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 第114部分阅读
庶难从命 作者:肉书屋
,可是驻防将军那是比总督还要高的正二品武将官职。
只是驻防将军的子孙直接选为侍卫都绰绰有余,怎么会当三品的护卫。
“这就是你所谓的名不经传?大周朝有几个孙孝义?”
薛崇义顿时无言以对。
毕竟教训了孙正度的是薛明睿。
等到薛崇义走了,容华才端茶进了内室。
老夫人喝了些茶水靠在软榻上养神,容华也不说话就在旁边伺候着。
过了好半天,老夫人睁开眼睛看向容华,“你也歇歇吧。”
容华这才抱着手炉坐在旁边。
老夫人叹口气,“千算万算没想到会在明霭这里出差错。”
老夫人的话刚说到这里,薛明睿进了屋。
“明霭怎么样了?”
薛明睿坐下来,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情绪已经好多了,只是不想见人。”
老夫人皱起眉头,“就是要臊急了他,看他下一次还敢不敢。”
老夫人的脸色不好,这样气下去只怕又要旧病复发。
容华劝道:“三爷年纪还小,这段时日家里又出了事,否则三爷是决计不敢的。”
薛明睿细长的眼睛抬起来看了容华,她知道这样柔软的话,他是说不出来。
“你教训了孙孝义将军的孙儿?”
薛明睿道:“为了让三弟分心,我也只有用这个法子。”
从城墙上看到折辱自己的人狼狈不堪,不论是谁都要惊讶,薛明睿就是利用这个机会才将薛明霭带下来。
老夫人担忧道:“为了你三弟你也是尽了力……”
薛明睿眉毛一扬,“三弟和孙正度几个是公平比试,我虽是教训他们也是让他们定下的规矩,无论说去哪里都不算我欺了他们,祖母放心,孙家的事自有我去安排。”
老夫人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薛明霭的事不可能一下子都解决,御史这一关要怎么过,还要听外面的消息。
……
薛明睿和容华回到南院。
在外面走了一天,容华觉得脚涨的不舒服,吩咐木槿去取了宽松了鞋来,刚要换上。
薛明睿从木槿手里接过鞋,“去端热水给少夫人泡泡脚。”
容华顿时惊讶,“这怎么行,侯爷还没吃饭呢。”
“不着急。”薛明睿伸手解开领口的盘扣去套间里换了件家里穿的长袍。
木槿的水端上来,薛明睿亲手给容华除了袜子。
容华将脚伸进温热的水里,似是疲累一下子舒展开了,说不出的舒服。
洗完脚吃过饭,两个人坐在临窗的大炕上说话。
“三弟怎么说?衙门里是不是不能去了?”
薛明睿亲手给容华剥核桃,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捏核桃就碎了。
有薛明睿在剥核桃不知道省了多少事,平常都是锦秀几个在窗台上砸,半天也挑不出多少来。容华伸出手拿了个核桃,双手用尽了力气去捏,却捏不动分毫。
人和人的力气怎么会差那么多。
捏碎了核桃,里面是白胖的桃仁。薛明睿干脆将桃仁送进容华嘴里。
容华觉得嘴边一软,薛明睿手里多了块桃仁外面的薄皮。
薛明睿道:“换了谁也没有勇气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人这一生功过不在一时,该劝的我都劝了,还得看三弟自己怎么想。”
自己想不明白,别人再劝都是枉然。
“怎么不问孙家的事?”容华别的都问了,反而不问孙正度。
容华微微一笑,“侯爷不是说了,孙家的事侯爷自有安排,我自然就不必担心了。再说孙正度几个和三弟打赌在前,侯爷这个做哥哥过问也是理所应当。孙正度能和三弟比武艺,怎么就不能和侯爷比武艺。愿赌服输,三弟输了在他们面前丢了脸面,他们输了就要听侯爷的。”
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模样,薛明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说起比试,侯爷在营地里不是也经常和参领较量,上次侯爷坠马还是因为这个。侯爷没用职权,靠的是真本事,任他御史怎么说去,难不成还要参侯爷本事太高不成?”说到最后容华眉毛也飞扬起来。这些话看着像胡搅蛮缠,可也确实是这样。说到错,也是李冠、陈温、孙正度几个错在前。
若是没有人盯着薛明睿,这一页很容易揭过去,
可是现在庄亲王恨不得找出薛明睿的错处来,说不得会拿这件事做什么文章。薛明睿身边的幕僚自然不愿意薛明睿搀和到这件事中去,可是作为薛明霭的二哥,薛明睿就该这样做。
薛明霭虽然骄纵却并不是无可救药,薛明睿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薛明霭从城墙上跳下来不管。
薛明睿教训了李冠、陈温、孙正度救下薛明霭,脸上的表情十分疏朗。他高兴她就应该跟着他高兴,为了政局薛明睿一直小心翼翼的,偶尔释放自己的真性情,她何必替那些还没发生的事给他添堵。
薛明睿笑着看容华清亮的目光,世上再没有谁能这样读懂他的心思。
容华将三婶廖氏的事讲给薛明睿听了,又说到静妃早产,“这样看来,静妃娘娘的确是吃了催产的药。同样都是早产,三婶就能顺利渡过难关,静妃知晓了说不得会更加心虚。”
人心中有鬼是最可怕的。
……
薛明霭将来看他的人都挡在门外。
任静初让人摆了饭,薛明霭没有胃口不想吃,任静初自己吃了些就让丫鬟撤了下去。
青穹劝任静初,“三奶奶陪着三爷说说话吧!也好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任静初冷笑一声,“那些丢人事,不问他也知道,我何必去添堵了。”只要想一想都让人恶心,她怎么就瞎了眼睛,嫁给了薛明霭。
她费劲心思为薛明霭谋算,薛明霭却是今天这般模样,若是没有她,薛明霭还不知道要如何,什么都要依靠她和她娘家,却又不将她放在眼里,只要想想那晚薛明霭对她挥鞭子,任静初脸上就显出讥诮的表情,“我就是不管,看他要怎么办。”本来夏家倒了再找个靠山也就是了,风水轮流转,还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不成,薛明霭真是愚不可及,上赶着要给夏家陪葬。
青穹忙端了水给任静初喝,“好歹现在三爷没事,只要人没事,其他的都好说。三奶奶不宽解三爷,小心三爷伤了心,日后留下心结不好解了。”
“没心没肺的人能有什么心结。”任静初负气坐在软榻上,伸出长长的护甲去敲茶碗,一时心烦了将茶碗推的远了,想到日后在京畿小姐、夫人面前她没有了半点脸面,她心头的火气就烧的更旺,“就算侯爷不去救他,我看他也不敢跳,他才不敢寻死。”
正说着话,只听丫鬟来道:“九小姐来了。”
任静初冷笑,“开解的人来了。”
……
薛亦娟红着眼睛将熬好的粥送到床头,“三哥好歹吃一些,小心伤了身子。”
薛明霭摇摇头,“我不想吃。”
薛亦娟见平日里无拘无束的薛明霭竟变成这个模样又掉了眼泪,“来日方长,三哥也不用太认真了,那些人摆明了欺负你,是有备而来,自然找了你的短处比试。”
薛明霭自嘲地笑了一声,“无论比什么我都是输,没有半点军功,我本来就不该做护卫。现在我也想了明白,西北军情告急,我就做个马前卒去军前效力,马革裹尸也算死得其所。”
薛亦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第四百一十四章 明霭从戎
薛明霭道:“从戎又不是我头一份,祖父、大伯父、二哥哪个没去过。”
“那不一样,”薛亦娟说出口又觉得后悔,“我是说三哥从来没想争什么功名,何必勉强自己去涉险。”
薛明霭哂笑道:“你也觉得我去从戎是送死,现在家里外面人人都觉得我无用。”
薛亦娟脸上一慌,“三哥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三哥。”
薛明霭的目光温和起来,“平日里都是你最支持我,这一次你也要听我一句话,若是我不去从戎,二哥也要被我的事连累。外面人会说二哥滥用职权,这还是小事。夏家的案子本就是大哥办的,如何牵连那么多家却单单没有牵连我们家?”
薛亦娟这才明白过来,“你是说,外面的人会针对二哥?”
薛明霭道:“我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他们自然不会死咬着我不放。”
薛家能有今天全靠二哥在外面,若是真的被牵连了……薛亦娟道:“三哥也别急,明日看看情形再说,说不定二哥能处理妥当。”
“再等下去只能给二哥惹麻烦,”薛明霭道,“这件事出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谋划参奏二哥,本来是我惹出来的事,我就该自己解决。”
“既然我是因技不如人寻死,战场上杀敌也算死得其所,等我去了边疆,也就不会有人在议论……”朝廷的责罚没有下来之前,自己先认罪,只要不牵连旁人。
薛亦娟没想到薛明霭会铁了心思去西北打仗。
“这些话我和你说,你不要说给父亲、母亲,明日我就托些朋友将我的奏折呈上去,到时候再听回音。”
薛亦娟欲言又止。
“一般来说只要上面准了我从戎,就不会再有责罚下来。”
薛亦娟看薛明霭嘴角的笑容,鼻子又酸起来。
“放心吧,”薛明霭反过来劝慰薛亦娟,“你见又多少勋贵子弟去了边疆回不来?”
薛亦娟仍旧泪眼汪汪。
薛明霭道:“好了,好了,别哭坏了身子。”
……
二太太屋里,薛崇义和二太太正商量对策。
“那个不孝子,总有一天我要打死他干净。”
“都什么时候了,你也要想想对策才是。”二太太急得坐立不安。
薛崇义毛茸茸的眉毛皱成一团,“既然明睿插手管了,想必结果也坏不到哪里去,夏家的案子是明睿接的,将我们和夏家摘干净那还不容易。”
二太太盯着薛崇义看了一会儿,不见薛崇义有下文,“老爷的意思就交给明睿了?”
“不然你有好办法?”薛崇义提高了声音,“常宁伯去西北,庄亲王爷闭门思过,我还能去求谁帮忙?”
“万一明睿后面不管了,明霭和老爷怎么办?”
薛崇义冷下脸,“由不得他不管,母亲那边我已经认了错,明霭出了事还不就是整个薛家的事,明睿不管?那就将继承的爵位交出来。”
二太太这才松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也能安心了。”
薛崇义喝了口茶,看到矮桌上的账本,抬起头问二太太,“这是什么帐?”
二太太叹口气,“还不是和三媳妇一起做的酒楼。”
薛崇义微微扬起眉毛,“收益如何?”
二太太脸上带了喜色,“也就这件事值得高兴了,怪不得常宁伯家做事那么有底气,光是一间酒楼就能比我们所有的铺子加起来要赚的多。”
“真的?”薛崇义惊讶地道,“华妃的丧期才过,京城刚要热闹起来,这时候能盈利就不错了。”
“说的是,等到赶考的学子进了京,生意还不知道要好到什么地步。”
薛崇义将账本拿来对着灯光瞧个仔细,然后眯着眼睛看二太太,“还是要小心些,母亲不愿意我们家与任家走的太近,若是让母亲知晓,恐怕就不会帮忙了结明霭的事,明霭的前程最要紧。”
二太太正色道:“老爷是说……”
薛崇义道:“好不容易拿到了三等护卫的官职,哪里能轻易放手,自然风声过了,让明霭接着去衙门。”
……
薛家这边灯火通明,静妃的母家李家也是彻夜难眠。
静妃身边的内侍带了消息出来,直接问起陶大太太的下落,按理说静妃娘娘才生下小皇子,一心都应该在皇子身上才是,怎么会突然想起问陶大太太这个姑母。
李大太太将下人都遣出去,低声和李老爷商量,“是不是小皇子有什么问题?”
李老爷高声斥责李大太太,“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
李大太太干瘦的脸上一闪精明,“娘娘不会无缘无故地让人捎信出来,我是觉得多些准备有备无患,毕竟娘娘是吃了姑奶奶的助孕药才……姑奶奶生下安哥,安哥偏是先天不足,”说到这里顿了顿,“万一娘娘早产就是因为那药,我记得当年姑奶奶也是好不容易才将胎保到足月。”
李立庚端起茶抿了一口,“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件事。只是妹妹已经被陶家休了,我又闭门不肯让她进门,现在要去哪里找她?就算找到了她,她也未必会开口帮忙,再说若是她有办法,就不会让安哥先天不足了。”就是这样想,才没给自己留条后路。只是没想到妹妹前脚被休,静妃娘娘后脚就生了皇子。
“老爷别忘了,娘娘说过武穆侯夫人也知道助孕药的事。”
李立庚皱起眉头,“又是这个卖家的浪蹄子。我早跟妹妹说过,将这些浪蹄子趁早嫁出京城,免得在跟前碍眼,妹妹就是不肯听,还将庶女嫁去侯府,隔层肚皮的东西,如何能信得过。”
李大太太没有向往常一样听李立庚接着骂下去,而是趁机打断李立庚的话,“妾身想着,正好薛家出了事,想必是顾及不过来,我们悄悄安排了姑奶奶,薛家也不会知晓。”
李立庚正思量着没有说话,李大太太正色道:“有件事妾身一直想和老爷说,只是怕老爷嫌弃妾身多事。”
李立庚抬起头来,“有什么话不能说?”
李大太太这才道:“我和静妃娘娘都疑心姑奶奶有所保留,没有将助孕的药方种种全然告知我们。安哥长大也是不容易的,陶家年年供着汤药,也不知道姑奶奶给安哥吃的是什么药。”
李立庚的心思自然没有李大太太细腻,可是经李大太太这样一说,也渐渐明白过来,“你是说?”
李大太太念了句佛,“妾身是担心小皇子长不大。”姑奶奶花了大笔的银子送静妃娘娘入宫,就是想要将来依靠静妃娘娘更加富贵。姑奶奶那么精明的人,不可能没有后招,万一安哥是靠大太太喂药才长得大,那么小皇子……
李立庚怔愣住。夭折的皇子不在少数,若是真的长不大还有什么用处。
“从前我们是想,就算皇子先天不足,娘娘也能依靠,最最不济皇子长大之后和安哥一样那也不一定就是坏事……皇子先天不足离不开生母照顾,朝廷让皇子出宫立府,娘娘也就能跟着出宫颐养天年。到时候皇子的婚事还不是娘娘做主,宗室血脉就是宗室血脉,无论如何一定会有爵位传承,娘娘也就富贵无忧。可若是……”若是皇子没养住夭折了,所有心血都付诸东流。
“不太可能,”李立庚摇了摇手,“陶家成了那个模样,我们又没有将借票还给妹妹,按理说若是妹妹有所持,早就应该将东西亮了出来,却如何任由我们折腾却守口如瓶?”
“姑奶奶的心思老爷不一定知晓,从前是没有撕破脸皮,后来姑奶奶病厉害了话也说不全,请老爷去了几次老爷都没有登门,姑奶奶做事素来狠,会不会是……”
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想起妹妹怎么处置那些姨娘,李立庚就打了个冷战。之前不想也就罢了,现在越想越觉得可怕。从前是依靠陶家。现在陶家失势,整个李家的希望就都在小皇子身上了。皇上年纪大了,静妃娘娘想要再孕谈何容易。
静妃娘娘有孕之后,对助孕药他们也是万分担忧,还好太医院有荆御医,荆御医几剂药下去娘娘身体好了许多,他们都以为靠着荆御医小皇子必然安稳,可是现在娘娘仍旧提早生下了皇子……这样就不能不让人多想了。
李大太太道:“事不宜迟,明日一早还是遣人去瞧瞧姑奶奶,就算姑奶奶说不出话来,姑奶奶身边还有个陈妈妈。”只要陈妈妈能说真话,一切就都好办。姑奶奶到了这个地步,陈妈妈早该想办法另择靠山。还好武穆侯夫人不懂得拉拢陈妈妈。
李立庚点了头,“交给别人办我也不放心,干脆你就去一趟问个清楚。”
有没有端倪,一问便知。
两条线一起来。薛明霭要去当兵啦,任四会不会独守空房咧。
第四百一十五章 寿辰
薛老夫人的寿辰到了,府里却没有往常那么热闹,薛明霭跳城墙弄得满京城皆知,整个薛家也被压着喜庆不起来。钱氏和容华将府里布置一番,然后各房凑在一起给老夫人贺寿。
薛老夫人穿了身喜庆的衣服,面带慈祥笑容,只是脸上仍旧难掩倦容。
大家聚在一起说话,容华将菜单呈给老夫人看。
虽然没有请族里人来,可是薛家这么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饭也算是热闹。老夫人办寿每年还都有戏班子来唱上几出,今年老夫人没有兴致,干脆连戏班子也省了。
四太太提起帕子掩嘴笑了,“有件事媳妇要和娘说,娘心里也好有个数。”
老夫人将菜单还给容华,看着四太太忍俊不禁的模样,“有什么话还不快说来听。”
四太太笑着道:“明哲说要表演拳脚给娘贺寿呢。”
听到这话,旁边的二太太微微皱起眉头,四房非要触他们的霉头,明霭在拳脚上吃了亏,四弟妹就将拳脚两个字挂在嘴上,二太太冷冷一笑,四房就是仗着有长房撑腰,想到这里半阴半阳地道:“寿辰上表演拳脚,咱们明哲这是头一份了。”
讽刺的语气让四太太一怔,不由地想起明霭来,顿时一阵尴尬,“都是小孩子胡乱想的,我也说一定不合时宜。”
“没什么不合时宜,”老夫人抬起眼睛,目光一片温和,“难得是明哲一片心意,只是想哄我这个老太太高兴罢了,再说他在沈老将军府上学了这么长时间,总应该学到些本事。”
二太太咬紧了牙,四太太只觉得心里一热,薛崇杰毕竟是庶出,她从没想过在家里会如何,自从上次老爷救人落水,老夫人对他们就多加照拂,所以明哲说要表演贺寿,她也就答应下来,也是想要哄老夫人高兴,这样一来就没有考虑周全明霭的面子,早知道还不如先和容华商量商量。
四太太正想到这里,只听管事的婆子来回,“广宁伯家大奶奶、定南伯家大奶奶、顺天府尹夫人都来给老夫人贺寿了。”
说是不办寿辰,却挡不住别人来贺寿。虽然不发寿帖子,只要心里惦念着的必然会上门。
老夫人让李妈妈扶着站起身,面带笑容,“难为她们每年都要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
不一会儿又有人来报,“惠康郡主、宣和镇国将军夫人、康宁伯夫人来了。”
老夫人让人张罗着披上寿字云肩又让人拿了赤金寿字簪,容华站在一旁笑道:“老夫人想要悄悄过了生辰,没想到京里的夫人们都不肯,看来今日要主随客便了。”
老夫人也笑起来,“既然人来了自然要留下宴席,家里……”
“您放心吧,”容华给老夫人松松肩膀,“家里的水果、干果一应俱全,鲜蔬我也问好了一家,今天我们府上用的多必然就送来,糕点只要小厨房、大厨房一起做,很快也能呈上来。”老夫人这些年过寿还从来没有只是一家人凑在一起吃席的时候,所以她提前有所准备,只有戏班子和杂耍她是真的没去请。毕竟家里才出了事,还是能简单就简单。
“一会儿我娘家的兄弟要来给老夫人拜寿呢。”容华将安哥的事说了,“从前不方便也没来给老夫人磕头。”
老夫人自然知晓这里面的意思,现在陶家一半要容华撑着,容华想让陶家后辈来给她请安也无可厚非。
老夫人笑着点头,“你安排就是了。”
将老夫人送去花厅,容华去账房让管事的将各位夫人送来的礼物仔细登册,又去库里选了回礼。
不到一个时辰,薛家就满是宾客。
钱氏来和容华商量,“照这种情形今天前厅来的人也会不少。”
等到晚上下了衙就会有人上门。
容华微微一笑,“往年是什么情形我还不知晓。”
钱氏道:“往年宗室、勋贵也差不多,前厅也是要准备三四桌。”
“那就按大嫂说的,我们先准备出三四桌来,万一少了再说。”
钱氏点点头然后带着人去忙活。
冯立昌家的在旁边听了个分明,“少夫人还是多做些准备,万一……”
“没关系。”容华望着钱氏离开的方向,钱氏表面文章想来做的足,若是宴席有差错钱氏和她两个人脸上都无光,钱氏那么聪明何必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再说老夫人就喜欢阖府上下一条心,这样的场合,钱氏还是能和她齐心协力的。
薛家的马车接了陶敬安、陶敬弘过来,容华迎着他们一起去了花厅。
花厅里没有未嫁的小姐,陶敬安兄弟就直接上前给老夫人行礼。
陶敬弘声音洪亮,陶敬安这个哥哥见到许多生人不免露出惧意,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还好身边有容华照应。
老夫人笑着道:“好了,好了,起来吧,去跟明英、明达几个玩吧!”
陶敬安出了门就开始缠着容华,“八妹妹,你把芮青藏哪里去了?芮青呢?”
旁边的弘哥就笑道:“昨晚好不容易和大哥说好了今天过来,谁知道临走前大哥不肯换衣服,还是夏桃想了主意,跟大哥说来找芮青,大哥这才肯来了。”
弘哥这边说话,陶敬安已经央求起容华来,“八妹妹……快叫芮青来,我们还要玩翻绳呢。”
陶敬安这般央求一路,让薛家的下人都侧头来看,容华拉住陶敬安的手,“我这就带大哥去找芮青,”然后看向弘哥,“我这边忙着宴席没时间陪你,你就去和明哲说话。”
弘哥让丫鬟引路去薛明哲那里,容华这边命人去叫芮青。
……
芮青在南院听说陶敬安来了少夫人让她过去伺候,不禁皱起了眉头,想起之前的流言蜚语。坐了一会儿听到院子里隐隐约约传来陶敬安的叫嚷,站起身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红玉看在眼泪,忙劝慰,“姐姐就算不出去又能堵住旁人的嘴了?别人想什么不要紧关键是少夫人信姐姐也就是了。”
芮青转头对上红玉的目光。红玉说的也对,她是真心看大爷可怜,并没有想着攀上大爷做什么主子,别人爱怎么说就随她们去,反正她行得正走得直。芮青想透了这些,才放下手里的针线迎了出去。
……
薛家这边迎客,井儿胡同里的陈家也迎进了静妃娘娘的生母李大太太。
陈妈妈和媳妇正在侧屋里凑钱,听说李家来人,忙将钱匣子合好放在一旁,李大太太进了屋就看到矮桌下刻着浮雕的紫檀盒子。
陈妈妈带着全家给李大太太行礼,行礼前不忘了向没见过李大太太的晚辈交代,“这才是我们的东家太太。”陈家是李氏的陪嫁,现在李氏被休,按理说陈家应该随着李氏一起回娘家,可是李家不肯让李氏进门,陈家一大家子还不知道将来要何去何从。
听说面前的是老东家,陈家老小行礼磕头极为用心。
李大太太看在眼里,满意地点点头,陈家能有这样的表现是好事,既然想要回来李家,就要向她卖个功,她今天就给陈妈妈这个机会。
陈妈妈的长媳带着众人退下去,陈妈妈又和李大太太去主屋看了李氏。
李氏躺在床上,盖着一床旧了的锦被,脸色如蜡,呼吸似是时断时续。陈妈妈喊了两声不见李氏醒转便焦急地看向李大太太,“娘子才睡着,大太太再等一会儿,要不然等娘子醒了,知道大太太来了又走了,还不知道多难过。”
李大太太叹口气,弯腰给李氏盖好了被子,随着陈妈妈回到侧室里。
“姑奶奶这些时日怎么样?”
陈妈妈忙道:“娘子病重了就没见轻,尤其是现在到奴婢家里来条件不比从前,从前用的好药也凑不到,只能勉强支应着吃些差的。在陶家时醒着的时候多些,现在大多时候都是昏昏沉沉。”
从前静妃娘娘那边太平,她是想让姑奶奶早些断了气,可是现在还有话要问,看到姑奶奶活死人的模样心就凉了半截,再听陈妈妈这样一说,只怕让姑奶奶开口是难了,“姑奶奶还能不能说话?”
陈妈妈半天才点点头,“娘子清醒的时候也是想要说话的,只是……”陈妈妈脸色难看,抬起眼睛颇有深意地看了李大太太一眼,“只是总喊陶五小姐的名字。”
“陶五小姐?”李大太太皱起眉头。
陈妈妈似是下定了决心将矮桌下的紫檀盒子取出来打开。
李大太太看过去,盒子里装的都是琐碎的银两。
“不瞒大太太,娘子和奴婢好歹是几十年主仆,奴婢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娘子这般,既然药石无效,奴婢就请了道士过来瞧娘子,道士说娘子被怨气缠身要做法事才能好,奴婢全家正想方设法凑银钱给道士做法。”李氏口口声声喊着容华,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五小姐还是八小姐,不过依照道士所说,定是五小姐的怨气缠上了李氏才会让李氏浑浑噩噩。
陈妈妈顿了顿又说:“道士的意思,只要驱逐了怨气,娘子的病还是能好的。”
“道士做法?”她不是不信,只是光信这些是不是……
“做法过后娘子亲自叩拜陶五小姐这样方能病除。”
第四百一十六章 真假
李大太太睁大了眼睛,“这也能行?”
陈妈妈用手绢抹了泪,“您说呢?现在哪里有别的法子?娘子现在这般模样,许多话也不知道从何问起,奴婢的卖身契都是小事,家里还有许多需要娘子疏通。”
李氏不说话,陶家那边什么都带不出来。
“娘子有些贴身的物件儿,陶家也不许我们动的,只等娘子开口要。”
陶家在为难人,这样对一个弃妇也太狠了些。
“这些天杀的。”李大太太愤然地皱起眉头,“我们家姑奶奶为了陶家辛苦这么多年,他们却一点情分也不讲,就算喂一条狗几十年也要有感情,”说着用绢子擦了擦眼角,“姑奶奶嫁去陶家时我们家老太爷还健在,陶家也是趁了我们李家的势才回到京里做官,陶家的钱财还不是姑奶奶省吃俭用攒起来的。”
在娘子被休的时候,李家就应该站出来说这些话。事实上李家却躲了起来,没有一个人来陶家。这样的情形只能当李家是默认了所有罪过。话说回来,还是舅老爷和舅太太瞒着娘子贪了陶家的钱财,娘子才落得今天这般境地。陈妈妈闭着嘴一言不发,听着李大太太理直气壮地数落陶家。
“这些日子你也跟着受了不少的委屈。”
陈妈妈忙抬起头来道:“奴婢哪里有什么委屈,只是可怜了娘子。”
“我知道你全家老小不容易。”这么大家子一下子都失了差事,就算有些积蓄,长期这样下去也是要支持不住。现在的大周朝,没有正经的文书引荐,谁也不会雇佣他们做长工、短工,再说陈家的卖身契还不知道在谁手里,签了卖身契再寻其他差事视同逃奴,现在能和陶家去要陈妈妈一家卖身契的只有她。
“大太太,”陈妈妈立即跪下来,规规矩矩地李大太太磕头,“奴婢全家回到李家一定尽心尽力服侍老爷、太太。”
李大太太道:“快起来吧,我知道你的心思。”
陈妈妈这才起身恭敬地坐在一旁听李大太太说话。
“你也知道,咱们李家现在就只能靠着静妃娘娘,要不是静妃娘娘生下了小皇子,我也不敢来看姑奶奶,我们才进京势单力薄,现在姑奶奶受了委屈我们也只能眼看着,只盼着有一天在京城立足再给姑奶奶正名,”说到这里李大太太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妈妈一眼,“你跟着姑奶奶经过了这一遭想必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陈妈妈立即领会李大太太的意思,“您有什么吩咐,奴婢自当拼尽全力……”
李大太太这才皱起眉头,“眼下正是有一件难事。”说着看看身边的芍药,芍药退了下去伸手将门关好。
李大太太低声道:“静妃娘娘这一胎早了几个月,我是担忧小皇子……”
陈妈妈先是一怔,然后眼睛亮起来,“您是说……”李大太太是问助孕药方的事。
不愧是姑奶奶身边的人,许多话一点就透。李大太太也不深叙,“我记得安哥生下来时身子骨也软的很,也不知道姑奶奶是不是请了郎中给安哥调养。”
“这……”陈妈妈仔细思量,“娘子是给陶大爷吃了些药,奴婢记得……”
李大太太的心剧烈跳起来。
“奴婢记得,娘子亲自看药方配药。”
姑奶奶果然留了一手。姑奶奶小产过后许多年没有生养,请了许多郎中来看都不顶用,后来是用尽了梯己银子又买古书又请偏方这才有了安哥。安哥生下来先天不足,姑奶奶又是一轮求医问药,后来才将安哥的身子调养好起来。
陈妈妈所说姑奶奶亲手配药,那是怕药方泄露出去,这样一来所有一切就对上了。
“那药方呢?”李大太太迫不及待地问。
“药方?”陈妈妈一时半刻想不起来。
李大太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陈妈妈道:“您先坐着,我去将带回来的东西找一找。”说着将长媳叫过来两个人将李氏带回来的东西彻底找了个遍。
“我们当时走的匆忙,许多东西不曾带出来。”陈妈妈一边找一边掉眼泪,“带来的东西也是经过管事婆子看过几遍的。”
李大太太顿时一阵失望。
陈妈妈让媳妇收拾东西,又和李大太太去侧室说话,“陶大爷的病好起来,那药方也就不曾用过了,”说到这里一顿,“只是最近陶八姑奶奶回陶家说要给大爷治不足之症,曾要过大爷小时候服用的药方。当时娘子病着,我也没有多少心思,就和管事婆子一起将药方收了些给了陶八姑奶奶,会不会那药方……”
陈妈妈和李大太太对视,两个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又是武穆侯夫人薛陶氏,无论她做什么处处都有薛陶氏的影子,李大太太捏起了手绢。
陈妈妈想了想,“按理说那药方是娘子妥善管着的,应该不会混在一起去。”
“抄家,”李大太太忽然想起来,“当时朝廷不是来抄检文书会不会那时候弄乱了?”
陈妈妈顿时泄了气,“娘子一直催促我整理府里的物件儿,可是当时家里乱成一团,娘子又病成那般,好多事也就拖延下来。”
落到别人手里还好说,落到武穆侯夫人手中,这方子是怎么也拿不出来了。
陈妈妈又道:“眼见就要做法事了,娘子若是清醒了,必然能将方子再写一份出来。”
既然姑奶奶已经将方子记下了,那张底方说不定一早就毁了,又或者姑奶奶将底方妥善放起来,抄家的时候却丢了,怎么解释都能解释的通。可是这样隐秘的事薛陶氏是如何知晓的。
李大太太又坐了一会儿,陈妈妈的长媳进来道:“娘子醒来了。”
李大太太忙和陈妈妈一起去看李氏。
床榻上的李氏半睁着眼睛,目光扫到了李大太太,先是一片茫然而后渐渐激动起来。
陈妈妈惊喜万分,“大太太,娘子认出您了。”
“姑奶奶,”李大太太握起李氏的手,“你为我们李家受委屈了。”
李氏骨节横出的胳膊不停地在李大太太眼前晃,嘴唇不停地开启,屋子里如枯叶腐烂的气息越来越浓,李大太太强忍着恶心的气味低头听李氏说话,听了半天她才听到两个字,“救我……”
姑奶奶是清醒的。李大太太劝慰道:“姑奶奶放心,等到家里处理妥当老爷就亲自接姑奶奶回去。”说到这里正要提静妃娘娘产下小皇子的事。
李氏听得李大太太的推托之词,浑身一震,恐怕李大太太又弃她而去,断断续续说出话来。
李大太太听不明白,旁边的陈妈妈解释道:“娘子又在说陶五小姐容华了。”
李氏不停地念叨,李大太太这才听出来李氏果然在含糊地喊,“五……容华……”
李氏这般神志不清问什么都没用,李大太太叹口气松开李氏的手,李氏神情更为癫狂,双手乱挥不停。
看过李氏狰狞的模样,李大太太也有些信了陈妈妈之前提起的道士的话,让芍药拿了二十两银子给陈妈妈,“银子用来给姑奶奶做法事,”说着顿了顿,“姑奶奶若是能好起来……”
陈妈妈感激地道:“您放心吧,这件事奴婢心里记着必不敢忘了。”
李大太太点点头,带着丫鬟出了屋子,刚走到院子里,陈家的媳妇来道:“娘子看到大太太心里高兴,想要说话说不出来,一着急又呕出许多血来。”
陈妈妈将袖子里的十救丸给了媳妇,“快给娘子喂药去。”
媳妇应声去了,陈妈妈为难地道:“这十救丸也要没了,到时候还不知道给娘子吃什么。”
十救丸价值不菲,寻常人家能买一瓶来备用已经不错了,可是眼下李氏只能靠十救丸来吊命,断不能缺了,“我让人去买了送来,姑奶奶的命要紧。”说出这话,李大太太禁不住肉痛,几乎将牙咬碎了。
陈妈妈欢欢喜喜地应了,一直将李大太太送出了胡同。
李大太太回李家的路上,听得外面跟车的婆子道:“武穆侯府薛老夫人做寿呢,薛府门口马车来来往往,可是热闹的紧。”
薛家繁盛薛陶氏就更加猖狂。李大太太胸口顿时压了一股怒气。
……
薛家宾客都齐全了,众人拜了寿,男人们去前厅里喝酒,女人和孩子们陪着老夫人在内院里坐。
薛明哲和弘哥两个人穿了一身的喜气在老夫人面前练起拳脚来,惹得众位夫人也赞叹,“怪不得师从沈大将军,将来可是前途无量。”
容华在一旁也抿嘴笑。
台上的薛明哲突然被弘哥抓住了衣襟,两个人互相纠缠着,薛明哲的衣服一下子被扯开了,众女眷不由地惊呼,连同薛老夫人也被吓了一跳。
陶敬安道:“呀,二弟惹祸了。”
台上的薛明哲彻底将外袍脱下露出里面通红的小袄,上面绣的是童子拜寿图,老夫人忍不住笑出声,众人也都掩嘴笑起来。
薛老夫人看了一眼陶敬安,“还是陶家大爷是赤子心肠,凡事也不懂得遮掩。”
薛明哲和弘哥表演完拳脚就要上前给老夫人敬酒。
李妈妈匆匆忙忙地走到老夫人身边低声说了句话,老夫人的脸色立即变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离家
薛老夫人站起身,拄着皇太后新赐的拐杖走了几步,身体一软忽然就倒下来。
李妈妈惊呼一声,拿着酒杯的薛明哲才回过神来,丢下酒杯奔上前去看老夫人。
在场的宾客都吓了一跳,顿时碗筷杯碟一阵混乱声响。
容华几个七手八脚地将老夫人抬去花厅旁边的屋子,主子、下人顿时忙成一团。
老夫人稍稍安慰下来,薛夫人才想起来问李妈妈,“到底怎么了?”
李妈妈欲言又止,看看床铺上的老夫人,这才低声道:“三爷要从军去,已经在前厅闹开了。”
薛夫人睁大了眼睛,二太太脸色也霎时难看。
李妈妈话音刚落,老夫人已经虚弱地道:“去前面将明霭给我叫来,我要好好问问他这是要做什么。”
雪玉不敢怠慢匆匆忙忙去前面叫薛明霭。
容华商量薛夫人,“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