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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难从命 第78部分阅读

      庶难从命 作者:肉书屋

    算撒上药粉也会枚血冲开。

    容华低下头来在地上找到布条,看到那流个不停的鲜血,脑子里已经想不到其他,只一心想拿起布条来给赵宣桓包扎。

    容华要喊锦秀来帮忙,赵宣桓却摇摇头,“就说两句话好不好?”

    容华的手一顿,抬起头。

    赵宣桓似是要将这些年存下来的笑容都挂在脸上,目光朦胧柔和,“以前我曾想,出生在那样的家里,总比大部分人要强些,将来会有一个好的前程,也会有一个相濡以沫的妻子在身边,总觉得这一切就是顺理成章,想做到并不会有多难。”说着收起了笑容,看了容华半天才又笑起来,“现在才知道,是我想的太简单。如果一切能再重来,我宁愿和你一起死在那个晚上。”他微微侧头,“可是老天不给人反悔的机会。”

    容华的指尖不由地挛缩起来。

    “人总是要在犯错之后,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荣华,如果我悔改了,你还愿意再跟我相遇吗?”

    一滴眼泪落在她的手背上。她本来铁了心肠要去忘记从前,可真正到了这时候她才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抹掉。她虽然怨他懦弱怨他对一切毫无察觉,可是他一直记得她,记得无为居,甚至于查她的死因,想要迎娶她的牌位。她不想记得以前的事,是因为那些事对她来说已经于事无补,毕竟是过去的事,论感情她不可能和淑华共侍一夫,论现在的情形,她已经决定了要重新开始,就要向前看不应该和过去再有羁绊。

    “我是做错了事对不对?”他的声音轻轻的,笑容也是静悄悄,生怕吓走了她,“我不该那么轻易答应娶淑华,我不该盲目地屈从于父母,至少不应该在你刚刚没了的那年……”说着赵宣桓喘了几口气,“人就是这样,当时不明白,非要等到失去了之后才能知道它的价值,我本来以为我心如死灰娶谁都一样,不过是应付父母,做到儿子该做的,直到成亲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么难。”

    小小的布条根本堵不住伤口,容华不想再耽搁,叫了赵宣桓的小厮和锦秀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伤口缠上,容华又拿了药给赵宣桓,“快把药吃了,”然后看向锦秀,“怎么想办法也要请郎中过来。”

    薛亦娟和赵宣桓的伤都不能再等了。

    赵宣桓笑着看容华忙碌。她成了陶八小姐之后,第一次为他忙碌,可惜了,这时候她已经是武穆侯夫人,他甚至不能伸出手来碰碰她,好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这样也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树叶飘落在他肩膀上,只有一丁点的重量却像要将他压垮一般。

    这样也好。如果是假的,他就不要醒过来了。不用再去想父母、家族、身份,只有他的一个人一颗心在这里,心无旁骛只想着只看着她一个。

    容华吞咽了一口,只觉得嗓子里异常的苦涩。她全身心都曾系在赵宣桓身上,如果谁也不知道死后这世间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么他们这段短暂的相遇相知就应该是永恒的了吧!至少她是这样想,她死之后赵宣桓能为她悲伤为她难过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老天让她重生了一次。

    让她看清楚,她死之后陶家越来越风光,赵宣桓很快迎娶了大姐淑华,他们那段感情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那份爱一下子就变成了恨。所以她回到陶家之后,有意要让赵宣桓想起她,有意要看这个薄情郎的笑话。

    第284章 柳暗花明(上)

    容华看向赵宣桓,平心而论,后来她知道淑华和赵宣桓之间并非外面传言的那样相敬如宾,对赵宣桓的恨意不知不觉渐渐淡了。心里不恨了并不代表还能和赵宣桓在一起。

    毕竟赵宣桓已经娶了淑华,成了她的姐夫。她不能向淑华低头,她不能让淑华这个嫡妻一辈子压在她头上,时时刻刻提醒她,她前世被人害死,后世还要给人做妾。

    她和赵宣桓的这段感情,她付出生命之后已经有了最后的结果。这段感情她已经再也没有了孤注一掷的勇气,就算不顾一切又能怎么样?到头来能不能换来自己想要的?经历了前世,她不可能再去轻易相信任何人。现在她更谨慎更小心,少了从前的任性,再也不是那个看到他的笑容就心如鹿撞的荣华。

    物是人非,她只能向前走而不是心心念念回到过去。

    “我没发现你这样倔强,”赵宣桓笑了,“在我家那次,我已经问你是谁,你却不承认,宁愿冒着被嫁进尚书府的危险也不向我说出实情……”

    赵宣桓收起笑容,“谁能像我一样,错过一次还不够,还要错过第二次。”淑华主动向他提起要他纳容华为妾,他心里满是荣华容不下旁人,不愿意再娶谁回来,也就没有在意淑华的话。他怎么能想到他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如今换了个样貌站在他面前。如果他早知道,就算是抢也就将她抢到身边。只要娶了她,她就再也逃不开,“你就是要让我后悔。”赵宣桓徐徐地笑了。

    容华嘴唇一抿,清亮的目光中多了一层的雾气。“别哭啊,别再为了我掉眼泪,不值得。”

    还能这样看着她,还能竭尽全力帮她一把,他做梦都没有过这样的奢望,人不能太贪心。听说她病重的消息,他想过要请最好的郎中为她医病,却没想到立即传来噩耗,他那时怔愣着,想要用拥有的一起来换她的生命。现在她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虽然近的不能让他伸手碰触,他已经满足了。

    赵宣桓笑容渐渐淡了,“你不用说话,我只是想把要说的说出来,这样也就甘心了。”

    小厮扶着赵宣桓靠在山石上,赵宣桓看向容华,“快回去吧,免得被人看到不好。”

    就这样扔下他回去她做不到。就算是普通人为了救她受伤,她也会想办法救他,她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再撑撑,一会儿郎中就来了。”

    赵宣桓笑不言语。生死对他来说早已经无所谓了。皇贵妃出了事,父亲和蔡氏一族都受了牵连,皇上既然默许了庄亲王处理这件事,就一定会查出个结果。皇贵妃完全夫了势,没了家族的重担,父亲、母亲也就不会用孝义来压他,对他来说所有事都有了个了结。赵宣桓微笑着看容华,容华是个有眼光的,薛明睿看似一个孤臣,实则孤未必是真的孤,不争恰恰就是争,只是涉及到皇位都是凶险的,“以后要小心,不要轻易就放弃。”眼看着她用簪子刺向脖颈,他的心跳几乎停了……幸亏她听出他的声音……“总要有个公平,”容华看向赵宣桓“你说完了话,下面该听我的了。”容华站起身吩咐赵宣桓的小厮,“我去叫几个人过来帮忙。”

    赵宣桓道:“现在府里那么乱你要去哪里找郎中,外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容华微微一笑,“我总有法子。”说着转身出去。

    容华回到旁边鹿顶的房子叫来院里的常冯春,“义承侯世子随身的侍从过来说世子受了伤,如今就在假山石后面,你带几个人过去将世子爷抬去旁边的梅园里。”

    常冯春挑了两个得力的下人,四下寻了一块门板铺了层褥子就去假山石后。

    容华这边又挑了几个婆子,让春尧将药和棉布都准备好交给那些婆子。

    春尧道:“到底什么样,去服侍完了回来和少夫人说。”

    那些婆子经历了刚才不用春尧多说,知道这个义承侯世子是来府里帮忙才受了伤,心里自然更加重视,“放心吧,我们必然尽心尽力。”

    容华边照顾薛亦娟边等消息,不一会儿婆子进屋来道:“奴婢几个都尽量将伤口包好了,只是世子的伤比九小姐还要凶险。”

    不知道能不能找的来郎中。

    又等了一盏茶时间,只听外面道:“四老爷,少夫人、九小姐都在这里。”

    容华心里顿时一喜,薛崇杰来了。

    见到容华安然无恙薛崇杰也是松了一口气。

    容华忙上前问起老夫人。

    薛崇杰道:“好在京里有几家世交都是信得过的,借了马车将老夫人送上了庄子。”顿了顿又道,“庄子上的人都下来接应了,不会出什么岔子。”容华侧头看薛崇杰身后背着箱子的先生,“四叔父可是请了郎中来?”

    薛崇杰点点头,“本是给老夫人请的,老夫人让我带着进府瞧瞧,说不定府里会用得上。”

    多亏老夫人想的周到,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郎中请过来。

    容华忙请郎串去看薛亦娟,然后将赵宣桓的事说了,“多亏了两位世子爷,不然我们早就被官兵抓去了。”

    薛崇杰皱起眉头紧张地道:“义承侯世子受了伤?现在在哪里?”

    容华道:“我让婆子将世子安置在了梅园,只听婆子说看着凶险。”

    薛崇杰一怔,为难地看向郎中,快步走了进去,“九小姐的伤怎么样?”

    郎中道:“吃了止血的药一时半刻没有大碍,一会儿我开两个方子,一剂请洗伤口一剂内服,什么时候能痊愈还要看服药后的情形……”

    薛崇杰松口气,看向容华,“亦娟这边你照看着,世子那边严重我先请郎中过去看。”

    薛崇杰是个能顾全大局的人,有了薛崇杰她就可以放心了。

    薛崇杰带着郎中刚去了梅园,冯立昌家的去医堂请了郎中进府,“我说了九小姐的情形,郎中拿了些草药来,一会儿开了方子就能煎服了。”

    容华吩咐冯立昌家的,“四老爷已经请郎中看了九小姐的伤,”说着顿了顿,“义承侯世子伤的更重些,四老爷和郎中过去瞧了。你带着这位先生也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冯立昌家的忙带了先生过去。

    “世子爷……”赵宣桓迷迷糊糊地听到耳边有说话的声音。

    有人仔细去查看他的伤口,他只觉得肚腹之间已经疼的没了知觉。跟容华说话的时候还没觉得这样疼,等到容华转身离开,身边静下来他才忍不住闷哼了几声。

    薛崇杰道:“我是薛崇杰,府里行四,和世子爷见过两面。”

    赵宣桓看请了薛崇杰点点头。

    薛崇杰话音刚落,帘子一掀进来个婆子道:“四老爷,少夫人让我带着先生过来帮忙。”

    赵宣桓转眼看向那郎中和婆子手里提着的草药等物,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容,还真的让容华请了郎中进府。

    冯立昌家的道:“少夫人还吩咐,有什么需要的药先生尽可说,府里还有许多秘药。”

    郎中道:“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腑,眼下最要紧的是止血。”

    薛崇杰急着道:“快去煎止血的药来。”

    赵宣桓眼前渐渐又模糊起来。脑海里容华的模样却越来越清楚。什么女子能有这样的胆色,一个人坐镇府里,抱着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心思,见到官兵闯进来一点都不害怕。他成亲了这么久,见到容华主持大局还是吓了一跳,他从不知道女子还能做这些……薛明睿真是好福气,当年他若是再拿出些胆色来,说不定这一切就是属于他的了。

    徐大满脸是血只用袖子擦了,就进屋回话,“那些官兵都去追刚才那位世子爷了。”

    安亲王爷要谋反的事世子自然最清楚,现在世子爷反过来帮薛家,也就是说世子爷不同意安亲王爷谋反。父子俩立场不一,安亲王爷现在是既怕伤到世子爷又怕世子爷出去乱说。安亲王爷没有要挟成薛明睿又丢了世子,谋反计划已经是千疮百孔。

    “尽量去帮世子爷脱困,挑匹好马给世子爷,让世子爷想办法逃出去。”安亲王爷闹出这样大的事,安亲王世子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想办法去御前解释。

    安亲王爷能有今天,本来就是有人提前下好了圈套。安亲王爷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就要看皇上会不会顾念骨肉之情。

    徐大道:“您放心,府里还有几匹快马。”

    徐大直到天快亮了才回来,“世子出了府,那些官兵也追了出去。”

    安亲王爷放弃了谋反大计,现在是想方设法掩人耳目。

    容华心里一紧想起薛二太太来,“二太太还没消息?”

    第285章 柳暗花明(中)

    徐大这时已经垂下脸……,还没有。一开始还跟着,后,来逼到的官兵越来越多就跟丢了。”

    按照薛亦娟的话,官兵是将薛二太太当成了薛夫人,好不容易抓到了薛夫人,自然会想尽办法将薛夫人带出府去交差。

    薛崇杰进了屋,徐大忙上前行礼后退下。

    容华小心翼翼地看薛崇杰的脸色,生怕薛崇杰脸上有什么恶兆。

    薛崇杰不等容华上前问就道:“郎中说没大伤到内腑,煎了止血的药喝了果然好了许多,只是看样子仍旧凶险。”说着坐在椅子上。

    容华微微颌首,“我让下人去请了义承侯夫人过来。”

    薛崇杰叹口气点头”“应当。”

    两个人又说起薛二太太的事。

    薛崇杰也是一筹莫展,“我也吩咐家人去找,只是现在官兵跑的无影无踪”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了,若是有了什么差池那可如何是好。

    官兵四散逃跑,安亲王爷必然也没有了主意,放了薛二太太怕二太太听到什么话说出来,杀了薛二太太又怕将来查出来,安亲王爷自然又多了一条杀人的罪名。

    安亲王爷骑虎难下,手下更不愿意担这个罪名,必然是将薛二太太随便扔在了哪里,容华看向薛崇杰,“要不然让人出府找一找?”

    薛崇杰道:“我也是这个意思。眼见府里的官兵已经去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我只留下几个在你院子里,你小心着些。”

    容华点点头。薛崇杰落水那次,老夫人拿出梯己银子准备让薛崇杰开两间铺子,府里传话传的难听,说四房可怜巴巴的给谁看?还不是故意骗老夫人的梯己。这话多半是从薛二太太指使下人说出去的。四太太在府里久了岂有猜不到的道理?薛崇杰定然也是知道的可是薛二太太出了事,薛崇杰却没有半点要看笑话的意思,可见人的本性。

    薛崇杰转身出了屋。

    锦秀吩咐婆子、丫鬟将屋子收拾了铺了锦捆,让容华躺在内室炕上休息。

    薛崇杰和府里的几个蔑片在外面收拾残局,容华整个人放松下来才觉得身上软软的用不上一点力气,想来是折腾了一晚,身上早就倦了,也就让丫鬟扶着躺下。

    春尧几个让婆子都退出去,那些婆子知道容华倦了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突然静下来,容华闭上眼睛,脑子里却乱糟糟怎么也睡不着。好一会儿睁开酸涩的眼睛。这一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赵宣桓差点就死,在她眼前”她也差点就……,容华伸手摸摸头上的那支一丈青当时她没有和薛明睿说,她很喜欢这支发簪。从没想过会用这支发簪了结性命,危急时刻她也没有多想,现在想起来她忍不住要怀疑她是哪里来的勇气。

    许是冥冥之中似是自有定数”前世她因赵宣桓而死,这世赵宣桓又救了她一命……

    容华看向窗外,她从来没有这样期盼过天亮,也从来没眼睁睁地看着天渐渐亮起来是什么模样。

    墨黑的院子渐渐像蒙了层银霜不多一刽匕阳光就照进了院子。

    这一关终于让她挺过去了。

    既然睡不着,外面有又许多事要安排,容华干脆从炕上起来,先去外面看了薛亦娟和薛亦双。

    薛亦双躺在薛亦娟旁边,两个人都睡的很安静薛亦娟的脸色也好多了,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锦秀端水服侍容华净了脸,又给容华简单梳了个发髻不等容华问起,锦秀就道:“郎中都在梅园,听说世子爷还睡着。”

    容华点点头,一会儿赵家也该来人了。

    春尧端了新熬好的粥和点心进来,“少夫人吃些东西吧。”,锦秀也劝着容华吃一些。

    容华喝了些粥净了。,“一会儿五小姐、九小姐醒来也服侍她们吃一些。”

    平珍几个应了留下来服侍薛亦双、薛亦娟,容华带着锦秀几个去园子里查看婆子们都在园子里收拾,容华叫来外院的管事钱成吩咐他去庄子上瞧瞧老夫人和薛夫人、四太太怎么样。

    牛婆子带着几个管事婆子来说各处院子的情况,容华道:“眼下这些虽然要紧可以交给别人来做牛妈妈选几个得力的带上东西去庄子上伺候老夫人。”

    牛婆子知晓那庄子上的情形,宽解容华,“少夫人放心方才奴婢还向人打听,老夫人去的是平日里养病常去的庄子,那庄子上下人本就多,还有些老夫人的旧物在那边,并不会亏了的,老夫人院子里还有几个妈妈没走,一会儿奴婢和那些妈妈到庄子上去。”,牛婆子是老夫人院子里出来的,对这些事再清楚不过,既然牛婆子这样说,容华也就放下心来,“老夫人、夫人问起府里的情形,你就照实说了,九小姐如今已经没有了大碍,四叔父带着家人去找二太太了,只要有消息就去庄子里禀告”说着顿了顿,容华整个人虽然疲惫,目光仍旧清澈,“你向老夫人、夫人说,若是庄子上安全就暂时在那边歇一歇,等到府里一切收拾妥当了才去将老夫人、夫人接回来。”

    牛婆子道:“少夫人放心吧,奴婢必定将话带到。”

    牛婆子走了,容华看看身边的春尧,“,你去将府里的管事妈妈和媳妇子都叫去前面的抱厦。”

    春尧忙出去叫人。

    府里的下人一听是少夫人传唤,一个个都忙着去了抱厦外面,人到了差不多了这才一起进去。

    容华拿了人名册,让春尧、锦秀将人点了,多少人跟着老夫人、夫人去了庄子,多少人留在府里,哪些受了伤,哪些人领了差事出去,一一弄了清楚。

    容华将下面的人对了人名瞧了这才阖上huā名册。这几日着实累了,脑子也没有往日清楚,但是既然她一个人在府里,昨晚应变固然重要,今天的善后因为同样要妥当,否则万一有人趁乱拿了东西,她也没法推诿责任。

    好在huā名册上将婆子、媳妇在哪房任职都写的清清楚楚,容华略微思量便道:“经过昨晚各房里也不知有没有损耗,几个人一班将进过人的屋子都清点一遍,锁好的箱柜不可轻易开启,点到哪房,哪房伺候的媳妇子多尽些心力,一面查清楚了,一面登册,不可失迷了东西。损耗的东西也造成册,碎物收起来不可丢了,等到老夫人、夫人回来看了再报损。一会儿点好了,我会亲自去点查。”

    说着也不看huā名册就将几个人分成班。几个管事的婆子心里暗暗惊奇,少夫人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记性,huā名册只是看过一眼,各人的名字说的不错,在哪房当差也都说的分毫不差。

    容华将剩下的人分派了差事,打扫地方的分出去一些、烧水做饭、照管门户的仍旧各司其职,粗使的丫鬟也交给管事婆子使用。

    又挑出两个瞧着妥当的媳妇子,吩咐妥善照顾昨晚受了伤的下人,因有两个伤得重,恐是难熬过去,容华道:“要多照看着些,按郎中说的喂药下去,府里有的药都用上,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将所有事都交代妥当,容华道:“经过昨天,今日各处也该齐整不能再乱了。这两天大家需辛苦着些,等这事过去了”府里自然赏你们。”

    各人都有了差事自然清楚,再无遗漏,不会有人趁乱推托、偷闲、窃取。管事婆子、媳妇子都下去,容华又将前院的执事和家人叫来说话,一是管理门户,二是清查府里是否再无外人,仍旧恩威并施。

    待到人都下去,旁边的锦秀道:“少夫人好记性,要是奴婢肯定记不来这么多人。”

    容华不由汗颜,管事婆子、媳妇没进屋子之前她就已经将huā名册看过了两遍,等到婆子、媳妇子进来之后,她故意吩咐春尧将huā名册取来,在众人面前她假装只看了一遍,然后便空口说出大家的名字。

    平日里她不过是读书快一些,断不会记的这样快,今天她是有意强记好在下人面前立威。否则她从来未持过家,如何能让人信服?到时候各房下人有意瞒报东西,她也查不出。

    过目不忘的本事总会让人胆憷些。再说让下人编成班,大家互相监督谁想要偷藏东西也是难的。

    容华将里里外外安置妥当,这才从抱厦里出来。

    刚走进院子里,垂huā门上的婆子来道:“义承侯夫人来了。”

    容华忙带着人去垂huā门接蔡夫人。

    义承侯赵信、蔡家相继出了事,蔡夫人为此四处奔走已经是身心俱疲,猛地又听说儿子受了伤,整个人脸色苍白、憔悴地脱了相,容华望过去几乎认不出是蔡夫人。

    蔡夫人见到容华忙上前道:“宣桓到底怎么样了?”

    容华脸上一紧,“世子爷受了伤在梅园歇着,夫人过去瞧碟就知道了。”

    蔡夫人听得这话,脚下一软,幸而容华上前搀扶住。

    蔡夫人眼泪掉下来,“宣桓再出事,这可让我怎么活啊。”,

    第286章 柳暗花明(下)

    容华跟着蔡夫人到了梅园,因男女有别别不好上前只留在外面让蔡夫人进内室探看。

    蔡夫人哆哆嗦嗦进了屋,见到赵宣桓面如白纸地躺在炕上,整颗心一下子抽紧了,又小心掀开被子瞧了一眼赵宣桓身上的伤,见那血透了棉布,顿时伤心地哭起来。

    一直跟着赵宣桓的小厮上前回了括,将昨晚的事清清楚楚向蔡夫人说了,唯独没说赵宣桓私下里和武穆侯夫人见面一节。

    蔡夫人红着眼睛问道:“世子爷如何知道薛家的事?”

    小厮也摇头道:“小的也不知,世子爷从来不跟小的说朝廷的事,小的只能跟着世子爷听世子爷的吩咐。”

    到底是怎么回事,宣桓怎么会突然伸手管薛家的事。瞧着儿子如今的模样蔡夫人心酸不已,昨日她好不容易去看了侯爷,侯爷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她保住宣桓。宣桓这些年没少在朝廷里辛苦,又没有和侯爷连在一起,她怎么也要想办法让宣桓不受波及,她正为这件事奔走,谁知道宣桓会突然帮忙薛家受了伤。

    蔡夫人哭个不停,用手去摸儿子的手,触手冰凉。

    钱妈妈忙上前劝慰,“夫人不要太难过,侯爷不在府里,世子爷又伤成这般,咱们家会靠夫人支撑着,夫人若是再倒了,那可怎么了得。”

    容华在门外听着蔡夫人的哭声,心里一酸攥紧了手帕。

    蔡夫人哭了半晌又让钱妈妈上前,“你也瞧瞧世子是不是不中用了?”

    钱妈妈见赵宣桓呼吸微弱,身体冰冷又神志不清恐是不好的征兆,嗓子一哑不能出声,半晌才道,“眼下要寻个好郎中来,再让世子好好静养,世子是伤了血,也不是没有法子……”

    蔡夫人擦眼泪道:“伤成这样如何好移动,只怕中途颠簸……”

    容华遣了管事婆子进屋说话。

    婆子见了蔡夫人上前行礼道:“少夫人让奴婢与夫人说,世子是帮忙薛家才会受的伤,如今世子的伤不可轻易挪动,不如就留在梅园将养。老夫人必然也是这话。”

    蔡夫人听了这话道:“这毕竟是薛家内府,如何能久留于此。”

    婆子道:“还好两边的院子隔着长廊了寿山石,府里还有南院,女眷暂时去南院也是使得的,总要等世子伤好一些了才好挪动。”

    蔡夫人正犹豫着该怎么办才好,炕上的赵宣桓挣扎着睁开眼睛,虚弱地喊了一声,“母亲。”

    蔡夫人顿时像被针扎了一下,满脸惊喜睁大了眼睛转身去看儿子,半晌才开口道:“我的儿,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赵宣桓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这是…在……哪里?”

    蔡夫人擦擦眼泪,拉起儿子的手,“还在薛家,薛家让人找了我过来。”

    赵宣桓点点头,“母亲…接我……回府养伤。”

    蔡夫人眼泪又涌出来,“我是这样想,就怕你身子受不住,刚才武穆侯夫人也说了,让你放心留在这边,过几日伤势好一些了再回去也不迟。”

    赵宣桓看着蔡夫人摇摇头,“母亲……糊涂……了,总是薛家的内宅……留下…不好。”

    蔡夫人提起袖子遮挡着哭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你这伤眼见是挪不得的,万一出了事我活不得不说,如何能向你父亲交代。”

    赵宣桓却道:“薛家阖府女眷在此,我怎能逗留。”

    如今薛家只有武穆侯夫人在,蔡夫人知道儿子是怕坏了武穆侯夫人的名声。

    赵宣桓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母亲……若是……为难,便在薛家外面……寻个屋子让我养伤。”

    蔡夫人见儿子心意已决也没有法子再劝,只得道:“好,都依了你就是。

    再没有像你这样的,伤成这样还一心为别人着想。”

    容华在门外听得赵宣桓的话,又想及昨晚赵宣桓露出的笑容,强压住心底的酸涩,吩咐旁边的锦秀,“去看看汤药煎好了没有?”若是蔡夫人让人接了赵宣桓回去,总要再吃了药才能走。

    恰好婆子端药来,只道:“刚刚煎好,奴婢这就送进去了。”

    帘子一掀,容华抬起头望过去,只从缝隙里看到紫檀的雕梅花脚踏,再往上便没了。赵宣桓伤成这样能不能好?只要出了这个府门就再也不是她能关切的了。她和赵宣桓这段往事昨晚已经被好好收拾埋在了土里,随着时间流逝就会变得无影无踪。帘子在容华眼前缓缓落下,虽然只有几步之遥,但是多年前她就失去了走到他身边的理由。

    蔡夫人将药喂给赵宣桓吃了,这才从屋子里出来和容华商量离开的事,“宣桓醒过来了,我瞧着精神还好,就让家人准备好马车将宣桓接回去,在这边总是不方便。”

    话到这里,她也不能开口挽留。

    容华道:“我让人准备了许多药材和丹丸,夫人回去一时也不一定能凑的全,不如就带回去以备不时只需。”

    蔡夫人点头,“也好,我就替宣桓谢谢夫人了。”

    容华摇摇头,“夫人这样说,我不知道要怎么才好。都是世子为了帮我们家才会受伤,万无谢我们的道理。”

    蔡夫人面色晦暗,只是伤心。

    薛崇杰回来,蔡夫人这才收了泪,薛崇杰上前行礼又劝了蔡夫人一阵,蔡夫人只说赵宣桓要走,薛崇杰进屋与赵宣桓说了话,已知无法挽回,只得吩咐人将府里老夫人专用的马车拿出来用了,又谁备了木板铺了厚厚的褥子来抬赵宣桓。

    容华陪着蔡夫人到了垂花门,眼看着赵家人抬着赵宣桓渐行渐远,直到一行人彻底消失在她视线里这才转身回了府。

    薛崇杰将赵宣桓一路送回义承侯府这才回来,进了府还没等喝上一口茶,家人急匆匆地来道:“二太太找到了。”

    薛崇杰忙放下茶碗,“二太太怎么样?”

    家人道:“二太太晕了过去。”

    薛崇杰道:“快去禀告少夫人。”

    容华见到薛二太太吓了一跳,头发散落着,头上的饰物都不见了踪影,嘴被塞过东西,如今嘴角撑裂开来,两只耳朵上也是血迹斑斑,衣服皱在一起,上面满是污秽。

    任妈妈见了不禁大哭道:“这是怎么了。”

    屋子里的其他丫鬟也是乱成一团不知道如何是好。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二太太,一晚上下来变得惨不忍睹。

    容华见下人都是束手无策的样子只得吩咐任妈妈,“妈妈别哭了,眼下是帮二婶清理一下,看看身上有没有伤处,郎中还在外面等着诊脉呢。”

    任妈妈这才回过神来,急忙道:“少夫人吩咐的是,”忙转身放下幔帐,让丫鬟打了温水,拿了巾子过来。

    二太太是个心眼小的,岂容得别人看了她的笑话,既然有任妈妈在这边,她也就不用上前帮忙,容华道:“我屋子里还收着压惊的药丸,我去取来。”转身出了屋子。

    容华才走上了翠竹夹道,锦秀追上来道:“二太太醒了。”

    容华微微一笑,二太太是当着她的面不好醒过来吧!

    木谨已经撅起了嘴,小声道:“谁像我们少夫人。心眼好,人又和顺。”

    连木槿都看出来她是故意躲开。她倒不是心眼好有意让这二太太,她是看准了二太太的小心思,没必要和二太太在表面功夫上争个上下。再说薛二太太被官兵带走事关薛家的名声,她怎么可能目光短浅到这时候落井下石。

    容华抬头着看被风吹动的竹林起了这么大的风,薛明睿,也该回来了吧!

    薛二太太漱洗了一番又换了新衣服,薛二太太缩在内室里半晌没有动。

    任妈妈上前劝慰,“太太总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薛二太太攥起了拳头。她狼狈的模样不知道被多少人看了去,到了这个地步,日后她定是要成了笑话。

    被不知哪里来的官兵带走了一晚,她的名声……薛二太太咬紧了牙,都是舂烟那……“亦娟呢?现在怎么样了?”

    任妈妈忙道:“九小姐已经没什么事了,现在正歇着呢。”

    “容华和五小姐呢?”

    任妈妈道:“二太太放心吧,幸亏有人来救,少夫人、五小姐、九姐才安然无恙。”

    大嫂、四弟妹、媳妇、润哥和几位少爷、小姐都跟着老夫人去了庄子上,这么说来被官兵抓到的只有她自己。

    “府里经过昨晚……怎么样?”

    任妈妈道:“少夫人已经让人清点了各房的东西,损耗不多,院子也都收拾了起来,家人分班在府里巡看……”

    就是说一切都安排好了,没有她插手的余地,往常就算丢了丑也能用持家的才能遮盖住,而今就连弥补都没有了机会。薛二太太心里一热,眼前顿时模糊起来。

    安亲王爷匆匆忙忙回到府里,又命人速去探听圣驾的消息。

    安亲王爷正在府里坐立不安,门口的侍卫一路跑进府里,慌张地开口,“王爷不好了,有人带兵将府里围住了。”

    安亲王爷瞪大了眼睛,“哪……哪里的兵马?”

    那侍卫道:“听说是武……武穆侯……”

    第287章 无人能及

    安亲王爷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成王败寇,原来只是一瞬间的事。

    若是别人前来他还能遣人想办法去打听消息,却没想到是武穆侯薛明睿。

    昨晚他还命人围了薛家要用薛明睿的家眷作威胁,谁知道不过过了几个时辰,他的府邸就被薛明睿带兵围了。

    幕僚们顿时乱作一团,有人道:“王爷,不如让人去探探口风……说不定……”

    安亲王爷一眼看过去。

    之前出主意让安亲王爷谋反的幕僚站起来,脸上挂着一抹讥诮的笑容,“王爷输了。照理说武穆侯应该照密旨所说前去陪都迎驾,就算快马加鞭,武穆侯也到不了陪都,却如何现在突然出现在京城?陪都对皇上的行程始终隐瞒,为了什么?因为皇上已经早就对王爷有所怀疑,这个局就是给王爷布下的,”说着抬起头着向安亲王爷,“王爷也不必懊悔,不管王爷会不会谋反都有这一天,皇上已经不信任王爷,势必要除掉心中祸患。”

    安亲王爷颤抖着嘴唇。

    下面的幕僚和部属听得这话全都乱成一团。

    那幕僚似是觉得局面仍旧不够混乱,“皇上为什么要武穆侯薛明睿带兵来围王爷府?是知晓了王爷会去拉拢薛明睿,”顿了顿,“事到如今,王爷也不用在辩解,皇上已经知晓一切,再挣扎也是无用。只能任由皇上处置。”

    众人顿时脸色大变,有几个幕僚干脆瘫在地上。

    还是有几个忠心耿耿的部属道:“我们杀出条血路送王爷出去。”

    那幕僚冷哼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爷能逃到哪里去。”

    安亲王爷终于被那讥诮的声音激怒了,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向那幕僚,“都是你们让本王谋反,都是你们……”

    那幕僚冷笑一声,“王爷出了事,我们哪里还能脱罪,必然和王爷共赴黄泉。”

    幕僚中有几个清客素来在府里也是陪着顽笑取乐,何时经历过这般,一时心里承受不住,大喊一声跌跌撞撞地逃出去。

    眼看着众人逃窜,安亲王爷心里也乱成一团,身边有人劝慰道:“王爷想办法去御前辩解,说不定皇上看在骨肉之情会相信王爷的话。”

    若是没动手之前尚有一线生机,昨天去薛府抓人已经满京城皆知,还能瞒得住皇上……“王爷,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安亲王爷浑身一抖,只坐在椅子上看屋子里众人争成两派,一派讥诮幕僚贪生怕死。一派要护得他想办法出京。

    何时他已经到了这种绝境。安亲王爷咬咬牙,终究涌出一股气力来,站起身从屋子旁边摘下一柄悬挂的宝剑,抽出来上前抓住那些正准备逃跑的清客,一剑刺过去,血顿时四处迸溅。

    这时候贪生怕死又有什么用。

    终究是龙子龙孙,关键时刻还是有一股气势。

    安亲王爷也不算是个一无是处的,至少他还敢于想办法谋求皇位。安亲王爷身边的幕僚一笑擦掉脸上的血迹。铲除皇贵妃党和安亲王,庄亲王的储位算是坐稳了。

    “叫了两次门不开。”

    高头大马上,薛明睿穿着盔甲,秀丽的眉毛平静的舒展着,眼睛深沉而明亮,笔挺的鼻梁上似镀了月光,刀刻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只淡淡地问,“有没有说是皇上的旨意?”

    那下属道:“已经说了。”

    薛明睿声音清澈,“再去说一遍。”

    下属领命而去。旁边的荣川小心翼翼地看着薛明睿,紧张地蹙起了眉头。武穆侯看起来和平日里更加让人觉得冷淡、疏离,说起话来斩钉截铁,不肯浪费一个字。细长的眼睛微微眯着,让人觉得异常的深沉,看不透他在想什么。薛明睿这个样子是从知晓薛家被安亲王爷派兵围起来开始……荣川在身边都不敢劝说一句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火点燃了。可是最终他还是看不过去,忍不住说了实话,结果……荣川揉揉胸口不由地咳嗽两声。

    皇上下旨让薛明睿常人将安亲王爷送去御前,可并没说要怎么送……只要皇上不开口,安亲王爷就算犯了多大错毕竟是王爷,他们总不好硬来,这个差事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实在太难,要是平日里荣川早就上前问薛明睿该如何办法。可如今他也可别人一样对武穆侯退避三舍,不敢打探薛明睿有什么打算。可是听薛明睿说话的口气,荣川心里突然有一丝不安。

    一柱香时间过去了,安亲王府仍旧没有半点动静。

    薛明睿侧过头,刀刻的脸在灯光下更加分明,没有半点笑意,斩钉截铁地道:“攻进去。”

    荣川不由地睁大了眼睛,顾不得其他驱马上前,“你疯了,这是王爷府…就算要硬拿人,也要先向皇上禀明情况。”

    薛明睿薄薄的嘴唇一抿,冷淡地眯起眼睛,“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那下属哪敢有半点迟疑忙下去安排将王府大门撞开。

    荣川眼见无法阻挡,顿时焦急道:“三哥,你……皇上在看着呢,你怎么敢这样……”

    薛明睿并不说话。

    荣川策马向前,众兵卫已经提了原木重重地向大门撞去。

    薛明睿只淡淡地看着那扇门在眼前轰然坍塌。

    王府侍卫拿起兵器抵抗。

    薛眼容道:“进去请安亲王爷。”

    官兵们应了一声,顿时涌了进去。

    荣川忙道:“不可伤了安亲王爷。”

    薛明