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 第124部分阅读
庶难从命 作者:肉书屋
了世爷,奶奶只得受些委屈,万一一会儿郎中来了问起来,奶奶不是不好说话,说到底夫人也是为了奶奶着想。”
湘竹还要替瑶华说话,瑶华已经支撑着站起身,“我跟妈妈出去,将我知晓的说与夫人,也好让郎中为世爷诊治。”
秦妈妈脸皮顿时松开些,“奴婢扶着奶奶过去。”
瑶华只觉得每走一步都似踩在刀刃上,从来没有过的疼痛让她直不起腰来。好不容易挨到任夫人身边。
任夫人又劈头盖脸地骂起来,“延凤怎么成这个样,你给他吃了什么?”
瑶华忙道:“世爷从外面回来时已经吃了药,听说是什么道观炼制的药丸,我瞧着不大对头就想请个郎中来给世爷看看,世爷不肯,还将我房里的丫鬟都撵了出去”说到后面瑶华的声音越来越低,任延凤像疯了一样,将药丸往她嘴里塞,她不肯吃他就硬掰开她的嘴,对她是拳打脚踢,她不敢出声生怕外面的丫鬟听到,任延凤反而变本加厉。她正以为就要被任延凤折磨死的时候,任延凤却一下眼根翻白口吐白沫昏死过去,“想来是因为那些药。”
任夫人似是想起了什么问秦妈妈,“去huán上找找还有没有余下的药丸。”
第四百四十八章 山穷水尽
秦妈妈找了半天只找到一只空瓶。躺在huán上的任延风从开始无声无息渐渐变成了小声的shēn吟。
任夫人忙过去叫喊任延凤”“儿,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母亲,你这是听了谁的话?吃了什么药丸?你这是要急死我啊。”
任延凤茫然地睁开眼睛,仿佛听不见任夫人说话似的。
任夫人急得不停掉眼泪”“郎中呢?怎么还没请过来。”
秦妈妈上前道:,“正是年里,府上的郎中送出去过年了。”
任夫人道:,“那就拿着帖请太医院的御医来。”
秦妈妈微微一顿,“夫人,奴婢就是来问您,是不是去请御医来。”
任夫人转头看到秦妈妈颇有深意的表情。心中顿时一沉,延凤现在这个情形,若是请御医过来诊了脉,恐怕转眼间就会闹得人尽皆知。
大同夏家的事出,保不齐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不能请御医,不能请御医,还是请平日府里诊脉的郎中过来。”
秦妈妈点点头,“夫人放心,已经让人用马车去接了,一会儿就能到。”
任夫人án上的任延凤,放声大哭起来”“我这是造的什么孽,竟生了这样的逆,他老走几日,他就弄出许多事来,等他老回来我要如何交代,还不如一头碰死了干净。”瑶华堆坐在地上,任夫人开始责骂瑶华,“从来不见他这样荒唐,定是你在背后教唆。”
瑶华只觉得浑身冰凉没有半点气力”1卜腹之下是麻木的全无知觉,耳边倒似如炭般火烧火燎,“娘媳fu哪里知晓这些东西。”
湘竹跪在一旁搀扶着瑶华冰冷的手”“夫人”真舟不关大奶奶的事。”
任夫人尖厉的目光顿时看向湘竹”“没有规矩的东西,哪有你说话的份”说着看向秦妈妈,“拖出去打烂她的嘴。”
秦妈妈不敢有二言立即使了两个婆过来要将湘竹架出去。
湘竹跪地求饶。
瑶华眼看着两个粗使婆来抓人,也忙求情,“娘,我身边就这样一个丫头得用,您且饶了她,日后再……”
任夫人哪里管这么多,满肚怒气只要找个人发放。
瑶华支持着身拦阻”“娘,我已经有了身孕身边少不得她伺候。”
有了身孕。任夫人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瑶华虚弱地道:“舅舅、舅母使了先生给我调理身,该是起了效用,我这个月小日没有来,又浑身倦乏、恶心难受,应该是有了身孕。
瑶华竟然有了身孕,就算她再不喜欢瑶华,瑶华身上怀着的也是任家的骨肉,任夫人看看秦妈妈。
秦妈妈见状忙上前将瑶华扶起来”“大奶奶怎么不早说。”
瑶华站了两次没有起来”旁边的丫鬟忙帮衬着一起搀扶。
任夫人表情缓和了些”“既然有了身孕应该小心。”说着向瑶华裙上扫了一眼,还好裙上不见有什么血迹。
秦妈妈道:“还是让大奶奶先去休息,等一会儿郎中来了,给大奶奶一并瞧了身好。”
任夫人y沉着脸看看瑶华,算是同意了。
秦妈妈殷勤地将瑶华送去暖里。
瑶华躺在huán上,身体冷的蜷缩起来”湘竹又搬了两个炭笼án前,瑶华却仍觉得犹如置身在冰天雪地一般,全身无处不冒着冷气,好不容易闭上眼睛歇了一会儿,突然之间醒转过来,仿佛任延凤还在她身边,瑶华吓得整个人躲进了角落里。
,“大奶奶”湘竹忙上前”“大奶奶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瑶华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任延凤之前还在她耳边温言细语,口口声声要请好的郎中给她瞧病,谁知道转眼竟变成了这般,她不是没见过翡翠癫狂的模样,她是轻信了他那些肮脏的东西只会用在妾室身上,他做那些事不过是图个鲜,如何舍得折腾她半分,这没有半点的防备,却没想到他将那些东西用在她身上,她好歹是大家的小姐,如何能被他这般欺凌。
“大奶奶”湘竹上前搀扶”“您再歇一歇,郎中来了正在外面看世爷呢。”
虽然不想开口,瑶华还是问,“世爷怎么样?”
湘竹道:,“郎中开了剂汤药,世爷身上的药力似是轻了些,已经清醒过来了。”
瑶华松了口气,任延凤没事则罢,若走出了差池任家定会将这笔账算在她头上。
湘竹拿了汤婆送到瑶华脚下,满脸的欣喜”“郎中也来看过大奶奶了,说大奶奶有了身孕。”
她吃了助孕的药,又将任延凤留在屋里那么多日,应该会有身孕。
湘竹道:“奶奶有了身,无论谁都不敢再轻看奶奶。
“那又有什么用”瑶华咳嗽了一阵哑着嗓低声道,“还是要帮静妃娘娘试药,万一有了差错这孩也保不住。”
湘竹笑容僵在脸上”“既然是给小皇看病,想来那些药也是有益无害,再说李家虽然请了郎中过来,又不能眼看着大奶奶将药吃下去。”
舅太太是什么人,怎么会任她糊弄。
瑶华道:“既然我已经有了喜,有些事就要仔细安排。”
湘竹点点头”“郎中已经开了保胎的方。大奶奶说就和四姑奶奶的保胎药一样每日煎来。”
瑶华目光闪烁,“我的药和四姑奶奶的一起煎?”
湘竹道:,“我们这里和四姑奶奶住处离的不远,就不再另设厨房,夫人让我去四姑奶奶的小厨房里用火。”
其实是想要将任静初吃不了的东西给她吧!这样既省银又方便。瑶华眼睛里闪出一丝冰冷,在这个家里,就算她怀了孩”也要想尽办法求自保,无论什么时候任夫人都不会站在她这边。
李家给她的那些药若是能有人替她先喝那就好了,可是这个家里除了任静初也就只有她有身孕,让湘竹去给任静初的药调换,万一被人发现她们主仆也就完了。
瑶华想到这里,只听外面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接着传来秦妈妈的声音”“去问问都是些什么人,我们世爷正病着是真的不能出去。”
瑶华看向湘竹。
湘竹点点头lá开帘出去。
屋外的任夫人急得不知所措,“我就知道一安会抓到我们家里来,京里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怎么会不四处牵连。”
秦妈妈道:“夫人,您可要想出个主意,世爷现在是见不得人的啊。”
任夫人哪里有主意,转身去án上的任延凤,任延凤余毒尚在,下半身动弹不得,听得这消息吓出了一头的冷汗。
任夫人道:“你想想,我们现在求谁去好。
抓了这么多人,又封了他的酒楼,明摆着就是冲着科考舞弊来了,任延凤正想着谁没被牵扯其中,外面的婆又进来道:“那些官爷说了,若是不见世爷,就闯进府来抓人。亲家公那边已经被贴了封,对我们家已经算是格外开恩。”
任夫人加慌了神”“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让二爷先出去挡一阵,我们再想法。”
秦妈妈忙去前面找任延为。
,“这下可出了大丑了。”冯立昌家的在容华房里说任家”“世爷是被架出来的,说是得了急症,实则是吃了什么药丸。”
容华放下手里的虎头鞋,抬起头来”“吃药丸?”
冯立昌家的道:“可不是。”
冯立昌说到这里,牛婆进屋来,“少夫人,咱们家里准备的糕点不够了,要取那些备用的了。”
她让人准备了那么多吃食,怎么会第一天就不够了。
牛婆道:“奴婢瞧着马车不停地过来,恐怕要到天黑也不安生。”
大厨房正准备晚上的宴席,也抽不出人来做糕点,只得将留在后两日的糕点拿出来,“先拿出来用吧,实在不行等到晚上请厨娘再做些,让大家这两日多辛苦辛苦好歹撑过去,赏钱是少不了的。”
牛婆道:“奴婢晓得了。”
家里来了那么多人,多亏前院有薛明睿支应,后院三太太、四太太陪着薛夫人。让她从早晨陪着客人做到晚上,她还真有些应shi不来。
薛崇义虽然被朝廷抓了,在此之前朝廷给了薛家封赏,京里的勋贵都是精明人,知晓皇帝一定不会追究薛明睿的责任,否则谁也不会这时候登门。只要能保住薛家,薛崇义就应该不会被重判。
牛婆退了出去,冯立昌家的接着说常宁伯府,“常宁伯世爷吃的是那种药丸。”
看着冯立昌家的目光闪烁,容华顿时明白过来,常宁伯世和夏季成一样喜欢那些东西。科考舞弊再加上行为不端,任延凤这次是在劫难逃,后面只怕还有延误军资的罪名等着这位世爷。
冯立昌家的退下去,容华换了件藕sè小凤尾褙正要去huā厅,门口一阵熙熙攘攘,二太太领着薛亦娟、薛亦静一阵风儿似的进屋,见到容华二太太二话不说就向容华跪下,“乡君,您大人有大量,从前的事都是我们不对,您就救救我们老爷吧。”
第四百四十九章 得手
薛二太太发一跪,让院子里的人都看了个清楚,族里的下人来来往往送年礼,听到二太太的声音也都翘着脚瞅过来。
薛亦娟身子僵硬,目光满是歉意,只是看到二太太跪下了,她也只能跟着跪在一旁。
“二婶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容华上前搀扶二太太,“二叔父的事还不知是什么情形,二婶可不能乱了阵脚”男人在外面前不一定能弄清楚的事,她不过一个女子,怎么能有这样的本事,“二婶不是说那酒楼是任家的,想必朝廷查清楚就能让二叔父回来。”
容华无论什么时候,说话做事总是让人找不到错漏,她还以为容华见到她示弱一定会十分得意,没想到容华仍旧是这样平平淡淡。庄亲王爷被扣在宫中,任家的酒楼也被封了,平日里只要和老爷交好的一半数被牵连,一半数闭门不见,她能想的办法都想了,现在唯有请明睿帮忙,趁着这时候族里人都在,她当着众人面求容华,容华顾着脸面也会应下来。
“二婶进屋说话吧!”容华将二太太、薛亦娟、薛亦静让进侧室。
锦秀才端了茶上来,有婆子来说话,任妈妈迎出去听得又怔又愣,一会儿慌乱地回转,“二太太,抄抄家了”
二太太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任妈妈半着颤音,“官兵揭了封条,抄家了。”
二太太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几乎说不出来话。
任妈妈道:“四条胡同那边照看的下人来报的信,说是官老爷压着酒楼那边的管事进了门”八成是要抄家了。”
酒楼那边的管事。朝廷这么快就审出了结果?二太太立时大哭起来,“我们不过是做些生意,哪里有贩卖试题之事,定是有人眼红陷害。”说完话站起身来”“快让人备车,我要过去瞧一瞧。”
二太太要回四条胡同的消息传到老夫人屋里。
老夫人板起脸,“那就“让她回去瞧着。”
不管是抄家还是抄检文书、账本,只要让都察院的人去了,所到之处必定是一片狼藉。容华是亲眼看过陶家被抄检时的情形。
老夫人道:“不让她自己亲眼看着,她也不安心”老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老二那边有没有消息?”
容华摇摇头,“还没有。”
老夫人叹口气,“这才开始”难过的在后头。富贵没那么好享的。”
容华扶着老夫人休息,然后去准备晚上的宴席。
到了晚上吃过饭,将族里的人送走,门房那边也来道:“二太太回来了。”
还没等容华说话,三太太道:“我过去看看二嫂”免得她拉着乡君又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
二太太在她房里闹着要她帮忙的事满府皆知。
容华回到房里歇着,锦秀去看了二房那边的情形,“二太太是被ji到了,嘴里一直念叨着冤枉,三太太劝了几句也是没用。见到了大爷,二太太又让大爷回去四条胡同将细软拿出来。”
二太太真是气糊涂了,朝廷上了封条”谁敢随便进去。
容华吃了碗su略梳洗完了靠在床边看书”一会儿薛明睿从外面进来带了包刚烧的栗子。
容华眼看着薛明睿拿出栗子放在矮桌上要录皮,“侯爷让厨房烧来的?”
薛明睿摇摇头微微一笑,“我自己烧的。好久不动手烧了一大包只得这些好的。”
容华微微一笑,取炭灰烧栗子本来就不容易”又怕烧坏又怕不熟。
栗子录开之后还冒着热气,薛明睿送到容华手里”“凉了就不好吃了。”
金黄的栗子仁看起来很好吃,“妾身刚梳洗完。”
薛明睿扬起眉毛,“我已经吩咐下去,一会儿再端水进来。”
让人知晓了,还不笑话她贪吃。容华接过栗子仁咬了一口,比大锅炒出来的甜,只是想着武穆侯蹲在地上烧栗子,就觉得想笑。
薛明睿道:“初一到初三厨房里忌讳多,我们小时候实在没得吃就弄些炉灶里的热灰烧些栗子、鸡蛋。”
这些都是男孩子玩的东西,她小时候到了过年就陪着嫡母在屋里坐,等到嫡母累了才各自回屋里歇着。
热热的栗子吃下去还真的很舒服,只是免不了又让锦秀带着丫鬟伺候梳洗。
熄掉几盏灯两个人躺在床上,薛明睿声音欢快,“祖母有没有和你说咱们次子承宗室爵的事?”
容华微微颌首,“说了。”
薛明睿微微一笑,只怕将来容华会舍不得让孩子那么早成亲搬出去。
“乡君。”
听着薛明睿清亮的声音,容华抬起头看到薛明睿弯起的嘴唇。
他是故意逗她。
“以后你叫我侯爷,我就叫你乡君”薛明睿倾下头在容华耳边,“若是你叫我明睿,我就叫你容华。”
这是逼着她改口。容华强忍笑意故意转过头,“那我什么都不叫。”
“那我就只能叫你妻了。”薛明睿转身将容华拢在怀里。
容华这边熄了灯,二房仍旧是灯火通明。
薛明柏劝说了二太太好一阵,二太太才安静下来,钱氏要留下照顾二太太,薛亦娟道:“润哥离不开大嫂,今晚我在房里陪母亲。”
薛明柏和钱氏这才回到自己房里。
钱氏将下人打发了下去,薛明柏将钱氏拉到暖阁里悄声问,“我们的财物有没有留在外面一些?”
钱氏点点头从小柜里拿出一只匣子,“老夫人多添补给润哥的银子我特意带在了身边。”
薛明柏将盒子打开一看顿时眼前放光,“虽然不多,好在还有这些。”
钱氏点了点头茫然地坐在床铺上,“老夫人是不是早就料到了,否则怎么会提醒我将银子妥善放好,最好留在身边。”
鼻明柏又将匣子里的银票看过一遍,这才盖上匣子,“我想也是,祖母和父亲、母亲说酒楼的事说了几次,父亲、母亲不肯听祖母的果然就出了事。”
钱氏道:“这件事长房恐怕也清楚。”
薛明柏握紧了盒子,“那是自然,祖母疏远我们还不是为了长房”说到这里将手里的盒子推给钱氏,“你将这些银钱好生管好,对外面一概不说我们还有这个,祖母问起来你也说没有带出来。”
钱氏瞪大眼睛,“这……”……这怎么行?”
薛明柏道:“你就是性子太好,并不知道旁人的算计,祖母果然一心为我们早就将话说破何必半遮半掩,从今往后我们只需顾着我们自己。好在祖母喜欢润哥,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润哥受苦不给帮衬,能要些银钱我们自然要着,族里还有些关窍我也去说,父亲入了大牢,母亲又如此,你要想办法将家管起来,这样我们就不能任旁人摆弄。”
钱氏迟疑地看着薛明柏,“可是老夫人嘱咐过我”
薛明柏道:“那就说我不肯让拿着。”
钱氏微皱起眉毛,“这怎么行,那不是将罪过推到夫君头上。”
薛明柏将钱氏揽在怀里,“不能让祖母对你失望,将来这个家还要靠着你,我是祖母亲别子,祖母不会恼我,再说本是祖母没说清楚,若是说个明白我们哪至于此。”
钱氏仰起头看薛明柏,“夫君不能在老夫人面前说这些,免得惹老夫人不痛快。
薛明柏道:“在祖母前面我自然是又愧又悔,都是我的差错让你们娘俩没有了依靠。”
钱氏垂下头来,“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父亲能不能回来。”
钱氏亲手给薛明柏洗了脚,让薛明柏睡了,这才开始收拾箱笼,将之前没有带走的衣物拿出来看有没有现下能穿的,珑岫端了一盏灯过来帮忙。
整理好一件衣衫,珑岫低声道:“已经送了消息回去,明日太太就会来看奶奶。”
钱氏点点头,她娘家能送些东西过来,老夫人也会觉得她娘家人可靠,平日里也算没白帮衬了。打发珑岫去休息了,钱氏将私藏的银票拿出来看,多亏她早有算计,将房里的银钱都带了出来,现在家里进了官府的人抄检,许多事也就说不清楚了,这些银钱她自己留下来也没有人知晓。二房若是不出事管家大权也不能落在她手里。二太太经过了这次定会大病一场,二房要想得到老夫人帮忙,就要按照老大人说的做,老夫人定会将管家大权交给她,这样她就成了二房真正意义上的主事人。
钱氏将银票放好,这才进了内室休息,这一晚她松开眉头,睡的格外香甜。
第二天二太太院子早早就闹了起来。
薛亦娟穿好衣服追着二太太出去,钱氏正要去给二太太请安,见到这种情形叫住一个丫鬟问,“这是怎么了?”
那丫鬟道:“二太太睡醒了只说二老爷回来了,要去门口接呢。”
二老爷回来了?钱氏舒展眉头,“真的?”
那丫鬟摇摇头,“没听到消息,只是二太太这样说九小姐拦也拦不住。”
该不会是魇住了吧?
钱氏想着也忙跟了出去。
第四百五十章 心肠狠毒
薛二太太穿着袄裙在门口站了半天,薛亦娟、薛亦静两个轮番劝说都被二太太骂了下去,还是钱氏想到了好法子,“娘,朝廷那边来消息了,说爹晚点回来。”
二太太瞪着钱氏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肯回到屋里。
进了内室钱氏立即吩咐丫鬟换两个烧旺的熏笼。
被冻透的二太太吸进扑面而来的热气顿时呛咳不止。
钱氏忙吩咐道:“快去拿些热水过来。”
丫鬟端了热茶过来,薛亦娟忙接过去就要服侍二太太喝下。
旁边有婆子忍不住多嘴道:“这样可怎么行,老爷还没消息,太太眼看着又倒下了。”
钱氏转头看了一眼那婆子,婆子立即低下了头。二太太却已经听到婆子的话,伸手将薛亦娟手里的茶推开,张牙舞爪地扑出去,“老爷一会儿就回来了,谁说没有消息?”
那婆子吓得抖成一团,“太太奴婢错了,奴婢不该乱说。”
一碗茶顿时泼洒在薛亦娟裙子上,薛亦娟被骇了一跳站起身来忙拂弄茶水。
薛亦静见二太太癫狂的模样,忙上前拦着,“母亲,母亲您消消气,”说着看向那婆子,“还不快退下去。”
那婆子早就没了主意,脚更似黏在地上,只是一味躲闪。
二太太见状更加气恼,就要绕过薛亦静去揪那婆子,却不小心踩到钱氏的脚重重摔下来。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二太太整个人已经扑向炭笼,炭笼里烧红的炭落在二太太满头青丝上顿时烧起大火。
二太太一声惨叫,众人怔愣片刻,慌乱之下只在原地打转四处找水,还是钱氏想起来,“快将棉被拿过来。”
……
“二太太不小心被炭烫了。”李妈妈进屋低声向老夫人禀告。
薛夫人和容华互相看一眼。
老夫人皱起眉头,放下手里的酥酪,又用帕子擦擦嘴,“怎么回事?”
李妈妈道:“也不知怎么的,二太太不小心碰翻了熏笼,炭倾了一肩膀,还烧着了头发。”
“什么?”老夫人咳嗽两声,李妈妈忙上前拍抚老夫人后背。
李妈妈道:“您可不要着急,那边有大奶伺候呢,只要有了消息就一定会传过来。”
薛夫人道:“可请了郎中?”
李妈妈点头,“已经让人去找了,只是现下过年,郎中也不那么好请。”
薛夫人站起身,“我过去瞧瞧。”
容华也跟着起来。
老夫人招手让容华过来坐,“你就别过去了,你怀着孩子那种场面沾不得,再说你二婶现在疯疯癫癫,恐会不小心撞了你,让你母亲看看也就罢了。”
薛夫人也道:“就是,你过去也不能帮上什么。”
容华重新坐回老夫人身边,薛夫人穿着氅衣带上丫鬟出了屋。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弘哥来接容华回陶家。
老夫人道:“如今你家里没有长辈,兄弟不免寂寞,回去也是个热闹。再说这是你嫁过来第一个年,不好失礼数。”
容华让弘哥进屋给老夫人磕了头,和薛明睿一起回了陶家。
陶二太太带着陶敬瑭、陶敬琏两兄弟早就等在了门口,见到薛明睿和容华下了车,陶二太太上前行大礼。
容华忙将陶二太太扶起来,“二婶快起来。”
陶二太太笑着道:“朝廷封了乡君,我们早该过去叩见,如今等到乡君上门已是失了礼数。”
看到陶家上下对容华毕恭毕敬,薛明睿脸色也好看许多,虽然如此陶敬瑭两兄弟仍旧满脸惧意,在薛明睿面前头也不敢抬一下。
容华和陶二太太进了陶家。和往年相比陶家布置的有些寒酸,可是容华看来却温馨了许多。
知道薛明睿会来,陶正谦、陶正川早就等在门上迎接,三个人一起到书房里说话,一番礼数过后,陶正川小心翼翼问起恩科舞弊的案子,“科场舞弊定下来,恩科的考卷是不是就不作数了?”
薛明睿点头:“按理说审结了案子会重新考过。”
陶正川露出些笑容,“人家三年才能等到一次,我是一下子考三次,要是再考不中下次也不用准备了。”
陶正谦也笑起来,“朝廷这样大的动作抓舞弊,想来重考会十分公正,只要你学到了就能榜上有名。”
大家说了会儿话,陶二太太让人来传话,“宴席准备好了。”
在陶家吃了宴席,薛明睿和容华坐了马车回薛家。
薛明睿、容华再到老夫人房里已经是掌灯时分,两个人刚坐下,薛夫人让抱了润哥和三太太、四太太一起进了暖阁。
老夫人让雪玉将润哥接到炕上坐着,然后抬起头问薛二太太的情形,“怎么样?”
薛夫人一脸愁容,“不大好,伤了脸和脖子,恐是要留疤了。”
三太太接了丫鬟手里水让老夫人漱口。
老夫人叹口气,“怎么伤的那么重,郎中如何说?”
李妈妈让人暖了块红绒寿字纹嵌翠玉遮眉勒给老夫人戴上,“外面下了雪,还是戴着妥当。”
老夫人点点头吩咐李妈妈,“再去给容华暖一块戴上。”
三太太不禁微微扬起眉角,如今家里谁也比不上容华在老夫人心中的分量重。
不等薛夫人说话,三太太接口道:“二嫂不知是怎么了,硬说二伯会被放回来,一大早上在门口等,亦娟几个好不容易将二嫂劝了回去,谁知道二嫂屋里的婆子多了嘴,说二伯在大牢里没有消息,二嫂这才发了脾气要打那婆子,亦静又上前去劝,拉扯间二嫂就摔在了炭笼上。若是往常的炭笼也不会烧的这样重,偏巧大奶怕二嫂在外面冻坏了身子,才让人换了滚热的炭笼来,那些炭都是烧着火的,到了身上如何能好,郎中都说烫伤的太重,想要像从前是不能了。”
老夫人听得只皱眉头,转头看向李妈妈,“我屋里的烫伤膏子送去用上没有?”
李妈妈点头,“倒是送去了,不过郎中说现在还用不得。”
润哥爬到老夫人身边躺下,老夫人伸出手整理润哥身上的衣衫,“过去和大奶说一声,就让润哥在我房里睡了,让她好好侍候老2媳妇。”
李妈妈应了。
老夫人又道:“老2那边事多,让大奶先管起来吧。”
李妈妈又点头。
老夫人挥挥手,“都散了吧,各自回去歇着。”
大家这才从老夫人房里退出来。
……
薛明睿、容华才走到门口,眼看着薛明柏挑着灯笼过来。
薛明睿将容华身上的氅衣拉进,迎过去问薛明柏,“大哥怎么来了?”
薛明柏垂头丧气,“我不放心祖母和润哥过来瞧瞧,”说着顿了顿,“父亲的案子还没有着落,母亲又伤成这样,怪不得人说祸不单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薛明睿道:“这次的案子牵累太多朝廷重臣,宫中也没有消息传出来,现下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等消息。”
薛明柏手里的灯笼又低下去几分,声音恳切,“我是没有办法,若是二弟能说上话就帮忙说说。”
薛明睿点点头算是应承了。
……
容华回到房里,木槿来道:“侯爷和少夫人才走,大奶娘家就来了人。”
钱家人这时候过来更显得重情义,恐怕是钱氏一早就让人知会好的。容华道:“二太太的伤怎么样?”
木槿想起二太太哀嚎的声音不禁点头,“我送东西过去的时候看了,二太太一边的脸颊连着脖子都烫起了大泡。出来的时候我又找了几个小丫鬟打听,大家都说是二太太自己不小心打翻了炭笼。”
二房那边倒是众口一致。只是仔细想来整件事未免对钱氏太有利了,钱氏轻而易举就接手了二房,不管二太太的伤好不好,钱氏管家的地位是不会变了,她有个预感,二太太的伤是养不好了。
到了第二天二房那边果然传出消息,二太太昨晚半夜烧起来了。
钱氏几个一晚没阖眼,到了早晨二太太的烧还是没退下去。
老夫人忙让人拿了帖子去请太医院的黄御医进府诊治,结果没请来黄御医倒是来了一位丁御医。
李妈妈道:“听丁御医说黄御医在宫里当值出不来。”
在宫里当值。老夫人看向容华。
容华立即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她也知道太医院的规矩,到了节庆日太医院当值有四位御医,除了给宫里的各位主子看脉之外,勋贵、宗亲有了病症也可以将当值御医请过来。老夫人的名帖都没有将黄御医请来,也就是说宫中的御医实在调度不过来。
不知道是宫中的哪位主子病了。
老夫人看向李妈妈,“你去问问那丁御医平日里擅长治什么病症,若是对烫伤束手无策,我们也好再去请别的先生。”
李妈妈望着老夫人明亮的眼睛,“我这就去问。”
不等老夫人说话,容华道:“我让人去前院请侯爷。”朝廷里的事还是要薛明睿去打听。
老夫人微微颌首。
第四百五十一章靠山山倒
晚上容华等到薛明睿回来,两个人在暖里边喝甜茶边说话。
薛明睿坐在热炕上,抬头看看容华,见容华脸色红润也就放下心来,说起朝廷里的事,“黄御医不是留在太医院当值,而是昨晚连夜被召进宫。”
容华心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黄御医善看老人病。”
薛明睿点点头,“还有平日里给皇太后、太妃们看脉的陈御医也进了宫。”
这样算来,加上宫中当值的四个御医,宫中少有六个杏林圣手,这些不过是他们知晓的,实则一定不止这个数目。
容华抬起头,“初一进宫拜见皇太后,皇太后气色很好,还和老夫人”》说了很长时间的话。”难不成是急症?可若不是皇太后,哪个太妃能让太医院这样重视。
薛明睿道:“宫中的情形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到底会有什么事。”
容华似是想到了什么,“按理说,若是皇太后病了,宫中应该会有正式的消息传出来。”到时候内命妇进慈宁宫侍疾,外命妇去寺庙祈福,皇太后再尊贵也不能动摇国本,没必要将消息遮遮掩掩,“除非不是皇太后,或者是有别的事牵扯在其中。”
薛明睿赞许地看了容华一眼,“我也是这样想,宫中将消息封锁的严,打听了一天也没有什么进展,只怕要过两日能看出些端倪。”秘密只能封的住一时,时间久了就会人尽皆知。
“马溶月还没有消息,”容华忽然想起来,“马溶月也是初一进宫去看太妃,按理说放出宫的宫人不能在宫中逗留太久,何况是一留就好几日。”马溶月向她打听了许多静妃生下小皇的事,难不成是因为静妃?
静妃吃了助孕药让小皇患上先天不足之症。皇太后得知这件事定会动气。
听出容华的意思,薛明睿眼睛越来越亮,“静妃和庄亲王爷素来有来往,要知道历朝历代怕后宫不安生。”
历朝历代都有些宫闱秘闻传出来,事关皇家的脸面,半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人闻之色变,难不成皇太后打听出了什么不好的消息?毕竟这时候庄亲王被囚禁在宫中,人人自危只想自保,难说会有人为求立功说出什么来。
如果是这样庄亲王这次在劫难逃,除非皇上相信静妃娘娘不过是后宫干政,没有半点别的心思,还可能网开一面。
这件事不好揣测,薛明睿道:“我已经让人盯着静妃的母家,只要有些消息我们就能知晓。”
容华点点头。
说完宫中的情形,薛明睿说起常宁伯家。
“任家正到处送银。”薛明睿淡淡地道。
这也不奇怪,任家向来精通此道,何况任家如今只剩下任夫人“》和任静初两个女人在家里,这两个人能想到的也就是求求旧交,送送银钱。
一样都是被科举舞弊牵连,许多重臣不单下了大狱,家里都被贴了封,就连薛家二房也是如此。朝廷怎么就能对任家网开一面,只是单单抓了任延凤?任家在太祖在世时就已经是望族,任家不能单单因这两个罪名败落,君王做事缜密,必然要让任家一下跌到再难翻身。任延凤不但要条条重罪,还要牵扯到常宁伯,就连任家这个承继的爵位只怕也要被朝廷收了回去。相反的薛家二房看似被处置的重了,等到案终落定,薛崇义必然能从大牢里出来。
……
钱氏在屋里忙着看这几日的账目,珑岫跟在旁边剪灯芯,“昨晚大奶奶在太太那里伺候就没阖眼,今晚就早早歇歇,太太身体这般定是不能掌家了,奶奶还担心什么呢,有什么规矩慢慢立起来也就是了。”
钱氏揉揉肩膀,“那不一样,我们现下正是困难,这时候我若是能顾的周全,将来无论什么时候谁也不会说出什么来,再说有句话叫做夜长梦多,你又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情形。”
珑岫听钱氏这样一说,忽然想到了少夫人“》,“奶奶是怕长房那边?”
钱氏放下手里的账本,虽然她将容华的性摸了清楚,知道只要她不主动招惹长房,容华不会将手伸到她房里来,可是有些事也不能不防。
珑岫道:“要不然奴婢让人去勤打听长房的动静。”
钱氏摇摇头,薛明睿和容华两个人虽然聪明却也有短处,那就是为人太过骄傲,有了这样的性,只会注重大局,小事上不会斤斤计较,不会随随便便为了丁点的私利算计旁人,就像容华宁愿辛苦自立也不会去算计老夫人“》手里的梯己银。好儿不祖业产,这种话就是给容华这样的人听的,聪明人能者多劳,作为长辈当然会帮衬生活窘迫的孙。二太太知晓容华被封为乡君心中不爽,她心里却不知道有多高兴,长房一房两爵何等风光,到什么时候都不需老夫人”》再帮衬,相反的她的夫君资质平庸,没有什么好的前程,老夫人“》多同情他们一些,手一偏大把银就自动流进他们房里,哪里用得着苦心争抢。
在她看来,薛明睿和容华现在虽然富贵荣华风光无限,却有可能政局一变,顿时一落千丈,而她却不需要有这样的顾虑,她只要等着老夫人“》手里的家财就够花一辈。
钱氏微微一笑,等了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了今天。她从前担心的是薛家会一直平安,若是薛家不起波澜,没有变数,掌家之权就不能落在她头上。二房从前再风光又如何,那些风光不能握在她手里就没有半点用处,虽然二房现在成了块破缎,却着实是她的了。
……
钱氏这边看账本,任夫人“》也在看任家所有铺的账目,要不是旁人提醒她还想不起来,朝廷让延凤筹办第一批物资的期限眼见就到了。若是他们能将物资提前筹办齐全也算是功劳一件,延凤有错该罚,有功就当赏,到时候功过相抵,再请朝官为延凤说些好话,延凤说不得就能从大牢里出来。
任夫人“》这边想着,屏风后面的诸管事已经忙的满头大汗。
任夫人“》看看时辰,忍不住问,“怎么样?算出来没有?”
管事的互相看看,府里的崔大管事上前向任夫人“》回话,“今年的棉花价格实在是高,比朝廷回收的价目要高出不少,下面收棉的皇商也是急得团团转,世爷在府里的时候吩咐小的们要跟着皇商一起压价,定要将棉花压到低能进的。”
任夫人“》皱起眉头,“今时不比往日你们也是知道的,这件事上不得再出纰漏,我已经托人向朝廷说,世爷准备好了一半物资,另一半也会陆续到了,就是要为世爷立功,”说到这里任夫人“》顿了顿,“你们只说我们手里的银够不够收棉?”
崔大管事道:“现银真是不够,连同府里留用的都算上也是不足的。”
任夫人“》顿时泄了气,好不容易想到了救延凤的法,没想到却行不通。
本来低着头的邢管事,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崔大管事,“夫人”》心里也要有个思量,不止是现在买不得棉花,就算到了朝廷的后期限,只怕我们也拿不出东西来。”
任夫人“》听得这话心跳几乎停滞,半晌狠命地回了口气,“你……你说什么?”
邢管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几日棉花价格越来越高,别说现在收不到棉,就算能收到我们家的现银也是不足的。”
若是再加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那延凤……任夫人“》眼睛一翻几乎晕死过去,“那你们说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