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 第80部分阅读
庶难从命 作者:肉书屋
让女官带着出了宫。
每次入宫都难免会紧张,走出宫门的瞬间被风一吹才发觉早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正在等马车,身上忽然觉得一暖,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容华以为是锦秀几个来了,刚要转头笑着说话,却不料着到一双如流淌的溪水般闪烁、清澈又让人难以捕捉的眼眸,“侯爷。”
薛明睿细长的眼睛一眯,上上下下将容华看过两遍,板着的脸才有松开,伸手拉起容华的手,“走,回家。”
薛明睿拉着容华手上马车,进了车厢手也没有放开。
容华侧头看向薛明睿,薛明睿将容华另一只手也拉过去,让容华舒服地靠在他肩膀上。
之前明明想好了等薛明睿回来有、许多话要跟他说,没想到突然见到他,靠在他怀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容华干脆闭上了眼睛听着薛明睿的心跳声,沉稳有力,坚韧刚强,官服有些硬又纹理清晰,她靠在上面却觉得异常安稳。
薛明睿帮她暖着手,干脆解开官服的扣子将她另一只手塞进了怀里。
“看过御医了没有?”
容华摇摇头,“还没来得及。”
薛明睿细长的眼睛一眯有些深沉,“怎么不让御医先看看。”
容华轻松地笑,“觉得累就睡了会儿,御医来了丫头们也不敢叫醒我,这才拖下来,我只是睡得少了些,也没有别的事。”
薛明睿将容华身上的斗篷又裹紧了些,“家里也请了不少郎中,给祖母看过给九妹都诊过,就不知道给你自己瞧瞧?”
很少能听得薛明睿说这样的话,淡淡的声音里似是有怒气,却难免气势不足,尤其是眼角那少有的温软没有半点说服力,吓不到她,容华只是微微拉了拉薛明睿的手指瞧瞧笑了,半晌才问,“侯爷的差事办的顺利吗?”薛明睿低头看着容华,“你以为我只在乎这次的差事?办的好如何?办不好又能如何?就算输了我也输得起,至少还有机会重头来过。”
“你太小看我了,以为我看不出轻重。”
容华只觉得握着她的手一紧,“一个小小的胜局换不来一个陶容华。我算的出来。”
容华胸口一暖眼睛也跟着微微发热。
“你,我输不起。”
容华扬起头来。
薛明睿目光流转,清亮的如同地里的一弯月儿,“不信?”
容华半晌才摇摇头。
薛明睿低下头吻在容华额头上,“那就记在心里,永远都别忘记,不能再有下一次。”
给老夫人、薛夫人请过安,老夫人怕容华太劳累,让薛明睿和容华回到自己院子里用饭。
容华院子里的小厨房不经常用,听说侯爷、少夫都在房里吃,顿时忙碌起来。
容华换好衣服,薛明睿吩咐锦秀,“将贵妃他榻收拾出来,放上幔帐,让御医过来给少夫人把脉。”
锦秀几个忙下去安排。
容华执拗不过薛明睿,躺在软榻上休息,忽然想起安亲王世子来,容华道:“安亲王世子怎么样?”
薛明睿抬起头来,“在宫里随时等传召。”
容华将进宫的情形又说了一遍,刚才屋里人多她没有完全说明,“皇上可能在皇太后宫里。”
皇太后所说的话其实都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不可能传她一个小小的诰命夫人见驾,却能通过皇太后来看她的表现。
“八皇子没了,皇上身体一直不适,医院的人每日都要去请脉。”
皇上不想轻易将安亲王谋反的案子了结是不是因为皇上身体不佳,朝堂的情形又复杂,万一不慎就要顾此失彼。
容华正想着,锦秀已经找了御医过来。
薛明睿亲手将幔帐放下来,让御医进内室诊脉。
那御医坐在锦杌上,摆好了引枕,锦秀上前将容华的手盖了只露出手腕,又铺上一层鲛纱,御医方才伸出手去细细诊来。
边诊脉御医边问起来,“少夫人近来有什么不适?”
旁边的锦秀回道:“这几日操劳,少夫人也没有休息好,昨晚……”
容华知道锦秀要说她昨晚晕倒的事,昨晚她不过是一时头晕罢了,哪里用得着这样小题大做。
锦秀道:“…晕过去好一会儿才醒过来。”
容华抬起头,看到幔帐后的薛明睿人影绰绰,几乎能感觉到薛明睿皱着眉头向她看过来。想起在马车里薛明睿板起脸问她让御医看了没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昨晚将一丈青刺向自己的那瞬间,她不是觉得薛明睿输不起,而是知道她输不起。
只要想想薛明睿再次被皇上猜忌和宣王联系在一起,可能还会想宣王一样郁郁而终,她就不敢压上赌注,她怕输,因为输不起。
钱氏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回到自己屋子里看账册。
这次各房损了多少物件容华已经让人填好,凡是受了伤的家人都给了二十两银子,也有两个重伤不治的各自给了五十两银子。每年拿出去的打赏薛家都有账目可循,几年前有家人因给府里办事没了性命的,老夫人做主给了四十两银子,这次事大拿出五十两银子也是合情合理的。
钱氏身边的大丫鬟玉瑟道:“少夫人真不简单,这么快就将所有事都安排好了。”
钱氏点点头,“容华虽然年纪小却是个能干的,不然昨晚她也不敢自己留在府里。”昨晚想想还让人心惊肉跳,难得的是容华经过昨晚还能妥善将一切安排妥当,她陪着老夫人回府的时候,见府里井然有序还有些吃惊,就算是让娘在府里主持中馈也就如此。
“我让厨房煲好的汤给少夫人送去了吗?”
玉瑟道:“刚送过去,侯爷让人叫了御医去给少夫人诊脉呢。”
钱氏道:“少夫人这几天脸色是不好。”
玉瑟端了茶给钱氏,“我听下面嬷嬷说,应该是累的,再说奶奶之前怀小少爷的时候,气色是很好的,那段日子奶奶还熬夜做针线呢也没见累倒。”
钱氏笑了,“那是不一样的。我堂姐有菱姐的时候还不是容易累,在家宴上还晕过一次,吓得家里忙买了保胎药来吃。再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在家的时候身子养的好,容华在娘家就心思重自然就不如我,若是赶在这时候,自然会身体不适。”
玉瑟笑道:“所以刚才奶奶才和老夫人说了。”
钱氏点点头,“老夫人忽然病重,家里又经了事,也没人敢将容华晕倒的事说给老夫人听,老夫人自然一时半刻也想不到。”
玉瑟目光一亮,“还是奶奶心细,院子里还没有人看出来呢。”
钱氏将账本一页页仔细看好,“我只是这样说,到底是不是还要等御医诊脉出来,不过日子短容华身子又虚,御医也不一定能看得准。”
玉瑟道:“我还是去外面听听消息,说不定一会儿御医就把完脉了。”
老夫人在屋子里叫李妈妈说话,“容华晕倒的事她们不说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糊涂起来,容华真的有个闪失那可怎么得了。”
李妈妈忙道:“都是奴婢的错,只顾得房里的事,竟没注意下面人说起少夫人。”
老夫人叹口气,“我这把年纪了倒是小事,容华那边耽搁不得。”
李妈妈躬身应了。
老夫人道:“还是初芳这孩子心细,否则我还被蒙在鼓里,”顿了顿又接着说,“怪不得这次我让初芳帮着管家初芳一口就应下来,原来是怕容华身子受不住。”
李妈妈道:“大奶奶是个细致的人。
老夫人让李妈妈搀扶着靠在迎枕上,“你现在去容华院子里看看,听御医怎么说。”
李妈妈道:“奴婢这就过去。”
第292章 有喜(下)
李妈妈进了屋子听得御医在问锦秀少夫人的行经日子。
锦秀道:“少夫人小日子比常人短上五六日的,这样算来已经是超了几日。”
李妈妈听得这话心里不由地一喜,忙上前听那御医的话。
御医皱着眉头又仔细诊了一番,这才跟着薛明睿去了外面屋子开方。
李妈妈跟在后面,薛明睿催问御医,“到底是什么脉息,要不要紧?”
御医这才笑着上前恭喜道:“恭喜侯爷,少夫人的脉象似是喜脉,只是时日尚短加之少夫人这几日疲乏身体虚空,脉就弱了些,过些日子再诊来定能作准了。”
薛明睿顿时怔在那里,李妈妈上前跟着道喜,薛明睿这才恍然明白过来,“那身体这般该如何办法?”
薛明睿仍旧不放心,“这么说,身体无碍。”
御医道:“无碍的。”
御医道:“我这就开个方子,少夫人也要好生养着,切不可再多操劳,过了头三个月胎气稳了便可妥当。”
薛明睿这才眼睛一晃露出笑容来。
李妈妈去给老夫人回话。
老夫人笑道:“这可好了,容华是个有福气的,才嫁过来几个月就有了动静。”
李妈妈道:“可不是嘛,侯爷也没想到硬是怔愣在那里,紧张的不得了直问御医少夫人的身体要不要紧,御医说好好将养没有大碍,侯爷才笑了,奴婢还从来没见过侯爷那样高兴。”
老夫人想起自己怀头胎时,驸马也是这般,不禁失笑道:“别看他平日里做什么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毕竟年纪小又是第一次做爹自是紧张又高兴的。”
李妈妈道:“正是老夫人说的这样。”
老夫人笑道:“别光让我高兴了,家里都要去说了,容华那边人手不足看她想要哪个挑过去帮忙就是了。”
李妈妈应了,“奴婢这就去安排。”
老夫人想起什么又将李妈妈叫住,“容华那边铺的用的可能不如我这里的好,你去找些好的给容华送过去。”
容华这边看着自己的手腕有些不可置信。
就这样诊出了有孕?她这几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心里这样想着抬起头看薛明睿,“御医不是说过段日子才能作准?”
薛明睿伸手来抱容华将她慢慢地放在软榻上,“既然这样说了就必定有八成把握。”
万一不是,那不是小题大做。
看着容华紧张兮兮的模样,眼睛一转心虚似的,薛明睿不禁笑起来,他虽然不大注意家里的事,但是从小到大,家里大喜的时候也不少,通常都是得了消息就顺理成章地让整个府里都照顾、牵就着,过去园子里走走身边都跟着三四个丫鬟、婆子,哪里会想她这样,“御医说你脉象不好,就算不是有孕在身也要好好休养。”
这算得上是开解她?容华抬起头来,看到薛明睿嘴角含着笑意。这骗孩子的话当她听不出来?
即便是这样想着,心里的确轻松许多。
“祖母那边应该会调几个经过事的嬷嬷来,你看着顺眼就留了。”
容华笑道:“老夫人安排的一定都是妥当的。
只是我娘家那边还有祖母身边的人要安置过来,我怕超了份额。”
薛明睿道:“那我去和祖母说,你娘家那边的嬷嬷过来伺候用着也贴心。”
“不是贴心,”容华忙道,“只是之前就和老夫人说了的,那些都是祖母管用的人,做事也妥当,老夫人大概觉得我院子里人手不够才会安排嬷嬷……”话还没说话,手已经被薛明睿握住,“做武穆侯夫人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声音清澈、缓慢,一双眼睛明亮专注地看着她,嘴唇微微弯起,表情温柔似是怕吓坏了她,又似是要让她看个明白,“有什么难为的,你可以相信我让我去办。”
容华认真地点点点头。
薛明睿眼睛一眯笑起来。
“我这里真的有一件事要跟侯爷说。”
薛明睿笑容不收,“什么事?”
容华微收下颌,“我嫁进来的时候,身边嬷嬷就提醒我,要给侯爷安排个通房,如今我有孕了恐怕嬷嬷又会问起来。”
“你不知道怎么回?”
容华目光一灿。她怎么会不知道,之前出了如萱的事薛明睿已经说的很清楚,只是这次她有了身子,情况就不同了,薛明睿除了她一个正妻更没有妾室,按理说她要善解人意地为夫君安排好贴身伺候的人。
以为他会将绣球重新抛回来,谁知道薛明睿却笑道,“那好,有人问起,我就去说。”
容华诧异地抬起头,耳边一软,薛明睿已经低头吻了下来。
不一会儿李妈妈带着管事嬷嬷来,仔仔细细地将容华的屋子看了又看,然后笑着回道:“少夫人屋里用的熏香都停了吧,院子里上前近身伺候的姑娘也要注意一些,但凡送上来的饭菜、糕点都要让喜事嬷嬷尝尝,这些嬷嬷嘴刁但凡不好的东西都能吃出味儿来。”
容华点点头。
那嬷嬷又道:“少夫人身子虚了,平日里活动也要注意些,身边最好多带几个人伺候。”
春尧、锦秀几个听的仔细,生怕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李妈妈笑道:“老夫人说了少夫人的小厨房平日里不大开火,恐厨娘也没有好手艺,便让我将大厨房的两个厨娘调过来。”说着两个嬷嬷从外面进来给容华行了礼。
大厨房的厨娘做的一手饭菜是老夫人最喜欢的,容华道:“那怎么行。”
李妈妈笑道:“是老夫人的意思,大厨房里的人手也是够用的,少夫人放心就是,若是有什么大宴自然让她们过去帮衬。”
容华这才点头。
正说着话,只听雁翎道:“夫人来了。”
薛亦双跟着薛夫人进了内室,见了容华薛夫人便笑着道:“我的儿啊,幸亏这两日没出纰漏,否则要悔死我。”
薛亦双也笑意盈盈,看看容华又看看薛明睿。
薛夫人道:“这下好了,我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了,”说着想起这些年的战战兢兢的度日,眼睛湿润起来,“添丁进口,可是天大的喜事。”
容华脸上一红。
薛夫人又将诸事仔细地交代一番,“做针线也要小心不要伤了眼睛,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布料就挑来,我帮着你做。”
容华笑道:“怎么能劳累娘。”薛夫人笑道:“是我的小孙子,我心里高兴着呢。”
李妈妈也喜气洋洋地道:“少夫人这么早就上了脉,定是个小少爷没错。”
还没有确定是不是怀孕,身边就已经有人这样况。
“还不知道男女,这些东西不用早早就备下吧!”
容华心里正想着,薛明睿已经开口,容华感激地看了薛明睿一眼,这个时候没有谁比薛明睿说话更适宜的了。
薛夫人看了薛明睿一眼笑道:“就算不知道男女,这些东西也要早些备着,即便是这样还免不了手忙脚乱。”
薛亦双眼睛一亮,“那就让人多做些,就算现在用不得,将来总有用上的时侯。”说完话脸颊也绯红了。
屋子里的众人都笑。
薛夫人问容华道:“娘家那边让人回去说了吗?”
容华摇摇头,“还没顾得上。”
薛夫人道:“对外面人前三个月不准说出去的,亲家太太身体不是很好,让人回去和亲家太太说了,也好让亲家太太高兴高兴,说不定这样一冲病也会好了大半。”
消息是肯定要送的,昨晚薛家出了事二叔父还遣了陶家下人来帮忙,本来她想着要回去一趟当面道谢,哪知已经有了身孕,恐是一时半刻不能出府了,“明日我就让陪房回去说了。”陶大太太听了会不会高兴的病也好了大半,她就不知道了。
薛夫人说了会儿话出去了,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又送了东西过来,李妈妈帮忙安置。
林林总总的东西摆了一桌子,还有几双精致的牙筷,李妈妈笑着道:“少夫人有了孕不好再用那些沉的。”说着又让人拿了碗箸等物,“还有几套用的,都是极好的。
容华仔细着过去是童子赐福的花纹。
另有迎枕、衣料等物,“少夫人的衣服也要重做几身了,连鞋子也要做大号的,免得穿着不舒服。”
一下子安排的这样周全。容华低头笑了。
钱氏本来要径直去给容华贺喜,路走了一半又折返回来进了薛二太太的院子。
一进屋只看得薛二太太苍白着脸一把推开药碗,漆黑的药顿时撒了满地,丫鬟惊恐地跪下来赔罪。
二太太尖声道:“你以为你是什么货色,竟在我面前拿大起来,你有什么心思我能不知晓?小心多早晚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二百九十三章 攻心计
钱氏在门后不敢打扰二太大,只等二太太发了脾气这才进了屋。
二太太见钱氏仍日平常温和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喘两口气捏着帕子向钱氏指指点点,“你瞧瞧你,都是管家的人了怎么还这样打扮,平日里好衣服不见你穿一件,都是这些半新不旧的东西,这府里知道的人说你素日节俭,不知道得只当我克扣了你的。”说着摔下帕子靠在迎枕上,“就没有一个让我省了心的,一个个净在我面前得意,看我病倒了你们吃什么喝什么。”
钱氏站在一旁听着又不敢反驳。
二太太发放了好半天才道:“这是来做什么了?怎么不好好地操心操心府里的事,没日里到处乱跑。”
钱氏这才道:“府里的事都安排好了,要去容华那边贺喜,先过来看看母亲怎么样了。”
二太太听得贺喜两个字,眼睛里几乎喷出怒火来,“我这边能如何,不过是病倒了没有人将我放在眼里。”
钱氏忙上前端茶给二太太喝。
二太太却并不喝那茶,只数落钱氏,“府里的事不安排妥当,出了问题定要找你计较,我必然不替你遮掩。”
钱氏只道:“娘放心,我必然尽心尽力。”
二太太听得这些软绵绵的话不禁气急,“你倒是尽心尽力,却谁念你的好处?现在好了听得别人几句好话,家里的事不管却巴巴的一心扑在别人身上。”说着去看珑岫手里的东西,“都是拿给容华的?”
钱氏点点头,“我怀润哥的时候娘家送来的铺在褥子下的得子图,我用了一块另一块还新的还有老夫人给的东西没用的说不定容华能用得上。”
二太太冷笑道:“我当你是开了脑子要去给武穆侯夫人送好的,日后也是个礼,没想到你净想着这些,这些东西你当是宝贝却是旧的,你送过去是什么意思?”
钱氏不说话。
二太太又道:“多大的人了,还分不出轻重,一会儿便叫管事婆子都过来,这府里都有什么事,你也听听清楚。”
钱氏顿时两难起来,却也不敢反驳,只能在二太太床前的锦机上坐了。
二太太道:“如今我病在床上不能理事……”说着虚弱地长口气,“容华又有了身孕,这家里的事还能落到谁肩上?你是府里的大奶奶,本就进门早些,许多事自然要你来管你往日只仗着我不肯下功夫,现如今你也没有了依靠,只能自己想办法。”
钱氏忙低头道:“娘说的是。”
二太太看着珑岫手里的东西心中就有无名的火苗窜出来,陶容华说不定早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大媳妇还看不透这些巴巴地上前照应着,曾几何时她们二房沦落得这样的地步,舂烟的事老夫人不命人抓紧办不说,还事事依着容华的意思,她在府里丢了面子又生了病,里里外外没有人照应,亦娟伤成这样名声上也要受损……家里也没有了旁人,幸好老夫人让大媳妇暂时管家,这时候她不帮着让大媳妇,让容华争了先,她们二房就真的没有了出头之日好在大媳妇事事都听她的,让大媳妇管家和她管也没什么分别,等到她病好了,自然而然就又能接手过来。
若放在以前她是不愿意将这些事交代给大媳妇的,毕竟是她多年的苦心经营,不能拿出来就送给别人,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
等管事婆子都进了屋,二太太让众人见了钱氏,“日后府里有什么事都要说与大奶奶听,大奶奶疏忽的地方你们要提醒着。”
婆子们齐声应了。
第一次这样沐浴,春尧、锦秀站在一旁,还有两个嬷嬷小心伺候,“这和往日不同了,少夫人有了身子,不能着水太久。”
容华点头道:“你们都下去吧,一会儿起身再叫你们过来。”
两个嬷嬷互相看看,立即满面笑容,“奴婢们还是在旁边帮衬着些。”
她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眼皮底平洗过澡。要不是昨晚太狼狈她也不会这样着急要清洗。
洗完澡也能舒舒服服睡个觉。
春尧笑道:“嬷嬷们在外面等吧,屋子里有我们呢。”
既然大丫鬟都这样说了……
两个嬷嬷这才又看看容华,“少夫人小心些,奴婢们就去屏风后伺候。”
容华洗了澡出来,两个嬷嬷去厨房里端汤水,锦秀这才得了说话的机会,“木槿回来说,二太太叫了管事嬷嬷去见大奶奶。”
二太太这么快就放权了。她有孕在身,二太太病在床上,倒是成全了钱氏。钱氏顺理成章接手过去。
锦秀将容华的头发擦好,又仔细梳的通透。容华喝了汤慢慢躺在床上,闭卫眼睛整个人都觉得异常舒服。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心里这样想却越想睡越睡不着,已经好几天这样的情形了,刚才嬷嬷还说怀了孕会觉得困顿…
容华正想着,耳边传来轻柔的声音,“睡不着?”
容华心里一跳点点头,转身看向薛明睿。
薛明睿已经换好了衣衫,穿的是那件月白色兰花绣的长袍,连表情都衬得格外温柔。薛明睿掀开被子躺进去,伸出手来穿过容华的长发,指尖顺着发丝缓慢的梳理,“我在边疆跟着驻扎的时候,也经常睡不着。整个军营驻扎下来就可能几个月都没有消息,尤其是西北地势复杂,往往看到叛军追出去的时候又没了踪影。”
容华微微一笑,“那不是很让人泄气?”
薛明睿笑着道:“这样下来军心涣散,常常被人偷袭伤亡惨重。我和荣川不过是去军营里历练,只能听命行事,却年少气盛心中不服,于是在一起拟了一本‘西北战事议折’密奏皇上,折子送回京城之后,我们就开始苦等,算计着皇上应该看了奏折,说不定已经开始朝议,谁知道那折子就如同石沉大海。”
容华惊讶道:“一直都没消息?”
薛明睿道:“没消息”
边疆战乱大大小小加起来几十起,容华平日里也不在意这些,更不知道薛明睿说的那场最后有没有胜了,“后来呢?胜了没有?”
薛明睿笑道:“打了胜仗,我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获全胜。”
容华目光闪烁,“是按照侯爷和定南伯世子想的那样…”
薛明睿摇头,“不是。”
她没想过薛明睿还有失算的时候。
“你知道当时的大将军是谁?”
薛明睿话语中有一丝的敬意,容华想了片刻,“是沈老将军?”
薛明睿知道容华定会猜对,“打了胜仗之后,沈老将军将我和荣川叫了过去,教我们打仗要学会隐忍,不一定要在对方示弱的时候出击,一个人越得意越容易显露他的弱点,要看准时机一击得手才是最好的战术。”
学会隐忍一击得手,原来是薛明睿从军营里学来的。所以薛明睿才会将弘哥和薛明哲送去沈老将军那里。
薛明睿道:“百官密档不小心在安亲王府烧毁了。”
现在是用“不小心”一笔带过,其中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波折。皇上不看百官密档是想要稳定朝局,万一朝局乱了得利的就是素有名声的庄亲王。
安亲王爷谋反,皇上亲手处理此事,未让庄亲王爷参与,就是有防备庄亲王爷的意思。
既然已经从猜忌到了防备,庄亲王爷想要达到目的就难了。
“义承侯世子的事我听说了。”
提到赵宣桓,容华不免一僵,很快就又放松下来。
薛明睿道:“明日我去府里看看,世子帮了我们家,在御前我也会想办法替他说话,义承侯的事尽量不将他牵连进去。”
在她面前说是让她安心还是无意中说起。她总觉得薛明睿能看出些端倪。
“别想太多,外面一切有我,你只要安稳休息。
容华点点头,感觉着头顶温柔的碰触,想着薛明睿嘴角含着的微笑,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看着容华的睡脸,薛明睿转头吹熄了灯,将容华抱在了怀里。
皇上密旨传他带兵迎驾,事实上刚刚出了京他就被秘密带去圣前回话,接着一张歃血为盟的血书就被扔在他跟前,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他的名字。
十几个官员歃血为盟,扶持安亲王爷登基,上面的罪官已经有供认不讳的,并将歃血为盟当日他说的什么话都复述了一遍。
他想到了庄亲王爷为了对付安亲王爷定会放下圈套,却不知道准备的这般周密。再加上八皇子的事皇上极为悲痛,很有可能一怒之下不深加追究就将他们一起定了罪。庄亲王爷将皇上的情绪全都算计了进去。
皇上听了他的解释虽然未将他收押却派了两个参领跟在他左右,他听说薛家被围困的消息却被人看管脱不得身。
荣川让人去带安亲王世子到御并说明,他却临时变了主意让安亲王世子带人去薛家,只要安亲王世子露面,安亲王爷就不攻自破。
第二百九十四章 散财童女
“薛家渐渐安静下来,常宁伯府还是灯火辉煌,常宁伯坐在椅子上看任延凤,“皇上让人查京里的异动,偏偏昨晚我们府里起了那么大的火。这要是被查出来了,说不定就要被牵连进谋反案中去。”
任延凤急忙道:“安亲王爷和薛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不会有人注意我们家的,再说不过是打翻了油灯着了火,也不是什么大事。”
常宁伯一手拍在桌子上,皱起浓黑的眉毛,“其他的事也就罢了,那可是”,说着谨慎拖看向四周“谋逆之罪,古往今来为此事枉死的人不计其数,别说万一有人真要害你,就算是在皇上面前提起一二……冷笑了两声,“你是装病在家,就是欺君之罪,心存异心与谋反无异。”
任延凤也皱起了眉头,“父亲言重了。只要能扶持庄亲王上位,我们自然安然无恙,再说我病在家里全都是为了王爷,王爷岂有不管之理。不小心将我查出来与王爷也会被牵连,王爷定会护得我们家周全。”
常宁伯道:“若是你自己小心谨慎,哪里还用得着要别人帮忙遮掩?你要我在庄亲王爷面前如何交代?”
任延凤听得这话低下头来,“也不是孩儿愿意的,下次小心些也就走了。”
常宁伯见任延凤不知悔改的模样,想他这些年做的荒唐事。这次府里着火,就算安然度过此关,将来也要被人耻笑,他这些年在女人身上从未有过错,却怎么有这样一个逆子,想到这里顿时怒火上撞,拿起杯子丢掷在任延凤身上,“你这东西,我的家业早晚败在你手上。”
本是刚上来滚热的茶一下子流进脖领里,任延凤顿时从椅子上跳起来。
常宁伯夫人任夫人刚从外面进屋,见了这种情景顿时上前道:“这可怎么得了。”
走在后面的瑶华听得声音,忙快走几步上前。任延凤只顾得扯领口的衣服,任夫人边帮忙边哭道:“老爷。你这是疯了,烫坏了可怎么得了。”
常宁伯仍旧道:“便是你平日里娇惯他,才才的今日之祸”,他泼茶出去的时候手背也被殃及到,却咬牙不开口声张,还是任夫人身边的妈妈看的清楚,忙让人取药过来给爵爷、世子擦,屋子里顿时乱成一团。忙乎了半天方才渐渐平复。
常宁伯怒气不消,只喊道:“拿杖子来打死了事,我也少了心病。”
任夫人又哭。
瑶华站在一旁不敢抬头,好不容易等到常宁伯坐下喘气,这才跪下来软声道:“爹别气了,都是我半梦半醒之间不小心起身打翻了油灯。世子爷路过看到火起了才不顾男女之防进屋救火。”说着掉了眼泪,呜呜咽咽地抽泣”声音哀婉让人听得心酸,“若是有错便都是媳妇的错。”
常宁伯和任夫人早已经知晓原委,如今看瑶华哭成这般,任延凤又跪地求饶,任夫人见不得儿子受苦。也在一旁劝说,“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老爷不能再声张了。”
常宁伯甩甩袖子转身进了内室。
任夫人忙向任延凤使了眼色,“我进去看看老爷的伤。”说着看向瑶华,表情微沉,“你也下去歇着吧!”
瑶华不敢再留任延凤说话,问了问伤的如何转身就要回自己院子。
任延凤匆匆追到穿堂下也不说别的只陪不是。“都是我的不对,谁知道那酒竟然那般浓烈,喝下去不久就人事不知。若是有半点清醒断然不会这般,你就饶了我这一次。一会儿我就和父亲、母亲说清楚,这次的事总是不关你的。不管什么结果我都一力承担。”
瑶华不说话只是抹泪,任延凤看着那欲腮挂露只觉得心痒,“你放心,我知道你的陪嫁烧了大半,我总想力法赔给你就走了。”
瑶华这才摇摇头,呜呜咽咽地道:“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世子只要想办法保全自己,实在不行我就剪了头当姑子去,等到世子除了服再行另娶。”说到最后已经哽咽地难以继续。
任延凤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当我是什么人?你维护我才说得今天的话,我心里哪才不明白的道理”,说着一脸情深,信誓旦旦,“你放心,就算粉身碎骨,罪有万重我都顶下来。”
瑶华回到屋子里。翡翠在侧室里让人整理东西。院子里着了火,瑶华带着人搬进了这处院子,和西院只有一墙之隔。
进了内室,湘竹端了茶给瑶华,劝慰道:“世子爷既然答应了,可见是没有那个意思,再说小姐是风风光光嫁进来的,不圆房不过是因为世子未除服,其实名分早已经定了,哪里能就没了正室的名分。”
瑶华拿起茶来喝,一口水下去禁不住咳嗽,忙捂住胸口。她何尝愿意想这么多,常言道君子〖异世邪君〗防患于未然,从她嫁进任家就没有一日太平。怎能凡事不多想几分,若不是为了正室的名分她也不会急匆匆嫁到任家来,若是连名分也没了,她就再没了机呢……,…她怕的就是这件事闹大了,将来任家会再娶正妻。她娘家又没才了依靠,族里对她多是嫌弃有谁会为她站出来说话。
瑶华正想着。翡翠进屋来道:“大奶奶有没有和夫人说换个院子住下?姨娘们都在西院离我们只有一墙之隔,传出去了还不叫人笑话。”
当日若不是翡翠不懂得遮掩哪里会让外面的婆子看到奶奶的狼狈,翡翠心里不思量也就罢了,现在仍旧没有心肺地乱喊乱叫,凭白给奶奶添堵,湘竹皱起眉来狠狠地看向翡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翡翠被喊的不明所以只觉得抱屈,刚要上前,湘竹已经道:“奶奶如今是什么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与其在这抱怨倒不如为奶奶想想,奶奶从娘家只带了我们几个,我们再不上心要等别人看笑话不成?”
翡翠道:“我也是为了奶奶才……
眼见屋里又要乱起来”瑶华皱起眉头,“都别说了。”
湘竹、翡翠面色一紧这才都住了嘴。
瑶华抬眼看向翡翠,“有多少损耗?弄清楚了没有?”
翡翠压着心中的委屈规规矩矩上前道“弄清楚了。奶奶带来的锦缎烧了十几匹,另才五匹虽然烧的轻些也做不得衣料。压箱的衣料也尽数毁了,只剩下些绢、纱……”
瑶华道:“我带来的字画、古书怎么样了?”
翡翠道:“字画烧了一些。湿了一些,古书放的远倒是无碍的。再就是几套头面前能洗出来。”烧的大多是贵重的字画和衣料,只因贵重才被放进了侧室里,没想到却因—…好在书没有烧到。
翡翠道:“大奶奶的陪嫁本就不多,这一烧又烧掉了不少,眼见就要添置衣裳了,却偏没了布料,奴婢也是心里难过这才口不择言。”
瑶华已经是愁肠满结。梳洗之后便草草安置了,第二天刚刚吃了早饭,只听外面有人道:“四小姐来了。”
瑶华忙起身去迎任静初。
任静初带了几个丫鬟高高兴兴地进了屋,见到瑶华笑着道:“瞧我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
瑶华看过去只见丫鬟捧着几块衣料子和一应生活等物。
任静初笑道:“我怕你这里着了火没的用了,就挑了些送过来,你可别嫌弃。”
瑶华眼睛一红”拿出帕子来擦。
任静初忙劝,“好端端的又哭什么。若是不够我再让人去拿来给你用就走了,反正我空置办了这些却不能全都带走的。”
瑶华不禁诧异,“那是为什么?”
任静初笑容一收,脸也垂下来,旁边的青穹已经道:“薛家那边给了消息。姑爷的婚事再怎么操持也不能越过武穆侯去。”
任静初看向瑶华,“还不是你那八妹妹做的好事。”
任静初拉着瑶华进内室说话,“我也不是说你家如何。可她陶容华毕竟是庶女,凭什么要我们牵就着她,我的嫁妆再低也低不过两百抬去。母亲这才和薛家商议,薛家本是同意的,定会下重礼,谁知道转眼之间就变了卦,之前所议全都不作数,聘礼要比照武穆侯的。我屋子里的东西岂不是白白”说着又道,“听说薛二太太病了。我的婚事还不就落在……你八妹妹头上。”说着任静初扭紧了帕子。
要是真的和庶女一样只有几十抬的嫁妆,她岂不是要成了京城小姐的笑柄。
任静初走了,瑶华叫来湘竹问,“府里给四小姐准备了多少嫁妆?”
之前是怕大奶奶听了不高兴“就一直没有提起,现在大奶奶问了,湘竹道:“四小姐是老夫人的心头肉,从金华府回来的时候就是十几辆马车送进京的。这次说要出嫁,老夫人又打人送了许多东西进府,穿的用的那是不计的,另有头面、饰就算夫人也就是如此,还有尚好的小叶檀做的家具和闺床,听说这些加上细软就能有二百抬。”
二百抬的嫁妆,怪不得任静初会这样着急,有一天她有意将嫁妆单子给任静初看了。任静初脸上露出极其诧异的表情。任静初也怕和她落得一个下场,只因为她们共同要面对的一个人,陶容华。
“除了物件儿,还有铺子,米铺、脂粉铺、古董铺子,那都是老夫人陪送的。”
瑶华点了点头,“这些铺子都是四小姐亲手打理?”
湘竹道:“听说才世子帮衬呢。”
瑶华仔细思量,武穆侯在外名声不好,薛家二房明摆着要压过大房。所以定是要思量目前的政局。
任家背后是庄亲王爷,庄亲王爷在朝中炙手可热,薛家二房想要靠上庄亲王是顺理成章的。选了长公主的孙儿做婿看似很风光,可是任家能攀上的宗亲、勋贵又何止薛家这一门。她已经很清楚现在任家针对武穆侯,既然针对武穆侯,又何必将女儿嫁给薛家二房,但凡结亲无非是利益关系,薛家定是有什么东西让任家看好的。瑶华拿起书又放下,不管是在娘家还是在夫家。嗯要站稳脚跟必须要让人觉得可以利用。否则只会被扔在一旁。
瑶华正想着,湘竹的干娘来回话,“薛家传出消息,说是八姑奶奶有喜了。”
任静初回到房里看着床上铺着的一件件绣品”从外面请来做女红的先牛笑着道:“四小姐也要绣两针。也好讨个吉利。”
任静初心情不好便随意应了两声,等到女红先生走了,青穹才匆匆忙忙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