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 第116部分阅读
庶难从命 作者:肉书屋
去。过不了两年我们俩就都能去了。”
真等到薛明哲和弘哥都去了西北,她也会整日担忧,时时刻刻盼着他们的好消息,“那就要跟着沈老将军好好学习,将来别丢了老将军的脸面。”这也是她的私心,师从沈老将军,去了边疆总会被照顾一些,再说有了本领到了战场上才能保命。
送走了薛明哲和弘哥。春尧进书房服侍容华写些字帖,容华才写了两张,木槿进来给容华的手炉换炭,容华写的兴起忘了时辰,过了大半天只觉得手炉又被拿走了一回,这才嘱咐木槿,“给我倒些茶来喝。”
茶递了过来,容华看到修长的手指和袖口的银缘,容华像被抓包了一般,抬起头看到薛明睿明亮的眼睛。
自从上次她在书房里画荷花图腰酸之后,薛明睿就让她少到书房里来,她嘴上应承的好,却总是忍不住技痒,“我就写了一小会儿。”容华放下手里的笔想去给薛明睿整理领口,却不小心手指蹭到薛明睿的下巴,抹上了一抹墨迹。
只要看到容华眼睛中调皮的笑意,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他却不说破任着她笑。
笑到最后她才知道什么叫以静制动。薛明睿像往常一样端坐在椅子上,丫鬟们出来进去收拾笔墨,他带着脸上的墨迹也不在意,倒是她慌了神,拿着帕子遮遮掩掩的擦掉。他清冷中带着优雅、沉着的气度让人恨的牙痒痒的。
她撅起嘴装作怒气冲冲,却不知道目光中满是温情。只能在这时候逗逗她。他能娶了她,心中应该谢谢陶正安,可是每当听到她在睡梦中惊慌失措,他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每晚看着她入睡之后他才会吹灭床头的灯,就是希望她能睡的安稳,光做这些还不够,他想要知道她心里到底害怕什么,经过了这两日的安排,他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侯爷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不用了,”薛明睿端起容华的茶来喝了一口,“今天我出面为将要去西北的副将、参领送行。”
是为了薛明霭去西北做些安排,比起钱氏安排薛明柏去跟薛明霭谈心,薛明睿总是做实际的事。若是薛明柏果然将薛明霭这个弟弟放在心上,也就不会只做表面功夫。一母同胞的兄弟,说些贴心话会容易很多。
薛明睿揭开茶碗盖子,看到里面的大枣微微皱起眉头。
容华不由地轻笑,大枣虽然是好东西,可是泡茶喝味道真的不怎么样,她喜欢茶的清香。
“改天问问郎中,看能不能给你换些别的茶,我记得你不喜欢吃大枣。”
她是不喜欢吃,可是薛明睿是怎么知道的,“嬷嬷说吃大枣有益身体。”
薛明睿扬起眉毛,“不爱吃的东西就不要强迫天天吃,否则你连水都不肯喝了。”他回家半天只见她喝了一小口水就满脸的不情愿,他这才会尝她的茶,果然是难喝。
怀着孩子是大事,家里对她的规矩也就多起来,虽然被照顾的很好,可是许多事都做得偷偷摸摸。
薛明睿道:“如果你愿意,身边可以多加几个妈妈贴身伺候。”
身边有了自己人,做什么都会方便些,也就不会被限制的太厉害。
“这件事不着急,倒是……”容华的声音忽然艰涩,“眼下有件事……老夫人的意思想要分家。”
“分家?”薛明睿修长的眉毛皱起来。
老夫人是对薛崇义彻底的失望了。庄亲王爷闭门思过,常宁伯去了西北,薛崇义仍旧没有半点醒悟。
“祖母喜欢热闹,”薛明睿道,“四叔成亲之后就有人提过我们这种人家也该分家了,后来还是祖母说以后不准再有人提分家的事,一晃过了这么多年,家里人都住在一起谁也没提起。”
直到薛明睿成亲……也就是说,容华看向薛明睿,“老夫人是因为我们才分家的?”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她还以为就是因为薛崇义,现在经薛明睿这样一说,她忽然想到,老夫人是为了将这个家交给她才做的安排。
薛明睿拉住容华的手,“这个家是早晚要分的,长孙媳管家也是家族的传统,只是你怀着身孕太辛苦。”
“我倒是没什么,”容华微微一笑看向薛明睿,“我只是担心老夫人,家里突然冷清了,老夫人心情难免不好。”最不愿意分家的就是长辈。
更何况只要提及分家,大家就各有心思,家里会搅起不小的漩涡。
有人也会坐不住了。
……
薛明柏和薛明霭在屋里喝醉了,钱氏吩咐婆子安置了兄弟两个,然后才回到房里。
钱氏屋子里的白妈妈来道:“老夫人留了小少爷在屋子里歇着。”
钱氏点点头。
白妈妈道:“要不要将小少爷用的物件儿给送过去。”
“不用,”钱氏微微一笑,“老夫人房里什么东西没有,曾祖母还会亏待曾孙儿不成?”
白妈妈也笑了,“那倒是,奴婢就怕小少爷用着不便。”
钱氏笑容温和,“小小孩子只知道谁疼他,用什么东西都是小事。”
白妈妈道:“可不是,小少爷听说要留在老夫人房里,十分高兴。”
这样住上两日,等她接润哥时,润哥都不一定会回来。老夫人只要习惯了有润哥在身边,也不舍得让润哥走。
第四百二十一章 真面孔
薛老夫人起身看了一眼熟睡的润哥,亲手给润哥盖了被子,然后悄悄地扶着李妈妈回到暖阁里。
“润哥的模样和老二小时候真像。”
李妈妈拢手笑起来,“是像。”
老夫人立即道:“长得像,性子不像。”
现在只要提起二老爷,老夫人总是一阵失望,李妈妈服侍老夫人躺下来,“小少爷睡了,您也该歇着了。”
老夫人半闭上眼睛,“我不放心润哥。”
李妈妈笑着道:“那是自然,老夫人要跟长房一起住,少夫人生下小少爷就能时时见到,倒是大爷家的小少爷就不能天天过来请安了。”
老夫人心里微微一动,“我心意已决,这个家是要分的,明柏素来不喜欢与人争强,钱氏更是个温顺的,尤其是娘家无依无靠,身边还有润哥这个幼子,我准备从我的梯己里拿出一部分来分给明柏一家。”
谁看起来需要帮衬就帮衬谁多一些,向来都是老夫人的做法。
“老夫人的梯己银子,多给一些旁人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老夫人点点头,“尤其不能让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知道。”
是怕二太太和三太太来插一脚吧!
“她们几家的情形我都知道,盘算分家也不是朝夕了,老三虽然不务正业,三太太管家却是能手,外面以娘家名义做了几档子生意,足够她和老三生活,再说这些年我有意让府里的管事的帮衬,她也赚了不少,只是明英、明达、明泰还未娶妻,亦秀、亦柔又快到了嫁人的年纪,全靠三太太我也不大放心,索性从前明柏、明睿、明霭成亲我都准备了一笔银子,分家时凡是没娶妻的孙儿,都多领了这笔银钱,未嫁人的孙女也各备一份嫁妆。想必大家也不能说出什么。”
怪不得就连侯爷成亲,老夫人给银钱都是当着大家的面,原来是预备着今天这一出。
老夫人从手腕上掏出佛珠来捏在手里,“老四好说,我去年已经给了他银子出去做生意,也是补偿这些年对他的疏忽。”
李妈妈点点头,嫡出和庶出总是不能一碗水端平,长公主和驸马爷之间的隔阂也是因庶子而起,驸马爷去世之后,长公主能将庶子记在自己名下好好抚养成|人已是不易。
老夫人看了一眼李妈妈,“明日你再去趟族里,跟族里长辈说说我的意思,再问问薛氏的地界儿还有没有空房子。几个孩子离家靠着自己族人近些总是照应,旁人不好说老三、老四应该会搬过去的。”
三太太擅长与人相处又做些买卖,自然愿意去族人多的地方,四老爷虽然庶出,四太太却和族里的几位太太关系不错。
李妈妈道:“要不然还是问三处三进院子,族里的房子买来还是租来都是便宜的,万一二老爷和二太太也想搬过去。”
老夫人冷哼一声,“老二应该会在京城的繁华地带买房产,就不必考虑他了。分家的事二太太早些年就跟我打听过,该说的我也说了,她心里有了计较,自然准备妥当。”
老夫人是件件事都考虑清楚了。
“你去族里之前去少夫人那里坐坐,将我的意思说给少夫人听了,从族里回来也去跟少夫人说一声,让她知晓这里面的道理,日后她心里也好有了思量。”
李妈妈明白,老夫人这是在教少夫人。
李妈妈道:“少夫人这几日在处理娘家的事。”
老夫人点点头,“过两日她要帮着看品搭,现在忙娘家也是应该的。”
……
第二天钱氏去老夫人屋里接润哥,润哥远远看到钱氏立即就跑进内室去躲了起来,钱氏要进去找,润哥却将排插关上,钱氏怕推门伤到润哥,只得在门口喊润哥的名字,“母亲给你带平日里最爱吃的芙蓉糕。”
润哥装作没听到,不发出半点的声音。
“好了,好了,”老夫人叫来钱氏,“润哥不愿意回去就在我这边住两日,你日日来带他就像捉小鸡一样。”
润哥听得这话也脆生生地道:“不要捉我回去。”
老夫人故意板起脸,“你瞧瞧孩子被你吓的。”
钱氏规矩地坐在椅子上,“我是怕润哥闹到老夫人。”
“我屋子里这么多丫头、婆子,他哪里能闹到我,”老夫人顿了顿,“你又要管家又要照顾润哥,润哥在我这里你也能歇歇。”
钱氏不好意思地笑了,“润哥若是不听话,我就带他回去。”
屋子里的润哥打开排插申辩,“我都听话。”
老夫人被逗得露出笑容,“你母亲不带你回去了,快出来吧!”
润哥一阵风似的从屋子里跑出来,绕过钱氏直奔老夫人怀里。雪玉将润哥抱上大炕又给润哥拿了个苹果。
润哥笑眯眯地吃苹果,老夫人和钱氏接着说话。
“我听说这两日明柏一直陪着明霭在书房里睡。”
钱氏点点头,“也不是陪着,只是兄弟俩说话到很晚,干脆就一起歇着了。”
老夫人欣慰地笑了,“明柏平时话不多,却也是个有担当的。”
钱氏听得老夫人夸丈夫,脸上高兴。
老夫人也不遮掩,“明霭心里怎么想的,明柏有没有和你提起?”
“我倒是问了一些,三弟只是不舒坦。大爷也是劝三弟要往好处想,去了西北更要以自己安危为重。只要有人在,名声肯定能赚回来的。”
老夫人十分认同钱氏的话,“这样劝他就对了。”
钱氏从老夫人房里出来,回到自己屋里,珑岫上前道:“大奶奶怎么不问问老夫人身边的李妈妈,李妈妈一定知道确实的消息。”
“不用问了,”钱氏吃了口茶,这么多年的察言观色,她还是能看出老夫人的想法,“容华就要生下长房的嫡子,老夫人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个家是要分了,不出三日就会有族里的长辈上门品搭。”
品搭了族里的土地和财物,从长到幼的抓阄,然后根据抓阄的情况将财产分成几份。长房留两份,然后就是二房抓阄。
珑岫慌道:“老夫人最近对二老爷和二太太都不好,会不会分给二房的家产也少。那我们……岂不是,二太太向来不喜欢奶奶,分了家奶奶要怎么办才好?”
钱氏微微一笑,现在惊慌已经太晚了,她早知道会有一天要分家,分家之后二太太必然会控制整个家,不会像老夫人一样将权力交给晚辈。没分家她尚有几分自由,一旦分了家她只能事事听从二太太。她的娘家不能给二太太一丁点利益,她更早就被二太太厌恶,薛明柏也不能讨二太太欢心,到时候的生活只要想想就知道。
珑岫忧心忡忡,“晚分家几年就好了,小少爷也能大一些。”
钱氏拿起了桌上的手炉,“容华嫁进来我就知道,薛家离分家不远了。老夫人年纪大了,容华又太会算计。”
珑岫皱起眉头,“怎么就没人知道少夫人是个笑面虎。”
陶容华做事总是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错处,一个庶女也能将整个娘家握在手里,她好不容易设下了局,反而成了陶容华的助力,帮她压制了李家,到头来不知道是她算计了陶容华还是陶容华算计了她。
陶容华太急着针对静妃娘娘,静妃娘娘母家的事最近闹的是满城风雨,陶容华真不怕站在风口浪尖上。
“戴姨娘知道这件事吗? ”
珑岫不确定地摇头,“不过下人里有传的,应该也传到她耳朵里一些。”
“她遮遮掩掩地怀着身孕,对身边的事比往常更要上心,只要多让人说几句她就信了。戴姨娘是个会为自己打算的人。”
珑岫大概明白了钱氏的意思,让戴姨娘做些小动作传出去最为妥当。
“如果传出去消息,一定要赶在薛氏族中长辈来府里之前。”
等到族里长辈说出财产公正分配,就没有戏可唱了。陶容华最近太过于心想事成,也该有一两件烦心事。谁叫武穆侯夫人现在这样风光。
钱氏看看沙漏,“让厨房晚上照样做些饭菜送去三爷书房里。”
珑岫道:“大爷今晚还在三爷那边歇着?”
任静初吵着要和离,若不是有明柏在明霭那里劝着恐怕早就闹大了,她没有在老夫人面前提起,是觉得老夫人对和离会乐见其成。任静初若是和薛明霭和离,按照大周朝的法律,任家退回薛家的彩礼,任静初走的时候也要带走她的嫁妆,薛家的彩礼和任静初的嫁妆相比要差很多。二太太总是能想方设法将任静初的嫁妆拿出来一些,据她所知二太太将这些东西变成银钱,将来会换一处宅院,一旦换做了宅院,这份家产就顺理成章地有薛明柏一份。所以她不能眼见着任静初走出薛家。
并且除了这一点,她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所以常宁伯家对她来说十分重要。
看到大家说快结尾的问题,我从前的书都是越到结尾写的越快,一下子完结了,当然有出版社催稿的原因,于是造成包括《满朝》、《金宫》、《奉旨》在内结尾都不大理想。这本书写了一年多,我想尽量写个我自己满意的结局,许多重要人物给个结局,许多事说的清楚一点,大家应该不差这一两个月吧:)
越写越慢真是个问题,因为书里人物越来越多,情节越来越复杂,涉及人越来越多,将所有人串在一起,需要很多细节上的描述,我也不大能掌握这么多人物和情节,所以难免写作方式拙劣,请大家一定要见谅。
对不起大家了,我会好好学习,希望接下来的情节能让大家基本满意。
新的一年,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爱你们!
第四百二十二章 高升
去西北的事已经定下来了,薛明霭收拾几本书,顺便去屋子里看任静初。
隔着罗帐,薛明霭还是隐隐约约能看到,任静初看到他满眼的厌恶和憎恨。
薛明霭想要转身出去,想了想还是坐了下来。
每一次,只要他身边发生什么事,他总是做不好。开始他只是觉得保护不了喜欢的人,后来愈演愈烈,包括亦娟的亲事在内,他一直什么都做不了。蝶飞、蝶兰因扰了内宅不宁被牙婆子领了出府。昨天听到明哲说到西北战事,他突然发现他竟然连七弟都不如。
“你想要和离?”
薛明霭好久没有用这样和气的语气和她说话。任静初又想起那天薛明霭皱起眉头,头顶的伤口剧烈地疼痛。
“我去西北之后你可以让人向西北写信,若是丈人同意,就请衙门的人来核实,我会从西北写来文书。”薛明霭说完话站起身从屋子里出去。
青穹刚端了茶进屋,听到这些话顿时怔愣在那里,又见任静初不说话,一时急切放下东西去追薛明霭,“三爷,三爷,我们奶奶只是一时之气,您怎么也要说些软话,这件事就能揭过去了。”
薛明霭刚停下脚步,只听到屋子里又传来摔碎东西的声响,顿时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任夫人来看任静初,二太太忙笑脸相迎出去。
“年轻的时候都这样,性子急,开始没跟亲家夫人说也是怕亲家夫人担心。”
性子再急也不能将气撒在静初身上,薛明霭半点本事都没有,只会跳城墙打老婆,好歹是勋贵家的子弟,竟然是这样一副模样。
任夫人冷着脸,二太太却要硬着头皮赔笑,“老夫人也是发了脾气,才要让明霭去西北历练,”说到这里二太太顿了顿,“就算是教训明霭,西北也太危险了……”
任夫人冷笑,二太太故意将话停在这里是想要她接口过去,若是她说任家有办法帮薛明霭,二太太一定会笑开了花,“我们伯爵爷还不是去了西北。”
二太太的谄媚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任夫人进屋看了任静初,掉了许多眼泪又劝了任静初几句,碍于二太太在旁边许多话不好开口,“你只要安心养伤,身上好了别的事都好说。”
二太太也道:“这几日我天天骂明霭,明霭虽是后悔可毕竟是男人,面子上矮不下来,你且给他算着这笔。”
二太太坐了一会儿就离开。
任静初才在任夫人面前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任夫人也抹着眼泪,“你伤成这个样子再伤心可怎么得了,女人这辈子就是这样,谁没受过苦楚,还不是要一步步地熬过来。”
任静初顿时止住眼泪,睁大了眼睛,“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让我忍着……”
任夫人道:“你让人捎回来消息,我就让人送信给你父亲。”
任静初声音有些颤抖,“是父亲不同意?”
任夫人伸手梳理任静初的头发,“最近我们家里出了不少的事,你父亲刚去西北,外面就有传言说你哥哥在外面行为不检,我们花了大笔银子打理,可是并不是所有御史都会闭口不提,若是这时候你再出了事,外面的传言必定会遮天盖地赫赫扬扬。”
“静初,现在我们家不得不小心。朝廷给了你哥哥新差事,还不知道是福是祸。”说着任夫人用绢子擦擦眼角。
任静初忙问,“是什么差事?”
任夫人一脸愁容,“朝廷让你哥哥筹备军资。”
“筹备军资?”任静初惊讶地支起身体,眼前立即一阵眩晕,忙躺会床上,“哥哥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怎么能应付的过来。”
任夫人叹口气,“好在你哥哥认识些人,凑齐朝廷要的军资也不是不可能。”
任静初顿时松口气,“那就好。”
任夫人目光闪烁,“我是怕事情没有这样简单,毕竟是军资,你知道有多少人因误了军情被责罚,”任夫人越说越悲伤,“万一你们父亲在西北出了事,你哥哥又被朝廷责罚,我们这个家就完了。这时候你还是忍一忍,等到风声过去再作计较。”
任静初哭出声,“母亲有没有和祖母说?让祖母接我回金华府。”
任夫人皱起眉头,“你是有夫家的人了,怎么能这样任性,我已经让人给老夫人捎信,若是老夫人答应,我就将老夫人接进京里,到时候你的亲事自然有老夫人做主。”
祖母和父亲、母亲关系向来不好,是不可能会来京城的,母亲是气急了才这样说,任静初一把拉住任夫人,“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非要依靠祖母,我听母亲的,等过了这段再回家。”
“好孩子,”任夫人拉起任静初的手,“听母亲的话就要养好身子,其他的事自然有母亲给你做主。”
任静初点点头。
“这才好,”任夫人叹口气,“你哥哥也不让我省心,你爹爹离京之后,他就胡闹起来,也不听我的。”
任静初低声道:“哥哥怎么了?”
“还不是西院那些妾室,你哥哥整日在府里喝的酩酊大醉。”
“嫂子呢?嫂子嫁过来之后哥哥收敛许多了。”
任夫人冷笑,“瑶华自从去供奉佛祖就很少问外面的事,我看她是把自己当成匣子里的宝了,竟要我们全家妥善收着她呢,她身边那个翡翠也是个马蚤蹄子,整日在你哥哥身边吹风,你哥哥已经抬了她做姨娘。等你哥哥除服之后,我准备给你哥哥订门好亲事冲冲喜。”
任静初睁大了眼睛,“那嫂子怎么办?”
“你哥哥没有和她圆房,她算不上我们家的大奶奶,如今她生母被休,她名声也受损,我说她是扫帚星一点没错,自从她进了门我们家哪有一天好日子,”任夫人皱起眉头,“若不是怕静妃娘娘怪罪,我早就让你哥哥送了她出去,她哪能这般安稳地留在我们家。现在我只要想起陶家人就头疼,特别是……”
任静初知道母亲说的是陶容华。
“她要掌控娘家也就罢了,好死不死牵连到我们家,还有樊家的事还不是她将血书呈给皇太后,我早就说人生的下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有今天,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她,若是你成了正经的武穆侯夫人……”
任静初顿时咬起了嘴唇。
“好了,别的事我也不说了。外面都在传薛家要分家,你要长点心,想办法让老夫人喜欢你,也要看着老夫人有没有将重要的东西交给旁人。”
任静初不明白母亲的意思,“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任夫人一脸的讳莫如深,“你父亲书信里是这样说的,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不管是什么东西,老夫人定然不会给她,这段时日老夫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如从前热络,她受了伤也不过是李妈妈过来瞧瞧罢了,母亲这句话算是白说了。
任夫人板起脸,“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到时候你父亲生起气来,我也是拦不住的。就算是你要和离也得你父亲答应才行。”
任静初顿时没了声息。
任夫人又叹气,“你不是小孩子了,也要为家里着想。”
任静初思量半晌,似是想到了什么,“哥哥办军资银钱够不够用?祖母还给了我一些压箱钱,母亲让哥哥先拿去用,还有我让哥哥管的铺子,也一并给了哥哥。”
任夫人表情微霁,“也不全是银钱的事,我正要给你祖母写信,跟她借些银钱备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任静初顿时来了精神,“不如我跟祖母说。”
“你这孩子,”任夫人拿起帕子给任静初擦眼泪,“说你不懂事,你却又知道为母亲解难,这些年若不是有你在金华府,老夫人如何能照顾我们这么多。”
任夫人又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薛家。
青穹将任静初交代的东西一起送给任夫人,回到屋子里青穹忧心忡忡,“奶奶,咱们手里的银钱不多了,以后奶奶要算计着些。”
“还有铺子在怕什么,”任静初不愿意说这些,“我给祖母写封信,祖母还会给我的。”她手里的银钱铺着、盖着也是花不完的。
不知道为什么青穹想起三爷那天的话,伯爵爷和夫人真的不太在意奶奶,将奶奶嫁进薛家,又从奶奶手里拿走那么多银钱,奶奶要是再不为自己考虑,只怕将来手里没了银钱回到娘家也不会好过。
……
薛家分家的事几天时间就叫嚷开了。
外面人等着看戏,府里人如热锅上的蚂蚁。
薛崇仁穿上鞋刚要拿着虫罐儿出去,一把被三太太拽了回来。
“天就要塌下来了,你还自在着。”
薛崇仁一脸不耐烦,“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分家吗?你要我怎么办?去跟母亲多要些财产?”
三太太瞪起眼睛,“我让你去要,你就能要来吗? ”
“你个妇人懂得什么,祖产那都是有数的,等着族里来人分就是了,大周朝有律法分家必须要不偏不倚。”
“明摆着的东西当然不偏不倚,其实老夫人想给谁,谁手里就多一些,这些事你难道不懂?”
薛崇仁冷笑道:“那是母亲的梯己银子,想要?你自己去要,别拉上我,我没有这个脸皮。”
三太太干脆去夺三老爷手里的虫罐儿,“你不知道南院门庭若市的,多少人花银子想要去容华院子里做事,我娘家昨天来了人,说起外面的传言,老夫人将家里大部分财物都要留给长房,容华早早就接手了老夫人房里的事,就是这个原因。”
薛崇仁急忙将虫罐儿捂在怀里,“你这个疯妇,把我的黑毛将军还给我。”
“再这样下去,别说是黑毛将军,老爷也要没饭吃了,明英、明达、明泰将来住在哪里?我们又拿什么给他们成亲?亦秀、亦柔哪家来聘?”
薛崇仁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你说的倒也是。”小心翼翼地将虫儿罐放好,“就算分家,也应该会将明英、明达、明泰成亲用的银钱,亦秀、亦柔的嫁妆都分给我们。”
三太太冷冷道,“想的美。外面都传开了,早些分家就是要省下老夫人的梯己银子,这样这些银子就能全都给长房。”
“不可能啊,”薛崇仁皱起眉头,“母亲向来不偏不倚。”
“若是没有这回事,外面人怎么会比我们知道的还要清楚?老夫人年纪大了越发偏疼长房,容华怀了身孕更是宝贝的很,为了这个连家都分了。要我说,老爷干脆带着孩子们直接去老夫人那里,就说要在老夫人跟前多伺候几年。”三太太道,“除非几个孩子娶的娶嫁的嫁,否则我们不分家。”
三太太正说着话,邢长远家的进屋来道:“宫里来人了,说要给老夫人做药膳呢。”
宫里好久没有过这样的赏赐。
三老爷、三太太互相看看,“来的是御膳房的人?”
“不是,”邢长远家的摇摇头,“听说是伺候太妃们的宫人,这次大赦出宫的,依照皇太后吩咐先来伺候老夫人一段时日。”
……
皇太后赐了宫女给老夫人做药膳。
锦秀手里的针顿时扎在指尖上,一颗血珠顿时冒了出来。
容华推开没有绣完的屏风,看向牛婆子,“宫里来人怎么说的。”
牛婆子道:“只说在太妃面前伺候的周到,皇太后想到老夫人身子不好,遣她过来给老夫人仔细调理。”
若是为了老夫人的身体大可留下药膳的方子,不用大费周章赐个宫人。
容华刚想到这里,外面传来李妈妈的声音,“少夫人可在?”
容华站起身来迎李妈妈。
李妈妈撩开帘子见到容华,眼睛也笑弯了,上前给容华行了礼,“有喜报了,侯爷升了从一品少师,官报稍后就到了。”
步步高升啦。
第四百二十三章 福祸相依
从一品少师,虽然是虚职却管带教谕,无论谁做到这个位置都会满门光耀,更何况从一品的官职,像薛明睿这般年纪大周朝是头一份,薛明睿这般升迁薛家一下子风光无限。
容华难掩笑容,“怎么会这样突然。”
李妈妈也笑道:“是啊,老夫人也是一阵惊喜。”
容华道:“我换了衣服就跟着妈妈去老夫人房里。”
李妈妈忙道:“老夫人说了,少夫人只要知晓了就好,等到晚上让大厨房准备准备,大家都去老夫人屋里吃饭。”
皇太后赐的宫人有问题,否则老夫人不会挡着她去房里。皇太后前脚赐了宫人,她后脚赶到老夫人房里就像是要急切地查个究竟。
容华看着李妈妈晶晶亮的眼睛,点点头答应下来,“也好,我让大厨房去准备。”
送走了李妈妈容华坐回临窗的大炕上,朝廷对重臣向来多加恩恤,赏赐个宫人或是女官是挡也挡不住的。薛明睿得到皇上的信任升为从一品,她应该从心底里高兴,毕竟他们好不容易才击败了夏家、邱家、毛家,可是她却没想到却引来了皇太后的赏赐。
锦秀低声道:“少夫人,要不然我和春尧两个去老夫人屋里悄悄看看。”
皇太后选的宫人品貌自然是不会差的。
容华摇摇头,“不急,早晚都要见到。”这时候太关注反而会将流言过早引到自己身上。
容华深吸一口气,皇太后没有直接赐妾给薛明睿,这一切还没有既成事实,“去将大厨房的厨娘叫来,我要安排晚上的宴席。”
锦秀应了一声吩咐小丫鬟去叫厨娘。
容华这边重新净了脸换了一身衣裙,叫来苏长久家的,“侯爷升迁,官报来了说不定还会有赏赐,让人将院子里收拾出来,多挂几只红灯笼。”
薛家刚布置停当,就有内侍宣读圣旨,赏赐各种锦缎十端、玉如意两柄、金如意两柄、另有各式衣料,帑银一千两,薛夫人带着容华刚领了圣旨,就又有内侍来恭恭敬敬呈上一件马鞍。
薛夫人脸色顿时变了,薛府女眷都面带惊讶。
传旨的张公公笑着道:“武穆侯夫人接赏吧!”
让她接赏,越过了薛夫人,只因为她是武穆侯夫人,这件马鞍是皇上特意嘱咐只赏赐薛明睿的。
容华上前几步恭敬地接过托盘,这件马鞍格外的沉,鞍后桥较宽,应当是礼仪用的鎏金大尾鞍,容华的心脏顿时跳的更快了些。这种礼遇是皇上给了薛明睿实职,而不是只挂了少师的名头。
“给安国公夫人、武穆侯夫人道喜了,皇上又有圣谕,请少师武穆侯教导九皇子及几位小皇子骑射。”
薛夫人压不住脸上的笑容。
送走了内侍,薛家众人聚在老夫人屋里,容华将鎏金大尾马鞍呈给老夫人看,老夫人用手摸了摸鞍桥,笑起来,“好,好,好,明睿有了这般出息,快将马鞍供去祠堂给薛家列祖列宗看看。”
容华带着家人亲手将马鞍供去薛家祠堂。
容华回到老夫人房里,三太太笑着道:“从前赏赐锦缎、衣料我们都看到过,马鞍还是头一次。”
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奴婢在宫中这么多年,听太妃们议论,得马鞍的也是王爷、郡王多一些,皇上赏赐侯爷,是别人盼不来的荣耀。”
容华撩开帘子,目光径直扫向老夫人身边的女子。白狐毛蟹青攀枝花对襟小袄,露出一圈桃红巴锻宫裙,秀发乌黑,圆圆的脸上一双黑亮的杏核眼,笔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笑起来隐约有两个圆圆的酒窝,甜美中带着一丝的妩媚。再看一眼才发现嘴唇内长着一颗若隐若现的痣,每当樱唇轻启那颗痣就像雪中埋着的红梅,想看却看不清楚。
陶家不乏美人,这女子却仍旧让她惊艳,忍不住端详了许久。她尚且如此,若是换做了男子还不知道要如何,能选出这样的人来,皇太后真是用心良苦。
那女子不卑不亢地迎上容华的目光,“溶月给武穆侯夫人请安。”
容华笑着道:“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生的这样大方。”
薛老夫人笑着道:“是马家的小姐,因要照顾久病的懿太妃才去的慈宁宫,是个心思细腻的好孩子。”
宫女一般不是官家女子,而是由官家亲族选送上去的,马溶月也是这种情形,人长得漂亮,家族地位不高正是妾室所具备的条件,容华道:“马小姐帮着照顾老夫人,我应该谢你才是。”
马溶月笑了,“武穆侯夫人折煞奴婢了。”
老夫人拉起马溶月的手,“既然已经接了恩旨从宫中出来,哪里还能自称奴婢。”
马溶月不好意思地笑了。
二太太眼睛轻挑,嘴角一弯似是带着笑容,陶容华算计来算计去,还是要看着有更漂亮的女人入府,这个马溶月虽然年纪比容华大,面容生的姣好,身材也圆润些,说不定能更得明睿喜欢。容华嫁进薛家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学着安排其他女人服侍自己的丈夫,然后从中得到些乐趣,免得容华清闲过头将手伸进别人房里。
“侯爷回来了。”门上的婆子将消息传进来。
不到一盏茶功夫薛崇义、薛明睿、薛明柏、薛明霭都进了屋。
马溶月将目光慢慢落在薛明睿脸上,立即地迎来深谙、冰冷的视线,武穆侯眼角如同结了冰雪,寒气逼人,尤其是皱起的眉头带着厌恶,让马溶月不由地一惊,随即她喘了口气,嘴角一扬带了抹甜美的笑容。
二太太准备仔细瞧薛明睿的表情时,薛明睿已经向老夫人行了礼坐在一旁,二太太不禁一阵失望。
家宴很快摆了上来,连同薛明霭都坐上了桌。
大家推杯换盏高高兴兴吃了顿饭,服侍老夫人的容华也被三太太、四太太拉着喝了杯果子酒。
从老夫人房里回到南院,容华梳洗之后靠在床头做针线。
薛明睿将下人遣了下去,坐在床边看容华。
在他面前她很少有这样一言不发的时候,大概是因为马溶月的事生了气。
“我也不知道皇太后会赐宫人服侍祖母。也是回来的路上才听说,若是早就知晓一定会提前告诉你想法子。”
容华仍旧不说话。
薛明睿皱起眉头,“明日我就让人去大同府,让马氏父母写封信给马氏,让马氏早些回大同。若是马氏不愿意做妾室,我也没这个意愿,皇太后也不好硬插手。”
“容华我早就答应过你,今生绝不纳妾。”
容华系完最后一颗珠子,手指轻轻地划过刚刚穿完的流苏,“若是我生了女儿怎么办?家里说不定会催着侯爷纳妾给薛家添丁。”
听得容华开口,薛明睿扬起眉毛,“那就下次再生,难不成我们还不能生个儿子。再不然我还有那么多兄弟,任谁生下来的都是薛家血脉。”
“侯爷不一样,是长房长子。”
薛明睿含笑,“若论这个,我还是庶子,”薛明睿拉起容华的手,笑容温暖,“我这些年在仕途上没有将自己当做薛家长子嫡孙,不论是否承继爵位我都会有今天,我也不会害怕失去嫡长子的地位,我们都不必害怕为了任何理由委曲求全,你是我的妻子,无论什么时候,我不屑委屈你换来皇上对我的信任。”
“我知道,”容华抬起头,“我也没准备委屈我自己。就算是侯爷要纳妾我也是不同意,更何况是旁人硬塞进来的,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尽量抗争。那个马溶月也是个聪明人,否则以她的容貌不会心甘情愿地伺候太妃。”和聪明人说话总会容易些。容华说这话将手里的荷包系在薛明睿腰上,“我刚才是在给侯爷做荷包,用同心结系的流苏。系同心结的时候不能说话。”
薛明睿看了容华半晌,无奈地叹口气将容华抱在怀里。
能逗他的,也就只有她了。容华靠在薛明睿肩膀上微微一笑。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
瑶华缩在床上冷作一团,湘竹拿出一床被子盖在瑶华身上。
“可能是因为武穆侯升了从一品少师,所以舅太太才会这样小心,连奶奶的面都不见。”
瑶华眼神反而沉静下来,“舅太太身边的妈妈怎么说的?”
湘竹艰涩地道:“舅太太说让奶奶自求多福。”
静妃就这样将她舍弃了。
想想也是,舅舅一家本就是利益在前,她没有什么可给他们的,怎么可能求得他们的怜悯。
“世子爷呢?还是不愿意过来?”
湘竹摇摇头。
瑶华微微一笑,外面都在传: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虽然是任延凤在清华寺安排的花树是罪魁祸首,任夫人却将罪责都算在她头上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