对让那个生不如死!”她们齐齐磕头道:“是。奴婢谨遵格格教训。”我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一定牢记我今天说过的话。我是说到做的。记着,阿哥再大,也大不过皇上。阿哥再有情,也不会为你们失了皇家的体面!”这句话才真正击倒她们。她们一个个面色发白,低垂着头,各自想自各自的心事。我吩咐她们下去。
天气已申时,我才想起从早上闹到现在,什么东西也没吃,可惜了万寿家宴的豪华午餐,一个口没动,还搭着差点吓掉了半条命。我叹了口气,想叫她们端点吃的来,又觉得没有胃口。想想还是讨好雍正大人一下吧。走进厨房,一边收拾了几个菜,一边气他们一个个没义气,明知道他们的四哥要找我的麻烦,怎么没一个人来救我呢!我都被雍正大人吓得三魂七魄,走了两魂六魄了!这些坏人,明儿再指望我帮你们,想都别想!我狠狠地捣着山药,当这是那些阿哥们。
菜做好了,我先回房看看。唉,鸠占鹊巢。进来却见胤禛正在穿靴子,藏青的中衣,越发显得他的清冷。我乖乖地施礼,命侍书进来服侍他梳洗,自己出来叫人上菜。四色菜——芝麻甜山药、豆腐干烹掐菜、炒金针、三色蒸水蛋,依次摆上,落后是青椒面筋汤。我把米饭摆在他面前,却见他望着菜发呆。我偏着头望着他,奇怪地问道:“怎么不吃饭?”他呆呆地问道:“这是你给我做的?”我气乐了,说道:“爱吃不吃,不吃拉倒。本格格也没那么好心情布菜!”他没说话,抓起筷子大口大口吃起来。我坐在对面,看着他狼吞虎咽,心里不由得一痛,说道:“别太苦自己了。”他的肩头一动,仍然继续吃。我一叹,恐怕他这时候就已筹划夺那把椅子了。
胤禛吃了两大碗米饭,把那些连汤带菜一扫而空,更加印证了我想法——这些阿哥们平常吃不饱。他说道:“时辰快到了,我该走了。”这是他起来后,说的第二句话。我嗯了一声,他又说:“帮我穿衣服。”我哼了一声,说道:“我叫人帮你穿!”他说道:“你脱下来的,当然得你穿上。”他知道?我的脸刷地红了,帮他穿朝服,声如蚊蚋:“你醒着?怎么不说话?”他说道:“虽然笨手笨脚,却是一种享受。”我们靠得很近,他的气息拂着我的面颊,我的脸红得滴出血来。他轻轻捧起我的脸,说道:“跟我吧。我会证明,我比他们都强。你要的我都会给你。”又来了。我苦笑不语。他轻轻放下一件东西,大步迈出去。我拿起来看,又是那块皇子玉佩,正面是“四”,背面是“胤禛”。我想这就是成大事所不同之处吧。
第十六章 裕王
第二天早朝后,除了十二,从八到十七,所有的阿哥一齐冲进来。他们上上下下打量,确定我安然无恙,都长长松了一口气。胤礻我先大声嚷起来:“原来一宿不睡这么难受!”胤祯鄙视道:“原来十哥也有睡不着的时候。”胤礻我说道:“你十哥我现在能睡不着了!怎么着!”胤禟问道:“四哥真的没怎么着你吗?那时我看他的脸都绿了。”
我哼了一声,扫视着他们,说道:“昨天你们都在哪儿?想看我的笑话?没义气!”胤祥说道:“昨天皇阿哥把我们都叫住了。讲了一下午文章。”我说道:“骗人!皇上叫你们,怎么不叫四阿哥?”十五、十六、十七急了,齐声说道:“是真的。诗璇姐姐,我们都被皇阿玛留下了。都快关宫门的时候,才派人把八哥、九哥、十哥,直接送到宫门口的。皇阿玛最后才说,如果四哥不出这口气,只怕你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了。八哥、九哥、十哥、十三哥、十四哥都急得不得了,打听着四哥出宫了,才放下心来。十三哥、十四哥想来看你,又怕你生气。一晚上都没睡,害得我们也跟着没睡,你看我们的眼睛。”我细瞧瞧,果然是八只兔子,又好气又好笑。他们略坐就都散了。之前是过年,现在是平时,十三至十七要回上书房读书,剩下的各有差使,避免许多麻烦。
过了几天,我试着跟宜妃说要回家。宜妃握着我的手,欲言又止,最后只说让我再住些日子。下午康熙就过来了,问道:“宫里谁对你不好,朕替你做主。”我只得说道:“皇上,没有不好的。诗璇只是想阿玛了。”康熙笑道:“就这个。李德全,宣明尚到绛雪轩来。”然后就启驾了。我还没说完呢,我不仅想阿玛,还想家,还想着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如果再这么住下去,我会被你和你的儿子们活活吓死。
阿玛来了。原来我对他没什么感觉,可现在一见到他,没来由的委屈,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抚摸着我头,叹了口气,说道:“宫里没有家里自在,可阿玛实在没本事……”我哽咽着说道:“我很好。阿玛不用担心。”他叹息道:“外面都传疯了。家宴上老祖宗说的话可是真的?”我说道:“那是太后的玩笑话。”他说道:“你当是玩笑,可皇上、太后是认真的,诸位阿哥当真。所有的阿哥都召见过阿玛了。”我惊问:“阿玛说是所有的阿哥?”他说道:“除了太子爷打发贾应选来的,从大阿哥起到十四阿哥,都是亲自登门。”我手足冰凉,僵立在那里。他又叹了口气,说道:“你额娘过世得早。你是额娘留给阿玛唯一的宝贝。若说以往阿玛断乎容不得你受半点委屈,可眼下阿玛就是拼上全额驸府的性命,也护不了你周全。诗璇,阿玛有一句话,你一定要听,千万不要嫁给太子。自古君王多薄幸。宜主子外人看来受尽万万千宠爱,可那‘孤灯寒夜长’的深宫寂寞非常人能忍受的。”在这个时代,太子乃国之储君,说出这种话等同于大逆不道。我动容了。他说道:“这是内宫,阿玛不能久待。有什么需要阿玛做的?”我含着泪说道:“阿玛,阿哥们来,您就回答一句话,皇上若没有旨意,一切听诗璇做主。还有,阿玛保重。”他叹着气走了。
日子开始平静起来,阿哥们都很忙,很难来看一眼,没有人能单独来。八、九、十总是一伙来,四和十三一起来,十五、十六、十七与十四在一起读书,他们四个一块儿来。胤礼有一次悄悄地告诉我,十五、十六为巴结我,才缠着十四的,而他则是为了十三而看着十四、十五、十六的。这些小孩,一个个心眼儿真全。
五月,裕亲王福全病了,康熙连日去看他。我记得这位是最欣赏胤禩的人物,宗室里最有威信的亲王。我跟康熙说也想去。康熙满脸忧色,说道:“皇兄病情沉重,朕不是出宫去玩。”我垂着头,说道:“诗璇也不是出宫去玩儿。抚远大将军一世英雄,诗璇只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英雄。”康熙叹道:“皇兄不会有事的。”我心道,不是不会有事,而是肯定会有事。
康熙带着我去裕亲王府。迎驾的除了裕亲王世子保泰,还有胤禩。胤禩很憔悴,见到我也很讶然。康熙问胤禩:“皇伯可有好转?”胤禩低头道:“回皇阿玛,皇伯这两日有些起色了。”康熙说道:“好好照顾皇伯,他心里最疼你!”胤禩躬身答应,但我分明看到他眼中的泪水。果然,裕亲王快不行了。
走进内室,床上躺着那位鬓染白霜的老者,这是那位叱咤风云的抚远大将军福全?他显然已病入膏肓,但悠然的意态令人敬佩。他见康熙进来,急着要起身,康熙抢步扶住他,说道:“二哥不必拘礼。”他握着康熙的手,说道:“有劳皇上了。臣这病不日就好了,皇上朝政繁忙,不宜总往这里来。”康熙说道:“朕好容易来看二哥,不必说这些了。”他说道:“还不为皇上献茶!”又往康熙身后看,除了胤禩又看见我。他的眼睛里闪出惊讶,问道:“皇上,这位是……”康熙叫我上前来,我规矩地施礼道:“郭罗络氏·诗璇给裕亲王请安!王爷吉祥!”他细细地看着我,叫人拿见面礼给我。好像我是为混赏而来,想拒绝却见胤禩轻轻摇头,示意我别动。
一时,裕亲王世子保泰捧来竟然是一把宝剑——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寄气托灵,出之有神,服之有威。福全道:“诗璇,这把剑送给你。”康熙动容道:“二哥!这剑……”福全道:“这剑臣已用不上了,送给能为皇上守土治世之人。”康熙叹道:“这剑是朕授二哥抚远大将军印时,亲手赐予二哥的湛卢宝剑。二哥怎么说用不上了!就是二哥不想留,也不应送给诗璇。诗璇一个女儿家,如何能守土治世!”福全咳了两声,笑道:“皇上,除夕家宴的话是戏言吗?”康熙眉头一动,欲言又止。福全了然,说道:“皇上,臣都明白。臣只有一句话,‘君无戏言’。诗璇……”我望着剑,又望着康熙。康熙眉头紧皱,良久才点了一下头,那神色却越沉郁了。
这是抚远大将军的尚方宝剑,我跪下来双手举过头顶接下这把剑。福全脸上露出赞赏之色,说道:“明事知理,温婉高才,难得!”说毕又咳起来,康熙扶住说道:“二哥,好好休息,朕明天再来看你。”福全说道:“皇上不日就巡幸塞外,请不要再来看臣。那件事,臣已安排妥当,一应朝政均需预做准备。”康熙望了我一眼,说道:“朕还是犹豫。”福全道:“皇上,尾大不掉,日久终生祸患。若说皇上心有不忍,可否把牵连的范围缩小,尤其是亲族网开一面。”康熙说道:“皇兄思虑周全。”福全起身说道:“皇上过奖了。”康熙说道:“朕回去下旨,让四阿哥每天代朕望候二哥。”福全笑道:“八阿哥每天都来,不必麻烦四阿哥了。八阿哥心性好,不务矜夸。皇上一定要派阿哥来,就请八阿哥代皇上来吧。”康熙说道:“就依二哥。胤禩,好好照顾皇伯。”胤禩躬身答应。
康熙带着我们一行人出来,胤禩与保泰恭送至长街。康熙对胤禩说道:“皇伯如此夸奖你,他的事情你一定要尽心竭力。太医院每日药方你要亲自过目。”胤禩应是。康熙又说道:“明日申时,进宫见朕。”说罢起身上辇,他们按礼跪下恭送。我也要回自己的马车,却见康熙叫我上来。我只得跟他上去。
我对这里很熟悉,南巡的时候经常坐。康熙是席地而坐,我只好蹲下,不想跪了。康熙命我坐到他身边,说道:“诗璇,你喜欢哪个阿哥?”我垂头道:“皇上,诗璇还小。”康熙说道:“孝诚仁皇后出阁时,就你这么大。”我犹豫了一下,决定直话直说:“皇上迎娶孝诚仁皇后,政治意义更大于实际意义,不能类比。”康熙说道:“大胆。”我只好跪下。康熙说道:“怎么不说话?”我说道:“诗璇说的是实话。皇上娶孝诚仁皇后,一是大婚后就算成年,为亲政制造天时,二是为了笼络三朝元老一等公索尼,共同对付鳌拜,为夺权而求人和。所以,政治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康熙严肃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我一怔,说道:“皇上除鳌拜,平三藩天下皆知啊。”康熙说道:“朕迎娶孝诚仁皇后这套天时、地利、人和说是从哪里来的?”这是后世史家的研究成果,在这个时代,好像没这么说,或者这是某种禁忌,我的汗流下来了,低声说道:“诗璇看《孟子》的时候,如何写天时、地利、人和篇,想起皇上这件事堪称典范。他日,史官定当秉笔直书皇上真乃千古一帝。”马屁拍得很有效果,康熙的脸色稍好些,又说道:“你还没有喜欢的人?”是没有吗?好像有啊。可是不能喜欢,喜欢会出事的,我不想英年早逝。我垂头说道:“诗璇不知道。”康熙脸上竟然带出喜色,说道:“既然你对他们都没有意思,朕也不勉强你了。后年就是选秀之期。按例你是要参选的。你出身上三旗,身份高贵,朕不会委屈你的。”我吓了一跳,说道:“皇上说什么?”康熙略显尴尬咳了一声,说道:“你长大就明白了。”我怎么不明白!我不想跟你,就算你文治武功,前面还有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呢,你称不上千古一帝!再者,即便美人爱英雄,这儿的英雄多着呢!你的儿子们就一比一个强,他们不一定比你差,可惜的是没有机会。
第二天下午,索额图被囚,举世震惊。裕亲王这只病倒的老虎,依旧威风。躺在床上就能布置好一切。索额图的倒台,只怕是导火索,山雨欲来风满楼。我不知道康熙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康熙只囚禁了索额图,没有查抄索府,甚至没有抓索额图的儿子。安亲王福晋,我的外祖母自然平安无事,但是她破天荒地着人带了封信给我。我讶然,深宫里竟然私相授受!展开信,里面把一切都挑明了。她告诉我酷肖孝诚仁皇后,她本不想告诉我这一点,可是索额图已经告诉太子了,使她势成骑虎。她说索额图倒台只是前奏,后面恐怕有更大的风雨,她也不能幸免。她告诉,我现在有两条路,一条走郭罗络氏本家,嫁入九阿哥府,但这未必能永保无虞,而且太子已经上心了,现在只是慑于皇上的严旨;第二条路就是嫁给太子,与其被夺,不如现在早做打算。太子侧妃,将来未必不能正位东宫,况且还有孝诚仁皇后这一层呢。她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我嫁给太子百利无一害,而且是保住安亲王府和我自己的唯一方法。我恨恨地把信拍在桌子上,心里把这老太婆骂了千百遍,你以我为享祭的牺牲吗?取了火折子一把烧了,却还在生气。
晚上,我觉得浑身酸痛,头也有千斤重。半夜我要水时,侍书碰到我的手,惊慌道:“格格发烧了!”我只有力气睁开眼睛,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四个丫头围着我,入画甚至哭着说道:“格格会不会像上次那样?”抱琴说道:“我去请十三阿哥。”侍书说道:“宫里落钥匙,这样会不会犯大错?”抱琴冷笑道:“先救格格比什么都重要。”司棋也说道:“抱琴,我跟你去。”她们打着灯笼出去了。
不一时,胤祥和胤祯都来了。胤祥上来扶起我,焦虑地说道:“很烫啊!”胤祯摸了我的额头,惊道:“滚烫的。太医怎么还不来!这帮狗奴才!”胤祥用被子裹紧我,轻声安慰我。而胤祯则在屋里来回地走动,我有气无力地说道:“胤祯别走了。我眼晕!”胤祯坐下,说道:“十三哥传还敢这么怠慢!要是我传,那不得拖到下个月去!”胤祥说道:“这回且想这个。额娘最疼谁?”胤祯说道:“额娘是额娘!皇阿玛每次出去都带着你!”我咳了一声,胤祥忙问:“喝水吗?”我摇头。胤祯怒了,说道:“爷亲自去传,看他们来不来!”一步就到门口,胤祥叫住他,说道:“别胡闹。还嫌人家不嫉恨诗璇吗!”胤祥都能听到了,外面是怎样甚器尘上。我心底涌上一股寒意,往胤祥那儿靠了靠。他显然发觉了,拥紧我柔声说道:“别怕。”胤祯说道:“太医还没来,怎么办?”太监尖声叫道:“皇上驾到。”康熙来了,我扶着胤祥的手勉强坐起来,纯白的睡衣,外面套着纯白的袍子。这是我在夏奈尔经典系列里看到的,就吩咐人按样做了几件。我的长发垂顺地披着,那纯色的长袍必定映衬得我飘华欲仙,病西施容颜必定素淡而美丽。康熙看着我跪在他面前,竟然没有让我起来。胤祥只得说道:“皇阿玛,诗璇高烧,不宜久跪。”康熙“噢”一声,胤祯抢步上前,把我抱到床上,得意地低声说道:“我也有机会了。”我想起初见时说他和胤祥的话来,羞得抬不起头来,幸而脸发烧而通红。我说道:“半夜惊动皇上,诗璇无礼。”康熙说道:“开宫落锁,监察六宫,本来是皇后的职责,可是……朕只好亲自来了。太医呢?”胤祯愤愤道:“还没见呢!”
这时太医才赶到,一见这个场面,扑跪在地上,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胤祯怒道:“你!废物!换一个来。”康熙说道:“太医院都谁当值?”那太医答道:“回皇上话儿,今夜太医院四人当值,孙院正与奴才们四个都被太子爷召去,为一位贵人诊脉。后来贾总管叫奴才到兆祥所看看,可到了兆祥所奴才方知道是格格病了。一路急着赶来了。”康熙吩咐李德全道:“你到毓庆宫,请贾总管准许,让孙太医过来。”李德全答应着下去了。我又一阵阵的难受,要是有巴米尔就好了。
床边的位置已被康熙占了,胤祯、胤祥都站着。康熙伸手摸了我的额头,说道:“怎么样了?”我答道:“回皇上的话,我没事儿。”康熙平静地问道:“安亲王福晋说什么了?”我讶然,说道:“皇上知道?”康熙说道:“这种事儿,朕怎么能不知道!”我沉下眼帘,说道:“外祖母不过是规劝诗璇。”康熙说道:“规劝?这回木兰秋狝去不成了吧?”我一振,说道:“我能去!”康熙说道:“你起都起不来,还想去玩儿?明年吧。这回朕带太子、胤禔、胤祥、胤祯、胤禑、胤禄去。留胤禛和胤禩监国,让他们两个照看你。”
孙太医来了,请脉过后,说是忧虑过甚,为寒气所侵,以致肺虚,有一套很长的中医理论,总之,我知道,不好好吃药就会得肺炎。肺炎在现代也会死人,何况是这时代!他说一句,我应一句,老老实实的样子让康熙父子三人忍俊不禁。我说道:“皇上请回吧。这病怕过给皇上。”康熙笑道:“天花朕都能挺过来,何况这小小的风寒相侵。李德全,传旨,每天叫太医院派两名医正定时为格格诊脉,凡药量增减,均具方报予朕亲阅。”
一时药煎过来,我皱眉一口一口地咽了下去。司棋捧过蜜饯,我吃了好几块都压不住苦味儿。她赶忙又捧过,一杯糖水,小心地喂我。康熙说道:“你好好休息,朕不日就起程了。朕会命德妃会同宜妃照应你。”我谢恩。胤祥和胤祯只得跟出去。烧退了些,别的仍不见好。看来我得病些日子了。木兰秋狝,无数清穿女主角向往的地方,我也不例外,尽管我有出逃计划,但是我还是想在走之前看看。康熙起程前又来看我,见我的病仍未有起色,怒不可遏,把诊脉的太医责打了一番,另选太医来。他的余怒未息,却显得忧伤地望着我,仿佛我是即将消逝的珍宝。他终究还是走了,还带走了胤祥和胤祯。我看出胤祥眼中的勉强,但他无能为力。胤祯装病想不去,胤祥也帮他瞒着,却被他们四哥发现了,一顿痛斥。他只好乖乖地起程了,然而他跟胤禛越发疏远了。这是胤礼一句一句学给我的。头上三座大山走了,他也是阿哥所的老大了。每天都跑过来问安,给我解闷,真得谢谢他。
康熙刚走,胤禛就来了。他身上穿着朝服,可能是送他老爸出门,就直接过来了。侍书为他奉茶,他饮了一口,说道:“好些了吗?”我靠着引枕,答道:“好多了。”他问:“想要什么?”我笑道:“宜妃和德妃两位主子天天都打发自己的小厨房送东西过来,我怕好了之后变成小胖猪。”他笑了,说道:“你现在就像个小猪儿。”他走后没多久,胤禩来了。
胤禩很憔悴,一见我这样心疼不已。他走到床边,伸手把我搂进怀里。他这样一个克制的人,竟然如此失态。我窝在他的怀里,里面又暖和又安全,摸了摸他青青的下巴,说道:“你瘦了。”万寿节之后,我就没怎么见过他。他很忙,康熙现在很器重他,大事小事都派给他。像追查刺客这种事情也委派给他,可见一斑。他搂得更紧,低声说道:“皇伯又病重了。诗璇,我很怕。”我说道:“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人生七大苦,谁也逃不掉。一切顺其自然。”他低声说道:“是吗?诗璇,你如此豁达吗?你喜欢我,为什么不肯接受我呢?”我不想说不,又不想说是,只能不说话。他说道:“你说过‘人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出身,却有权把握自己的人生。’你不嫌弃我的额娘出身低贱,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他们都认为你喜欢胤祥,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喜欢。你心里的人是我。你给予我的眼神,是那样的明媚,那样的眷恋。每一次都是那样的与众不同。听到奥路菲的故事,我的心就被深深地打动了。在绛雪轩,我听到最动人歌声,品尝到最美味的点心,见到最美丽的女孩,我知道我的心已被你夺走了。乾清宫里,你一再地叫住我,每一次我告诉自己——胤禩,你没有资格。但我扼制不住,为你风露立中宵,我把玉佩送给你,不求如何,但求心静。十四弟的生日宴上,你筹划得那样完美精彩。我多想过生日的是我啊。现在,尽管我一千遍一万遍地告诉自己,你不肯嫁给我。但我说服不了自己。我就是喜欢你,疯狂的喜欢你。你要此情不渝,要长相厮守,要虽千万人,吾往矣。我都能做到。”
同样的意思,胤禩说出来,我却如雷轰电掣。我不由得抱紧他,泪水汩汩而下,说道:“我怕。我不敢。”胤禩柔声道:“不怕。你只要走过来,其他一切有我。”可是,前方的路是一片荆棘,他有他的抱负,他有既定的路,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史书记载是绝不会错的。我不想承受死亡、承受爱别离、承受求不得、承受怨憎会,也不想他承受这一切。我抬起泪水婆娑的眼睛,望着他想说出拒绝的话,然而他的唇已覆上来,吻得我喘不过气来,他说道:“你愿意。否则,我不会有这种甜蜜的感觉。”我倚在他的怀里,真的不愿意说出来。他搂着我,说道:“那拉氏自尽了。”我一抖,惊问:“你的嫡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