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 第91部分阅读
庶难从命 作者:肉书屋
觉出来,从安亲王谋反之后,朝廷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上私下里争夺的更加厉害,庄亲王几乎甩掉了一切束缚,越发咄咄逼人,薛明睿这些不依附庄亲王的,在朝廷里忙的焦头烂额,稍稍有些错处就会被参几本,连同定南伯世子荣川差点就受了渎职之罪。
收回思绪,容华道:“我让下人传饭上来?”
薛明睿看向容华,“现在饿了?”
她一天不知道要吃多少顿,丫鬟和厨娘不是送来这个就是送来那个,她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尝到饿的滋味了。
容华摇摇头,“那倒没有,只是侯爷……”
“那就好,”薛明睿伸手将容华抱在怀里,一起躺在软榻上,“庄亲王摆宴热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我也歇一歇。”薛明睿拉起容华的手,低下头来将脸颊贴在她的额头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每天薛明睿都会忙到很晚才休息,第二天天不亮就去上朝,这样下来却依旧精神奕奕,她还以为薛明睿和别人不同真的就不会感觉到累,没想到今天他抱着她忽然就睡着了。
任静初在屋里听青穹说话,“听说少夫人今天找了个商贾说话,一定是听说三奶奶要开酒楼着急了。”
任静初听得意扰未尽,期待地看着青穹,“还有什么?有没有遣人到我这里打听?要知道我开的酒楼可是在京城最好的地界儿,那地方的房产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拿下来的,多亏我哥哥有路子否则哪里能有这样好的地方。”说着又道,“只怕陶容华听到了也不知道是哪里,京城里的事她一个庶女又知道多少。”
青穹拿了蜜饯子给任静初,“奴婢打听了少夫人管的那两个庄子,少夫人今年是什么也种不出来了。”
任静初忍不住那帕子捂嘴笑,“她的肚子别像那些农物一样,将来颗粒无收,那可是要笑死个人了。没见过世面的,却装着什么都懂,结果庄子是接下来了,却弄到今天的地步,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这个人也就会些鬼魅魍魉的,将来我请个道长来用鸡血画几张符,便将她钉在那里,看她还敢兴风作浪,”
说着拿起一颗蜜枣狠狠地吃了,“我开酒楼,她定是看着眼红。我请谁一起开铺子都不会请她来,偏叫她看着生气。”
青穹也顺着任静初的话,“三奶奶心里高兴就好,”说着想起钱氏来,“可是大奶奶不肯和三奶奶合开酒楼,那可怎么办?”
任静初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两步,立即有了主意,“那还不简单,只要让三爷给大哥些银子也就是了,兄弟之间知会总比我去说好得多。”怎么送钱,她还是在行的。
任静初得意地坐回椅子上,嫁过来之前母亲生怕薛家有人会算计她。如今她将一部分铺子留给哥哥打典,有了哥哥和贤惠的嫂嫂她是一百个放心的。薛家这边大嫂钱氏不过是个小家碧玉,只要给点好处就能被她收买了,薛二太太听得做酒楼眼睛也笑开了花,一个婆婆总不至于从媳妇口袋里掏银子。
她真正要防的只有陶容华一个,她只要想办法让陶容华沾不到她半点好处就行了。
“要知道下等人和泥土打交道,全靠老天赏饭吃,陶容华是自甘堕落,活该颗粒无收。”说着任静初又问青穹,“陶容华要那商贾过来做什么生意?”
青穹摇摇头,“别的不知晓。只知道四老爷要在山东买地种棉花。”
山东买种棉花?陶容华那点银子能买多少亩地?她们家在山东可是有上千亩地的田产。不懂赚钱的,只能去吃别人剩下的。
任静初正想着,薛明霭进了屋。任静初转头看去,薛明霭身上淡青色的袍子,让她觉得怎么都看不顺眼,任静初皱起眉头转头吩咐青穹,“去取那件海棠色的袍子来给三爷换上。”
薛明霭听得这话顿时皱起了眉毛,不等他说话,屋子里的丫鬟不敢怠慢忙去箱笼里取了。
任静初本来恹恹的表情顿时变得眉飞色舞,“快换换让我瞧瞧好不好看。”
薛明霭换了袍子出来,任静初越看越顺眼,“明儿再做几件深色的袍子,你以前的那些颜色太淡了。”
薛明霭看着任静初嘴唇轻翘着,似乎什么都不看在眼里,想要发作,耳边却响起祖母的话来,“既然娶了人家就好好待人家。远处不看,就看你二哥和你二嫂,男人在外面搏前程,家里也要平安才行。”
薛明霭阖上眼睛吸一口气,“去母亲房里吃饭。”
任静初道:“我让小厨房做了几样菜,一起带过去吃吧!”
是嫌厨房做的饭菜不合胃口?薛明霭眼看着丫鬟、婆子端了一道道菜上来。
任静初笑道:“这些都是好菜呢,我在家里常吃的,只是今天这样端去娘屋里,”说着对镜拿下堆纱宫花,换上一朵掐丝牡丹,不自觉中带了些轻视,“在你们家,会不会让人觉得太丰盛了?”
薛明霭皱起眉头冷眼看过来,“我们家里还是做得起几十道菜的,不差你这几道。”
任静初的热情一下子被浇灭了,抬起头看着薛明霭脸色阴沉的模样,顿时气结,“薛明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明霭也不再说话,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任静初跺了跺脚,将桌上的堆纱宫花狠狠地扔在地上,“我看他的心还在那个下贱的丫鬟身上。”
薛明柏、薛明霭带着全家在二太太房里用了饭,几个人正说着话,薛崇义吃了酒从外面回来。
薛崇义脸上往常多了些喜色,笑着换了衣服,出来与薛明柏说了会儿话,眼睛瞥到薛明霭脸就沉下来,又看到旁边的三媳妇红着眼睛,薛崇义顿时有了些恼怒。
钱氏起身要带润哥回去睡觉,薛明柏也跟着走了,任静初坐在那里无趣过一会儿也找了借口出去。
薛崇义坐在椅子上,想到任家的关系,要不是有常宁伯引荐,这次庄亲王生辰他怎么能在席间和庄亲王举杯畅饮?
薛崇义转头又看向薛明霭,薛明霭垂着头仍旧是一副不死不活的模样,薛崇义的怒气顿时上涌,将手里的茶丢在桌子上,手指着薛明霭凶态毕露,“你给我差不多点。下次再弄出事来,我定打死你,”说着站起身挥挥衣袖,“没用的东西。”大步进了内室。
二太太本意是要问问明霭房里的事,却没想到薛崇义这样将明霭骂了一顿,攀上了常宁伯薛崇义气焰愈发高涨了,似是连谁都不放在眼里,二太太这样想着一股火也是冲上了脑子,一手就拍在矮桌上。
薛明霭一抖,整个人立即成了霜打的茄子不敢再有半点声音出来。
二太太看着生气,这样下去家里就要薛崇义说话了不成?她和明柏、明霭早晚要看别人脸色行事,将来薛崇义再纳什么妾室回来,这屋里哪儿还有她这个正妻的位置。
二太太冷笑一声,干脆对着薛明霭高声道:“有了这门亲事,你怕什么?别人羡慕倒羡慕不来了,你不出去瞧瞧满府里绫罗绸缎的,如今除了老夫人在那里,哪个比得上你了,你便是在府里横着走又能如何?没有梧桐树怎么能招来金凤凰,”说着眼睛一神,脸上不知道是笑还是怒,“薛三爷,你行行好,就醒醒吧,富贵荣华有的是让你享受的,你怕什么,以前我那意气风发的儿子哪里去了?我将来还要指望你养老呢,谁敢打死你,我就让他先掐死了我,我们娘俩一起将来也有个伴儿。”说完话二太太看向内室,薛崇义缩在里面再不敢出来说一句话,二太太这才出了些火。
任妈妈上前又是顺胸口又是劝慰,折腾了半天二太太才喘过气来,眼睛里仍旧能冒出火星。
薛明霭上前缩手缩脚地端了水。二太太润了润嗓子,这才向薛明霭挥挥手,“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
薛明霭从屋子里出来,走上翠竹小道,只看到满国的竹影晃动,耳边全是凄凉的草木声,一时觉得天地那么窄,抬起头来乌云压顶,从今往后再难有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第二天容华才梳洗完,锦秀就在耳边道:“三太太让人来打听,昨天少夫人和四老爷叫隆正平过来都说了些什么。”
容华用花棒挑了些胭脂匀了看着颜色。只要是听到有人要做生意,三太太就会提起精神来,“那就都说给三太太听,没什么好隐瞒的。”说着将胭脂交给锦秀,“御医让我这段时间少用这些,你拿去给大家一起用吧!”
锦秀笑着将胭脂接在手里。
消息刚递出去没多久,容华正在屋里看书,只听外面丫鬟进来道:“三太太来了。”
来的还真快。容华将书放下,站起身迎了出去。
薛三太太带了些时令的水果,“我知道你这里不缺这个,我瞧着这两个果子惹人喜欢,就不自主地给你送了来。”
容华笑着道:“让三婶惦记着了。”
三太太目光一闪,“这是哪里的话,我不想着你要想着谁,现在满府就你最精贵,争天去老夫人那里请安,老夫人都要问问,不知道容华今天怎么样了。我若是不来看看,明日里又不知道该怎么回老夫人了。”
说了一会儿家常,三太太言归正传,一双眼睛瞧着容华,“四老爷真的要在山东买地了?”
第332章 狗咬狗(中)
容华微微一笑点点头,“四叔的意思是去山东买些地种棉花。”
万事开头难,既然容华已经开了话头,下面的也就好说了,三太太道:“山东那边虽然棉花闻名,可是连年灾祸也不少,万一……”
容华道:“总是会有些风险的,一年到头长的好不好还要看天气。”
三太太叹口气,“买地来种难,铺子倒是最容易的,却要在外面有交情才能开起来,铺面不说,还要有固定的渠道,否则开了也是赔钱,我娘家的弟弟试着开了几次,只支撑了一年就关了门,现在只能做些小生意维持。”
开铺子哪是容易,不知道要打通多少关系,吃了别人的好处,将来还是要还给别人,这就是薛家很少碰生意的原因吧!老夫人这些年已经尽量将梯己拿出来补贴,可是各房有各房的心思,银钱上的事向来是杜绝不了的。比起做这种生意,这时候她还是愿意买田地,看天吃饭不容易,有了天灾顶多是赔本,人祸就不同,将来要还的不止是银钱那么简单。她不想在这些事上给薛明睿和自己惹麻烦。
三太太看容华只笑不语没有提起三奶奶开酒楼的事,“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家三奶奶要开酒楼了。”
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能当做没听过。
容华笑道:“知道。三弟妹家本来就开了许多铺子,在这上面也有经验,无论做什么生意都比别人容易些。”
三太太笑着试探,“你就没想过做些什么?我也听人说酒楼生意很赚钱的,只要房产买的好,开始有人肯去,打出名声自然就不愁客源了。”
京城就算再繁华,酒楼也开的比比皆是,达官贵人那么多,谁家不能凑出银子开家像样的酒楼出来,只是开始的客源依旧是要借薛家的关系。
容华笑着道:“还是算了,别说我之前对这些一点不通,现在更是没了心思,”说着顿了顿,“若说跟着四叔父买些地来,我倒是觉得还行。”
三太太失望地收回目光,原本她以为容华看着二房那边有这么大的动作会有些反应,以明睿的名声在外面也不是不能开个铺子的,谁知道容华看似一点都不在意,脸上仍旧是那种静谧的笑容,就算她想要添一把火上去,也无从下手。
三太太用手整理一下帕子,“也对,你现在好好养胎才最重要,”说着顿了顿,“可是山东那边好田地也难买来的吧,而且价格不菲,就算是风调雨顺,也不见得头几年能见多少利。”
买田地是中规中矩的做法,容华想着一笑,想要谋求暴利是不可能的,若是薛明睿是个闲散勋贵没有在朝中任重职,也许她也会托托人在京城里开个铺子。
容华看着三太太微微笑起来,目光坦然,“贵的田地我现在也买不起,只是想买些浅沙的土地试试,山东人少地多,这样的土地也是朝廷鼓励种植的。”
三太太越听越急,“哎呀,你怎么总是想这些…就像这次的试种种子,就算种的好,哪里能赚许多银子,你可是堂堂的武穆侯夫人,用不着跟着别人去做这些买卖。”她还就是喜欢不大涉及权势的做法,只要用心就能有所收获。将所有的名利都压在一处,能锦上添花,也能烈火烹油,薛家还没有到可以闭着眼睛过日子的时候。薛明睿有雄心,想在外面一展抱负,却不代表能将他辛辛苦苦博来的名声去换那些蝇营狗苟,武穆侯在外面坦坦荡荡,嫁了他,她自然要为他考虑,不能因小失大。她做的所有事,都要以薛明睿的利益为先,尽量帮衬着他向他心里的方向努力,相夫教子,做好她的武穆侯夫人。
名声可以换银钱,但是反过来多少银钱也换不来好名声。
容华道:“三婶也可以让人打听打听,沙地种木棉也不一定不行。”
容华表情和她来时没有半点变化,看来是已经拿定了主意,无论她说什么都没用了。三太太攥了攥手帕。
心中的半点期望一下子都化为乌有。
薛崇杰和几个兄弟都不同,性子懦弱又没有半点报复,整日里就跟着京城里的闲散宗室一起玩鸟、斗虫,家里的事不操心半分,上次又因那件事损了不少钱财。薛家不分家好说,分了家就要坐吃山空,明英、明达、明泰几个要怎么办?就算将来捐官也是要有银子的,最近娘家那边做生意赔了钱,她好大一笔本金都在里面……容华这边没有了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二嫂那边试试,三太太心不在焉地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锦秀换了热水来给容华喝,容华端起水来润润嘴。这下三婶从她这里将想知晓的都打听到了,从她这里走不通的路,应该会去二婶那边问吧!到时候二婶就没那么容易说话了。之前三婶房里有多余的银钱,时常要给二婶那边些好处也换得了些方便,现在手里有肉的是二婶,二婶怎么可能将这么大块肥肉拿出来分给三婶一块。
锦秀道:“若是三太太真的要和少夫人一起买地那可怎么办?”
容华笑道:“那就买吧!山东那么大,我们不可能将所有田地都买来。”别说是三婶,就算外面人听到了消息又如何,她又不是要做地霸。
容华下午才从园子里回来,冯立昌家的在门口等着。
容华进了门,让冯立昌家的到侧室里说话。
冯立昌家的神色闪烁,面上带着许谨慎。
容华笑着让她吃些点心,冯立昌家的也不敢就造次吃了,还是锦秀拿了油纸来给冯立昌家的包了两块萝卜酥、两块顶皮酥。
容华看着冯立昌家的微微上笑,“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冯立昌家的忙道:“哪里辛苦呢,都是奴婢的本分。”
容华又道:“苏长久家的如今怎么样?”
冯立昌知道容华一直惦记苏长久一家,来的时候特意去和苏长久家的说了会儿话。现在容华问起来她早有准备,“苏长久就这样没了消息,苏长久家的领着儿子也是可怜…我就想着反正厨房采购少个管事妈妈,不如将活计交给苏长久家的去做,我在旁边照应着。”
这样安排也合理,苏长久家的做事也妥当,给个管事妈妈做了也应当。
冯立昌家的道:“苏长久一家念着少夫人的恩情,要是没有少夫人护着,苏长久家的和苏友贵也要被撵出府去,咱们厨房采购虽然只是少夫人有孕暂时要有人管着,可是将来早晚也有用得着的时候……”少夫人让她照顾着苏长久家的,就是这个意思,趁着在南院身边事不多,培养几个自己的亲信。
难得冯立昌家的能明白她的意思,容华点点头,“苏友贵年纪不小了吧?”
冯立昌宗的笑道:“年纪不小了。还没有说亲,前几日遇见苏长久家的,苏长久家的还托我帮着留意呢,好给苏友贵寻门亲事。”
苏友贵她见过两次,是个不错的,只是年纪上和她屋里的木槿、雁翎几个不大相配。
容华不说话,冯立昌家的话锋一转,“不知道是不是该我一双媒人鞋穿,请我帮忙的人还真的不少。”
容华微微扬起眉毛。
冯立昌家的小心地回话,眉宇中有几分的谨慎,“原本奴婢该一口回绝的,可是转念一想,这件事应该让少夫人知晓。”
冯立昌家的做事向来圆滑,她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留了冯立昌家的在身边。
冯立昌家的接着道:“昨日来给少夫人磕头的隆大爷府上有位管事妈妈和奴婢是同乡,借着同乡的情谊来找奴婢,想让奴婢跟少夫人说说,隆大爷的娘子也去了有些时候了,想请少夫人做个主,赏门亲事。”
这个隆正平好大的胆子,只是给她磕了个头就惦记起她屋里的人。
容华皱起眉头,淡淡地看向冯立昌家的,“你回去跟那婆子说,我身边没有合适的人,再说隆大爷不是我们府上的人,谈不上赏什么。”
冯立昌一怔,倒没想到少夫人就这样一口回绝。她来之前已经想的明白,隆大爷家世不错,虽然是要纳的是继室可过去之后就是主子,中等人家的小姐都是乐意结这门亲的,再说隆正平已经说了“赏”字,就是在少夫人面前将自己比作下人,这样的谦恭求少夫人身边一个丫头应该不是难事,至少她跟少夫人将此事说了,就算不成也不会闹个没脸,却没想到少夫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冯立昌家的脸顿时涨红起来,慌忙赔罪道:“都是奴婢多事。”
容华淡淡地道:“不关你的事。你下去说清楚也就是了。”
冯立昌家的听了,不敢怠慢,“少夫人放心吧,我下去便跟他家说,让他家死了这个心思。”
就算隆正平家境再好,也不能就这样轻轻巧巧将她身边的人娶了去。
第333章 狗咬狗(下)
冯立昌家的这边退下去,薛三太太也从二太太屋里出来。
薛二太太冷笑着看矮桌上的一对金麒麟,“早怎么不过来,现在看我要开酒楼了,倒将麒麟送上门来,谁还不知道她的心思,是想要让我也加上她一份,真是做梦。”
任妈妈在一旁也眉开眼笑,“前段日子太太病在屋里,三太太只来看过一次,府里的人还不是等着看咱们二房的笑话。”
二太太道:“说什么前几日我病在床上不敢轻易过来探看,现在怎么敢过来了?也是在旁边看着风儿,万一静初就真的回娘家了,我们二房就坏了名声,她也好走的远远的。”
任妈妈点点头,那几日忙里忙外的都是大奶奶,长房的人大都去了南院,三房、四房是偶尔来瞧瞧二太太,也确实是没有人插手帮忙。
二太太眼睛一转,“别说送这样一对金麒麟,就算送两只门口石狮子那么大的我也瞧不上眼。”
任妈妈笑容满面,到门口请了一碗八宝攒汤来给二太太。
二太太道:“容华那边也盯着点,别看她在南院,眼睛也瞧着我们屋里呢,今年她庄子上的事算是办砸了,看到我们家这边红火必然眼热的很,别让她从中作梗,让我们好端端的事却办不成了。”
任妈妈仔细思量上前,“就算少夫人再厉害,也断然不能坏了太太的事,开酒楼是三奶奶出的头,跟少夫人没有半点的关系,少夫人只能旁边看着罢了。”
陶容华是没办法将手指伸到他们二房来,可是老夫人最近很是能听陶容华的话,万一陶容华在老夫人面前说下什么,老夫人说不行,她也没有办法,“老夫人年纪大了,容易受人哄骗。”二太太只要想起那晚老夫人护着容华的模样,心头就涌起一股怒火。
服侍二太太喝了汤,任妈妈又道:“万一老夫人真的不同意那要怎么办?”
“不同意?”二太太看看左右。脸上渐渐浮起一丝阴鸷的表情,“不同意也要悄悄的办。这件事也不用去烦老夫人,就算老夫人问起我也只能说是亲家太太请我一起,我脸上面哪能拒绝了,再说我房里能有多少梯己银子,也拿不出什么来,意思意思罢了……”经过这一次她是真的看清楚了,关键时刻除了她自己,没有人会帮她,所以有句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想到这里,二太太又看向任妈妈,“三太太在外面还说了些什么?”
任妈妈尴尬地笑着道:“也没有别的了。”
姑嫂这些年了,她还不清楚三弟妹的嘴。
人前说的多好听,人后就说的多难听。
二太太道:“就算现在不在我耳边说,早晚也会传的满府皆知。”
三太太出去没多远就说了话,跟着后面的婆子早就听了清楚,任妈妈道:“三太太的意思是……”说着声音渐渐小了,“太太做不得主。”
二太太的脸一下子沉下来,“我做不了主,难不成她能做主?说是任家帮忙做酒楼,静初现在是我家的媳妇,自然我说了最算。”
任妈妈目光闪烁。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她也是想借着三太太的嘴给二太太提个醒,“毕竟开酒楼是三奶奶和太太提起的,这酒楼做起来账目怎么算?
要用哪边的人?要怎么分利都要有个说法,否则太太将银钱投了进去,到了最后……反而不如自己做了旁的,还要搭上任家的人情。”
二太太微蹙起眉头,脸上带了些忧虑,“昨晚我也想过,若说让我占大头,任家一定不愿意,酒楼开起来靠的是任家的关系,冲我们老爷去的能有几个,而且光是银钱上我们也拿不出许多来。”
任妈妈低声道:“听说三奶奶都是问了娘家哥哥,这才……”
二太太反问任妈妈,“是常宁伯世子?”
任妈妈道:“还能有谁呢,下面人打听回来说,三奶奶手里的铺子大多是常宁伯世子经了手的。”
二太太将手拍在桌子上,“在娘家时我不管,既然嫁到我们家来,带来的嫁妆就姓了薛,娘家岂能插手的?任家也是勋贵之家怎么连这种事也不明白?难不成还要我去点她不成?”这件事她还要想方设法,既让三媳妇脱了娘家,又要将三媳妇握在手心里。
话正说到这里,外面传了消息进来,“老夫人说,晚上让二老爷、二太太去那边吃呢。”
二太太点点头吩咐丫鬟,“你去和老夫人说,一会儿我们就过去帮忙。”
丫鬟前脚走,任妈妈后面就道喜,“老夫人还是惦念着这边,太太在老夫人面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夫人一时冷落了太太,时日久了身边还是少不了太太的。”
二太太一门心思想着酒楼的事,哪里听得这些,只是点了点头吩咐任妈妈,“去让大奶奶、三奶奶也准备准备。”
任妈应了一声下去。
容华这边也得了捎息。
李妈妈亲自去南院看容华,“要不然让人抬个肩舆去老夫人院子里,两个院子还是离得太远了,老夫人也催促工匠要将院子赶修出来,少夫人搬回去总是方便很多。”
容华笑了,“总是没有几步路的,嬷嬷也只说了只在房中歇着也不好。”
李妈妈笑道:“也别尽听她们的,要我看啊,少夫人想歇着就歇着,想走走就让丫头陪着在园子里转转,心里舒坦比什么都强呢。”
没有什么比心情好更让人愉悦的。李妈妈这话不是想起来随便说说,而是怕她今晚在宴席上会心里不自在,毕竟这是二房出事之后,大家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饭。
容华会意地微微一笑。
送走李妈妈,容华看了会儿书又写了几张字帖儿,这才歪在床上歇一会儿。身上有了喜,这点是最好的,理直气牡地想睡就睡,事实上她的觉也的确是多了些,本来是想将心中的琐碎事都理清楚,没想到一眨眼功夫就睡着了。
屋子里十分安静,让她着实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过来还没睁开眼睛,就闻到股淡淡的花香,容华长吸口气这才将眼睛睁开,一张英俊脸颊突然映入眼帘,几乎将她吓了一跳,看清楚之后立即安下心来。
薛明睿什么时候回来了?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薛明睿闭着眼睛侧躺在床上,被她挤的整个人紧紧地靠着床拦,稍微动动身子就会掉下去似的。
容华蹑手蹑脚地将身上的薄被拉到薛明睿身上,盖好了被子,容华又抬起头来看薛明睿,生怕这样的动作就会将他吵醒了。
两个人就这样躺在床上,她应该也睡着了才好,眼巴巴地看着薛明睿睡觉,总觉得有些尴尬。谁承想刚才睡的好,这时候偏怎么也睡不着了,数了一会儿幔帐上的绣花,眼睛就不由自主地落在薛明睿脸上。不仔细看还真的不能相信,一个人的眉毛长得这样好看,真的如同山峦一般,轻轻一挑勾勒出优雅的弧度,下面是双细长的凤眼,平日里深邃、明亮让人不敢鄙视,就是托了这双眼睛的福,才很少人知晓武穆侯薛明睿真真是个英俊的男子。
容华想着笑起来,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触摸薛明睿的鼻梁,笔挺的似碧玉桥,让她也嫉妒起来,一根手指刚从他的鼻梁上滑下来,手指就被人捉了个正着,容华微微诧异,转眼对上了那双明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含笑里面哪有半点的笑意。薛明睿是装睡骗她的。她哪里能想得到,人前威严的武穆侯,还会这样…妄她那么相信他,这样想着脸陡然红起来。还没回过神,整个身体被他抱住,双腿一分跨坐在他身上。
容华心中“怦怦”跳个不停,这样暖昧的动作被丫鬟看到那可怎么得了,“薛明睿,”
她抵住他的胸口就要起身,“老夫人那边还等着我们过去呢。都已经耽搁了一会儿,总不能大家都到了他们还没过去。”越说到后面声音越低,几乎是在呢喃。
薛明睿嘴角一扬露出了笑意,伸手指指矮桌上。
容华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矮桌上放着两盆兰花,翠绿的叶子间包着三四朵白色的花,最奇异的是,开放的几朵花晶莹剔透如雨后新荷。
薛明睿道:“本该过段时日才开的,谁知道这时候便开了花。”
原来刚才闻到的花香就是这两盆兰花。
这几年盛行赏兰,她在老夫人屋里也见过不少价格不菲的兰花,却都没有这两盆漂亮。
亲眼看着容华的眼睛渐渐发亮,薛明睿脸上也有了笑容,这是马宁让人费了很多功夫好不容易找到的,就是为了向他贺喜。他知道容华喜欢兰花,这两盆花他就破例收下了。马宁说的好,这两盆花是逢时而开,专为了这桩喜事,他是素来不喜欢听这些话的,可是这一次他却觉得马宁的话,有些道理。
第334章 薨逝
薛二太太等到薛崇义进了屋,这才吩咐任妈妈,“让明柏、明霭两个带着媳妇先过去吧!”
任妈妈应了一声下去了,杜鹃服侍薛崇义换了衣服,薛崇义坐上了炕,端起茶杯来喝了两口。
二太太将老夫人叫去用晚饭的事说了。
薛崇义心不在焉地咬着新鲜的茶叶,淡淡的清香入口,也设有解开他心中的忧虑。常宁伯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大丈夫不拘小节,想要有好的前程有些事就不能太多顾忌,要想方设法拿到最大的利益才是正理。
二太太抬起头来看薛崇义的脸色异样,两个人之间本来还因之前的事闹得不可开交,可是有些话她又忍不住要问,“老爷是有什么事?”
薛崇义皱起眉头,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你还记不记得大同夏家?曾与我们家的世交,不过是这些年不来往罢了,夏家是军官出身,夏老爷虽然过世的早却做到了骁骑参领,现在只遗下一子任城门领,不过二十出头就是从四品的官职……”
因之前薛崇义也说过夏家,二太太听着也并不陌生,现在看薛崇义脸色游移不定,插口道:“老爷怎么忽然又想起夏家了?”
薛崇义粗粗地掠了二太太一眼,又喝了口茶,“你知道什么?夏家厉害的还不单是这一点,都说虎父无犬子,夏老爷我是知晓的,现在夏季成虽然在外面名声不算太好,可是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要说武官粗鲁那也是有的,我们家明霭还不是一样要从武……”
话说到这个份上,二太太总算听出了这里面的意思,心中一颤像炸开了花,瞪大了眼睛追问薛崇义,“老爷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外面答应了什么?要将……”
薛崇义越说越烦躁,“我能答应什么?人家想要攀这门亲事都攀不上,不过是我在外面听到了……我们家和夏家又有世交……说起话来也容易些……”
二太太看一眼杜鹃,杜鹃忙低头退了下去,二太太长长吸了几口气,稳住心神这才句句道:“别人不知道夏家,难道老爷不清楚?”声音渐渐尖锐,“早些年我就和老爷说过夏家,若是那夏季成果然六品不差,我们家早就想方设法定了这门亲事,哪里还用等到今天。要不是我娘家的表亲和那夏季成是至交,我们又怎么知道那夏季成……”
“行了……”薛崇义厉声道:“那不过是一面之词,若是果然这般夏季成能小小年纪提到城门领,再说从小在军营里长大,哪里没有这点那点的毛病,老成了也就好了。”
是谁给薛崇义出了这样的主意?谁让他去攀夏家?二太太顿时慌了神,“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亦娟、亦静年纪都还小,哪个也不能现在就配了人。”
薛崇义瞪大了眼睛看二太太,“我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放着从四品的姑爷不要,你还要寻什么样的来?夏家肯做这门亲就已经不错了,就说亦娟出的事,哪家愿意娶这样的媳妇回去。”
提起那件事二太太顿时泄了气,半晌却又重新抬起头来,“亦娟年纪还小,过几年老爷真的发达了,还怕没有人来提亲,再说不过是伤了手臂,找几个郎中好好看着,用最好的药,也不一定能有多大的伤,”说着眼睛一红,“老爷就是想要攀上这门亲事……”
薛崇义瞪向二太太:“我想攀这门亲?我是为了谁?明霭的前程你想没想过?整日里满嘴都是儿子长儿子短,真正到了要替儿子着想的时候你却瞻前顾后,夏季成怎么了?从四品的夫君还辱没了她不成?咱们府里哪个丫头比她嫁的好了?”
二太太重新坐在椅子上,涣散的目光渐渐聚在一起,这时候越慌乱越摸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更不可能让薛崇义和她说了实话,二太太声音平缓下来,看向薛崇义,“夏家是托老爷给看个合适的,还是就看上了咱们家亦娟?”
薛崇义听了这话目光闪烁,“还不都是一样?”
二太太压住心中的不快,上前安抚薛崇义,“那可不一样,若是只托了老爷,只要寻个合适的自然就交下了人情。”
眼看着薛崇义动了心,二太太道:“再说,就算说给了亦娟、亦静,老夫人还不肯答应呢,长幼有序,前面还有亦双、亦宛几个。
夏家和咱们家是世交,又不是和老爷自己有交情,老爷将事就揽下来做什么,天塌下来还有薛家扛着呢。”夏家高门大户想要来结亲,这样一颗石子投进去,总会有波澜的。“薛崇义在二太太软语下松开眉头,“头发长见识短,不要坏了我的大事,夏季成就算有些毛病能怎么样?”
二太太亲手将茶送到薛崇义手里,“老爷到底听说了什么?为什么定要和夏家结亲?”
薛崇义道:“在庄亲王生辰宴上我见到夏季成,朝廷里许多武官都要给夏家面子,你知道这次安亲王输在哪里?”说着谨慎地看看周围,“输在没有军权。你可知道,庄亲王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朝堂上推举明睿?那是看上了明睿带兵的经验,看中了明睿带出来不少的武将,可是再怎么样明睿怎么能比得上夏家?庄亲王有意扶持夏家,”说着抬起头看向二太太,“你以为我不心疼亦娟?可凡是有拥立之功的,哪个不是富贵荣华,这样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
二太太道:“话是这样说,可我怎么也舍不得。老爷先别急,还是打听打听再说,谁不想要女儿嫁的好。”
薛崇义着了二太太一眼,慢慢松开了眉二。
二太太道:“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薛崇义和二太太说完话这才向老夫人屋子里去。
薛明霭、任静初已经先到了,任静初披着金丝孔雀缎斗篷,里面更是穿了燕尾青锦上添花褙子,桃红三蓝扣线压金丝夹蝶宫裙,一时看来金光闪闪好不耀眼,薛明霭穿着宝蓝色镶银丝压边暗绣修身缎袍,两个人站在一起金银呼应说不出的富贵荣华。
三太太在老夫人身边喝茶,看了一眼站起身来给薛明霭、任静初让座,眼睛更是笑得弯起来,“我们家的三爷、三奶奶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出去了定会羡煞旁人。”
薛明霭垂着脸不说话,任静初上前给老夫人行了礼,再看看众人的装扮,心里说不出的痛快,高高兴兴地坐在了三太太让出的座位上,薛明霭脸色一变刚要开口,外面的丫鬟道:“侯爷、少夫人来了。”
任静初眼睛一抬忙看了过去。
两个人一起进屋来,穿的都是羽毛缎的斗篷,薛明睿是一顶黑色,容华是一顶大红色,脱掉斗篷,薛明睿穿了石青色素缎袍子,腰间系了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再看容华头上戴着朵牡丹,珊瑚顶珠簪子,掐丝的金镶玉分心缀着和薛明睿腰间一样的青金闪绿丝绦,穿着桃红蔷薇褙子,深蓝暗纹镶边绣裙,容华眉宇中带着细微的笑意,桃红的衫子似是将薛明睿都照的柔和起来。
不刻意矫饰,这才是真正的登对。
任静初不由地攥紧了手帕,手边就是金缕花镂空腰饰,里面镶着各种漂亮的宝石,在灯光下也熠熠发光。薛明睿和容华腰间不过配了对玉,随着动作若隐若现透出几分的雅致。
屋子里众人都是家常打扮,唯有她一个人打扮得这样隆重,让她自己都觉得尴尬起来。
老夫人笑着点点头,“都坐下吧,是家宴都不要这样拘着,你们一个个规规矩矩地立在那里让我看着也不舒服。”
大家都笑着应下来,润哥干脆挣脱||乳|母,跑去了老夫人跟前,搂着老夫人说话,老夫人笑着听,慈祥地点头,“好,好,让我们润哥吃块芙蓉糕。”
润哥坐在老夫人身边吃芙蓉糕,老夫人想起二太太素来爱说笑话,笑着看向二太太,“好久没听你说笑了,今儿你心里可有什么节目?”
二太太展颜一笑,收回投向薛亦双的目光道:“老夫人不说我都记不起来了,这些日子养病不知道少说了多少话,突然说起来嘴唇都打架。”
老夫人笑道:“若是你不会说话了。这府里不知道多少人都成了哑巴。好了,好了,别卖关子了,快说个有趣儿的,就好开饭了。”
二太太就说了一个郎才女貌的故事。
老夫人道:“我看你也是技穷了,说这样的一个俗套。”说着站起身。
二太太身子没完全恢复,让任妈妈扶着跟上道:“怎么算俗气呢,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才算是登对。”
老夫人这才笑道:“真真是什么好听,你捡着什么话说。”
众人用过了饭就在屋子里说话,先是听弘哥背了书,又让人端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