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 第123部分阅读
庶难从命 作者:肉书屋
薛崇义执意不肯,直接去内室给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正和润哥玩翻绳,见了薛崇义皱起眉头,“这是怎么了?还在外面喝了酒。”
薛崇义忙道,“都是衙门里的事。”
老夫人点点头,“你去换身衣服,我们还要去祭祖。”
薛崇义这应下来,出去喝了醒酒汤又换了衣服。
薛家老少都齐全了,一家人先去祠堂跪拜祖先,然后聚在一起吃团圆饭。
暖厅里搭了戏台,请来的戏班开始按照戏牌唱戏。
薛明哲几个边听戏边吃糕点,尤其是看到武戏,几个人不停地叫好。
老夫人笑着道:“将赏钱抬过去,让他们随意洒。”
下人忙端了几盆银钱,明英几个抓着向台上扔,台上的武生忙停下来谢恩。明英几个正扔的起劲儿,薛明哲端起一大盆蹬上椅双臂一晃一盆银钱都泼了上去。
明英几个顿时傻了眼。
就连四太太几个也吓了一跳,那么沉的大盆就算是年纪大的明英也搬不动,何况一下泼去台上。
还是戏班的班主素来懂得应酬,忙跪下来磕头”“七爷好本事,将来前程似锦,赏脸抬举小的们。”
薛明哲得意洋洋地从凳上跳下来。
老夫人出慈祥的笑容,“我们明哲出息了。”
明达、明泰两个耐不住也去试着抱大盆用足了力气也只能挪动分毫”明泰干脆跑过来拉住明哲,“七弟怎么弄的也教教我。”
三太太抿嘴笑了,“你七弟是用了功,哪里像你们只会读几本书。”
明泰眼睛亮晶晶,“那以后我也用功。”
三太太道:“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老夫人埋怨地看了三太太一眼“小孩总算有些志向倒被你唬没了。年纪轻轻的学什么都好着呢,将来总要出去成家立业,难不成要吃老、娘一辈o”
三太太忍不住笑了,“娘说的是。”
老夫人的目光又看向薛三老爷薛崇仁,“你儿都长进了,你也要有些思量,一大家都落在你肩上,以后再也不能只想着自己舒坦,否则老婆、孩要如何办法。”
薛崇仁应下了,“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老夫人点点头又看向四老爷薛崇杰”“明年你要去山东,东西都准备妥当了?”
薛崇杰道:“过了年暖和些就启程,到了那边还要雇长工,第一年若是不亲眼看着播种我也不放心。”家里的余钱都让他折腾去种棉花,他不能放心地交给管事来做。
老夫人目光慈祥,“多带几个人去,路上多加小心”勤给家里捎信报平安。”
薛崇杰看着老夫人花白的头发”一脸病容,心里不由地一酸。今年过年老夫人的话尤其多,仿佛对什么都不放心似的。
容华给老夫人围了墨狐披风,“老夫人要不要回去歇着?”
老夫人摇摇头”“难得家里人都齐全,我就陪着多看一会儿。”
看了一会儿戏”薛明英几个吵着要去放烟火,薛崇义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我带你们几个小鬼头去放烟火。”
二太太见薛崇义酒醉的满脸赤红,“老爷就别去了,让明柏、明睿几个陪着就是。”
薛崇义醉得有些失常,“每年都是我带着去放,”说着话招呼明英几个,“走,放完烟火再燃青竹,去去懒气来年好加上进。”
薛崇义抬脚出了门,薛明英几个乐颠颠地跟在薛崇义身后。
望着薛崇义的身影老夫人叹了口气。
李妈妈知晓老夫人的意思,每逢过年过节家里总是这样热闹,平日里的嫌隙也会一扫而光,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老夫人身下就这几个孩,哪个都是心头肉,二老爷就算做了再多错事,老夫人也不会对二老爷彻底寒心。
头过了一刻钟,府里的烟火冲天而起。
老夫人站起身让李妈妈扶着去院里看烟火。
院里的主下人齐聚在一起仰头看绚烂火光。
过了好半天薛崇义带着明英几个回来,明泰缩着手不如走的时候高兴。三太太生怕明泰那里伤到了忙过去问,明泰这红着脸,“我不小心烧坏了二叔父的大氅。”
薛崇义穿着一件黑貂皮的大氅。
三太太脸sè顿时难责,“烧成什么样了,怎么那么不小心。”
二太太上前去查看,薛崇义倒是满不在乎,“就是一件衣服罢了,放烟火谁能在意这些,我小时候还不小心烧了大哥的头发。”
薛崇仁也记得这件事,哥俩笑了一阵。
老夫人乏了让李妈妈搀扶着回内室休息,“你们年轻人接着守夜,我就不陪着了。”
薛明睿和容华将老夫人送回去。
老夫人净过脸躺在huán上吩咐薛明睿,“你带着容华先回去歇着,我已经和你三婶、四婶说了,让她们帮着照看府里,容华怀着身孕熬不得夜。”
薛明睿应下来。
老夫人似是有什么话要说,想了想还是挥挥手,“下去歇着吧!”
容华让大厨房将夜宵准备出来,又看了满厨房的煮饽饽,这放心下来。
回到房里,锦秀几个已经将洗澡水准备出来。
容华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薛明睿安排好前院的事回到房里。
容华让人多点了几盏灯。
薛明睿微微一笑,“还不准备歇着?”
容华摇摇头,“除夕总是要守岁,就算不能到天亮也要晚睡一会儿。”
薛明睿去换衣服,容华让木槿将棋盘拿了出来,两个人一边下棋一边说话。
容华道:“老夫人刚有事要问侯爷。”
薛明睿点点头,“应该是为二叔父的事,祖母不放心,怕二叔父被牵连太深……”
老夫人年纪大了从前已经痛失一,年老了不能眼睁睁看着薛崇义再出差错。
容华放下棋看薛明睿,“科考舞弊被查出来了会怎么样?”
“要看主考官员怎么供认,都会咬出些什么人。主犯死罪难逃,其他人要看朝廷如何定罪。”
皇上要借机打压庄亲王,这件事定然会从严办理。
科考舞弊案已经要浮出水面,薛崇义还全然不知,若是提点了薛崇义就会坏了皇上的大局,老夫人是进退两难,怪只能怪二房太过财i心窍,怎么也不肯听老夫人的话。
一盘棋下成了和局,容华心满意足地钻进被窝歇下,拉着薛明睿的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寅时,虽然天不亮就起huán,可是只要想到是过年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换好了衣服,大家又聚在老夫人房里。
老夫人的精神显然没有昨晚好了。薛夫人服shi老夫人喝了汤药,又从李妈妈手里拿了引枕让老夫人靠了。
大家都看出老夫人的疲惫,谁也不随便说话,屋里正安静着,润哥幼nèn的嗓音喊了一句,“我要吃甜饽饽,我要吃甜饽饽。”
老夫人顿时被逗笑了,让钱氏将润哥抱到跟前。
“润哥也知道要吃甜饽饽了。”
润哥煞有其事地伸出两根手指,“吃了甜饽饽祖母给两个红包。”
老夫人伸手抱了抱润哥,“好,祖母的红包给润哥留着。”
甜饽饽是在煮饽饽里放了糖块,初一要忌做蒸(争)、炒(吵)、炸、烙(落),饭食难免单调,放了糖块是逗引孩多吃些。下面的嬷嬷会在小主碗里落底放个甜饽饽,免得让小孩失望。
吃过饭,薛明睿等人穿了朝服,薛老夫人、薛夫人、容华换了诰命服,一行人进宫朝见
第四百四十六章 恩赏宗室爵
虽然天还没有大亮,京城已径热闹起来,百官进宫朝圣。外命命fu也一起聚在了慈宁宫。
薛夫人扶着薛老夫人刚一进宫门,已经有内shi抬了暖轿来接薛老夫人,领头的内shi上前行了礼道:“太后娘娘特意吩咐了暖轿,一路将长公主送去慈宁宫。”
薛老夫人让薛夫人搀扶着行礼,“谢皇太后隆恩。”
内shi不敢怠慢将轿帘lá开请薛老夫人上轿。
轿抬起来往慈宁宫去。
容华和薛夫人与众位外命fu一起徒步跟在后面。
“听说长公主病了。”
有人关切薛老夫人,薛夫人点点头,“入秋之后就染了风寒,一直到现在也不好。”
“那可要加倍在意,我听说有位杏林圣手”
平日里没有人愿意和她说话,现在身边兀然多起人来,薛大人有些应接不暇,好在身边有容华帮衬。
不知道是谁眼尖,看到了广宁伯家大奶奶大氅上有颗翠玉纽,“前朝时纽缀在衣襟儿上做装饰,什么时候咱们大周朝也兴儿这个了。”
广宁伯大奶奶笑道:“我也是之前在宴上看过武穆侯夫人氅衣上有这样的装饰,这让绣娘缝做起来。”
大家又笑,“原来是从武穆侯夫人这里来的。”
容华低头看氅衣上的镂huā牡丹金纽微微一笑,她是突娄奇想,不但做了纽,还在薛明睿氅衣内衬一角也绣上相应的图案。
外命fu们也聚过来看,有人想起来,“上次我瞧武穆侯夫人衣裙上的斓边也是特别溧亮。”
到了慈宁宫外,大家安静下来,薛夫人这松口气,拍拍容华的手,“多亏有你,否则我都不知道该什么好了。”
薛明睿如今官居一品,薛亦双又许给了安郡王,薛夫人是安郡王妃的母亲,大家自然愿意亲近。
到了时辰,大家按照礼仪跪拜。内命fu在皇太后宫里挂上万寿灯,外命fu挂上八角圆灯为皇太后祈福,礼部安排人奏礼乐,皇太后带着内命fu看了宫训图,让后妃在的一年中谨遵懿范,襄助皇帝。
内命fu们落座,外命fu们给皇太后和众位娘娘请安。
一套礼节下来,内命fu、外命fu都端坐好,宫人们奉上除夕祭祀撤下来的年糕让众人沾福。
容华抬起头来看,皇太后正和鼻老夫人低头说着什么,皇太后的表情十分愉。
众人吃过年糕,宫人将碗碟撤下,皇太后喝了。茶这道:“中正殿前正唪《迎年喜经》你们也静下心来听一听。”
内命fu、外命fu齐声应了。皇太后和薛老夫人去内殿说话。
皇太后吩咐人摆了软榻上薛老夫人,薛老夫人颤颤巍巍地半躺在上面。
皇太后叹口气道:“一转眼我们都老了,长公主病成这样,哀家身体也大不如从前,每日也是要三进汤药能维持。”
薛老夫人忙道:“臣是不中用了”皇太后要保重凤体。”
皇太后怅然一笑,“哀家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些时日哀家总是想起从前。嗯叫你进宫叙话,又恐你身受不住。”
薛老夫人眼睛闪烁出让皇太后熟悉的神采”“臣怕是时日无多,这想着定要进宫叩见太后娘娘。”
皇太后沉下脸”“长公主只要放宽心思好好养病,明日我便问太医院是怎么办的差事。”
薛老夫人喘几口粗气,呼吸也稍稍浑浊,半天又平复起来,“都是旧疾了,幸亏有太医院悉心调理,臣能撑到今日。”薛老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太后娘娘还记不记得先帝在时,除夕夜,宫中遍洒芝麻秸,先帝看着我和娘娘一起踩踏。”
皇太后点点头,她怎么不记得,踩芝麻秸不过是宫里规矩,她陪着长公主一起玩的十分高兴,后来还是长公主在先帝面前提起,既然踩芝麻秸是步步登高的意思,怎么却不进进她的位份。
长公主在先皇面前帮她争过中宫之位。
长公主下嫁薛家,也是她在先帝面前提及的。
那时候她们之间关系融洽,无话不谈。直到皇上和宣王争夺储位,凡事只要沾了权利,那些情分顿时会变得无足轻重。可是站到了权利的高峰却又会怀念曾经的情分,所以这些年皇帝虽然猜忌薛家,她也没少替长公主说话。
现在皇帝老了,朝廷要立储君,她也希望借着这个机会,让武穆侯成了皇帝身上的重臣,将来她也能有些面目见先皇。皇帝的多疑让宗亲贵族四分五裂,无利于大周江山。
皇太后拉起薛老夫人的手,“这些年我们虽然经常不见面,好在长公主没有和哀家生分。”
两个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烧青竹的声音,然后是皇帝的依仗礼乐。
薛老夫人忙起身下地,皇太后上前搀扶薛老夫人,“不着急。”
皇上驾到慈宁宫,内命fu、外命fu急忙跪下迎接。
皇帝让众人平身,然后转身进了内殿。
皇帝给皇太后请了安,薛老夫人又给皇帝行礼。
皇帝脸上带着喜气,“长公主请平身。”
君臣见面,说了些客套话,皇太后就找了机会出去,“我出去看看,长公主陪着皇帝说话。”
送走了皇太后,皇帝坐在主位上喝茶。
皇帝放下茶碗,手上的扳指撞在茶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皇姐脸sè不好,一会儿我让内务府给皇姐送去些补药”皇帝说着看向薛老夫人,“身不舒服就该好好补养补养。”
薛老夫人起身谢恩。
皇帝忙道:“皇姐起来,我们之间不拘这个。”
薛老夫人道:“君是君”臣是臣,这一点不能逾越。
皇帝表情微缓,“一转眼朕登基这么多年了,先皇在世时常说边疆和吏治是大的难题,朕治理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却没有半点建树,将来不知道要怎么去见先皇。”
薛老夫人立刻道:“先皇也知道边疆、吏治两件事难,皇上在位这些年,国泰民安,百姓富足,大周朝比先皇在位时繁盛许多,先皇知晓定然欣慰。”
1皇帝沉静地坐在那里,似是听到了安慰之词,“朕不敢与先皇相比。只是怕先皇对朕失望”皇姐受先皇宠爱,应当了解先皇的脾x,皇姐倒说说先皇会不会后悔将皇位传给朕。”
薛老夫人恭敬地道:“皇上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皇上是先皇看重的皇,特别是先皇晚年对皇上的喜爱超过了所有皇”先皇亲手将皇上培养成明君,如何会后悔。”
先皇一直喜爱宣王,晚年不过是对他稍有亲近之意,皇帝微微一笑,“朕怎么是先皇喜爱的皇。”
薛老夫人道:“画师曾在陪都皇上和臣画过一幅画皇上还记得吗?”
皇帝皱起眉头思量,“仿佛是在先皇驾崩那一年,宫中画师给朕和皇画了幅画。”
薛老夫人道:“先皇驾崩之后,臣将宫中先皇赐的东西收拾回府,当时由于伤心并没有多看,近整理这些物件儿,突然看到画上的话,明白先皇的意思。”
薛老夫人将矮桌上的画呈给皇帝。
皇帝缓缓将画打开”一直到了画轴尽处,有两行小字,怪不得长公主从前没有在意。
一朕有女蕙舟兰心,有天资聪颖,此天伦乃朕大慰藉。
皇帝的手顿时一抖,眼睛强忍湿润,“这是先皇手笔。”先皇的字体一看便知。
薛老夫人道:“先皇心思难猜测,臣在先皇身边久了,也只能窥探一二。”
曾有人密报,长公主手里有先皇的手谕,而今看来不过是有心之人诬陷,若是果然有手谕,如何驸马死之前不见长公主拿出来。这些年他的疑心确实太重了。
皇帝将画收起来,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虽然先皇没有将皇位传给他,可是在先皇眼中至少他是天资聪颖,并非不能担当大任之人,先皇选了宣王不过就是从长不从贤。
“友后娘娘给皇姐挑选的宫人如何?”
突然提起马溶月,薛老夫人一怔,“太后娘娘自然是赏臣好的,难得的是为人机敏照顾人又妥帖。”
皇帝微微一笑,“武穆侯娶来的正室夫人是庶出,身份低了些,朕本yu上次宫人给武穆侯做妾室,谁知武穆侯不肯。”
薛老夫人整个人如临大变,“武穆侯怎么改违逆圣意。”
皇帝摇摇手,“朕不过就是问问。”
薛老夫人脸sè难看,“臣不孝长也是这个脾x。”
安国公薛崇礼喜欢一个丫鬟,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丫鬟求情,惹的他大怒,当即与那丫鬟一同处死。那丫鬟若不是宣王之女,安国公如何会如此包庇。
当年在陪都,长公主就矢口否认,只说安国公被人陷害,而今看来当年的事疑点颇多。
皇帝捏着手里的玉牌,“武穆侯夫人在浙江播种薯蓣颇见成效,沈老将军之沈苒田上折也说薯蓣种成归功武穆侯夫人。要知道薯蓣这种能生长在沙地和盐碱地的农物,广为种植将是百姓之福,我大周之福。沈苒田虽有功,武穆侯夫人也是功不可没。武穆侯夫人是外命fu,朕就将赏赐之事交给皇太后。”
薛老夫人立即跪下来,“不过是尽臣的本分,怎敢劳动皇太后。”
皇帝眉毛一抬亲自伸手将薛老夫人扶起来,“朕还听说武穆侯夫人在山东垦荒,先皇就提倡重农养民,这些年朝廷一直鼓励宗亲贵族垦荒、领种朝廷试种种,却不见有多少人真正着手去办,由此看来,武穆侯夫人真正贤惠。”
皇帝说完话,吩咐张公公将武穆侯夫人叫来殿中。
张公公去外殿宣皇帝旨意,所有人的目光顿时看向容华。皇太后先行进内殿,容华跟在皇太后身后。
容华低着头见到紫貂端罩下明黄sè的寿山水浪江牙、立水玟,忙上前给皇帝行礼。
皇帝起身请皇太后上座,自己坐在对面的暖炕上,低沉地道:“武穆侯夫人平身,赐坐。”
宫人捧来锦杌,容华上前只坐了窄窄的一边,显得夹加恭谨。
皇帝目光在武穆侯夫人身上淡淡一扫,便看向皇太后,“朕刚刚和长公主说,武穆侯夫人种薯蓣有功,应当嘉奖,也好为外命fu做个榜样。”
容华忙起身行礼。
“起来吧”皇太后柔声道,“皇帝提倡重农,国母尚还养蚕,你能在内贤惠操持当是大功一件。”
皇太后说完看向皇帝,“哀家记得谦丰辅国公和夫人早逝膝下没有女,辅国公夫人甚喜爱女孩,不如成全了辅国公夫人的心思,将武穆侯夫人收为谦丰辅国公义女,封为乡君。”
容华心中顿时一颤,没想到皇太后会有这样重的赏赐。谦丰辅国公夫妻早逝,她这个乡君虽然是个名分却是宗室女,每年还有年傣和宗室禄米。
皇帝仔细思量,“便依照皇太后安排。”
薛老夫人和容华一起跪下来谢恩。
皇太后笑道:“起来吧,不日便让礼部安排礼制。”
容华接着行大礼跪谢。一番礼节过后,大家一起出了慈宁宫,外命fu忙着向容华道喜。
出了宫门,容华服shi薛老夫人上了马车。
薛老夫人坐在软座上,让容华坐在旁边,马车缓缓前行,薛老夫人休息了一会儿,“乡君是宗室爵,从今往后就没有人再计较你的身份。这还是其次,真正的赏赐在后头,谦丰辅国公的爵位尚没能承继,若你有次倒可以争一争这爵位。”
老夫人说到这里,容华明白这赏赐的真正意思。
皇上和皇太后是要给薛家一个宗室爵位,辅国公往下一等是镇国将军,这个爵位不大不小。表面上看皇太后是奖赏了她,其实赏赐的仍旧是薛家。
老夫人有些疲累,脸上却难掩喜气,“大周朝一家两爵的情形甚少,明睿能有两承爵,是你的功劳。”
第四百四十七章 疾风骤雨
容华扶着薛老夫人刚进院,衣服还没来得及换,礼部就来传旨。
薛二太太一时o不清楚情形,拉住三太太问,“这是怎么了?老夫人在宫里得了赏赐?”
三太太忙着整理衣衫,“恐怕是,要不然人一回来旨意就来了。”
薛家女眷齐齐聚在huā厅里,礼部读旨的人笑立在一旁等候,一会儿功夫容华进了huā厅。
二太太抬起头看着容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容华的诰命服换了,裙外多了层红缎。褙上挂了月白sè的无玟绣彩幌,下面缀着明黄sè丝绦。
诰命服裙外这层红缎,非宗室不得使用。二太太心里顿时一沉,难不成礼部封赏明睿宗室爵?
阖府女眷到场,礼部宣
“谦丰奉恩辅国公义女周氏容华,怀瑾握瑜,资质灵慧,封为乡君。”
除了薛老夫人和容华之外,在场女眷全都怔愣住。
二太太睁大了眼睛。周氏容华,容华什么时候竟然成了谦丰奉恩辅国公义女。
容华上前接过诰册,礼部官吏纷纷上前给容华行礼。
薛老夫人笑道:“礼不耳废,你们也来拜见乡君。”
宗室爵和功臣爵不同,一个永远是主一个永远是臣。
鼻夫人等人上前行礼,二太太只能咬紧嘴hun跟在后面,在宗室面前失礼等同于冒犯天颜要治大不敬之罪。
矛擞过后,薛老夫人想起一件事问起礼部官员,“我记得应当是谦丰辅国公诰册上写的却是谦丰奉恩辅国公。”
礼部官员笑着道:“皇上晋了辅国公爵位,从不入八分辅国公晋为奉恩辅国公。”
薛老夫人出笑容,“怪不得,那是大喜的事。”不入八分辅国公承继的时候要降爵奉恩辅国公承继永远不必降爵。
送走了礼部官员,薛老夫人让容华搀扶着回房里歇着。
薛夫人、二太太、太太、四太太坐在huā厅里。
三太太笑着道:“还是大嫂有福气,不但娶了宗室女,亦双也要嫁给安郡王做郡王妃。”
听到这个消息,她也是欣喜若狂,薛夫人抿着嘴笑,这些年担惊受怕惯了,突然薛家重获恩宠,她竟有些不敢相信。
二太太脸sèy晴不定,强出笑容“朝廷怎么会突然诰封。”
薛夫人笑道:“大概是因为容华种出了薯蓣”这件事在内命fu、外命fu中都传开了,薛夫人顿了顿,“我还以为朝廷不过是恩赏些物件儿,谁知道却是诰封。”
几个人正说着话薛崇义、薛明睿、薛明柏也从宫中回来。
薛家一片喜气,薛明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朝廷诰封容华为乡君,他在宫中就已经得知了。容华从此之后就是宗室女,和陶家脱离了关系,容华心头的梦魇也该烟消云散了皇太后的这份赏赐足以让他用爵位去换。
薛崇义给薛老夫人行了礼便被二太太拉去僻静处说话。
二太太皱起眉头“容华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封赏了宗室爵?”
薛崇义道:“容华在试种田上种植薯蓣有功,皇太后嘉赏的。”
二太太冷冷一笑,“她倒好飞上枝头变凤凰,试种田那是薛家的不是她陶容华自己的,凭什友就恩赏她一个人。”
薛崇义谨慎地看看周围沉声道:“这种话你也说得?容华是乡君,你以后好改改称呼,什么陶容华?容华已经随姓了天家。再说朝廷封赏容华乡君,实则是给了薛家宗室爵,将来容华有了嗣,那是要过继给谦丰奉恩辅国公继承辅国公爵位的。”
二太太听及这话瞪大了眼睛,xon口似被人紧紧地捏住喘不过气来,半晌道:“你说什么?长房占了一个爵位还要另一个?凭什么好事全都落在长房身上?老夫人怎么说?有没有说将薛家的爵位将来给了润哥?”
薛崇义摇摇头。
二太太气急,额头上也起了青筋,死命地抓了薛崇义一把,“那老爷还不去问,这要等到什么时候?老爷也是薛家别,也要受祖先荫庇,爵位是大家的,不是他长房一个的,趁着大家都在,老爷就去和老夫人说个清楚。”
薛崇义被二太太说的烦躁,一把将二太太甩开,“母亲不可能会答应。我看你是疯魔了。
二太太脚下一趔趄,“长房拿着公中的钱去买试种田,有了好处却自己独占,难道是我说错了?老夫人就是偏心,这些年表面上尽对我们好,实则好处都给了长房,我有没有说错半点?你以为皇太后因试种田奖赏容华,却不知老夫人从中huā了多大的气力?否则老夫人病成这般如何要去宫中朝见皇太后?”
“之前匆忙分家,现在又为长房争得爵位,这一步一步都是安排好的,我们是上了大当,老夫人从前教训老爷要上进,而今老爷上进了如何?我们回来过年,老夫人没问老爷在外面有没有难处,根本就是不将老爷这个儿放在心上。”
薛崇义脸sè越来越难看,扔下二太太转身出了门。
二太太一路跟着追过去,眼看薛崇义进了老夫人的院。
薛老夫人正和薛明睿说话。
容华端了两杯热茶和点心,月要吩咐小丫鬟给老夫人的手炉换两块炭,就看到薛崇义夫fu一阵风似的从外面进来。
老夫人躺在huán上抬起头看到薛崇义,“这是怎么了?”
薛崇义坐下来等到气息安稳一些,低沉着开口,“本来儿这话早该问母亲,只是一直忍着没有开口,今天正好明睿和容华都在,有些话不妨说清楚了好。”
容华看向薛崇义和二太太。薛崇义怒气冲冲二太太则是不安中带着些期望。二太太怂恿薛崇义这时候来找老夫人,定然是和财物或者爵位有关。也就是说,外面的事薛崇义还不清楚。
老夫人不动声sè淡淡地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薛崇义下定了决心,“大哥在陪都没了之后母亲对儿说,薛家的爵位就要落在儿身上。朝廷复了薛家爵位,母亲却不声不响地给了明睿?若不是母亲从前说过,儿断然不会争这些,既然母亲无心抬举儿,如何让儿这些年在外面为他人做嫁衣。”
为他人做嫁衣,薛崇义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老夫人握着佛珠的手微微一抖。
薛崇义接着道:“开始那两年若不是外面有儿,家里有阑珊,这个家会是什么模样?当年若不是大哥不顾全家人生死,也不会将事闹的这么大平心而论,大哥这个长并没有尽到责任,大嫂对中馈也没有尽半分心力,这个家如何后还是落在长房手里。”
容华看了眼薛明睿,薛明睿抿着嘴hun一言不发。安国公没的时候薛明睿年纪还小家里的事的确帮不上忙。老夫人也常说那段时日多亏了二太太帮衬操持家事。
老夫人脸上都是失望的表情,“我是说过薛家的爵位就靠你了,可走到头来朝廷复了薛家的爵位是因明睿在边疆立了战功。你自己没有本事,我还能请求皇上将爵位落在你头上不成?”
薛崇义道:“母亲不必哄骗儿,立了战功的不止明睿一个。”
老夫人冷笑,“当时我让你将明柏送责从戎你们两口怎么说?
这世上哪有不舍本就得的利?明睿虽然得了爵位我也没少了补偿你们。倒是你们自己想想这些年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二太太恰时开口“这些年媳fu管中馈可是尽心尽力。再说,母亲是冤枉老爷了,就算老爷和明睿政见不合,也不一定就是老爷错了。明睿有爵位自然是风光老爷全凭自己有今天是不容易。”
老夫人目光凌厉地扫向二太太,“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朝廷上的事也是你能说的?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参政?”
二太太被骂的一怔。
老夫人是气急了否则老夫人以长公主之尊平日里从来不说这种话。容华怕老夫人身受不住,上前去给老夫人顺气。
二太太一脸委屈:“您这话也太重了,我们不过是辩驳两句罢了。”
老夫人喘了口气,“我是纵你们太过了,若是开始就教训你们,哪里会到今日。我再如何训斥不过就是忠言逆耳,称们在外面跌了跟头那是要搭上全家x命。”
薛崇义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来,“母亲老了,光听明睿说外面的政事,未免太过偏颇。”
薛明睿眼角如同én了霜雪,淡淡地看了薛崇义一眼,“二叔父知不知道庄亲王入宫之后就没有出来?”
薛崇义一怔,瞬即冷笑,“庄亲王爷要行家礼,自然不会和我们一起出宫。”
薛明睿没将薛崇义的冷嘲热讽放在眼里,“百官进宫朝贺,这次恩科主考也没有出宫,按理恩科应该年前就发榜,朝廷却压在了年后。”
薛崇义渐渐听明白了薛明睿的意思。
薛明睿道:“任家利用酒楼之便泄试题,中榜之人有许多是任家和二叔父酒楼里住的考生,我刚和祖母商量要怎么能让二叔父脱罪。”
二太太的脸sè也渐渐变得难看。
huán上的老夫人靠在引枕上的荷叶窝上,“我早就让你们关了那酒楼,你们就是不肯听,现在朝廷少不了要查你们,我若是你们趁着这个时候回去将账本拿出来瞧了,看看有没有纰漏,免得年还没过去,人先下了大狱。”
薛崇义满面恐惧,和二太太对视了一眼,二太太急忙站起身要出门,没想到走了几步,李妈妈迎了上来,“不好了,外面有官兵上门,要找二老爷。”
薛崇义站起身,听得这话整个人顿时如同一滩泥般瘫在椅里。
二太太顿时慌了神,“老爷老爷,这可怎么办好?”
科考舞弊是重案,万一朝廷怀疑到他身上,他不会像上次那么容易从刑部大牢里出来。薛崇义转头看薛老夫人“母亲,救救儿,儿真的不知晓任家竟然敢贩卖试题,儿的酒楼是和任家合开的,儿牟也只是收些红利,这可不关儿的事啊。”
老夫人闭上眼睛,“朝廷已经上门,你还能逃去哪里?只能盼望皇恩浩dàn,对你网开一面。”
账本,还有账本。朝廷来薛家抓老爷不一定会去四条胡同,现在要紧的是她回去将账本拿到手。二太太安抚住薛崇义,“我先回去拿了账本,就算朝廷查下来,我们也是清白的。”
容华和薛明睿交换一个眼sè没想到朝廷动作会这样,朝廷既然已经来了武穆侯府抓人,肯定早去了酒楼和四条胡同。
容华思量到这里,任妈妈匆匆忙忙进屋,“二太太,不好了官兵去了四条胡同将下人都赶了出来手里还拿了封条可能要查封宅。”
二太太只觉得头嗡地一下眼前一黑,二房的全部家底都在四条胡同,若是被查封了,他们可就一无所有了。
二太太摇摇晃晃走几步就昏厥在地屋里的丫鬟、婆顿时乱作一团。
官兵不敢随便进武穆侯府,主事的官员进门向武穆侯说明情形“只是带薛大人过去问话,若是没有牵连自然会将大人送回来。”说着将公文呈给薛明睿看。
这里面的来龙去脉薛明睿都清楚,皇上为了让庄亲王爷没有防备会在初一动手,这时候谁阻碍了朝廷办案,就等于和庄亲王站在一起。
他极力将庄亲王扳倒,不可能因为薛崇义坏了大事。
薛明睿点点头,主事官员选了两个官兵进府去带薛崇义。
薛崇义挣扎着不肯走,主事官员陪笑道:“这是上面的差事,我们也是做不得主,薛大人就行行方便,我们也不动粗,这样大家都轻松。”
官员说完话,薛崇义只觉得腰眼被官兵用刀柄狠狠地戳了一下,顿时疼得他冒出了冷汗。光看官兵的态度就知道这案轻重,还没有过堂官兵就敢对他动手动脚,想来上面发话要严办,想到这里,薛崇义浑身的寒毛都竖立起来。
薛崇义被带走,四条胡同薛家二房的下人回来武穆侯府求救。
老夫人叹口气看向容华,“都是薛家的家仆,就让他们进府里来吧。”
容华道:老夫人放心吧,已经将他们安置进府了。
老夫人吃了些药,又让李妈妈和容华服shi换了衣服。老夫人身虚弱,换下来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了。
“外面怎么样了?”老夫人声音虚弱。
“官兵将四条胡同二叔父的宅封了,又封了酒楼抓了酒楼的管事,听说还抓了不少的考生。我听侯爷说,恩科的主考、同考、提调原来早就被领shi卫大臣带人审了,不过消息一直没有放出来。”
老夫人点点头,放出消息难免打草惊蛇。朝廷审了人还将人放回去,等到初一百官进宫朝见的时候,一并将人抓住。
抓了主犯,剩下这些人就好说了。老夫人抬起头来,“常宁伯府那边怎么样?”
容华摇摇头,“还不知道动静。”常宁伯是条大鱼,皇上很有可能是要从旁看常宁伯府的举动,说不得常宁伯世会向谁求助,到时候就又能揪出多的人。
只是常宁伯世虽然品行败坏却也是个有思量的,应该不会那么容易上钩。
京里开始有了动静,常宁伯府就乱成一团。
任夫人听着下人回报不由地心惊肉跳,“世爷呢?去叫世爷过来。”
秦妈妈听了立即遣人去找。
不一会儿丫鬟红着脸来道:“世爷在大奶奶房里,奴婢们不敢进去。”
秦妈妈将话说给任夫人听,“还是等一等。”
任夫人皱起眉头,抬高了声音,“有什么好等的?不过是让你们去喊人怎么那么罗嗦。”
刚回话的丫鬟立即跪在地上,“奴婢去叫了,世爷不肯应声奴婢……奴婢……”
丫鬟目光闪烁,一脸羞愤,任夫人心中一揪立即明白丫鬟的意思,顿时咬牙切齿“大白天的,她还要不要脸,总是夹家里出来的嫡出小姐,竟然连娼妓也不如。”
那丫鬟是不敢说话,任夫人看向秦妈妈,“她脸薄,你去叫,白日宣y看那娼fu怎么说。”
秦妈妈应了领着那丫鬟下去,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秦妈妈匆匆进屋“夫人不好了,世爷似是吃了什么药,失了神智。”
任夫人猛然站起身,眼前一黑顿时冒出火星来,秦妈妈忙上前搀扶任夫人喘几口气稳住心神带着秦妈妈去了瑶华房里。
一行人进了院,湘竹立即迎了上来。
任夫人沉着脸,“怎么回事?进去叫你的主出来说话。”
湘竹脸sè如血正不知道要如何说。
任夫人冷冷地道:“难不成让我进去给你主一个没脸?”
湘竹急忙跪下给任夫人磕头,“世爷不知吃了什么药回来,大奶奶不肯,世爷就将奴婢们撵出来真的不怪大奶奶。”
湘竹正说着话只听屋里一声惨叫任夫人再也顾不得别的带着秦妈妈直奔内室。
瑶华慌乱地缩在huán脚,huán上的任延凤口吐白沫人事不知。
任夫人骇了一跳,半晌回过神来,“去请郎中,这是怎么了?”
屋里的婆七手八脚将任延凤放平。
任夫人道:“还愣着做什么去将我屋里的药拿出来。”
秦妈妈从未见过这种情形,“夫人,这时候拿什么药好?”
任夫人一眼看向角落里的瑶华,“你说,延凤到底是怎么回事?”
瑶华头发凌乱,眼睛里满是惧怕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
任夫人见到儿这般,满脑怒气正不知如何发放,又见瑶华这种模样,顿时眼睛冒火,伸出手上前就是一巴掌。
瑶华被打的一惊,紧接着另一边脸也是火辣辣的疼痛。
“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给我说清楚。”
秦妈妈上前好一阵劝说,任夫人住手。湘竹急忙上前将瑶华搀扶下去换衣服,湘竹用巾给瑶华擦了脸,瑶华缓缓回过神来。
瑶华脸颊被任夫人打的红肿,嘴角不知道怎么的也似裂开了。从里面泛着血丝,湘竹已经红了眼睛,“大奶奶,大奶奶您倒是说句话,不要吓奴婢。”
瑶华张了张嘴立即不停呕吐,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从喉咙里吐出来。吐了一阵小腹顿时升起一股钻心的寒意,如同冰锥扎进她的身体,让她整个人疼的颤抖。
湘竹想去拿手炉来,秦妈妈lá开帘进屋,“大奶奶,夫人等着您回话呢。”
湘竹掉下眼泪,“奴婢正想着倒杯热茶给奶奶稳稳心神。”
秦妈妈叹口气,“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